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冰糖葫芦羊肉串》冀成 文案: 这部记叙体小说旨在剖析一个赤裸裸的自己,还原一个扭曲的历史和真实的生活,故事情景不是很重要的,而内心刻画和思想活动是很重要的,小说也无需多大的连贯性,作者是想到哪写到哪,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像碎碎念,很随意,也很洒脱,开创了这一类型小说的新思维,新流派,无论是文字的精炼,还是故事情节的安排,都显示了作者深厚的国学功底,引人入胜,让读者有一种代入感,情节起迭,处处有伏笔,当你认为故事的结果是某个之后,却反其道而行,让人诧异无比,情不自禁的想看下去,为主人公时而担心,时而高兴,时而哀愁,时而兴奋,可以说这部小说是近来网络小说界当中的一部精品。 这部记叙体小说有其特定的社会生活背景,是冀成先生的一部力作。人们常说作家的幸运是同时代的轰动,作品的幸运是艺术生命的永恒。这部记叙体小说无论是从形式上还是从内容上来看,都是一种长篇小说的突破和尝试,以后的社会影响究竟会如何,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平庸 ┃ 配角:张慧娘 ┃ 其它: 第1章 书评冰糖葫芦羊肉串   这部小说确实值得大家一读,阅读完让人非常快乐,真像吃了一串酸甜酸甜的冰糖葫芦似的,可口又享受。又像是吃上一串热乎乎,辣乎乎,香喷喷的羊肉串,尤其是烟熏火烤的那种滋味更加回味悠长,余味无穷。   《冰糖葫芦羊肉串》这部小说,就像作者自己的介绍一样“这部小说的语言率真流畅,幽默诙谐,笔调纯朴,风格朴实,主人公的情感真挚而深厚,思想混杂而矛盾。实话实说,这部小说里的东西,既是我写作的时候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涌现出来的那么一种下意识的人生求索,也是我日常生活当中为人处世的这么一种有思维的本性反映。板凳甘坐十年冷,文字不写半句空。”   生活原本就是无端的重复,平平淡淡才是真。作者将平庸的日常生活和工作当中的一些琐碎事情津津有味,娓娓道来,妙趣横生,让人看的不忍停歇一刻,也是一直笑的喘不上气来,笑的心里比蜜还甜,可笑过之后,又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就琢磨起自己的生活和人生,会连连自问,我找到了自己吗?从零开始,你我能得多少分?这是这本小说的又一大迷人的魅力之处。   现在社会上以生活为标签的小说很多,可不少是杂乱不堪,很多都是俗套的,比如连接不断的婚外情,同性恋,职场上的勾心斗角,商场里的尔虞我咋,心机权术,阴谋诡计等等,等等,其实对我们平常老百姓来说这些远非真实的生活,平常生活并非如此离奇和混乱不堪,而这些所谓的离奇却与幸福无关。老百姓的生活倒是像极了作者所写的生活,熟悉的生活内容,就像书中平庸童年的回忆,有很多游戏童趣都是那个年代的孩子们所共同的记忆,很温暖很甜美。小说里简单的家和办公室两个主要场景的重复往返,夫妻两人相濡以沫、一生一世,却是内心生活波澜不断,多彩,香醇而令人眷恋。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让人们读起来温馨逼真,亲切自然,从一颗平常心喷薄着的对生活无限热爱,无限劲头的情景中产生了深刻的共鸣。作者把平庸这个社会小人物塑造的有血有肉有灵魂,让读者看得见摸得着,平庸就生活在我们的身边。   我很喜欢平庸夫妻日常生活片断的那一些描写,每个人的故事都是唯一的,唯独平常心、真实对待人生的故事精彩绝伦,感人至深,就在普通的神态、举止、对话、磕绊、妥协和生活小情趣当中读懂了真挚情感,浪漫温馨,无拘无束,平和满足。   平庸用他自己的浪漫、才华和激情给妻子张慧娘营造出了踏踏实实、相守相望,让人羡慕不已的浪漫完美的爱情,给妻子的情绪、精神和心理上以最熨帖的呵护与包容,对自己的妻子如知己般信赖,如孩子般爱怜,如母亲般依恋,如初恋般甜蜜,让读者清晰的感受到了平庸天真、纯洁、平等、温暖、正直、多变、敏感的真性情。都说恋家恋妻子的男人最懂得生活,最懂得幸福,最长寿,最健康,也最富有创造力和生产力,可能平庸就是一个制造幸福也拥有幸福的人吧。   平庸会自己的老友司空马时的滑稽场景,一个腐败发臭、外交权谋,呼风唤雨,违法乱纪、祸国殃民的政治流氓官吏,一个平和淡泊、纯粹自然,以正义为信念,以干实事干好事为追求,个性耿直的清高贫穷的知识分子一起喝酒聊天,两人交心,谈话和内心世界的斗争形成了极富讽刺意味的场景,也是很耐人寻味的社会问题。   平庸抨击他们公司各个时期的一把手,以及对峙强势,装腔作势的一把手胡驰天的那一场景也很过瘾,终于看到了一个事实求是做事的人,对虚张声势的贪官污吏大骂一场,把所有社会中的不公、不正、不善都骂了个痛快淋漓,我的心里也感觉畅快欣喜的不得了,好像我就是被压抑了一辈子的平庸同志。   平庸这个草根小人物,带着浓郁的生活习气,可是却偏要琢磨出一个做人的道理,要寻找自己,在反反复复地思考后,平庸觉得认清了这个世界,反而苦闷、烦躁、忧郁、悲观了,平庸知道自己继续在这个阴霾浓厚的社会上再稀里糊涂地游戏这么几年,什么事情也不过还是个不了了之了。可尽管如此,平庸这个社会底层的小人物,依旧地还是在社会生活当中和自己的内心世界里寻找自己。   寻找自己,这四个字看似简单,可一旦真要寻找起来却并不容易,作者洋洋洒洒、娓娓道来地写出了平庸寻找自己的思想过程、寻找体会和寻找当中的一些酸甜苦辣,可平庸到底找没找着他自己呢?可能连作者自己都并不知道,因为生命不止,寻找不休,也许这就是答案。其实平庸寻找自己的思想过程,也就是不断认识、调整、改变、升华自己的心里过程,倘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结果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还是这个寻找过程。   平庸回忆到青少年时期的人生梦幻,浮想联翩,踌躇满志,还有那么一点神经质。工作以后也没有当官发财的梦想,在公司里,平庸从来不和下级争利,不与同级争权,服从组织,尊敬领导,团结同事,平庸时常反问自己:活着的时候,生活没有什么奔头了,那这个人不就成为一具行尸走肉了吗!不行,我不能整天这样无所事事地活着,我还不算老,应该做出几件对社会有意义的事情才好。那一些莫名其妙的烦恼、困惑和疑虑,就好时常侵袭他这原本就杂乱的思想,搅得他的灵魂也不得安宁。平庸经常是酒意回了家,家里能解除他一肚子的酒精,家里能解除他心里的烦恼和疲劳,要不人们为什么总喜欢说家是个避风港呢。   平庸是一个平民化了的又有那么一点官场习气的社会底层的小人物,这个小人物刻画的鲜活,很成功,有向上向善的内心,可是看到大地阴霾,一些贪官为非作歹,也就没有了多少工作动力。平庸有点小小的春情浪漫,可是传统思想和固有的单纯又让他有那个心没那个胆。他喜欢唠唠李白,唠唠卢梭,可是酒桌上没人和他唠这些问题。   小说中作者也多次问平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平庸是讲正义、讲道义、讲情义、讲良心,认真思考社会和人生的普通人。平庸是个率真、朴实、真实而显得可爱的人,真实的不屑掩饰,可爱的无法不真实。作者把平庸这个真实的、虚构的,典型环境当中的典型小人物给写活了,作者能把平庸这个小人物的一些日常生活当中的小事情写成大文章就是不简单,让读者从这部小说中真切地看到了一个小人物多半辈子的喜怒哀乐和酸甜苦辣,这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得了的劳心又劳力的事情。   俗话说,历尽沧桑才懂得生活,经历风雨才见彩虹,这话说的是不假,可历尽沧桑并不是刻意的去制造沧桑,沧桑与阅历不是制造出来的,是自然而然遇到的事情,况且生活在我们这个和平的年代,绝大多数的人们的日常生活都是平淡的,所以风平浪静也能成书。   这部记叙体小说是围绕平庸这个小人物的矛盾思想,独特性格和寻常行为展开的,整本书的生活气息浓厚,描写笔墨浓淡相宜,书里的语言有时你会感觉很清澈,犹如阅读一个孩子的日记;有时你会感觉很絮叨,如同和邻家老人闲聊;有时感觉很幽默滑稽,犹如看到一个跌跌撞撞的毛头小子擦肩而过;有时又会让你感到深刻厚重,好像对面坐着平易近人的学者,充满童真,洒脱而又深奥不俗,似有千年文化在沉淀。   这部记叙体小说是作者的人生感悟,各章节既能独立成章,又牢牢地串连在了一起,就像是一串冰糖葫芦,一串羊肉串似的,散淡记叙平庸的生活片段。有故事、有游历、有感慨、有怀旧,琳琳朗朗,像一点点日下柳条中闲淡的光影,描绘出平庸多半生的心态、思想与境况。平庸是主人公的名字,也是小说的主旨;一段段故事和慨叹,平叙逦逦人生。   这部记叙体小说旨在剖析一个□□裸的自己,还原一个扭曲的历史和真实的生活,故事情景不是很重要的,而内心刻画和思想活动是很重要的,小说也无需多大的连贯性,作者是想到哪写到哪,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像碎碎念,很随意,也很洒脱,开创了这一类型小说的新思维,新流派,无论是文字的精炼,还是故事情节的安排,都显示了作者深厚的国学功底,引人入胜,让读者有一种代入感,情节起迭,处处有伏笔,当你认为故事的结果是某个之后,却反其道而行,让人诧异无比,情不自禁的想看下去,为主人公时而担心,时而高兴,时而哀愁,时而兴奋,可以说这部小说是近来网络小说界当中的一部精品。   这部记叙体小说有其特定的社会生活背景,是冀成先生的一部力作。人们常说作家的幸运是同时代的轰动,作品的幸运是艺术生命的永恒。这部记叙体小说无论是从形式上还是从内容上来看,都是一种长篇小说的突破和尝试,以后的社会影响究竟会如何,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第2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引子   我姓平,名庸,字无为。一向自命清高,自负有人生思想、有生活追求,有远大理想的我,在这个矛盾重重,千奇百怪的市场经济社会里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还没有立住脚跟,依然还处在一种比较尴尬的社会生活环境当中,有的时候静下心来仔细琢磨琢磨,心里头就酸溜溜的,挺不是个滋味。   这近一段日子,每当我回顾起自己的社会生活历程,想想这些年来的工作情景,许多烦恼和困惑就像海潮似的,呼啦啦地冲击着我的身心,弄得我心里头乱糟糟的,六神无主,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应该干什么才好了。   我的生活、工作多半辈子以来如此平庸,如此无聊,如此尴尬,可在家里还经常不由自主地想当一当大老爷,好跟老婆摆摆谱,不喜欢干那一些拖地,擦桌子,刷碗,洗衣服之类的日常家务活,更不喜欢陪着老婆没完没了地去逛菜市、逛商场。   这多半辈子以来,陪着老婆逛菜市、逛商场,是让我最头疼的一件事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进了菜市、商场,我就头晕,就闹心,可滑稽的事情是,每当双休日或者逢年过节的时候,自从我们老两口子相爱那一天开始,这些年来老婆每一次让我跟着她去逛菜市、逛商场,我几乎还没有一回不是挤出满脸的笑容,无精打采地给她提溜着那些买来的大包小包的东西,吊儿郎当地跟随在她的屁股后头当个忠实的仆人。   今天是农历的腊月二十三,是灶王爷上天的日子,也是我五十周岁的生日,可我自己却给忘记了。上午十点来钟,我坐在办公室里戴着老花镜津津有味地浏览着齐鲁晚报,办公室的屋门突然被人给推开了。   谁这么没礼貌,进屋连门也不敲一下。心里这么寻思着,脸色当然也就不会怎么好看了。我不耐烦地摘下老花镜,拿着劲,慢慢地抬起头来一看,嘴里不由自主地就冒出了这么几句话:“咦!你不在家里好好待着,怎么跑到我的办公室里来了?”   老婆好像没有听见我说话似的,只见她一步跨进屋里,反手就把屋门给关上了。她站在屋门前,双手把腰一掐,脸一板,瞪着一双藏不住笑意的大眼睛看着我说:“老东西,别在这儿看报纸了,起来吧,快点,走,跟我到百货大楼买点东西去。”   我看着老婆那种神气又霸道的小样子,就活像个小女孩子似的,忍俊不住地笑出了声来,一边笑着一边说:“好好,好吧,反正我就快要内退回家了,在办公室里待着也没有什么正经事情,就跟着你到百货大楼去逛逛吧。”   在百货大楼的三层楼上跟着老婆转悠了一大圈,在几十家柜台,在数百种皮鞋当中,老婆在一家品牌柜台上精心地挑选了一双“满足”牌的男士牛皮鞋之后,我这才知道,原来今天是我五十周岁的生日。   我们家里的经济状况并不怎么太好,老婆给我买了这么一双昂贵的牛皮鞋,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还挺愧疚的,可当我从老婆手中接过皮鞋盒子的刹那间,心里的不安立马就消失了,一种暖烘烘的幸福感顿时就冲昏了头脑,我不假思索地伸出另一只手去紧紧地握住了老婆的一只手,激动地说:“本来我就满足咱们的小日子,穿上这双“满足”牌的牛皮鞋我就更加满足了。”   “哎呀!哎呀!别贫嘴!你看看你,看看你,还不赶快松手!真是的!怎么这么讨厌啊!”   老婆羞得满脸绯红,嗔怪地朝我小声吼着的同时,旁边那两个年轻的女售货员已经咯咯地笑出了声音,这个时候我方才察觉到自己这个小老头子在大众场合下失态了,连忙松手放开老婆的手,嘿嘿地干笑着借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老婆挺不好意思地转身往前走去,我提着皮鞋盒子赶紧跟在老婆的身后离开了这家品牌皮鞋柜。老婆往前面紧走了几步路,回过头来瞟了我一眼,我立马冲着老婆傻呼呼地笑了笑,就赶紧地往前撵了几步路,站在老婆身后,看着老婆在收银柜窗口前付完钱之后,我一只手提着皮鞋盒子和老婆一前一后地上了电梯下了楼,肩并肩地说笑着走出了百货大楼。   我们俩回到家,进了屋我就笑嘻嘻地一屁股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从茶几上拿了根香烟抽着,看着老婆笑眯眯的屋里、厨房,来来回回地忙活着做中午饭,她一边来来回回地忙活着,嘴里还一边哼哼着黄梅戏:“神仙岁月我不爱,乘风驾云下凡来,飘飘荡荡多自在,人间景色胜瑶台。万紫千红花似锦,几株垂柳一棵槐……”   老婆的歌声很甜美,很动听,每当她幸福地哼哼着小曲的时候,我听着听着就会兴奋的不得了。说实在的,老婆不仅仅是戏曲唱的好听,而且她的身上还有那么一种很特殊的女人味道和□□。她的那每一个温柔的眼神,每一个优雅的姿式,每一个浅浅的笑意,有的时候都会让我意乱情迷,神魂颠倒。   这些年来,老婆跟我说话的时候,一般情况下从来都不会喋喋不休的乱叨叨。日常生活当中,她不管跟谁说什么话,还是办什么事情,几乎都是三思而后行,有条不紊的。她待人接物从来都不会大大咧咧,没老没少的没礼貌。她是个有教养,有思想,有情趣,会生活的女人。   快吃中午饭的时候,儿子和准儿媳妇从济南赶到了家里,大包小包的给我买了不少生日礼物,高兴的我不得了。一家四口人坐在餐厅里吃饭的时候,他们都是有话没话找话说地来活跃我的生日宴会,其乐融融的家庭气氛感染得我异常兴奋,两杯小酒下了肚,我的情绪也就更加高昂了。   老婆高兴,儿子不怪,准儿媳妇不烦,兴高采烈的我打开了话匣子,难免又多贪了那么一杯小酒。满面红光的我神色飞舞,口若悬河,天南地北,古往今来的人情世事,尽情尽兴地跟一家人侃了一大通。   下午三点多钟,我的兴奋劲还没有下去就独自一人走出了家门,醉意朦胧地逛到了公司,公司院子里,整个办公大楼都寂静的没点声音,办公大楼里的走廊上掉下一张纸片的动静,我觉得我的这双老耳朵都能够听得见。   快过年了,人们的屁股都坐不住了,都忙活着办年货,走亲串友去了。我心里这么寻思着,就伸手开开办公室的屋门,走进屋里泡上一杯普洱茶,然后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点燃一根香烟,抿着红红的浓茶,享受着寂静的清福。过了多少分钟我没计算,总之是无意之间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石英钟,已经快五点了,窗外的天色都有点黑透了。   刚才来上班的时候,老婆让儿子带着他准媳妇去看望他姥姥去了,他们俩刚走出大门口,老婆就已经撸胳膊挽袖子,兴致勃勃地动手打扫起家里的卫生来。平时在家里的时候,老婆一让我帮着她干那一些家务活儿,我就头痛,就闹心,就浑身不舒服,就满肚子的意见,就免不了要朝着老婆嘟囔着说:“你好好看看我,你看我像个干家务活的男人吗?啊?你这不纯粹的就是在浪费人才吗?你也不去问一问左邻右舍,你到各家各户去看一看,谁家的大老爷们整天跟着老婆屁股后头落落家里这一些琐碎的家务活儿……”   我嘟囔老婆归嘟囔老婆,闹心归闹心,可这些年来只要是让老婆逮住了我,家里的那一些家务活儿我干得还是挺认真、挺卖力、挺带劲的。不过实话实说,并不是我从心里愿意去干那一些闹心的家务活儿,而是我这个人天生就犯贱,有事没事的就喜欢去讨老婆的欢欣。   现实生活里,不管是什么样的男子汉大丈夫,在日常生活当中不干一点家务活儿,那都是不现实的事情。据民间传说,就连圣人孔子年青的时候,一时高兴了还给他老婆洗过脚,泼过洗脚水。老年的时候,他还经常亲自动手整理整理自己的书房,给家里的花卉换换土、施施肥、浇浇水什么的。   现在回到家里,肯定是逃不脱要帮助老婆干那一些闹心的家务活儿。现在回到家里,要是一点活儿也不帮着老婆干一干,闷头不响地装老实讹人,躲到书房去上电脑,尽管今天是我的五十周岁生日,也会惹得老婆不高兴的。如果惹得老婆不高兴,那我不是闲着没事去找气生吗?干脆就这么舒舒服服的在办公室里再待一会儿好了。   既然我现在不愿意回家,在这里待着也是待着,还不如打开电脑敲打点什么东西玩玩好呐。晚一点回家,家里的那一些琐碎的家务活儿肯定是让勤快了多半辈子的老婆都给干完了。等一会儿回到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家里,嘴里叼着香烟,倒背着双手,迈着四方步,里屋外屋几间屋子转悠一圈,装模作样地检查检查老婆的劳动成果,一本正经,老气横秋地表扬表扬老婆,那种情景还是挺有意思的吗,忽悠老婆玩的游戏即滑稽又有趣。   对!今天就这么办,怎么说我也还算是个男子汉大丈夫。男子汉大丈夫在家里能不干那一些闹心的家务活儿就不干,能偷懒就偷懒,能躲上一回是一回。再说了,人生的路途还长着哪,只要上帝不让我去见马克思,家里的那一些家务活儿是天天都会有的,也就不在乎今天这一回了。   我心里这么寻思着的时候就已经站起身子,走到屋门边的电灯开关前,伸手打开电灯开关,然后转身来到电脑桌子跟前坐了下来,伸手打开了电脑开关。   如果我现在静静地回想回想自己以前的那一些旧情往事,随想随用手指头在键盘上敲打出一篇文字来,然后用眼睛看上几遍,用心去感悟感悟,用嘴有声有调,有滋有味的朗读朗读,朗读给自己的耳朵听,朗读给自己的心灵听,朗读给青天和大地听一听,那不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吗!心里这么寻思着,我的双手就在键盘上敲打起来,稀里糊涂的一气呵成了以上这么几段文字。   我抽着香烟,静静的仔细地看了看以上这几段文字,心里寻思着,今天老婆给我买了一双“满足”牌的牛皮鞋,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我,怎么说我也得意思意思吧,来而不往非礼也,干脆现在就把这几段文字打印出来拿回家去,当做我的一份生日礼物送给老婆好了,尽管我的这份生日礼物对老婆这个务实的女人来说不实惠,可这毕竟也是我的一片心意呀!   再则就是,我早就想把自己这些年来所经历、所看到、所想到、所悟到的事情写成一部我是我,我非我的自传体小说,今天我何必不干脆就来个一箭双雕,把这几段文字再修改修改,当作小说的引子,日后在以平庸这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为主要线索,写出一部长篇小说,如果小说能写出我们这一代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一部分小人物的喜怒哀乐,写出他们的真善美和假丑恶的矛盾言行,以及他们心灵深处的自然人性的话,我这个平庸的社会小人物也就不能算是太平庸了吧。 第3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一章 第一章   平庸小时候曾经耳耳呼呼地听他奶奶讲过,他出生在辽宁省抚顺市望花区的北后屯。这个北后屯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平庸早已经记不清了。总之,在平庸的印象中,那个时候的北后屯就是城市里社会最底层的一片贫民区。   平庸究竟是在医院里还是在他们家的那个热炕头上来到人世间的,他不清楚,长大了之后,他才从他们家的户口本上确切地知道了自己是农历的五八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出生的人。遗憾的事情是直到现在,他也不清楚自己的出生时辰,所以他这一辈子也就不能找民间那一些神道的算命先生批什么八字了。   平庸的奶奶是个典型的裹着双脚的山东乡村妇女,他奶奶那双尖尖的三寸小脚,走起路来全身摇摇摆摆的,好像随时随地都能跌倒在地上,让谁看着他奶奶走路时的那种怪怪的样子,谁都得要替他奶奶担心,替他奶奶害怕,唯恐摔倒了这个满头白发,个头不高,瘦瘦巴巴的小脚老太太。   平庸他奶奶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尤其是夏天,平庸只要看见他奶奶坐在小板凳上拆裹脚布,他就要用一只小手捏着小鼻子跑到院子里去站着,一直等到他奶奶洗完了她的那双残疾的小脚,他才肯慢腾腾地走进屋里,坐在炕沿上看着他奶奶认真地用裹脚布一层一层地裹她的那一双小脚。   平庸每当看他奶奶裹脚的时候,都会看到他奶奶那种认真又得意的样子,那一副神态神就好像是在欣赏一件什么珍贵的艺术品似的,弄得平庸很是不理解,心里纳闷,这两个坏脚、臭脚有什么好看头。有一次平庸坐在炕沿上看着他奶奶裹脚,忍不住好奇地问:“奶奶,你怎么把你的脚给弄成这个样子了?走路多不得劲呀!”   平庸的奶奶一边低着头缠着脚,一边微笑着说:“我奶奶,我娘都是这样的小脚,过去都行这个。我的这双小脚就是我娘从小给我裹成的,这叫三寸金莲,你看看,多好看啊!”   平庸坐在炕沿上,把小脑袋一摇晃,小嘴一瘪,说:“哼!就剩下一个大母脚趾头了,有什么好看的呀!真丑,还这么臭。奶奶,你娘可真是够坏的啊!”   “你哼什么哼,你个小龟孙,胡说什么呐,出去,快出去玩去吧。”   平庸一看他奶奶真生气了,一下子就从炕沿上蹦到地上,一溜烟地跑出屋去了。从那以后,平庸再也没有跟他奶奶争论过什么三寸金莲的事情。其实当时平庸也不知道什么叫三寸金莲,也弄不明白他奶奶为什么把她自己的小脚叫作三寸金莲,只知道他奶奶的小脚又丑又臭,是两个坏脚。   关于中国女人缠足的起源,历来就说法不一。有些人说是始于隋朝,有些人说是始于唐朝,还有些人的说是始于五代。有些学者甚至讲是从夏、商时期开始的,证据是大禹的妻子和臭名昭著的狐狸精妲己就是小脚。从古到今可谓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宋代大诗人苏东坡,他曾经专门写过一首《菩萨蛮》的词,也是中国诗词史上专咏缠足的第一首词。   “涂香莫惜莲承步,长愁罗袜凌波去。只见舞回风,都无行处踪。偷立宫样稳,并立双跌困。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   许多人,尤其是喜欢读历史书籍的人都知道,中国妇女缠足在清代的时候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当时中国社会各阶层的女子,不论贫富贵贱都纷纷缠足,甚至就连远在西北、西南的一些少数民族女性也都跟着染上了缠足这种坏习俗。妇女的脚的形状和大小,成了评判一个女子美与丑的重要标准,作为一个女人是否缠足,缠得如何,直接会影响到她的终身大事。当时社会上各阶层的男人娶妻都以女子的脚大为耻,脚小为荣,三寸金莲之说早已经深入人心了。   平庸的奶奶喜欢养猫,他奶奶养的那个大黑猫,白天喜欢趴在他们家的炕上打呼噜睡觉,还喜欢在炕上玩皮球,可一到了晚上就喜欢跑出去玩了。有时候大黑猫一整夜都不回家,第二天回家它就要带回几个跳蚤来,这样的事情是一点也不稀奇的,平庸的奶奶经常给大黑猫逮跳蚤,因为跳蚤曾经咬过平庸的后背,痒痒得平庸难受,有几次平庸的一双小手都把他自己的后背给抓出一道道的血丝了。   平庸他奶奶的身上虽然没有跳蚤、臭虫喝她的鲜血,可日常生活当中他奶奶无论如何也算不上是一个多么讲卫生,多么干净,多么利索的老太太。平庸经常看见他奶奶坐在炕头上戴着镜子在自己的衣服上捉虱子。有的时候他奶奶还用她的那两个大母手指头的手指盖,相互挤压得衣服缝里的那些白色的小虮子嘎嘣嘎嘣地响,那种情景自今还深深地印在平庸的脑海里。   平庸的奶奶有五个儿子、五个儿媳妇,二个闺女、二个女婿,孙男地女不下几十口子人,虽然并不都居住在一起过日子,但他奶奶家里三天两头的不断流地会来几个大人和孩子,一到星期天他奶奶的家里就更热闹了,里屋外屋,连小院子里到处都是人。   平庸从小到大就没看见过他奶奶和她的哪一个儿媳妇拌过什么嘴,更没看见过他奶奶和她的哪一个闺女女婿红过脸,也从来没看见过他奶奶真格地动手打过她的哪一个孙男地女的小屁股。他奶奶一辈子都是个烂好人,连个蚂蚁也不会去故意伤害的,就连烧光了他们山东老家的房屋,逼迫得他们一家老少都不得不离乡背井逃亡到东北来混穷的那些残暴、可恶,毫无人性的土匪,他奶奶也不敢轻易地去跟别人说上他们一个坏字。   平庸的奶奶是个胆小怕事,是非不分,愚昧无知的善人。她受了丈夫一辈子的气,当了丈夫一辈子的出气筒,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冤屈,有什么悲哀。她一天到晚乐呵呵的缝缝补补,洗洗浆浆,屋里屋外,买菜做饭,刷锅刷碗,忙忙碌碌地操劳了一辈子。   平庸从小长到大就没记得他奶奶正儿八经的和她丈夫在同一张饭桌子上吃过一顿安生饭,几乎每一顿饭都是她丈夫和孩子们吃完了,她自己才吃上那么几口剩饭,这种长年累月丫鬟保姆似的生活待遇,对平庸他奶奶来说就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奶奶的肚子就好像是他们这个大家庭里的垃圾桶,专门装一些剩菜剩饭和剩汤。他奶奶觉得自己精心的伺候丈夫,抚育儿女,照看孙男地女就是她自己这一辈子所应该做的事情。   平庸从小就觉得他奶奶这一辈子都没享受过什么清福,可他知道他奶奶生气的时候很少,几乎一天到晚都是笑口常开。他奶奶究竟笑的都是一些什么事情,直到现在平庸也弄不明白,想不清楚他奶奶的心态为什么会那么好。   平庸的奶奶一年四季每天早上都要给躺在被窝里的爷爷冲上那么一大碗小米面糊糊或藕粉什么的喝。平庸的爷爷不管喝什么食物,每一次都要给躺在他被窝另一头的平庸留上那么几口。平庸他爷爷每天早上喝完了什么食物才起床上班,可平庸还得要再继续躺在被窝里迷瞪那么一会儿,什么时候迷瞪得太阳都老高了,他奶奶这才会给他穿衣服,伺候着他吃早饭。   那些年来,平庸他奶奶家里做饭都做得挺简单的,几乎是每天的早上、中午和晚上,一家人都喝苞米面粥或苞米茬子,吃苞米面饽饽或者是吃苞米面煎饼。平庸他奶奶家里的菜,一年四季都是咸菜、辣椒、大蒜、萝卜、土豆和大白菜什么的。每天早上一家人都吃咸菜,中午炖一锅大白菜或土豆之类的蔬菜,晚上就吃剩菜和咸菜。一家人偶尔喝上一顿小米稀饭,吃上一顿大米干饭或者全粉韭菜盒子,大包子什么的,那就是到了星期天。什么水饺,白面馒头,猪肉啦,草鱼呀,那些好吃的东西都得要等到过年过节的时候,他奶奶的儿女们带着自己的媳妇、丈夫和孩子们回来的时候才会有的。   平庸他奶奶家里的生活是挺贫穷的,可平庸却并没有遭过什么太大的罪,也没有受过什么多大的苦,虽然平庸从小没穿过什么贵重的好衣服,但他却没有缺过什么嘴。他奶奶三天两头的就得给他做上一小碗大米干饭和一小碗猪油、葱花、香菜汤给他吃喝,十天半个月的还得要特意给他做个荷包蛋解解馋。平庸从小就让他奶奶给惯成了吃独食的坏毛病,还养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好吃懒做的生活坏习惯。他奶奶的溺爱助长了平庸霸道的性格,其结果是导致了平庸以后的生活、工作尴尬了多半辈子。   平庸的奶奶连一个大字也不认识,但她的那种三从四德,男尊女卑的孔孟之道遵守的却是再好也没有了,尽管谁也没有给她戴上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好奶奶,好姥姥之类的五彩光环,可她一辈子吃苦耐劳的在家里所做的那一些贤惠、勤劳的事情,那确实是要比一些精通《论语》和《孟子》的读书女人都做的要好得多了。   平庸的奶奶虽然不认识字,可她会讲故事,还会唱几首催眠曲,几乎每天晚上平庸都是听着他奶奶轻轻地给他唱着催眠曲进入梦乡的。平庸稍微长大一点之后,他奶奶几乎是每天都要给平庸讲一段故事听。什么‘王二小放牛’、‘七仙女下凡’、‘大灰狼和小白兔’的,平庸的奶奶反反复复给平庸讲这几个故事,听得平庸的耳朵眼里从小就起了老茧。   平庸的奶奶并不怎么信佛,可她嘴里却经常稀里糊涂的念叨着南无阿弥陀佛。那一年的秋季,平庸回到抚顺市给他奶奶送葬的时候,他听他小姑姑说,他奶奶是念叨着南无阿弥陀佛上了西方极乐世界去的,当时是阿弥陀佛亲自下凡来接引他奶奶去的,还是观世音菩萨、大势至菩萨显身来接引他奶奶走的,这就没有人知道了。   事隔几十年,平庸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给他奶奶送葬的人得有一百多口子,而且那几天的天气风和日丽,每天的黄昏都有满天的火烧云,就连他小姑姑请来给奶奶唱大戏的那一些艺人都羡慕地说:“这几天天气这么好,连老天爷都来保佑这个善良的老太太。这个老太太太有福气了,这么多的孙男地女都回来给她送葬,到了西天一准就是个活菩萨。” 第4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二章 第二章   那年冬季的一天下午,太阳高照,晴空万里,洁白的云彩漫天飘游,平庸他奶奶家大门前的街道旁边,几个晒太阳的妇女站在那儿叽叽喳喳的聊天,一群小孩子满街道上大呼小叫的疯跑着玩耍,这个时候从街道的房西头来了一个卖冰糖葫芦的白胡子老头,大声地喊叫着:“冰糖葫芦!冰糖葫芦!谁买冰糖葫芦啊!三分钱一串。”   白胡子老头只这么几嗓子,就把街道上这一群小孩子和几个妇女都给吸引了过去,他们团团地把这个头戴黑色毡帽子,脚穿黑色棉乌拉鞋的白胡子老头围在了街道的中间,妇女们指手画脚,七嘴八舌,挑三拣四地跟这个白胡子老头嚷嚷着这一串的糖葫芦大,那一串的糖葫芦小,这一串的糖葫芦的糖多,那一串的糖葫芦的糖少,嚷嚷得这个白胡子老头手脚忙乱,顾了这个女人的手顾不了那个女人的手,唯恐混乱当中把自己的冰糖葫芦给丢了几串。   几个小孩子先后地从自己家大人手里将糖葫芦抓到手,站到路一边津津有味地吃起了冰糖葫芦。站在街道一边卖呆的平庸看到这种热闹情景,当然也不会甘心落后了,他看着几个小朋友都吃起了冰糖葫芦,转过身子就飞快地往他们家的大门口跑去,他一路跑着一路大声地喊叫着:“奶奶!奶奶!快点!快点!快点!你快点出来啊!糖葫芦都让他们给抢光了!奶——奶,奶奶,你快点出来呀!”   平庸的奶奶被平庸那种急燎燎的连声喊叫声给吓得慌里慌张地就从他们家的屋子里跑到了小院子门前,她站在大门里面看着已经快要跑到她身前来的平庸,伸出头去看了一眼大门外边那面的人群,立马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一颗砰砰乱跳的心也平缓了下来。   平庸跑到他奶奶跟前,一把拽着他奶奶的一只手,仰着头,冲着他奶奶的脸可着嗓子使劲地喊叫着:“奶奶!我要吃冰糖葫芦!我要吃冰糖葫芦!你赶快去买!快呀!快点啊!在晚就来不及了!”   不知道为什么,平庸的奶奶那天一点也不听平庸的话了,她不但不去给平庸买冰糖葫芦,反而板着脸,一把抓住平庸的一只小手,一边拽着平庸往屋里走去还一边咋呼着说:“吃什么冰糖葫芦!走,快走,跟奶奶进屋里吃蚕豆去。”   那段日子,平庸的奶奶几乎天天给平庸煮蚕豆吃,炒蚕豆吃,吃得平庸够够的。他一听说他奶奶让他进屋去吃蚕豆,肚子里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跺着一双小脚喊叫着:“我不吃!我不吃!我才不吃那个破蚕豆哪!你滚!你滚!你滚!你给我滚!”   平庸这么喊叫着的时候,猛地一下子就甩开了他奶奶的手,迅速地转过身子撒开两条小腿,像个小兔子似的往大门外边的街道上一蹦一跳地跑了出去,他一边跑着嘴里一边还大声地叫喊着:“我不要蚕豆!我不要蚕豆!我不要破蚕豆!你个坏奶奶!你个坏奶奶!”   “喂喂喂!别跑!别跑!你别跑!你别跑啊!你这个小王八羔子,再跑就摔倒了,快点滚回来!听见没有,啊,听话,听奶奶的话,奶奶喜欢你,啊!回来,快点回来!”   平庸的奶奶一边喊叫着平庸,一边摇摇晃晃地迈着一双三寸小尖脚追出了他们家小院子的大门口,来到了街道上。   最近这段日子,平庸每次不高兴耍性子,或是犯了什么过错他立马就要撒开两条小腿往街道上跑去,只要他奶奶一把抓不住他,让他跑出了他们家院子大门口,他奶奶那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他了,往街道上跑,已经成了平庸对付他奶奶的拿手好戏了。   平庸每次跑到外面玩一会儿,再回到家里的时候,不但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而且还会有点好吃的东西等着他,什么一块粘皮糖,一把榛子,一捧瓜子之类的小食品。今天平庸又老戏重演,而且闹腾的比以往还要厉害一些,他往前面跑一段路就停下来,转过身子,双手掐着小腰,嘴里含糊不清地朝着他奶奶大声地嚷嚷着:“摔不倒,抓不着,气老妖,气得老妖一身毛,气得老妖一身毛。”   平庸嚷嚷完,看着他奶奶快要来到他的身前了,他转过身子,撒开两条小腿往前面再跑一段路,然后再停下来,再转过身子,冲着他奶奶摇晃着身子再嚷嚷这么一遍。   这一老一少上演的这一出鲜活的闹剧,惹得街道上那几个女人和一些小孩子都哈哈地笑了起来。人们的笑声越大,笑得越欢,平庸就越是起邪劲,闹腾得也就更加厉害了。他反复地跑,反复地嚷嚷着,活像一只小狗撒欢似的跟他奶奶耍起了猴子戏。   “算啦算啦,别跑了,别跑了。你这个小混蛋,敢骂奶奶了。好,好,你给我等着,等你爷爷回来,不打你的屁股才怪。我回家了!,不管你啦!”   平庸的奶奶朝着平庸咋呼完,转过身子,头也不回地就摇摇晃晃地走回家去了。   平庸他奶奶的话说得狠声狠气的,但平庸能够感觉得出来,他奶奶并没有真的生气,他一点也不怕。他看着他奶奶走进了他们家的小院子里之后,忽然间就像个泄了气的大皮球似的,立马便索然无味了,呆呆地站在那儿待了一会儿,就凑合着和那几个已经吃完了冰糖葫芦的小朋友玩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平庸躺在被窝里一睁开眼睛就跟他奶奶嚷嚷着要冰糖葫芦吃,他奶奶不搭理他,他就赖在被窝里不肯穿衣服,后来索性踢开被子躺在炕上哭叫着打滚跟他奶奶耍起泼来,闹得他奶奶心烦意乱的,只好答应了等一会儿到小商店门前去给他买冰糖葫芦吃。   平庸一听他奶奶答应给他买冰糖葫芦吃了,便立马破涕为笑,老老实实地让奶奶给他穿好衣服,洗完脸,喝了一小碗大米稀饭,就一蹦一跳地跟着他奶奶走出了家门。小商店离平庸他奶奶家不太远,大约也就一里来路。平庸那一路上是自己跑着去的,还是让他奶奶给背着去的,他记不清了,反正是不一会儿的工夫,他和奶奶就来到了那个小商店的大门口。   商店里面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东西,但平庸从来也没有跟他奶奶要过,不是平庸对商店里的那些五花八门,蹊跷古怪的好东西不感兴趣,而是他模模糊糊地知道那些好东西都是大人用的,那些五颜六色,撩人眼花意乱的好吃、好看、好玩的东西都很贵,他奶奶没有那么多的钱给他买。有的时候,平庸也会没精打彩地跟在他奶奶的屁股后头到商店里面去转转,看一看,瞅一瞅,但每一次他都会催促他奶奶快点出来,因为只有到了商店外面的地摊上,他奶奶才会给他买点什么好吃的东西给他吃。   平庸站在小商店大门前东边的路边上,双手紧紧地握着一串冰糖葫芦杆,一双小眼睛盯着亮晶晶、红彤彤的冰糖葫芦,高兴的他不得了,乐得小脸蛋就像是春天里盛开的桃花。   平庸耐着性子等着他奶奶和卖冰果的那个胖胖的老太太说话。他等呀等呀等,可他奶奶跟人家说起话来没完没了,急的他不得了,他站在那儿双眼盯着手里的冰糖葫芦,馋得淌了口流水,馋的他直往嗓子眼里咽吐沫,馋的他实在是忍耐不住了,便伸出舌头用舌头尖轻轻地舔了一口山楂外面那层亮晶晶的冰糖。他这一舔可不要紧,馋得他不由自主地就喊叫了起来:“唉呀妈呀!这个冰糖葫芦可真是甜呀!”   冰糖葫芦的诱惑惹得平庸终于忍不住性子地跺着一双小脚,很不耐烦地朝着他奶奶喊叫了起来:“奶奶!奶奶!你就别说话了好不好!快点走吧!奶奶。”   卖冰果的那个胖老太太用手指头指着站在那儿急的乱跺脚的平庸,笑着说:“哟,哟,你大姐,你看看,你看看,你孙子快急哭了,咱姐俩以后再唠叨唠叨吧。”   “好好好。你看看,你看看,可把俺孙子给冻坏了,俺得快点走了。”   平庸的奶奶跟卖冰果的那个胖老太太说着这话的时候就转过身子,牵起平庸的一支小手,心疼地嘟囔着说:“来吧,我的乖孙子,奶奶背着你,咱走快些,可别把俺孙子给冻坏了。”   平庸乖乖地扒在他奶奶的后背上,一只小手搂着他奶奶的脖子,另一只小手高高地举着那串冰糖葫芦,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来到了他们家的大门口。可不知道是怎么搞的,这个时候他奶奶突然一下子就摔倒了,平庸也稀里糊涂地被他奶奶给甩到墙边的雪地上,那串冰糖葫芦也飞到了一边去,还没等到平庸反过神来,左邻右舍那几个站在街头上聊天的女人就已经先后地跑过来将他奶奶给扶了起来。   “哎呀呀!你看看你,你看看你,怎么不小心点,路这么滑,摔坏了吧!摔坏了吧!……”   这几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围着平庸的奶奶大呼小叫着,平庸猛不丁地被眼前这种情景给吓懵了,连哭都忘了,可他还没有忘了那串掉在雪地上的冰糖葫芦。他奶奶让那几个女人扶着走进院子里去的这个时候,他就急忙地爬着去抓那串冰糖葫芦,他刚刚把那串冰糖葫芦抓到手里,也不知道就被谁给拦腰抱着走进了屋里,顺手把他给放到了热炕头上。 第5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三章 第三章   平庸他奶奶家的小院子不大,栽种了一棵山葡萄,搭了一个高高的小葡萄架,一到了夏季和秋天的时候,小院子里就见不了多少阳光了。他奶奶家的二间屋子也不宽敞,里屋外屋加起来也就四十多平方米,白天还好一些,只有他奶奶和平庸在家里。可一到了晚上,那就不得了啦,里屋外屋,炕上炕下都是人,人碰人的,几乎天天就像过年似的一样热闹。   那天晚上,大家陆陆续续地都走了之后,平庸的小姑姑站在炕头前,板着脸,用手指头指点着坐在炕上玩皮球的平庸,恶声恶气的说:“你这个小东西,都四岁多了,还整天让你奶奶背着,你看我哪天要不狠狠地打你的小屁股才怪,你就给我好好等着吧!你这个小懒蛋。”   平庸从来也没有看见过他小姑姑对他这么凶过,他小姑姑的话音刚刚落到地上,平庸眨巴眨巴眼睛,小脸蛋一红,哇地一声就大哭了起来,好像受到了多么大的委屈似的,一边大声的哭叫着,一面一抬手就把他手里正玩着的皮球给扔到了炕底下,嘴里还朝着他小姑姑使劲地嚷嚷着:“打死你这个坏姑姑!打死你这个坏姑姑!打死你这个坏姑姑!”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把孩子给吓着了吧?真是的,你吓唬孩子干什么,你快走吧,快回你家去吧。”   平庸的奶奶躺在炕上气哼哼的责备着平庸的小姑姑。   “别哭,别哭,别哭了,听话,啊,听话,乖,乖啊,爷爷喜欢你。爷爷打她,你看爷爷打她的屁股!”   平庸的爷爷一面说着话,一边伸出一只手去把平庸从炕头上拉起来搂到了自己的怀里,举起另一只手对着正在弯着腰找皮球的小姑姑的后背比划着说:“你看我打她,打她的屁股,打她屁股。别哭啦,别哭啦,乖孙子,啊,爷爷给你拿桔子罐头吃去。”   平庸的爷爷一边说着话,一边抱着平庸来到了外屋。平庸吃着酸甜酸甜的桔子瓣,听见他小姑姑在里屋里大声地咋呼着说:“您们看看,啊!这个孩子都让您们给惯成什么样子了!这还行了,连一句话都不吃,长大了那还得了啊!赶明儿让哥和嫂子抱回他们家里去吧,省得好好的一个孩子都让您们给惯瞎了。”   平庸的小姑姑还说了些什么话,平庸就不知道了。因为酸甜酸甜的桔子瓣不但已经堵住了他的小嘴巴,也已经捂住了他那对厚厚的小耳朵。   那几天,家里的大人们谁来了也不像往日里那样抢着跟平庸闹哄着玩了,只有他妈妈每次来的时候还抱他一会儿,跟他说上几句话,其余的人全都围着他奶奶的身前身后团团转,平庸猛不丁地受了冷落,心里很不高兴,也很不是滋味,除了他妈妈之外,他谁也不愿意理睬,每天晚上他都一声不响地坐在炕头上玩他的那个小皮球,一边玩着,心里一边盼望着这些大人都赶快早点走,他们都走了之后,自己好吃一点什么点心、水果和水果罐头之类的好东西,吃完睡觉。   那段时间里,平庸特别喜欢白天,白天家里人少,他爷爷时不时地就好拿出一块什么点心或水果罐头之类的东西给他吃。他爷爷每次给他点心吃的时候都对他说:“我的乖孙子!这可是最后一块点心啦,吃完了以后可就没有喽!快吃吧,我的乖孙子,吃完了,自己玩去。”   平庸的爷爷上班去了,他奶奶也下了炕,他爷爷的那最后的一块点心还没有给平庸吃完。因为每天早晨,他爷爷临上班之前,晚上,他爷爷下班回来之后,他爷爷都还是要拿出一块什么点心来给平庸吃,嘴里还是那几句话:“我的乖孙子!这可是最后一块点心啦,吃完了以后可就没有喽!快吃吧,我的乖孙子,吃完了,自己玩去。”   平庸他爷爷嘴里说的这最后一块点心,高低还是那天晚上让平庸的奶奶给制止住了。   “这都好几天啦,孩子一点也不好好吃饭,整天就盼着你那几块点心吃。明天别给他点心吃了,那些东西吃多了,对孩子也没什么好处。”   平庸站在一边听见他奶奶对他爷爷说不给他点心吃了,烦的他不得了,气鼓鼓地撅着小嘴,狠狠地用眼睛翻腾了他奶奶几眼,一声不吭地爬上炕,坐在墙角里,背过身子,一只手扶住皮球,另一只手拿起他奶奶纳鞋底用的锥子使劲地扎他的那个小皮球,把皮球扎了好几个眼,皮球瘪了之后,他方才意识到自己惹祸了。他扭过头来看了他奶奶一眼,又看了他爷爷一眼,看他奶奶和他爷爷谁都没看见自己败坏东西,便偷偷地把瘪了气的小皮球藏在棉被窝里,自己乖乖地钻进了被窝里,双手紧紧地把那个瘪了气的小皮球捂在胸前闭上双眼睡觉了。   第二天上午,平庸坐在炕上拉着他奶奶的一只手说:“奶奶,我不出去玩了,不乱跑了,也不玩皮球了,今天就跟你在炕上玩翻花绳吧。”   平庸的奶奶看着平庸笑了,笑着说:“这才是我的乖孙子。天这么冷,咱就坐在热炕上玩翻花绳。”   “好的,那就是吧,玩翻花绳得吃点东西,有力气才行。”   “是吗,那你想吃点什么东西呀?”   “我想吃槽子糕了,要不吃一个冻秋梨也行。”   “咱家里没有啦,好东西都让你给吃光了,这可怎么办啊?”   “那你就上小商店里去给我买一个呗。”   平庸的奶奶看着平庸的那种小模样,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奶奶,奶奶,你别笑呀!你就去给我买一个还不行吗,奶奶!奶奶!”   “好好,奶奶不笑,奶奶不笑。可奶奶的脚脖子还没好,走不了那么远的路,等奶奶的脚脖子好了就领着你上小商店里去买好东西吃。”   “哼!那得多长时间呀!要不这样吧,奶奶,你上大门口去再摔一跤,咱家就有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了。”   “你这个小龟孙子,为了吃好东西就让奶奶再摔倒?”   “不不!不!不是的。假装的,你假装的就行。”   平庸的奶奶一看平庸急红了脸,笑得哈哈的,一面笑着一面说:“好啦好啦,这样吧,今天中午奶奶给你做一碗鸡蛋糕吃,怎么样?乖孙子。”   平庸一听他奶奶给他做鸡蛋糕吃,一双眼睛顿时就明亮明亮的,拍着一双小手说:“好啊!奶奶,我肚子都饿了,你现在就赶快去做呗,我吃完了,就跟你玩翻花绳。”   平庸的奶奶看着平庸这一副小大人的小样子,开心地笑着下了炕,嘴里说着:“好好好,我这就给你做一碗鸡蛋糕去,你先自己玩,我的乖孙子。” 第6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四章 第四章   平庸童年的时候,一年四季都有入迷的玩具可玩,什么抽陀螺、打尜尜、滚铁圈、骑马打仗、弹玻璃球、拍烟标……这些普通老百姓人家小孩子玩的游戏,他天天跟小伙伴们玩也玩不够,只是什么游戏他玩的也不精,尤其是拍烟标的本领,那就更差劲了,别管是和哪一个小朋友玩拍烟标,他赢的时候很少。   平庸的奶奶一天最多只能抽一盒香烟,一盒香烟只有一张烟标,一张烟标那是无论如何也不够他输给小朋友们的,每天到小商店里去给奶奶买香烟,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他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了。一角四分钱一盒的香烟,什么飞鸽、握手、海滨……五花八门的香烟品牌不下五六种,平庸是三天二头地交换着给他奶奶买,每次买完香烟,在回家的路上,他就会迫不及待的把烟标给轻轻地拆下来,叠成一个崭新的三角宝了。   平庸他奶奶家的隔壁邻居,有个叫小五的小男孩子,比平庸小一岁,但个头长得和平庸差不多高,是平庸最要好的小伙伴。那一年的春天,平庸生病了,发高烧烧成了肺炎,好几天没去上学。那天上午,小五和平庸坐在炕头上玩了一会抓胳拉哈,小五玩够了,他就让平庸跟他出门去拍烟标,平庸没吱声,小五不耐烦了,小声地跟平庸说:“你不出去和我拍烟标玩,我就回家和哑巴哥哥玩去了。”   小五说完就立马站起身子,拿出一副马上就要走的架势来。   平庸的病已经痊愈了,准备明天早上就上学去,心里也想到外面玩玩去,只是他奶奶不准他出去玩。他一看小五真的要走了,立马就着了急,连忙满嘴小话地央求他奶奶,他奶奶让平庸给缠的不耐烦了,板着脸说:“行啦,行啦,别磨叽了,到外面玩一会儿就赶快回家。”   平庸一听他奶奶允许他出去玩了,便笑嘻嘻地跟在小五的屁股后头,一蹦三跳地窜出屋去。两人刚刚跑出院子大门口,小五就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小声小气地问平庸:“哎!平庸,你说你家的那瓶桔子罐头好吃吗?”   平庸站在那儿连用脑子想一想都没想,就顺嘴说道:“那还用你来问啊!桔子罐头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啦!这几天我都舍不得吃了,每天只吃六瓣桔子,上午三瓣,下午三瓣。”   平庸还没有等到小五接话茬,他就用一副瞧不起人的表情看着小五的脸说:“哎!我说小五,你长这么大了,吃过桔子罐头吗!”   小五的脸一红,脑袋一耷拉,用鞋脚尖轻轻地来回蹭着地上的黑土,小声小气地说:“以前吃过一回。不过都已经好长时间没吃了,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了。”   平庸骄傲地看着垂头丧气的小五,可听小五这么一说,他立马不高兴了,很神气的瞪圆双眼,大声大气地朝着小五就咋呼着说:“你跟我吹什么牛啊!我怎么从来也没有看见过你吃桔子罐头啊?我实话告诉你吧,这桔子罐头老贵啦,一般人是吃不起的,你还吃过桔子罐头,我才不相信哪。”   小五听平庸这么说他,猛地把脑袋一抬,气呼呼地瞪着双眼看着平庸,不甘示弱地喊叫着说:“你不相信就拉倒!谁跟你吹牛了!谁不知道桔子罐头老贵啦!我以前就是吃过一次吗!是那一次我有病的时候,我妈妈特意到商店里给我自己买的,一瓶桔子罐头都让我自己给吃了,连罐头汤全都让我喝光了。”   小五一边朝着平庸这么咋呼着,一边还狠狠地翻腾了平庸几眼,又用鼻子使劲地朝着平庸哼了一声,觉得还不解气,就把双手往腰上一掐,理直气壮地冲着平庸又说道:“我当时得的那个大病啊,可比你现在这个小破病厉害多了,我都住医院了。你知道西部医院吗?那个大医院里头可好玩啦!那个大医院里头的饭和菜,可比你们家的,都比七百大楼西马路边那个最高楼的大饭店里的饭菜都好吃一百倍。”   平庸看着小五那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听着小五说这一番话,有点气馁了,心里寻思着,是啊,那个西部医院我没去过,那里头的饭菜真的好吃吗?那里头怎么个好法,我还真不知道。他寻思到这儿,便用鼻子朝着小五也使劲地哼了一声,也狠狠地白了小五几眼,这才有气无力地朝着小五说:“你住大医院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奶奶都跟我说了,以后我再有病的话,就让我去住西部医院。哼!大医院里头有什么好的,那里的药更苦,还得天天打大针,我才不稀罕去哪。”   小五一看平庸真的不高兴了,就连忙用一种讨好平庸的口吻说:“哎,平庸,你别生气嘛,其实我也只不过是才住过那么一次大医院,那还是老早以前的事了,现在我只记得大医院里的那些大夫可厉害了,我都烦死他们啦!”   小五说完就用一只手轻轻地碰了碰平庸的腰,瞪着一双大眼睛,神神秘秘,小声小气地看着平庸的脸色说:“哎!平庸,你别不高兴呀,我和你说件事,怎么样,你干不干?”   平庸看着小五那一脸诡秘的样子,就忍不住地问道:“什么事呀?你说,你说吧。”   小五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平庸的眼睛,口气挺强硬地说:“你还是先说愿意干,还是不愿意干。”   平庸有点不耐烦了,大声地冲着小五喊叫着说:“你先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我这才能和你说我愿意干还是不愿意干呀!”   小五也不甘示弱地把嗓门提高了几度,看着平庸的脸色说:“你先别管是什么事情,反正对你有好处,你还是先和我说愿意干,还是不愿意干。你要是不愿意干,那就拉倒呗,反正我现在得先告诉你,这件事情对你绝对是有好处的。你先答应我你愿意干,我这才能告诉你是什么事情。”   平庸听小五说对他有好处,心里就琢磨着,能有什么事情对我有好处呢?他看着小五那一脸的执拗劲,知道自己要是不答应这个倔强的小五,小五是绝对不会先和他说出来是什么事情的,脑子一转悠,寻思着,我先答应了你再说。于是便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腔调朝着小五嘟囔着说:“那好吧。我愿意干,这可行了吧?你赶快跟我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对我有好处。”   小五听平庸这么一说,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大气,面目表情故作轻松地说:“既然你答应我愿意干了,你就不会变卦的,是不?那好吧,现在我就告诉你吧,我拿我的烟标换你的桔子罐头。我拿我最好的烟标,拿三张老烟标换你一瓣桔子罐头。你看怎么样?我说过的,绝对你有好处的。”   小五一边说着这话的时候,一边瞪起了一双黑色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平庸的眼睛看着。   平庸听完小五的话,很不耐烦地把嘴一撇,头一摇,冲着小五就咋呼起来:“你可算了吧,还对我有好处,哼!就你那几张老破烟标,去你的吧!第一,你的烟标没有我的烟标多。第二,你的烟标也没有我的烟标好。你以为我傻呀!我才不跟你换哪。今天我就是变卦了,就是反悔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哼!”   小五一听平庸这话,一看平庸那一副挑衅他的劲头,顿时就急躁得脑门子上都快要冒汗珠了,一双乌黑的大眼球瞪的都快要掉出眼眶子来了,不假思索的朝着平庸就一口气地说道:“哑巴哥哥的烟标怎么样?啊?哑巴哥哥的烟标怎么样?哑巴哥哥的烟标你可是知道的吧?他的烟标那可是咱们这一大片里人当中最多的、最好的吧!怎么样?你换不换?你换不换?啊?你说呀!”   小五说到这儿,口气一转,看着平庸又说道:“哎,我说平庸,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昨天晚上我二哥说他不玩烟标啦,他把他的那些烟标,最少也得有一百多张,全部都给了哑巴哥哥,有好多张都是你没看见过的那种老牌烟标,一张张的都嘎嘎的新。怎么样?平庸,你换不换?啊?你换不换?你说话呀!”   平庸听小五说用哑巴的烟标和他换桔子罐头,心里挺纳闷的,他歪着脑袋,双眼看着小五的脸,疑惑地嘟囔着说:“哑巴的烟标又不是你的,你跟我臭显摆什么呀!再说了,人家哑巴的烟标,你凭什么跟我换啊?”   小五一听平庸这话,觉得有戏了,立马把双手往腰上一掐,胸脯一挺,脑袋一扬,得意洋洋地冲着平庸小声小气地说:“这,你就别管啦!反正我现在有的是好烟标,还有一些你从来都没有看见过的老烟标,全都是嘎嘎新的。怎么样,你就说你是换还是不换吧?”   平庸听小五这么一说,便歪着脑袋,盯着一脸诡秘的小五看了一会儿,忽然一下子想过来了,兴奋得他连咋呼带叫唤地冲着小五就大声地喊叫了起来:“啊!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了,你这个家伙真是太厉害啦!你是想去偷哑巴的烟标来跟我交换桔子罐头。对不对?啊?对不对?你说!你说!你说啊!是不是这么一回事?你这个小子真是太鬼了,你偷哑巴的烟标跟我换桔子罐头,你自己里外都不吃亏,怎么换你都沾光,你这个小子真是贼到家了。”   小五让大咋呼小叫唤的平庸给吓得脸色刷地一下子就焦黄了,急得他连忙朝着平庸摆动着双手,小声地埋怨着说:“嘘!嘘!嘘!你可别这么大声的咋呼呀!你小声一点好不好!真是的,要不是咱俩这么好,我才不告诉你哑巴哥哥又有了这么多新烟标这个秘密哪。”   小五一边小声地埋怨着平庸,一边又得意洋洋地说:“这一回吗,算是让你给猜准了。实话告诉你,昨天晚上我看见哑巴哥哥把他的那些烟标都藏在什么地方了。你只要愿意拿你的桔子罐头跟我换烟标,现在我马上就回家去把哑巴哥哥的烟标全部都拿出来,到时候让你随便挑,随便捡,怎么样?行不行?啊?你就说行还是不行吧!”   平庸知道哑巴以前就有一百多张烟标,他早就想管哑巴要几张了。前天下午他们几个小伙伴在房头打尜尜玩,平庸想讨好哑巴,偷偷地往哑巴的手心里塞了一个红花瓣的玻璃球,哑巴看了看手里的玻璃球,便眉开眼笑地装进了他的裤子口袋里,冲着平庸竖了竖他的大拇指头,又轻轻地在平庸的肩膀头上拍了两下,以示友好和感谢。   大家玩了一会儿,心不在焉的平庸这才笑嘻嘻的比手画脚地管哑巴要几张烟标。哑巴弄明白了平庸的意思之后,很不耐烦地把手里的尜尜棒往地上一扔,使劲地推了平庸肩膀一下子,气哼哼地转过身子就走了。那几个打尜尜玩的伙伴顿时都愣在了那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哑巴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就朝着平庸发起脾气来。   哑巴这个小子顶不是个玩意儿了,最坏了,最小气了。这一回他的那些烟标随便我挑,随便我捡,那真是太棒了。平庸心里这么一寻思,脸上顿时就乐开了花,兴奋地冲着小五说:“行行行!小五,咱们俩就这么办!谁都不吃亏。你现在就赶快回家去把哑巴的烟标全部都给偷出来,我这就回家里拿桔子罐头去,然后咱俩到刘二秃子他们家的后墙角里去交换,那个地方谁也看不见咱俩,谁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你说怎么样?行不行?”   小五态度很坚决地看着平庸的脸说:“行,好!就这么办。现在我就悄悄跑回家去拿。不过,这件事情咱们俩可得事先说好了,对谁也不能讲,打死都不能说。”   “好好好!这个我还不知道吗!真是的!你现在就赶紧回你家里偷烟标去吧。”   平庸不耐烦地说着小五的时候就已经转过身子,抬起腿往他们家里跑去了,他跑进屋里,看见他奶奶戴着老花镜坐在炕头上缝衣服,他奶奶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平庸,随嘴说了句:“你回来了,去喝点水去吧,茶缸里是我刚给你晾凉的白糖水。”   平庸嘴里哼了一声,便轻手轻脚地坐到了炕沿上,伸手从炕上的小饭桌子上拿起茶缸,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白糖水,放下茶缸,装作没有什么事是的掰着手指头玩,双眼滴溜溜地瞅了几眼低着头缝衣服的奶奶,瞅一眼炕头上那少半瓶桔子罐头,心里寻思着,我怎么才能在奶奶的眼皮子底下把这瓶桔子罐头给偷出去呢。他耐着性子,好不容易地等到他奶奶缝完了衣服,就在他奶奶起身下炕,低头穿鞋的那瞬间的工夫,他赶紧伸出手去把炕头上那少半瓶桔子罐头拿过来,迅速地藏进了上衣怀里,双手紧紧捂住胸口,坐在炕沿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奶奶往外屋走去,他这才连忙站起身子跟在他奶奶的身后溜出了屋门。   平庸溜出院子大门口,撒开双腿就直奔刘二秃子他们家的后墙角跑去,跑得气喘吁吁的平庸挺老远地就看见小五从后墙角里伸出脑袋正往他这边瞧着,他一下子就乐了,又加快脚步往前跑了过去。   小五说话不算话,他只偷了几十张哑巴的烟标。平庸心里不痛快了,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双手捂住上衣怀里的桔子罐头,站在那儿不吭声了。   小五害怕平庸变卦,装着看不见,很大方地先拿出五张烟标递给了平庸,小声小气地说:“这五张烟标是我白送给你的,你先拿着,你看我够意思吧!”   平庸一听小五这话,看着小五很诚恳地把五张烟标送到自己眼前,他也就不好在跟小五计较什么了。他收下小五那五张烟标,闷闷不乐地从怀里面把那瓶桔子罐头掏出来递给了小五,看着小五打开罐头瓶子盖,用二母手指头在罐头瓶子里查完桔子瓣,这才淡淡地说:“罐头汤、罐头瓶子我都送给你了。怎么样?我还是比你够意思吧?我说话算话。以后我有好东西还跟你交换烟标。不过以后你得把哑巴那二百多张烟标全部都给我偷出来让我挑才行,一张也不能剩。”   小五眼睛看着自己左手里的桔子罐头,兴奋地说:“行行行!好说,好说。我看你对我这么够意思!这些烟标就全都是你啦!怎么样!我比你还够意思。”   小五说着话的时候就把他右手里那一摞烟标一下子都塞到了平庸的手里头,双手捂住桔子罐头瓶子,转过身子头也不回的一溜烟地就往他们家的方向跑去了。   平庸把手里的那一摞烟标迅速地藏进上衣怀里,双手捂住胸口一路跑到家,进了屋里,拖了鞋,爬上炕,坐在炕头上,从上衣怀里掏出那一摞烟标,一张一张地都摆在了炕上,什么钢都牌、花鼓牌、骆驼牌……他以前所喜欢的烟标几乎都有了,更让他兴奋的是老握手、老刀、解放牌烟标,他以前连看见都没有看见过,他坐在炕上手舞足蹈,摇头晃脑的那个高兴劲,就甭提了。 第7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五章 第五章   每年开春之后,平庸就喜欢到望花区和平桥附近的那条河流里去捉小鱼,逮小虾,摸河蚌,到和平桥北山附近的那些草地里、花丛中捉蚂蚱、捏蝴蝶、网蜻蜓玩。再不就是吆喝几个小朋友,偷偷摸摸地去摘人家小菜园子里,以及人家房前房后空地上栽种的西红柿、黄瓜吃。但平庸最喜欢玩的游戏还是上房揭瓦掏麻雀,养麻雀,放麻雀。   麻雀,又名家雀,翅膀短圆,飞不远,是与人类伴生的一种鸟类,居民家屋檐上的鸟窝,五个当中至少有四个是麻雀的小窝。除了冬季外,麻雀几乎总是不停地处在繁殖期,每次产卵六、七个,孵化期大约14天左右,幼鸟一个多月就要离开父母的老巢,到自然界里去自由恋爱成家,过自己一家的小日子。   麻雀的性情极其活泼,好奇心较强,它胆大易近人,但警惕性却非常高,身边稍微有点什么异常的动静,它立马就展翅逃之夭夭。麻雀在地面活动的时候,喜欢用它那双脚跳跃着前进,那种活泼、利索和洒脱的小样子,让人们看着确实是挺有意思,也挺好玩的。   麻雀白天到处去觅食,食性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变化,但它们平时主要是吃一些谷类,冬季的时候它们偶尔的也吃一些杂草种子,繁殖期的时候喜欢吃昆虫,用昆虫哺育它们的儿女。   麻雀形不惊人、貌不压人、声不迷人,加上和人们太熟悉了,反而使人们对它们的了解并不是很多。实事求是地讲,麻雀是属于害鸟之类的鸟儿,因为每年当谷物成熟的时候,麻雀就会自然而然的结成群飞向农田里掠食谷物。但麻雀对有害昆虫的控制也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对农业生产,园林绿化的贡献也不算小。   以前,由于人们在自然生态认识上的不全面,1958年的时候,人们将麻雀列为了四害之一,全国各级政府动员城乡居民在规定的日期和时间内掏窝、捕打以及敲锣打鼓、放鞭炮围剿麻雀,致使麻雀的数量急剧下降。一年以后,全国各地陆陆续续地都发现了园林植物出现了虫灾,有些还是毁灭性的。随着自然科学的发展,人们渐渐地对麻雀有所了解了,也就不约而同地从心里给麻雀平了反,洗刷了麻雀是四害之一的罪名。   那一年秋天,有个□□雀一不小心飞进了平庸他奶奶家的外屋里,正好让在院子里斗蛐蛐玩的平庸给看见了,他慌三忙四地跑到屋门前,迅速地钻进了屋里,麻利地关上了外屋门和里屋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逮住了那只□□雀,他把□□雀攥在手心里,看着□□雀,高兴的不得了。这个□□雀很不老实,一个劲地用它坚硬的嘴叨平庸的手,疼得平庸呲牙咧嘴的,疼得他恶狠狠地冲着攥在手里的□□雀嘟囔着说:“你这个坏家伙,就是把我的手给叨破了,叨出血了,今天我也不会放了你,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平庸忍着疼痛,一只手推开里屋门,从炕头上他奶奶的那个针线筐里找出剪子,毫不犹豫地将这只□□雀的两个翅膀的羽毛剪掉了一部分,然后用一根细麻绳拴住了□□雀的一只腿,他蹲在地上,一只手拽着绳子头,放开了手里的□□雀,获得自由的□□雀立马就在地上扑扑腾腾的乱飞起来,可它怎么用力地飞也飞不起来了。   平庸看着□□雀在地上拼命乱跳乱蹦的那种瞎扑腾的样子,寻思着,它飞不起来了还这么不老实,我给它点东西吃它可能就会乖了吧。寻思到这儿,他又把□□雀抓在了手里,来到外屋拿了一小块苞米面饽饽,把饽饽捏成一小堆大米粒大小的饽饽渣子喂□□雀,□□雀对送到它嘴边的美味视而不见,平庸生气了,心想,你不吃就掰开你的嘴塞给你吃。   平庸用左手大拇指和二拇指捏开□□雀的嘴,用右手大拇指和二拇指捏着饽饽渣子往它的嘴里塞,他往□□雀嘴里塞一粒饽饽渣子,□□雀一甩头就把嘴里的饽饽渣子给甩了出去,这样反复几次就把平庸给惹恼了,他冲着手心里的□□雀喊叫了起来:“你这个不知道好歹的玩意儿,不吃就拉倒!我不稀罕喂你了。”   平庸一只手攥着□□雀,另一只手从院子里找出他爷爷以前养黄鸟用过的一个鸟笼子。以前他爷爷跟他说过,黄鸟能学会山雀、喜鹊和蛐蛐的鸣叫。还能学会叨钱、叨牌、叨卡片等技艺。可平庸不相信,因为他爷爷养的那个小黄鸟除了叫声比麻雀好听之外,什么也不会。平庸寻思着,我爷爷养的那个小黄鸟没养多长时间就死了,我的这个□□雀可得好好地养活着。平庸把鸟笼子放在院子里的砖头地上,从外屋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冲了冲鸟笼子上的灰尘,然后打开鸟笼子的小门,解开□□雀腿上的细麻绳,把手心里还在乱叫唤,乱挣扎,不断地用嘴叨他手的□□雀放了进去。   □□雀在鸟笼子里上上下下乱跳乱蹦了一会儿,就站在鸟笼子底上,一动不动地闭上了眼睛,身上的羽毛也蓬松起来了,一副无精打采的蔫吧样子。平庸寻思着,可能它刚才扑腾累了吧。看了一会儿,又寻思着,它蔫儿吧唧的可能是嫌苞米面饽饽渣子不好吃,也许是害怕我了,等一会儿我打几个苍蝇放到笼子里,没人看它了,它饿了就会睁开眼睛吃苍蝇了。   第二天一大早上,平庸连脸都没有来得及洗就来到院子里看他的□□雀。□□雀死了,鸟笼子底上那二十三个死苍蝇,一个也不少的都卷曲成一团地躺在那里。平庸寻思着,这个□□雀是绝食饿死的还是病死的?他找不准答案了,怏怏不快地从鸟笼子里把已经僵硬的□□雀掏了出来,拿着一把小火铲子,蹲在院子里的山葡萄树下挖了个小坑,默默地把这个□□雀给埋了起来。   第二年的春天,平庸爬上他奶奶家的房顶,掏了一窝光屁股,黄嘴丫的小麻雀。那窝光屁股的小麻雀共有五只,个个都吃东西。苞米面饽饽渣子,用清水和成的湿漉漉的小米。苍蝇、蚊子、蜻蜓和蚂蚱,只要是粮食和昆虫,它们就没有不吃的,而且它们一个个的对平庸的依赖性还很强,也都挺通灵的。小麻雀们还没有长全毛,刚刚会起飞的时候,只要平庸大声地呼唤一下,小麻雀们就会争先恐后地飞落到他的肩膀上、手掌上,张着焦黄的小嘴丫,叽叽喳喳地叫唤着管平庸要东西吃,乐的平庸不得了,平庸常常是站在院子里静静地看着那五个小麻雀在地上跳跃着,啁啾着,看着看着就会开心地大笑起来。   五个小麻雀的翅膀渐渐地长硬棒了,却不怎么听平庸的话了,只几天的工夫它们就能飞到树上,飞到房顶上玩耍了。平庸刚开始放飞它们的那两天,尽管它们都挺调皮的,唧唧咋咋地不怎么听平庸的招呼,但最后还是都随着平庸连续不断的呼唤声跟着他进屋里来吃东西。   那一天中午,平庸依旧如故地将五只小麻雀放到院子里的地上玩,看着它们陆陆续续地都飞到了房檐上,唧唧咋咋地叫唤着玩,平庸站在院子里仰着头看着那五只小麻雀蹦蹦跳跳,叽叽喳喳,玩的都很开心,都挺惬意的,自己也挺高兴的。谁知道,天有不测之风云,这个时候不知道是从哪儿飞来了几只□□雀落在了房檐上,平庸害怕了,担心那几只□□雀欺负他的这五只小麻雀,便连忙呼唤他的小麻雀,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情是他的那五只心爱的小麻雀一个个的都不理会他了,急得他站在院子里抓耳挠腮地直蹦高,眼睁睁地看着那五只小麻雀兴高采烈地跟着那几只□□雀飞走了,眨眼之间就飞得无影无踪,平庸无可奈何,垂头丧气地进了屋里,坐在炕沿上寻思着,说不定它们在外边玩够了就回来了。   那几天,那五只远走高飞的小麻雀一直都没回来,平庸挺失落的。尽管如此,每年的春天平庸还是兴致勃勃地掏麻雀,喂麻雀,养麻雀,放飞麻雀,整天玩得不亦乐乎,一直玩到他小学快要毕业了,玩麻雀的心思才逐渐地淡了下来。   平庸长大了之后,他依旧还是挺喜欢麻雀的,他觉得麻雀活得踏实,活得朴实,就跟普通老百姓一样,默默无闻地繁衍后代,生生不息。另外他还真切地知道了麻雀跟黄鸟不一样,麻雀的野性大,个性强,是一种自由自在的飞翔在自然界里的小鸟,是一种不向人们屈服的小鸟。 第8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六章 第六章   秋季转凉,蛐蛐入堂。每年一到了秋天的时候,平庸就喜欢抓蛐蛐,养蛐蛐,斗蛐蛐玩。那几年里,平庸因为抓蛐蛐,斗蛐蛐,都记不清楚自己和小朋友们闹过多少回乱子,打过多少次架了。   两只蛐蛐在瓶罐里打斗起来不但变化万千,而且十分有趣。另外蛐蛐鸣叫的声音也很好听,蛐蛐的鸣叫声融进了各种各类昆虫队伍的合唱当中,无疑地给秋季的自然界里增添了一曲美妙而神秘的天籁之音。   平庸在扑捉蛐蛐的实践当中是越来越佩服金二混子金老头了。金老头是满族人,据金老头他自己跟人们说,他是正宗的八旗子弟后代,原本姓爱新觉罗,到了他爷爷那一辈才改为姓金的。他爷爷为什么改姓了,谁也弄不清楚。   金老头是个老光棍,家里的炕上连个炕琴柜都没有,比平庸他奶奶家里还要贫穷一些。不过金老头逮蛐蛐、养蛐蛐、斗蛐蛐的本事那可是老大了,据他自己说他年轻的时候,就在抚顺市望花区出了名,绰号----蛐蛐王、金蛐蛐。   金老头长年累月的在黑市上鼓捣粮票、油票、肉票、布票和棉花票之类的事情混碗饭吃,是平庸他奶奶家这一大片大人们早就所共同公认的一个奸懒馋滑,好吃懒做,不学无术,为老不尊,且又有点小本事的人,   平庸挺喜欢金老头的,因为他就是在调皮捣蛋,做出什么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金老头都不会说他,还振振有词地说,调皮的小子是好的,淘气的姑娘是巧的。这还不说,金老头还经常夸奖平庸的头脑好使,有悟性,有个性,说话办事大气,将来保准会有大出息。一时高兴了,还说平庸是他的关门大弟子。   平庸知道金老头喜欢抽烟,为了讨好金老头,他经常隔三差五地偷几根他奶奶的香烟给金老头抽。平庸每一次给金老头送几根香烟的时候,金老头都温和地告诫平庸以后不要再拿烟给他了,让人家知道了不好之类的几句话,可还没有等到平庸走出他家的屋门口,他就又洋洋得意地抽上了,事后,他就会详细地给平庸讲解一些有关于蛐蛐的事情。平庸为了感谢金老头传授他逮蛐蛐、养蛐蛐、斗蛐蛐的本事,偷他奶奶几根香烟送给金老头也就成了常事。   草丛、土堆中和背阴之处生长的蛐蛐身体柔弱娇嫩,抓回来也没有什么大用。砖块、石缝当中和向阳之处生长起来的蛐蛐身强体刚,可爱蹦爱跳,一般人不容易抓到。深砖厚石中生长的蛐蛐,颜色大多数都是青色和黄色的。浅草薄土中生长的蛐蛐,多数都是黑色和白色的。你要想得到打架厉害的蛐蛐,那就必须仔细地观察蛐蛐的颜色。白色的蛐蛐不如黑色的蛐蛐厉害,黑色的蛐蛐不如红色的蛐蛐厉害,红色的蛐蛐不如黄色的蛐蛐厉害,黄色的蛐蛐不如青色的蛐蛐厉害。蛐蛐打架前不要喂饱它,蛐蛐打架累了的时候,不要马上给它水喝。天气热的时候,要用自来水洗涮蛐蛐罐,天气冷的时候,要给蛐蛐罐底面铺上一层厚厚的黑泥土,最好给蛐蛐造一条地洞……   金老头还经常交待平庸说,你逮着一只好蛐蛐要先给蛐蛐喂上点白花草,把蛐蛐肚子里的泥土给排泄出来,然后在喂小米饭。你发现蛐蛐空嚼牙齿,吃不下饭的时候,就给它喂带血的蚊虫。蛐蛐懒得呜叫的时候,你就喂它豆芽的尖叶。蛐蛐的粪便干燥了,你就喂它小青虾。蛐蛐的脚步走不稳当的时候,你就用川芎泡茶给它洗澡。蛐蛐打架的时候被咬伤了,你就用童子尿调上蚯蚓粪点到它的伤口上。蛐蛐打架的时候受了伤,不开牙了,你就用苍蝇头血染过的牵草芡蛐蛐的牙。如果你逮着一只真青和真黄色的好蛐蛐就不要跟别的蛐蛐斗得太早,等养到深秋重阳节前后,等它的牙口变得坚硬起来的时候,你在拿出去和人家的蛐蛐打斗。这一些有关蛐蛐的知识,全都是金老头传授给平庸的。   平庸在金老头的言传身教之下,捉蛐蛐的经验那是越来越丰富,那几年他逮住过的蛐蛐还真不少,什么全须全尾的飞虎、紫夹子的黑头、神气的白眉,漂亮的红砂。什么黑褐色的,青灰色的、灰黄色的、桔黄色的,他都抓过,都养过,都跟人家的蛐蛐打斗过。最绝妙的事情还是平庸的两个小耳朵,他能够在野外众多蛐蛐一起鸣叫的杂乱声音当中分辩出来哪一个蛐蛐的个头大,哪一个蛐蛐的个头小,哪一个蛐蛐厉害,哪一个蛐蛐不厉害,平庸常常凭着自己耳朵的听觉去决定先抓哪一个蛐蛐,后抓哪一个蛐蛐,他抓蛐蛐的本领在他们家属区里那是数一数二的。   平庸喜欢一对一对地养蛐蛐玩,一般情况下,平庸抓的都是原窝的蛐蛐,公的个头大,母的个头小,可一到快入冬的时候,母蛐蛐总是先将公蛐蛐给吃掉,过一段时间,母蛐蛐才死去。不管公蛐蛐的个头有多大,有多么厉害,就是平庸所养的那一些最勇猛的大王,最后也得让个头小,性情懦弱,不会叫唤的母蛐蛐给吃的一干二净。   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金老头始终也没有跟平庸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困惑了平庸好多年。   另一件事情就是平庸所养的那些蛐蛐,不管公的还是母的,无论他怎么精心侍养,也没有一只蛐蛐能活过冬天,平庸也曾经为了此事遗憾了好几年。   抓蛐蛐,养蛐蛐,斗蛐蛐,听蛐蛐鸣叫给平庸的童年带来了许多欢乐。同时也给了平庸一个很深刻的启迪,那就是昆虫也好,动物也罢,公的凡事都得让着母的,母的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最可恶的鬼精灵。   那一天上午,老师们十点钟开什么紧急大会,学生们提前二节课放学。平庸跑回家放下书包,就兴致勃勃地蹲在当院子里自己斗蛐蛐玩。斗蛐蛐正斗得兴致浓的时候,他小姑姑一脚踏进了院子大门,一眼看见平庸蹲在地上专心致志地斗蛐蛐玩,火气一下子就串上来了,她三步两步走上前来照着平庸的屁股就踢了两大脚,踢得平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站起身子,双手捂住屁股,歪着脖子,瞪着双眼,朝着他小姑姑就大声地咋呼了起来:“你干什么踢我!你干什么踢我!你干什么踢我!”   平庸的小姑姑把双手往腰上一掐,厉声地呵斥他说:“你说我为什么踢你?啊!你不好好上学,跑回家来斗蛐蛐玩,我不踢你踢谁!你说,该不该踢?啊?你这个小混蛋。”   平庸大声地喊叫着说:“学校今天提前放学了!你知道不?啊!闲着没事来踢我,你这个大母蛐蛐,真是可恶。”   “什么?你说什么?大母蛐蛐!哼!你还敢骂我! 你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小混账犊子才怪!”   平庸的小姑姑让平庸给气得脸色煞白,气急败坏地提起腿来一脚就把平庸的蛐蛐罐给踢得老远,转身找了一把扫地用的扫帚,气势汹汹地朝着平庸就奔了过来。平庸一看事情不妙,也顾不得他的蛐蛐了,像个小老鼠似的一转头就哧溜地钻进了外屋里,大声地喊叫着:“奶奶!奶奶!小姑姑又打我啦!小姑姑又打我啦!”   平庸一边喊叫着的时候,他就已经从外屋快速地钻进了里屋里,躲藏到她奶奶的身子后头去了。   “咳咳咳!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回家就打孩子!他招你了还是惹你了!啊!他招你了还是惹你了!”   平庸的奶奶一面咋呼着,一面慌慌张张地站起身子赶到了屋门口,伸出两只胳膊把平庸的小姑姑拦在了外屋门口。   “娘!您别管!这个小东西再不严厉管教就学坏了!您躲开,娘,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育教育他不可,他不上学,跑回家来斗蛐蛐玩,还敢骂我,他简直是翻天了!”   平庸的小姑姑一边说着就要往里屋里硬闯。   “我看你敢撞我!我看你敢撞我!反了你个死妮子!把扫帚给我放下,你敢再打孩子一下子我就先死给你看。”   平庸的奶奶一着急,呵斥她女儿的声音都变了调。平庸的小姑姑一看她娘是真生气了,便忿忿地把手里的扫帚放到了外屋门口,强忍着一口气说:“好好好!娘,您就这样惯着他吧!我不打他了,您别生气了,别气着您了。”   “这就对了吗。谁家的好孩子也不是打出来的,你从小到大我动过你一指头吗?啊?我告诉你,好孩子都是说出来的,别动不动的就打孩子。”   平庸的奶奶这么说着她女儿的时候就转过身子来,用她的两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平庸的两个腮帮子,嘟囔着说:“你看你把孩子都给吓成什么样了,脸都让你给吓黄了,这是什么事呀!真是的,太不像话了。”   平庸刚才让他小姑姑那种疯狂的凶狠劲头给吓懵了,见他小姑姑把手里的扫帚放到了外屋门口,这才松了一大口气。他小姑姑进了里屋,平庸不由自主地就退到了屋墙角,惶惶不安地看着他的小姑姑,生怕他小姑姑再冲上前来打他几下子。   “不是我打你,你看看你这个小熊样,啊!春天你养麻雀玩,弄得满屋子里都是麻雀屎。秋天你玩蛐蛐,弄得满屋子,满院子都是蛐蛐,整天吵得人心烦。你这么小就不务正业,就不学好,整天像个二流子似的,长大了可怎么办?啊!你说!今天我再告诉你一次,以后你要是再上金老头家里去斗蛐蛐,你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才怪。”   平庸的小姑姑双手掐着腰,瞪着双眼,吼完了平庸,就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喘着粗气。   “你看你这个不听话的小熊行行,把你姑姑给气坏了吧。啊!出去玩去吧,去,等一会儿再回来。去去去,赶快出去玩去吧。”   平庸的奶奶一边这么说着话,一边下意识地用身子挡住平庸的小姑姑,伸出一只手将平庸拉到跟前,接着用双手推着平庸的后双肩,把平庸推到了外屋,平庸赶紧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开开外屋的屋门,一溜烟地跑出了院子,找小五玩去了。 第9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七章 第七章   平庸和小五说说笑笑,蹦蹦跳跳地来到了老钢铁厂的围墙外边,两人很麻利地翻过墙头,一溜烟地跑到老钢铁厂里面的废铁堆逮蛐蛐去了。平庸在一小堆乱铁堆里逮住了一只全须全尾的大红头,紫夹子的大个头蛐蛐,他小心翼翼的轻轻地把这个大红头蛐蛐空握在手心里,急得那个大红头蛐蛐直啃咬他的手掌心,疼得他呲牙列嘴的,心里寻思着,这个大红头蛐蛐肯定厉害,马上就想赶紧跑回家里去跟他的那些瓶瓶罐罐里的三王、二王、大王去斗一斗,好看看他刚刚逮来的这个大红头蛐蛐能不能成为他的新大王,能不能打败金老头的那个叫铁枪的黑头蛐蛐。   小五没逮着蛐蛐,却在一大堆乱铁堆中扒拉出一卷旧红铜丝,高兴的他不得了。平庸刚一跟他提议起回家的话头,小五立马就一口答应了。不过他一本正经地跟平庸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他们俩回到家里之后,平庸不能先去忙着斗蛐蛐,更不能去找金老头斗蛐蛐,得先陪着他到破烂收购站去卖这一卷旧铜丝才行。   小五知道平庸是个蛐蛐迷,他担心平庸不同意他提出的这两个条件,就很得意地将他手上的那一卷废旧铜丝拿给平庸看了一眼,然后迅速地装进了他的裤子口袋里,神气十足站在平庸跟前轻轻地说:“你可看到了吧,你信不信,我的这一卷废铜丝能卖好几毛钱,咱俩到破烂收购站去卖了之后就上小街去买几个油炸糕,到时候我请你吃油炸糕,怎么样?咱俩这就赶紧走吧。”   平庸一听小五说他捡到的这一卷废铜丝能卖好几毛钱,立马就动了心,很爽快地答应了小五,因为小五几乎是每一次卖破烂挣来的钱,都好悄悄地喊着他一块去买点什么东西一起吃。平庸一寻思起油炸糕那种喷香的,甜甜的味道,口流水都快要流出来了,他赶紧地将手里这只刚逮来的大红头蛐蛐装进了牛皮纸叠成的蛐蛐桶里,然后顺手把蛐蛐桶装进了裤子口袋,笑嘻嘻地和小五一块离开了老钢铁厂。   平庸回到家,一看他小姑姑走了,顿时就咧开小嘴笑了,也顾不得跟他奶奶说什么话,慌慌忙忙地将刚逮来的那个大红头蛐蛐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小心翼翼地打开牛皮纸蛐蛐桶的封口,将这个大红头蛐蛐放到一个不透亮的泥巴瓷罐里之后,这才赶紧地从家里窜了出来,跟着小五一路小跑着跑到了破烂收购站去卖那一卷废铜丝去了。   卖破烂,小五这家伙可比平庸在行多了,别看小五比平庸还小一岁,他们家里的牙膏皮,旧玻璃瓶,废纸盒子什么的废旧东西,小五都能够及时地收集到一起藏起来,积攒多了就到破烂收购站去卖几个钱花花。平庸他们家里的那一些废旧东西都是平庸的奶奶亲自去卖的,平庸从来都捞不着卖什么破烂赚几个钱花花的这种好事情。   小五的那一卷废铜丝竟然卖了四角钱,兴奋得他和平庸不得了,两人兴高采烈地一路小跑着来到小街上的一家小饭店里,刚出锅的金黄色的江米面油炸糕,八分钱一个,小五一下子就买了五个。小五自己留下三个,给了平庸二个,两人各自用几层纸包好热得烫手的油炸糕,自己拿着自己的油炸糕走出了小饭店的门口,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小五他们家房后的墙角根下,两人肩并肩的都伸直自己的两条腿坐在地上,四平八稳的有滋有味地吃起了还热乎乎的油炸糕。   平庸和小五刚刚各自吃完一个还烫嘴的油炸糕,哑巴从西面跑了过来,小五抬头一看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哑巴来到了他的跟前,很不情愿地伸手递给哑巴一个油炸糕,三个人吃完油炸糕,哑巴站在那儿用一只脏兮兮的手抹抹自己的嘴巴子,就朝着还坐在地上的小五伊利哇啦地叫唤了起来,他叫唤了几声看小五没有什么动静,就吹胡子瞪眼睛,脖子粗脸红地伸出一只油乎乎的手,一下子拽住小五的脖领子就把小五给提溜了起来。   平庸虽然不怎么懂得哑语,但他知道哑巴生大气了,吓得他也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站在一边看着这个怒气冲天的哑巴瞪着凶狠的双眼,嗷嗷地朝着小五连比划带叫唤地怒吼着,心里寻思着,看哑巴这个架势,今天小五非得挨一顿胖揍不可了。   哑巴的力气本来就比平庸和小五都要大一些,一生起气来那力气就更大了,他拽着小五的脖领子就往他们家走去,一路上急得小五一个劲地朝着伊拉哇啦乱叫唤的哑巴咋呼着说:“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呀!你赔我的油炸糕!你赔我的油炸糕!”   哑巴连理会小五的咋呼也不理会,一脸怒气地扯着小伍的脖领子就像扯着一个小鸡似的,把使劲咋呼的小五往他们家里拉去。平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个蛮横不讲理,力大无穷的哑巴究竟想要干什么,他也不敢上前去拉哑巴,只好跟在他们俩身后来到了小五他们家,他们进了屋里平庸方才算弄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原来哑巴刚才发现自己的烟标少了不少张,就怀疑是小五偷的,他找到小五把小五拉回家里,是让小五把小五的烟标拿出来给他看看,他要检查检查有没有他的那一些烟标。   哑巴坐在炕沿上低着头,一张一张的仔细地检查着小五的那些烟标,他一眼也不看烟标的正面,每拿起一张烟标就查看查看这张烟标的反面。哑巴的这种举动把平庸和小五给弄得是莫名其妙的,两人站在那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就一起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这个气呼呼的哑巴,一时之间谁也弄不清楚这个哑巴究竟是在搞什么鬼名堂。   烟标的反面都是一样的白纸,他能看出来哪一张烟标是他的,哪一张烟不是他的呀!这个哑巴可真是一个没脑子的大笨蛋,他少的那几十张烟标都在我家里,他在这里怎么查也查不到他的那些烟标啊!平庸心里这么寻思着,就觉得这个哑巴简直是傻帽傻到家了,真是个头大脑子少的蠢货,站在那儿忍不住地笑出了声来。   平庸这一笑可不得了啦,哑巴丢了那么多的烟标本来就是一肚子的火气,这会儿在小五的这些烟标里又找不到自己的那些烟标,一头邪火正不知道要往哪儿发泄哪,他抬头一看正好看见平庸站在那儿不怀好意地朝着他坏笑,这一下子可把哑巴给惹恼了,只见他一甩手就把小五的那些烟标一下子全都给扔到了地上,站起身子冲上前来一拳头就把幸灾乐祸的平庸的鼻子给打破了。平庸冷不防的被哑巴给打了一拳,顿时痛得他头昏脑涨的,他哪里肯吃这个大亏啊,也顾不得擦擦鼻子里流出来的鲜血了,哇的一声哭叫着摇晃着身子窜上前去就跟这个比他高一头的哑巴厮打了起来。   小五一看哑巴和平庸厮打了起来,吓得他也顾不得收拾地上的那些烟标了,撒腿就往屋子外头跑去,去喊平庸他奶奶来拉架。平时小五不管平庸跟哪个小孩子打架,他从来都是转身撒腿就往平庸他们家跑去喊平庸他奶奶来。平庸他奶奶挺护犊子的,虽然她从来也没有帮着平庸打骂过谁家的小孩子,但她从来都不骂平庸,更不会打平庸一下子的,她每一次把跟人家孩子打架的平庸拉回家,不但不问平庸是因为什么原因跟人家打架,她还要拿出一点什么好吃的东西给平庸吃,并且还要分一半东西慰劳慰劳给她通风报信的小五,表扬几句小五是好孩子之类的话。   平庸连哭带叫地和哑巴扭打成一团,几个回合下来,哑巴就将平庸摁在了地上,他骑在平庸的身上挥舞着拳头没头没脑地乱打一气,几下子就打得平庸鼻青脸肿,打得平庸只知道用双手护住脑袋和脸部,打得平庸毫无招架还手之力了他方才罢手。   哑巴一口气把平庸暴打了一顿,他解完恨,停下手来,喘着粗气站起身来想休息休息,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已经没有力气还手的平庸猛地一下子坐起身子,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的一根大腿,张开嘴就咬住了他的大腿根,咬得他没命地哇哇乱叫,鼻涕一把,泪一把地举着双手,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哭了起来。   平庸咬住哑巴的大腿根不松口,哑巴只要稍微动一下,他就用牙齿使劲地咬一下,咬得哑巴不敢动一动,一个劲地哭着求饶,可平庸就是不松口,心里寻思着,别看你现在服软了,我一松口你还得没命地揍我,我才没那么傻。平庸一直等到他奶奶和小五进了屋里他才松了口,赶紧地从地上站起来躲到他奶奶的身子后头去了。   哑巴和平庸他们俩这一架打的真是不亦乐乎,尽管鼻青脸肿的平庸吃亏较大,但他的收获还真是不算小,他咬得哑巴从那以后再也不敢轻易地动手打他了,他咬得哑巴知道了平庸不但是属狗的,急了就张嘴咬人,还是属王八的,咬住人就不松口。他们俩不管是再闹了什么争执,哑巴顶多就是朝着比他矮了近一头的平庸瞪瞪眼睛,挥挥拳头,发发脾气,吓唬吓唬平庸而已。其实平庸心里头也还是一直挺害怕这个力大无穷,愣愣叽叽的哑巴,他也不敢真的去惹怒哑巴,每当他们俩因为什么事情闹僵局的时候,平庸也是见好就收。有意思的事情是,慢慢的哑巴变得什么事情都好顺着天生就有点霸气的平庸了,而且凡事还好主动地让着平庸三分,平庸和哑巴也就很快地成了好朋友,哑巴的烟标渐渐地让平庸一次又一次地拿水果、馒头、烤咸鱼和蛐蛐之类的东西给换来了不少张。当然啦,哑巴的烟标也让小五慢慢地给哄弄去了不少张。   哑巴和平庸打完架没几天,平庸和小五就知道了哑巴的那些烟标的小秘密。原来哑巴的每一张烟标反面的右上角,都让他用圆珠笔画上了一个小圆圈,他送给别人的烟标,或者是换给别人的烟标,他都会事先在那张烟标的小圆圈里再画上一个小小的三角形做为他的记号。   平庸和小五他们俩平时不管是谁有了什么好吃的东西,不但都不在躲避哑巴了,而且还都首先想着要分给馋嘴的哑巴一点,哑巴很高兴,也就很愿意和他们俩一起玩了,他们三个人几乎是天天形影不离,一天到晚泡在一起玩耍,那两年里简直是好成了一个脑袋。家属区里同龄大小的孩子们,谁要是敢欺负平庸和小五,哑巴总是瞪着双眼,挥舞着双拳,奋不顾身地替他们俩上前。平庸不管是和哪个小孩子打架,小五再也不用往平庸他们家里跑去喊他奶奶来拉架了,他们俩有了哑巴这么一个勇猛的大将做靠山就已经足够了。   自从哑巴成了平庸和小五他们俩的保镖之后,七岁八岁狗也嫌的平庸和小五,在他们这个家属区里比以前硬气了许多,也霸道了许多,他们俩一天到晚都把腰板挺的直直的,把脑袋扬得高高的,在同龄大小的孩子们当中,渐渐地平庸在家属区里已经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平庸闲得手痒痒的时候,就好喊着小五和哑巴跟着他一起跑出他们这个家属区,他们三来到马路上、街头上,专门找碴子和别的家属区里的那一些年龄相仿的孩子们打架玩。那段时间里,他们三还真的是打败了不少街头上那些也喜欢打架玩的小孩子。他们三除了肇事跟一些小孩子打架之外,还好偷偷摸摸地去拔街坊邻居们的自行车车轱辘上的气门皮玩,再不就是好拿着弹弓躲在暗处,悄悄地打家属区里的鸡、鸭、鸽子取乐。更可恶的恶作剧是在傍晚的时候,他们三经常毫无理由地跑出家属区,一人拿着一把弹弓,包上铁砂子,只要看见周围没有什么人,他们三不是打电线杆子上的路灯,就是打那些住在二楼、三楼上人家的玻璃窗户,打完就跑得无影无踪。   那段时间,平庸、小五和哑巴弄得家属区里的大人小孩都知道他们三是万恶的孩子,几乎哪一家的大人都不喜欢自己家的孩子跟他们三人一起玩耍。平庸经常淘气淘得人家大人找到他们家里来讨说法,弄得他奶奶低声下气地跟人家赔礼道歉,点头哈腰地说一些好听的话来平息平庸惹来的祸端。平庸、小五和哑巴在家属区里的一些大人眼中都成了臭狗屎,可在同龄大小的孩子们的心目中却逐渐地都成了了不起的打架大王。 第10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八章 第八章   金老头挺喜欢平庸、小五和哑巴这三个调皮捣蛋的野孩子,他整天闲着没有正经事干,经常坐在家里的炕头上给这三个孩子讲“武松醉打蒋门神”、“鲁智深倒拔杨柳”和“孙悟空大闹天空”等等故事。每一回平庸和小五都听得津津有味,平庸心里头就会暗暗发誓,要当一个梁山好汉,要做孙猴子,打遍天下无敌手。哑巴虽然听不到金老头眉飞色舞地都说了些什么,可他坐在炕头上嗑着金老头抓给的毛嗑,也挺惬意的。   那一天下午,天气贼老冷,平庸放了学回到家里的时候,小脸蛋冻得通红,眉毛上都结了霜冻,他奶奶给他摘下棉帽子,把他的书包挂到墙上的钉子上,转过身来又赶紧给他脱棉乌拉鞋,一边给他脱棉乌拉鞋,一边说:“这大冷的天,别到处乱跑了,脱了鞋上炕暖和暖和,在炕上玩,我给你拿毛嗑来嗑。   平庸坐在炕头上嗑了一大把毛嗑,老实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从炕头上下来穿上棉乌拉鞋,慌慌得连棉帽子都没来得及戴上,就就赶紧地跑出门找哑巴和小五玩去了。   平庸刚出了他们家院子大门,挺老远的就看见小五朝他们家这边走过来,小五来到平庸跟前,平庸问:“小五,哑巴怎么没来,昨天下午不是都约好了吗。”   小五说:“我也不知道哑巴和谁玩去了。咱俩先别管他的事了,还是赶紧去金老头家里去接着听昨天下午给他们讲的“济公斗蛐蛐”的故事。”   两人就一路小跑着来到了金老头的家里。谁知道,金老头中午喝酒喝多了,他眯缝着双眼,带搭不理的躺在热炕头上,不愿意给他俩讲了。平庸和小五在炕头沿上坐了一会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挺没趣的,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就想走。   “你们俩先别走呀!今天我跟你们俩打个赌。等一会儿别管你们俩是谁,只要有一个人回答对了我提出来的这个问题,我马上就接着上一次给你们俩讲的那个‘济公斗蛐蛐’的故事。我给你们俩三分钟时间,如果你们俩都回答不出来的话,那就到院子里去给我劈一大筐点炉子用的木头,再到煤棚子里去给我搬几块煤坯进来。怎么样?你们俩敢不敢和我打这个赌?”   金老头眯缝着双眼,醉意朦胧地起来身子,盘起双腿坐在炕头上,他说完便端起炕上小饭桌子的茶缸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茶水,然后放下茶缸子,用一种戏弄人的表情看着平庸和小五。   小五扭头看了一眼平庸,没吱声,平庸站在炕沿跟前,很自负地把双手往腰上一掐,不加思考地就开口应战了。   “好啊!你现在就提问题吧!要是我回答对了,你可不许耍赖。不过咱得事先说好了,你不能给我们俩提一个连大人都不知道的问题那才行。”   “这是当然啦!你们俩都给我听好了。你妈妈的奶是谁先吃的?”   金老头说完就歪着大秃头,笑嘻嘻地看着平庸和小五。   “这么简单的问题谁不知道呀!我妈妈的奶当然是我大哥先吃的呗。”   小五抢先回答完了,还用鼻子使劲地哼了一声,洋洋得意地一屁股坐在了炕头上,还用那么一种不屑一顾的眼神看着一脸坏笑的金老头。   平庸也赶紧立马附和着小五回答说:“我妈妈的奶当然是我先吃的啦!这还用说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错了!错了!都错了!你们俩都错了!赶紧到院子里给我劈木头,搬煤坯,干完活之后都回家去吧。”   “你骗人!你耍赖!我没说错。”   平庸和小五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这么喊叫着。   “我没耍赖,也没骗你们俩,你们俩真的都回答错了。”   金老头一脸严肃地说完,紧接着笑嘻嘻地又说道:“还是让我来告诉你们俩吧!你们俩的妈妈的那对大□□,都是你们俩的爸爸先吃的。你们俩要是不相信我说的话,等到晚上问问你们的爸爸,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就知道我没骗你们俩了。”   “谁家的大人还吃奶呀!你骗人,你骗人。你耍赖!你耍赖!我不信!我不信!”   小五坐在炕头上摆着双手连声地咋呼了起来。   平庸看着金老头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猛地一下子想起来一件事情。前几天,他们的老师就讲过四川有个叫刘文彩得大恶霸、大地主,他就天天早上吃别人的奶。平庸想到这儿就冲着小五说:“你先别嚷嚷,你还没有上学,你不知道,我老师也说过大人吃别人的奶。”   “是吧,我没有骗你们俩吧。去,赶紧到院子里去给我劈木头去,劈完木头,搬完煤坯就回家去吧。去吧,去吧,赶快去吧。斧头就在院子里,你们俩去找找就行啦。我得再迷瞪一会儿了,走的时候,别忘了把院子大门给我关好就行啦。”   金老头笑眯眯地挥舞着一只手,说完就四抓朝天地躺在炕上,顺手拉开棉被盖上身子闭上眼睛就睡觉了。   平庸悄悄地朝着小五摆摆手,暗示小五别说话,赶紧跟他走。两人轻手轻脚地溜出屋,关上屋门,来到院子里,平庸小声地跟小五说:“先不给他劈木头,咱俩这就上我家去问问我奶奶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是有的大人吃奶,可那是大恶霸,大地主,是吃别人的奶。你爸爸又不是大恶霸,大地主,怎么会先吃你妈妈的奶呀!这个金老头今天肯定是骗咱们俩的。”   平庸和小五出了金老头家的小院子,一路小跑跑到了平庸他奶奶家,他们俩进了屋里,平庸开口就喊:“奶奶!奶奶!我妈妈的奶是我先吃的还是我爸爸先吃的?”   平庸的奶奶正坐在炕头上缝衣服,一听平庸问这种话,顿时气得脸色铁青铁青的,只见她摘下老花镜,抬起头来,瞪着双眼呵斥着平庸说:“你这孩子!这是说的什么混帐话。啊!这是谁教给你的?啊!”   平庸一看他奶奶真的生了气,马上就知道了金老头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坏在哪里,站在那儿,小声地嘟囔着说:“是金老头跟我们俩说的,他让我们俩回来问问大人。”   “这个老不正经的金老头,真是混账!怎么什么话都能跟孩子说,真是太不像话了。你俩给我听着,记住了,以后不准再到金老头家里去玩了。听见了没有?啊?”   平庸和小五立马赶紧地回答着说:“听见啦!听见啦!以后不上金老头家里玩去了。”   “算啦!算啦!去吧,你俩出去玩去吧,以后不准再问这种混账话了。”   平庸的奶奶说完就朝着平庸和小五挥挥手,然后戴上老花镜继续缝她的衣服。   平庸和小五来到大街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吱声,因为他们俩还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谁也没有弄明白平庸的奶奶为什么会生那么大的气。   “金老头这一回给咱俩出的这个问题,肯定不是什么好问题,要不我奶奶不会生那么大的气。金老头骗咱们俩,咱们俩也得给他一点厉害颜色瞧一瞧,怎么样?小五?”   “好啊!可咱俩怎么给他一点厉害颜色瞧一瞧呢?嗨!我想起来了!我捡了一骨节废电线还在我裤子兜里,咱俩现在就去把金老头家的院子大门锁给拧上,让他醒来出不了院子,气死他。”   平庸歪着脑袋寻思了一会儿,觉得小五的这个主意挺好的,就冲着小五笑了笑说:“对!就这么办!他醒来撒尿,拉粑粑上不了厕所,咱俩憋死他。”   小五一脸坚决地说:“对,咱俩就这么办,谁让他骗咱们俩了。”   平庸和小五一边嘻嘻哈哈地笑着,打闹着,一前一后地朝着金老头家的方向跑了过去。 第11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九章 第九章   那一天下午,平庸放了学蹦蹦哒哒地回到家里,搁下书包跟他奶奶要了一毛钱就一蹦一跳的理发去了。他进了理发屋里,目不斜视的径直走到理发椅子跟前,一屁股坐了上去,一双小手往椅子两边的扶手上一放,大模大样地跟身后的理发师傅说:“嗳,师傅,给我剪个小平头。”   平庸说完,看了一眼前面镜子中的自己,便闭上双眼做起了白日梦。平庸从小就喜欢听他小姑姑给他讲故事,什么王二小放牛、七仙女下凡、阿凡提倒骑毛驴、皇帝的新装……不过他最爱听的还是金老头给他和小五讲的那些梁山好汉,尤其是孙悟空大闹天空,三打白骨精的故事。孙猴子的故事听多了,平庸的小脑袋瓜子里就经常会浮现出一些蹊跷古怪的想法,时常好想象着自己有一天也能有孙猴子的七十二变的本事,上天入地地去捉妖怪。当然啦,平庸所捉的牛鬼蛇神等等大小妖怪,都是平时跟他打过架和得罪过他的那一些小伙伴了。   平庸坐在理发椅子上,闭着双眼想象着自己吃完了香甜的仙桃就美滋滋地睁开了眼睛。这一睁开眼睛不要紧,他的小脑袋瓜子在镜子里面已经变成了一个小球头了,他立马脖子粗脸红地不愿意理发师傅的了,竭斯底里地喊叫起来:“谁让你给我剪这种球头啦!这么难看!谁让你给我剪这种球头啦!这么难看!”   理发师傅好像没有听见平庸朝他咋呼似的,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镜子里面的平庸,面无表情,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平庸的肩膀头,随手解下自己身上的白布围兜,冷冰冰地说:“好啦,小家伙。起来走吧,今天就不要你的钱了。”   理发师傅说完转身洗手去了,不再理会平庸。平庸站起身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可着嗓子朝着理发师傅的后背又嚷嚷着说:“那也不行!你干啥给我剪这种小球头!这么难看!你赔我的小平头!你赔我的小平头!”   理发师傅洗完手,用毛巾擦了擦手,转过头来,黑着脸,双眼恶狠狠地瞪着平庸吼叫着说:“你瞎咋呼什么!小熊孩子,什么好看不好看的,剪短了凉快。回家去吧!你再瞎嚷嚷,再腻歪,老子捶死你!”   理发师傅的大嗓门顿时就把平庸给吓唬住了,平庸站在那儿乖乖地闭上了嘴巴,也不敢看理发师傅的那张老黑脸了,他气呼呼地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寻思着,动手跟他打架吧,打不过他。哭吧,太丢人了。骂他吧,他肯定得揍我,这可怎么办呢?   理发师傅见平庸气嘟嘟地站在那儿闭上了嘴巴,也就不再搭理他了。这时候正好又来了一个剪头的大老爷们,理发师傅连忙满脸微笑着给那个大老爷们理发去了。平庸趁着理发师傅给那个大老爷们洗头的时候,偷偷地在工具桌架上拿了一把刮胡子刀,他背过双手,把刮胡子刀藏在身子后头,瞪着双眼看着理发师傅的后背,慢慢地倒退着脚步,悄悄地溜出了理发店的大门,转过身子撒开双腿就没命地往家跑,一路跑着一路上还自言自语地骂着那个理发师傅。   “我□□妈的,你这个老王八犊子,我看你一会儿怎么给人家刮胡子。你就给我好好地等着吧,等我长大了就回来狠狠地揍你一大顿,就像鲁智深暴打镇关西一样,我一拳打歪你的嘴,二拳打掉你的两颗大门牙,三拳就把你给打扒下,让你三天都不能吃东西,饿死你这个老东西。”   平庸一边往家里跑着一边这么寻思着,他想着想着就把自己又给想象成了打虎英雄武二郎,把那个理发师傅给想成了恶霸蒋门神,他想的有情有景,有鼻子有眼睛的,高兴的自己不得了,还没有等到跑到家里,他就把受到理发师傅的那一顿窝囊气都给释放了出来。   平庸进了屋里顺手就把刮胡子刀和口袋里的一毛钱放到了炕头上,然后转身跑出去找小五和几个小朋友玩骑马打仗去了。天都快要黑透了,大家这才筋疲力尽地散了伙,各自回家了。平庸气喘吁吁地跑到家,刚一推开里屋的门,就看见那个理发师傅坐在他们家里屋的椅子上抽着烟,他爷爷和他奶奶坐在炕沿上,面目表情很不自然,他爸爸手里拿着那把刮胡子刀,满脸赔笑地站在理发师傅的跟前,只听他爸爸跟理发师傅说:“大哥,你别生气了,我一定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熊孩子,给你出出气。这个孩子也真是太调皮了,竟然敢偷东西,这还得了。”   平庸的爸爸说着这话的时候,听见身后屋门的响声,回头一看平庸回来了,顿时就黑着个脸,很严厉地说:“你这个小混蛋,剪头不给钱,还偷人家的刮胡子刀,你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你就给我等着吧!”   平庸一下子让他爸爸那种气势汹汹的样子给吓傻了,呆呆地站在屋门口,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平庸的爸爸转过身来一步走向前,没好气地伸出一只手一把就把平庸给拽进了里屋,平庸的奶奶赶紧从炕沿上站起来把平庸揽在了怀里,抚摸着平庸的头,气哼哼地说:“我的个小祖宗,你怎么会偷东西了,这是跟谁学的呀!”   理发师傅从平庸的爸爸手中接过那把刮胡子刀,站起身子,看着平庸气狠狠地说:“你这个小玩意儿,胆子真不小,还敢偷东西,真是该打。”   平庸的爸爸和平庸的爷爷满脸干笑着送走了那个气哼哼的理发师傅,两人先后地回到里屋,平庸的爷爷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在了炕沿上,一声不吭地抽起闷烟来,平庸的爸爸顺手从屋门口拿起一把扫帚头,走向前一大步,猛地一把将平庸从他奶奶的怀里拉了出来,举起扫帚头劈头盖脸地打了起来,打得平庸没命地嚎叫,嚎叫了两声就嚎叫得他奶奶和他爷爷都不愿意他爸爸的了。   “你个王八儿子,你想打死他呀!啊!来来来,你打你娘好了!你有本事你就打你娘吧!”   平庸的奶奶一边声嘶力竭地喊叫着就一边用身子护住了拼命嚎叫的平庸。平庸的爷爷也怒气冲天地站起身来,朝着平庸的爸爸就吼叫起来:“你干什么!啊!有这么打孩子的吗!啊!你个混账的玩意儿,你给我滚出去!滚!快滚!给我滚出去!”   平庸的爸爸气急败坏地将手里的扫帚头狠狠地往地上一摔,大声地说:“好!好!您们就这么惯着他吧!惯他吧!我再也不管他了。我走,我走,我这就走!”   “滚滚滚!你给我赶快滚!用不着你来管孩子,这些年来你都管孩子什么了,啊!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滚!滚吧!快点滚!混账玩意儿。”   平庸的奶奶一面朝着平庸的爸爸大声地喊叫着,一面朝着平庸的爸爸不耐烦的连连地挥舞着一只手。平庸的爸爸气得差一点闭过气去,嘴里喊着:“好好好”的同时就转过身去,开开屋门,气哼哼地走了。平庸偷人家刮胡子刀的事情,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不过从那以后,不管是因为什么事情,他再也不敢去偷别人的东西了,这倒也是真的。 第12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十章 第十章   平庸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每天都背着一个黄帆布书包,提溜着一杆木头棍红缨枪去上学,每天早上到了学校就赶紧把书包放到教室的书桌书洞里,提溜着红缨枪到学校的操场上去集合,等到班里的同学们都站好队伍,他们的班长就领着同学们先高声地大喊三遍:“打倒美帝!打倒苏修!打倒各国反动派!”。   同学们喊完口号就都跟着班长提起红缨枪,一边舞动着手里的红缨枪练习刺杀,一边高呼着向左刺,向右刺,向前刺,转身向后刺。左刺美帝,右刺苏修,前刺各国反动派,后刺地、富、反、坏、右。同学们一个个那种神气威武的刺杀情景,自今还常常在平庸的脑海里浮现。   那个时候,学校里还有一项时髦的事情,那就是积极支援农业学大寨。每年放寒假的时候,老师都得让每个小学生往学校里交上几十斤粪便,什么马粪、牛粪、驴粪、鸡粪的,总之是粪便就行。当然啦,人的粪便那是最好的。老师们工作繁忙,且又都是大人,当然不能满大街上去捡粪便了,学生们也就理所当然地都成了学校里的一支活跃在大街小巷,以及马路上、田野间到处去捡粪便的先锋队和主力军。   一年级到六年级,不管是哪一年级的学生,只要你在寒假期间往学校里交的粪便特别多,喜欢这一项不怕冻、不怕苦、不怕臭的革命劳动,就算你平时稍微调皮捣蛋点,偶尔不守课堂纪律,只要没有什么太大的坏毛病,老师也会把你定为一个三好学生的,或者是批准你成为红小兵。大冷的天到处去捡粪便,平庸当然也不会例外的,只不过他太爱贪玩了,整天不是打尜尜就是踢毽子或者是滑滑冰,打雪仗玩,不太积极响应学校里交给他们的这项光荣而艰巨的革命任务。   每年的寒假期间,他都是极不情愿地戴上棉帽、口罩和棉手焖,拿着小火铲子,拉着小滑冰车,到马路上随便捡点马粪牛粪的,他为了凑够斤数,几乎每一次都将捡回家的马粪牛粪浇上一些水,等到冻结实了在拉着小滑冰车交到学校里。   前几天,平庸拿了他奶奶的两根香烟给金老头送去,金老头笑眯眯地盘着双腿坐在热炕头上,惬意地抽着香烟跟平庸说:“这几天你不是经常到马路上捡马粪牛粪的吗,我告诉你吧,捡马粪牛粪的时候也有乐子可玩。”   “你可得了吧,有什么乐子可玩,冻得要死。”   “你想不想让一些大人喊你爸爸?让那些大马路上拿着鞭子抽马屄的赶车老板喊你爸爸?”   “想啊!去年夏天我扒后马车的时候就让那个赶车老板回手给抽了一鞭子,把我的大胳膊都抽出了一道鲜红鲜红的血印子,那些赶车老板最狠了,最坏了。”   “得啦,你这就赶紧走吧,让那些马路上的赶车老板喊你爸爸去。”   “你可拉倒吧!我才不上你的当,我可不想让赶车老板再抽一鞭子。”   昨天上午十点多钟,平庸拉着小滑冰车在马路上捡马粪牛粪的时候,无意之间发现了前几天金老头跟他说的让马路上的那一些赶车老板喊自己爸爸的事情,原来还是真事。他站在马路边的拐弯处小声地实验了几次,果然回回都成功,兴奋得他不得了,也顾不得再捡什么马粪牛粪了,拉着小滑冰车就回家了。   下午二点来钟,天气挺好的,红红的太阳照在人的脸上暖暖的,但一时半会儿还是晒不化马路上的那一些厚厚的冰雪。平庸戴上棉帽子和棉手焖,把小火铲子放到小滑冰车上的大竹筐里,拉着小滑冰车出了他们家的小院子就直奔小五他们家,站在小五他们家的院子门口把小五喊了出来。   “小五,你和文文都已经超额完成了革命任务,可我还差十来斤,怎么说我也不能太落后了。这样吧,今天我和你打个赌,你现在去把文文喊来,让文文做见证人,如果我输给你了,我送给你和文文一人三个冻秋梨。如果我赢了你,你今天下午和文文就得帮着我捡马粪牛粪,捡满滑冰车上这一竹筐就行。怎么样?你干不干?”   “行是行。可你和我赌什么?你说出来我听听。”   “好吧。咱们三人现在到大马路上去,我站在马路一边上大喊一声,我的儿子是谁呀?那赶车的老板立马就要大声的回答,我,我,我。”   “什么!你今天疯了吧!你惹谁不行,你惹赶车老扳,他不拿鞭子抽你才怪。”   “你不相信吧!我告诉你,赶车老扳不但不拿鞭子抽我,他还心甘情愿地喊我爸爸。”   小五看着平庸这么一副自信的劲头,心想,这个小子想当爸爸想疯了,今天三个冻秋梨是让我和文文给吃上了。于是笑嘻嘻地看着平庸说:“好,平庸,这个赌我和你打定了,愿赌服输。我现在就去喊文文去,让文文做咱俩的见证人,我觉得她能同意。咱们走吧,我先到文文家去喊文文出来,到时候你可不能反悔啊。”   小五说完就先往文文家的方向跑去,来到文文家的大门前把文文给喊了出来,笑嘻嘻的小声地跟文文说了几句话什么话,文文先是笑出了声,随后就满脸狐疑地看着平庸拉着小滑冰车洋洋得意地向他们俩走来,三人各自打着自己的小九九来到了一条通往乡下的大马路上,在一处拐弯的地方,平庸停了下来,小五和文文站在一边看着平庸像一个大人似的,倒背着双手站到了马路边上,一会儿的工夫,从北边来了一辆三匹马拉着的大马车得得得地往这边跑了过来,小五和文文相互一看都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了足足有十几步路远,看平庸究竟是怎么让这个赶车老扳喊他爸爸。   平庸大模大样地倒背着双手站在那儿,看着大马车就快要来到大马路拐弯的地方,他仰起脑袋,双眼看着蓝蓝的天空,大声地喊叫着:“我的儿子是谁呀?”   平庸的话声刚刚落到地上,这个时候赶车老扳驾着大马车已经跑到了大马路拐弯的不远处,只见赶车老扳一只手拽着缰绳,一只手举起马鞭子秆,摇晃着马鞭子,大声地喊叫着:“哦哦!哦哦!驾驾!哦哦!哦哦!驾驾!”   转眼之间,一匹枣红大马在前,一左一右两侧稍后一点的是两匹白色的马,三匹马拉着大马车拐过马路大弯就一路得得得地向南边跑去了。   平庸不慌不忙地来到小五和文文的身前,看着他俩,把双手交叉地抱在胸前,大模大样,洋洋得意地说:“怎么样?我说让这个赶车老扳喊我爸爸,他就乖乖的大声地喊了吧,我不是跟你俩吹牛,赶车老扳见到我都得乖乖地喊我爸爸。”   小五看看文文,文文看看小五,文文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小五底气不足地看着平庸说:“这不能算数,这个赶车老板是喊的那三匹马呀!”   平庸一听小五这话有反悔的意思,一下子就不高兴了,把一张小脸一拉,气哼哼地朝着小五说:“怎么不能算数!马会说话吗!啊!我是不是喊的我的儿子是谁呀?那个赶车老扳回答说,我我!我我!如果你的耳朵不好使的话,咱们再来一遍,你站在这儿好好地听一听。”   小五看着气呼呼的平庸,小声地辩解着说:“我听是听清楚了,只是那个赶车老扳嘴里喊的我我,我我,不是你说的那个我我,我我。”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烦人呢!什么这个那个的,反正他喊我爸爸了就行呗。打赌输了就是输了,你不能赖账。”   “我也没说要赖账啊!不就是给你捡一筐粪便吗,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文文,你拉着小滑冰车,我来捡粪便,用不了多长时间就把这个破筐给捡满了。”   “这就对了吗!愿赌服输。这样吧,今天在马路上我捡了个大儿子,高兴,等你们俩给我捡满这一框粪便,回到家里的时候,我一人慰劳你们三个冻秋梨,这样总行了吧。”   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三人捡满了一大框粪便,小五前面拉着小滑冰车,平庸和文文跟在后面,三人说说笑笑地回家了。   平庸上小学的时候,每天上课之前都得有二十分钟的天天读,天天读□□语录,读□□的老三篇《白求恩》、《张思德》和《愚公移》。那个时候几乎每个小学生都是从心里来背读老三篇,连脑子最笨的学生,几乎也能够一口气背读下来其中的某一段文字。平庸当时在课堂上读□□语录读得最多的就是:“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和“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以及“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指导我们思想理论的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   □□语录不离手,万岁不离口。平庸是新一代的红色接班人,他们这些小学生,人人身上天天都装着一本□□的红宝书,不管读得懂还是读不懂,不管是否能够理解透彻还是理解不了□□的这些语录,反正是他们这些小学生上课的时候,每天早晨在天天读的时间里,都坐在自己的学习座位上,一个个的摇头晃脑、一本正经地跟着领读的同学大声的朗读□□语录。他们的那种认真劲头,要比一些电影、电视里的和尚、尼姑诵读佛经的时候还要虔诚一百倍。他们这些学生,几乎天天都要相互攀比看看是谁背读□□语录背读得多一些,谁要是能够背读的□□语录比别人多上那么几条,谁就骄傲的不得了,谁就感觉着自己才真正算是成了□□的好学生。   平庸从小就看惯了戴高帽游大街的人和到处贴大字报的热闹景象,那两年,他每天上学前和下学后都背着书包,提溜着红缨枪和三一群,两一伙的同学,自发地跑到学校附近工厂的大门口去□□那些脑袋上戴着高帽子,脖子上挂着木头牌子,排着整齐的队伍,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站在工厂大门两边低头请罪的走资派取乐。他们每一次□□那些成年人的时候都挺骄傲的,他们都会很神气地举起自己手中的红缨枪,挨个地敲打着那一些倒霉的、不敢反抗的成年人的脑袋和肩膀。他们还会不断地举起自己的小手,领着那些肌黄面瘦、无精打采的成年人,跟着他们这些小孩子高声大呼革命口号:“打倒走资派!打倒地富反坏右!把我自己彻底地打到在地上,永世不得翻身!我们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万岁!万岁!万万岁!我们战无不胜的□□思想万岁!万岁!万万岁!伟大的、光荣的、正确的中国□□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一年的夏季,一天下午上体育课,自由活动踢足球的时候,平庸偷偷地领着几个男同学兴致勃勃地跑到了离他们学校不足一千米远的和平大桥的河流里去游泳。这件违反纪律的事情,不知道是让哪个快嘴多舌的同学报告了他们的班主任老师。第二天上午上课的时候,班主任任老师指名道姓地批评了好在班里带头犯自由主义的平庸。平庸很不服气,他从座位上站起身子,振振有词地跟老师讲道理:“□□教导我们说:‘红卫兵要经风雨,见世面,要到大风大浪里去锻炼。’你为什么还批评我?难道你连伟大领袖□□的话都不听了吗?”   平庸理直气壮地在课堂上和任老师讲道理,责问老师,一时之间弄得老师挺狼狈的,惹得全班同学都哈哈地大笑了起来,有几个胆子大一点的男同学也跟着平庸起哄,支持平庸这个愣头青。平庸这个自以为是,自以为有理的红小兵,红孩子,把任老师给气得涨红了脸,狠狠地瞪了平庸几眼,气呼呼地走到平庸的座位跟前,呵斥平庸闭上嘴巴,拧着平庸的小耳朵就把平庸给拽到了讲台前,让他站在一边的墙角里去反省自己的行为究竟是错在了哪儿。   任老师忙着给学生们讲课,也懒得浪费口舌和平庸他们这些小孩子在课堂上讲解这段□□语录的含义。平庸委委屈屈,傻呆呆地站在那儿站了一节课,也没有反思出来自己究竟是错在了哪儿。下课的时候,任老师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慌慌得她拿着课本急急忙忙地就走出了教室,她连看都没有看平庸一眼,好像是把这个淘气包给忘了。事后任老师也没有再理会平庸这个强词夺理,喜欢钻死牛角的小学生,这件事情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不了了之了。   还有一件事,让四六不通、不知深浅的平庸给弄得挺滑稽的。那一天上午,学校给他们班里请来了一个要饭出身,苦大仇深的工人老师傅给他们这些学生作忆苦思甜报告。工人老师傅的忆苦思甜报告作得挺生动的,有些同学都跟着那个工人老师傅哭出声音来,可缺乏阶级感情的小平庸,竟然没有被那种悲痛的气氛所感染,他呆呆的坐在那儿,心里寻思着,那个万恶的旧社会到底旧到什么程度,我说不上来,可人家李铁梅一个姑娘家,天天拾煤渣去也不跟别人要饭吃,白毛女一天到晚藏在深山老林的山洞里也不去跟人家要饭吃,你说你一个大小伙子,有手有脚的,又不是不能到外面去找点什么活干,就是捡破烂也行啊,整天靠沿街讨饭吃,怎么说也不能算是一件光荣的事情吧。平庸的脑筋转到了这儿就转不出去了,他连一滴热呼呼的眼泪也没有流出来。   同座位的女同学让老工人老师傅给忆苦忆得眼泪哗哗的流,哭得呜呜的。平庸看在眼里,心里也觉得不怎么得劲了,于是他便暗暗责怪苦大仇深的这个阶级感情为什么还不赶快来到自己的心里头。平庸为了使自己能够迅速地增加阶级感情,有一颗无产阶级红亮的心,他急中生智,用自己那双刚刚玩弄完钢笔水的小手,沾着嘴里的吐沫,往眼角上、脸上涂抹起来,只一会儿的工夫他就把自己这张白白的脸蛋给涂抹得不成个样子,和工人老师傅并排坐在讲台上听工人老师傅作忆苦思甜报告的任老师,看着平庸把自己的小脸蛋上弄得脏兮兮的样子,气得哭笑不得,那个正在悲悲切切作忆苦思甜报告的工人老师傅,无意之间一眼看到了平庸这张小花脸,坐在那儿不由自主的就看着平庸笑了起来。   平庸一下子没弄明白坐在讲台上的任老师的脸色怎么一下子那么难看,怎么用那样的眼光看着自己,这个正在悲痛的工人老师傅为什么看着他忽然间就笑出声音来了,他不由自主地前后左右转头看了一看,他这一看可不要紧,弄得全班同学的眼光几乎一下子全部都集中在他这张小鬼脸上,顿时惹得教室里是一片孩子的哄笑声。大家可想而知,这个严肃、悲痛,怒斥万恶旧社会的忆苦思甜报告会,让这个小调皮鬼平庸给搅合得是多么的尴尬了。 第13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那一天下午放学的时候,在回家的路上,王野悄悄地走到文文的背后,冷不丁地一伸腿,一下子就把文文给别倒在马路边上,摔了一个大面瓜。王野神气活现地一只小手掐着腰,用另一只小手指点着趴在地上的文文,气势汹汹地说:“你这个臭老九的狗崽子,就应该天天这样被我们工人阶级的革命小将打倒在地上,永世不得翻身。”   文文迷迷瞪瞪的从地上爬起来,就像是自己犯了什么大错误似的,连句话也不敢说,低着头,用两只小手拍拍胸前衣服上的灰土,然后用一只手掌捂着嘴,呜呜地哭着一路跑回家去了。   平庸目睹了这一切,他停下脚步,站在那儿狠狠地瞪了王野几眼,没吭声,心里骂了王野几句脏话,并发狠早晚也得找茬子揍这个小子一顿,气哼哼地一扭头就走了,一边走着路,心里一面寻思着,我和文文的关系就是再要好,我现在也绝对不能公开地站出来帮助这个臭老九的女儿,怎么说我也是一个工人阶级的红小兵了,我的思想政治觉悟怎么也得比我奶奶她们那些没有文化知识的家庭妇女高一点才行。   第二天上午,下第一节 课的时候,平庸和几个同学在学校的操场上蹦蹦跳跳的斗鸡玩,身子敏捷,野性大,斗鸡勇猛的平庸斗败了几个同学,洋洋得意地摆着金鸡独立的造型站在那儿,无意之间看见他前面不远的地上有个花瓣玻璃球,顿时挺兴奋的,嘴里不由自主地喊叫着说:“哎!花瓣玻璃球!”   平庸放下金鸡独立的左腿,准备走上前去捡起那个花瓣玻璃球来,这个时候王野这个手下败将在那边也看到了那个花瓣玻璃球,他一声不吭地撒开腿就跑了过去,弯下腰捡起那个玻璃球,随手装进了裤子口袋里。   平庸紧跟着王野的屁股后头大模大样地走了过去,一把拽住王野的一只手,说:“这个花瓣玻璃球是我先看见的,赶快掏出来给我。”   王野说:“你先看见的有什么用,我先捡起来的就是我的玻璃球了。”   平庸和王野各不相让,争吵了起来,争吵期间平庸的脑子里一下子想起了昨天下午王野用腿把文文给别倒的事情,他的火气一下子就冲上了脑门子,只见他眼睛一瞪,牙一咬,嘴里喊了一句:“我□□妈的。”挥起拳头就给了王野一个风眼锤,紧接着又是一个通天炮,两拳就把比他高多半头的王野给打得蹲在了地上,一只手捂住眼睛,一只手捂住流血的鼻子,哇哇地哭了起来,一边哭着一边恶狠狠地看着平庸一边喊叫着说:“你小子敢打我,好,你就给我好好地等着,我爸爸现在已经是老钢铁厂造反派的团长了,我回家就让我爸爸带着人到你家造反去,把你抓起来放到牛棚里去,你就给我好好地等着吧。”   “哼,你爸爸是造反派的团长能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家是贫农,我爷爷和我爸爸都是苦大仇深的工人阶级,我告诉你吧,你爸爸再厉害也造不起我们家的反,我才不怕哪。”   王野听平庸这么一说,也就不再咋呼了,一手捂住还在流血的鼻子,一边斜歪起脑袋,瞪着一双三角眼睛看着平庸说:“那咱们俩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你还打我,你也太不讲究了。”   王野说到这儿一只手捂着流血的鼻子站起身来,一脸怨恨地看着平庸。平庸把腰板一挺,理直气壮地看着王野说:“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怎么了,谁让你抢我的玻璃球了。再说了,党内有党,派里有派,是你先惹的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你知道不?哼!”   王野听平庸这么一说,气得咬着牙,用鼻子哼了一声,恶狠狠地又瞪了平庸一眼,转身就往教学楼走去,一边走着一边说:“不用你厉害,你等着,我找老师去。”   平庸站在那儿冲着王野的后背大声地喊叫着说:“你找老师我也不怕,找你的去吧,老师能把我怎么样!你就是个欠揍的货,哼。”   平庸跟人家打架下手快,不知道一个轻重,也从来不想什么后果,他一旦和人家动起手来,心里头就不知道什么是个怕字,他不管打得过人家还是打不过人家,动起手来就要跟人家拼命的连踢带打,更要命的事情是他还喜欢捞“家伙”干,他摸着什么东西就拿什么东西招呼人家,每当跟别人厮打的时候,只要自己的力气不够用了,就用嘴去咬人家。他今天和人家打架吃了亏,明天一见面,二话不说,默默地走到人家跟前,冷不防地就动手攻击人家。他和人家打架如果不粘一点光,他会没完没了地跟人家闹乱子。   平日里,体质弱胆子大的平庸,和他同龄大小的孩子们打架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亏,挨了人家多少拳头,他的身上和脸上经常地让人家给打得青一片,紫一块的,心疼得他奶奶常常为他掉眼泪,在家里咒骂邪神恶鬼来出气。在学校里,平庸每一次和同学打架,不管当时是谁的理,老师先批评的总是他,因为他平时就好惹是生非,在他们年级部里,在他们家属院里,他已经是个出了名的好打架斗殴的调皮孩子。   平庸没有记性,他几天不和人家闹乱子打架就憋得心痒痒,他跟人家打架打得就好像是清朝末期那些抽鸦片抽上了毒瘾的地痞无赖,不吸毒不行似的。平庸越是无端的肇事,越是有理无理地挑衅人家,找茬子跟人家打架,他的胆子就越大,胆子越大就越喜欢和人家打架找乐子玩。那两年来,他高低在他们班里,年级部里打出了名,几乎是打得没有几个同学不害怕他了,渐渐地在班里就像个占领山头的小霸王似的,整天之乎者也地指挥着一些同学向东向西地跟随着他玩耍。每天上学下学的时候,一些调皮捣蛋的男同学也都喜欢前呼后拥地围着他转悠,慢慢的他和人家打架的事情也就越来越少了。   上个月,他们班新来的班主任郝老师,刚刚表扬了平庸这段时间在学校里表现的不错,上课不说话了,不做小动作,注意听老师讲课,也不和同学打架了,进步很大,前几天还提名让平庸担任了班干部卫生委员,专门负责管理他们班教室里的卫生。谁知道这个不给郝老师争气的平庸,今天为了争夺一个玻璃球,老毛病又犯了,竟然把王野的左眼睛框给打青一片了,把王野的鼻子也给打得流血了。   “你看看你,这才好了几天,打架的老毛病怎么就又犯了。不是我说你,怎么一和同学打起架来就不知道个轻重。王野同学是美帝还是苏修?是地富反坏右还是资产阶级的狗崽子?啊!你说!你给我说啊!哼!你先回教室给我写检讨书去,明天早晨上天天读的时候,向同学们做检讨。去吧!去吧!”   郝老师吼完平庸,连看也没有顾得再看平庸一眼,很不耐烦地朝着平庸挥挥手,转过身子就急匆匆地向教师办公室的方向走去了。   平庸规规矩矩,笔直地站在那儿频频地点着小脑袋,听着郝老师的呵斥,令平庸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厉害的郝老师今天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批评了他几句。心里寻思着,看样子郝老师今天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急着去办,她来不及落落我了,他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心里挺高兴的。   郝老师没有看出来平庸心里这点小猫腻,因为平庸始终是装出一付很害怕老师的小样子,低着头,背着双手,恭恭敬敬地站在那儿听训。平庸偷偷地用眼睛的余光看着郝老师已经走得挺老远了,他这才抬起头来,暗暗一笑,朝郝老师的身后伸伸舌头,做了个小鬼脸,便放开脚步往他们教室里走去了。   平庸挺着胸脯,趾高气昂,目不斜视地走进乱哄哄的教室里,径直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前,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心里寻思着,虽然郝老师今天没怎么落落我,可我得写检讨书,明天早晨还得在全班同学面前做检查,也不怎么带劲。他寻思到这儿,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脸上的那种得意劲很快地也就消失了。其实平庸自从上学以来在全班同学面前做检查,他自己都数不清楚做过多少次了。做检查,对平庸来说并不算是多么害羞的事情,站在教室前面的讲台上,面对着同学们,装模作样地随口说说就是啦。可做检查毕竟也不是一件什么光荣的事情,况且平庸现在在班里大小也算得上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他心里有点后悔,埋怨自己刚才为什么点头默许郝老师明天做检查了。   当时我不点头答应郝老师写检讨书,明天在全班同学面前做检查也不行啊!说起来今天郝老师对我还算是挺客气,如果当时我要是跟郝老师讲价钱,讨价还价地犟嘴,跟郝老师对着干,郝老师那么厉害,她要不停我的课,罚我的站,那才怪呢!如果我把郝老师给惹火了,说不准郝老师得把我这个班干部给撤了,那样就更不合算了,看起来我还得认真地写一篇检讨书才行。   平庸低着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心里一时矛盾的很。一会儿他又琢磨着,这个检讨书该怎么写呢?反正打架是我先动的手,是我的不对,承认错误就是啦,再说了,这一次做检查我也不能算是太吃亏,虽然我没有捞到那个带花瓣的玻璃球,可我把王野那个臭小子给打哭了,把他的一只眼睛给干成了一个熊猫眼,把他的鼻子也给干破了,我这么快就替文文报仇雪恨啦,算起来还是挺合算的。   平庸寻思到这儿,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去偷偷地看了一眼坐在后三排座位上还在哭丧着脸的王野,心里嘀咕着:“谁让你有事没事的就好欺负文文了,我不揍你揍谁呀!”   平庸的脑子转悠到了这儿,马上又偷偷地乐了起来,嘴里轻轻地唱起了革命歌曲:“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怕谁?不是人民怕美帝,而是美帝怕人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历史规律不可抗拒,不可抗拒!美帝国主义必然灭亡,全世界人民一定胜利!全世界人民一定胜利!”   平庸小声地唱完歌曲,便笑眯眯地拿起书桌上的钢笔,脑子里琢磨着,我得好好地写一篇深刻的检讨书,过了明天早上那一关再说。 第14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平庸和文学书籍结下的这种颇深的情缘,是在他的少年时期。读书囫囵吞枣,不求甚解的坏毛病,也是在他少年时期养成的坏习惯。   平庸的爷爷和奶奶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文盲,平日里除了老师在课堂上传授给他一些知识之外,就没有谁来督促过他学习,更没有人来教过他如何学习了。他从记事的时候起,除了他奶奶像养活一条小狗似的为他的吃喝拉撒睡牵肠挂肚的操心之外,几乎就没有什么人来关心过他的生活起居,更没有什么人来询问过他的身体发育的怎么样了,谁也不知道他的小脑袋瓜子里一天到晚都在寻思什么,琢磨些什么,一天到晚都在干些什么,他从小到大就是个无拘无束、自由自在,随意性强,想起什么就是什么的野孩子。   平庸自从把王野给打了一顿之后,文文心里可解恨了,她一看见平庸,那张小瓜子脸笑得可甜了。那一天下午放了学,平庸刚要伸手推开他奶奶家的大门进院子,文文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小声小气地喊住了他,慢腾腾地走到他身前,细声慢语,神秘兮兮地跟他说:“平庸,我现在跟你说一件很秘密,很秘密的事情,这件事情你绝对不能跟任何人说,就连小五和哑巴你也不能让他们俩知道,你现在就跟我举手向□□保证,你保证完了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平庸看着文文那一脸正经又神秘的表情,听着文文这种严肃的话语,心里寻思着,你个臭丫头片子能有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事情跟我说,嘴上便不以为然地说了句:“你能有什么秘密的事情,还得让我举手向□□保证。”   文文把小嘴一撅,用鼻子轻轻地哼了一声,说:“你不举手向□□保证就拉倒。你不是喜欢看小人书吗,我家里有的是,你要是想看的话,现在你就得举手向□□保证不跟别人说,你保证完了,我马上就让你上我家里去看看,到时候吓死你。”   平庸一听文文说她家里有的是小人书,顿时高兴的不得了,连忙举起右手说:“好好好,好!你放心,现在我就举手向□□保证,这件事情我绝对不跟别人说,这回可行了吧。”   文文看着一脸信誓旦旦的平庸说:“这还差不多。那你就跟我走吧,现在就跟我上我家去看小人书。”   平庸连家也不回了,背着书包转身就乖乖地跟在文文的屁股后头上文文家里去看小人书去了。   平庸知道文文的爸爸是个喜欢读书看报的知识分子,平庸他们这些小孩子背地里都管他叫臭老九,杨老臭。这个杨老臭的身材挺高的,不胖不瘦,一双细长的眼睛没有一点凶光,长了一张甜瓜脸,有事没事的都是满脸的笑容,对谁都挺和蔼的,平庸从来也没有听见杨老臭大声地对谁怒吼过。   杨老臭有二个女儿,大女儿叫杨琳琳,比平庸年长十来岁,那个时候就已经参加工作了。杨琳琳和杨老臭长得差不多,甜瓜脸,小眼睛,一天到晚眯缝着眼睛笑,挺热呼人的。平庸刚开始到文文她们家里去看小人书的时候,她每次见到平庸都好轻轻地拍拍平庸的小肩膀头,用那么一付老气横秋的口吻对平庸说:“小平庸真是挺聪明的,都会看小人书了。好,不错。好好看吧,别把书给弄脏弄坏了,现在好好读书,将来长大了就当个施耐庵那样的大作家。”   平庸刚一开始一听杨琳琳用那种大人教训小孩子的口气跟他说话,心里别扭得慌,挺不是滋味的,后来时间一长了,杨琳琳那种千篇一律的语气和语言,平庸也就习以为常了。况且有的时候杨琳琳还会笑眯眯地塞给平庸几块糖块吃。后来平庸每次遇到杨琳琳,不管是在什么地方,他都会很友好的咧开小嘴巴子,朝着杨琳琳发自心底地笑一笑。   杨老臭他们家里的那个大女人,每天早上都提溜着一个饭盒子赶公交车上班去,天天到了很晚的时候才回家。她长得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平庸现在也说不清楚了,他只模模糊糊地还记得那个大女人的个头不算矮,双眼皮,两个大眼睛,黑黑的,整天板着一个蜡黄脸,给人的感觉冷冰冰的,就好像是个公安局里面穿着便装的大干部,挺威严的。   文文长得和她妈妈差不多,一张蜡黄瓜子脸,两个大眼睛黑黑的,一头黄头发,细高挑的身材,比平庸还稍微高了那么一点点。文文一天到晚轻易的让人家看不见她的一个笑脸,不过她开心的时候,一但笑起来也还算是挺恬静的。   文文不喜欢随便跟人家讲话,就是偶尔和谁说上几句什么话,也是细声慢语的,活像个蚊子哼哼似的。脾气烈,性子急,耳朵不好使的人和她说话,准能让她给急躁得一头碰到南墙上。   文文的胆子小的很,她连蜻蜓、蛐蛐都不敢抓,还害怕毛毛虫,要是让她老远地看见一个乱跑的小老鼠,也会吓得她捂住脸,双脚跺地的乱叫唤,连嗓子都能变了声音。   文文虽然不怎么惹人讨厌,起初也并不讨平庸这个调皮鬼的喜欢,两人也很少在一块儿玩耍,即使是偶尔在一起玩也玩不到一块去,只要在一起玩一会儿,平庸不是把文文给捉弄哭了,就是把文文给气得跑回家里去了,尽管如此,平庸还是从心里觉得自己跟文文的关系挺好的。   近一段时间,平庸和文文的关系比以前更近乎了一大步,其主要原因当然就是文文她们家里那些小人书了。在文文家里偷偷地看小人书,那段时间几乎已经成了平庸和文文最最保密的那么一件事情了。   文文看起来挺老实,其实可固执了,她们家里的小人书,她是从来都不兴给别人看的,她能给平庸看她们家里的小人书,平庸的面子也就是最大的一个人了。   平庸刚开始到文文家里看小人书的那几天,他总是想试探着要借回家几本小人书去看。那天下午他和文文拐弯抹角地流露出了自己的意思之后,文文当时不但不同意不说,还把小脸一板,直截了当地告诫平庸:“你要想看小人书的话,就在我家里看,一天只能看一到两本。我告诉你平庸,如果你让别人知道了你到我们家里来看小人书的话,那你以后就永远也别想在我们家里再到看一本小人书了。”   平庸一看文文那一脸的严肃表情,一听文文那一番严肃的话语,当时就吓得不敢吱声,为了那些好看的小人书,他只好忍气吞声的天天下了学跟着文文的屁股后头,偷偷摸摸地溜到她们家里,放下书包便赶紧躲藏到一间小屋子里去看一两本小人书。平庸最喜欢看的小人书是《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和《聊斋》。   □□期间,中国大陆除了八个样板戏小人书之外,其余的小人书几乎都是有流毒的书。看一些有流毒的书,平庸的胆子就算不小了,他哪里还敢和谁去吹什么牛皮,况且他也知道,如果要是真的让别人知道了他在文文家里偷看这些有流毒的小人书,那很有可能就会被公安局的侦察员给抓起来,送进监狱里去坐牢房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平庸到文文家去看小人书的事情没过多久,聪明的小五就从平庸的嘴里给套了出来,小五没有出卖平庸,那几天他满嘴里文文姐姐长,文文姐姐短的讨好文文,没几天的时间,文文就主动地跟平庸商议着让小五跟平庸一起到她家里来看小人书的事情,装作没事人的平庸当然很高兴了。   文文家里的那一些小人书,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让平庸和小五一本一本地全都给翻看了一个遍。平庸还没有来得及消化那些小人书,他就开始偷偷地看起文文她们家里的大字书了,他看的头一本大字书,自今他还记得,那就是搞封建迷信活动的大毒书,《济公传》。 第15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平庸虽然并不清楚整天笑眯眯的杨老臭那段时间究竟在他们厂子里犯了什么大罪,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杨老臭肯定是犯了什么罪,因为他都挺长时间没去上班了,这些天来他就没有走出过他们家的那个铁栏杆大门,每天早上、晚上他都在他们家的院子里打太极拳,白天就坐在他们家院子里的葡萄架底下鼓捣石头玩,或者是抱着一本大书看,弄得他和小五也不能跟着文文到他们家里来看书了。   那天刚一过了中午,杨老臭他们家就被一大群红卫兵给抄了家,他们家里的那些小人书、大字书和一些字画,以及一些奇形怪状的石头块等等东西,都被那些红卫兵像装破烂垃圾似的给堆放到停在大街路边的一辆大卡车的车厢里,杨老臭也被那些红卫兵像捉小鸡似的,从他们家里给拽到了大街上来□□。   一个脚上穿着黄军鞋,身上穿着黄军裤和黄军上衣,头上戴着黄军帽,腰上系着军皮带,胳膊上系着红袖章的瘦高个子大姑娘红卫兵,威风凛凛地拿着喇叭筒子向围观他们的人们大声地宣讲:“广大的革命同志和家属们,这个杨老臭是个大地主的儿子,是个历史□□分子,是个非常嚣张的保皇派,是个资产阶级的臭知识分子,是个封建主义、官僚主义、走资本主义道路的牛鬼蛇神,是个死不改悔的走资派。同时他还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秦香莲。当年他抛弃了双手沾满牛屎的革命农民的女儿,娶了一个上海大资本家的千金小姐做小老婆,他是一个不要脸的大破鞋,他罪该万死,死有余辜。我们要牢记阶级苦,不忘阶级恨,我们要把他坚决批倒、批臭!我们要把他踩在脚底下,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那些勇敢无私、情绪激昂的红卫兵,一个个都愤怒得脸色发青,把杨老臭的脖子上挂了一个打倒、批臭历史□□分子字样的木头牌子,同时还在牌子上挂了两只黑色的破球鞋和一双烂袜子,给杨老臭的脑袋上戴了一顶高高的牛皮纸制作成的尖帽子。   平庸、小五和哑巴站在几个红卫兵的身后看热闹,其中有一个膀大腰圆的红卫兵大姑娘想当然的,一本正经地跟另外几个男女红卫兵说:“这个杨老臭简直是反动透顶了,你们看看他们家里这些奇形怪状,大大小小的石头,让人看着就瘆的慌,头皮就发麻。万恶的旧社会有三座大山压在咱们贫下中农的头顶上,他们家里这些石头不明摆着就是一座座大山吗,他心里不就是想把这些大山压在咱们贫下中农,压在咱们这些无产阶级革命战士的身上吗。这个家伙的阴谋诡计一旦得逞的话,你们用脑子想一想,咱们那该有多么的悲惨呀!不行,等一会儿咱们非得好好的收拾收拾他不可,让他知道知道咱们红卫兵铁拳的厉害。”   红卫兵们在大街上□□完杨老臭之后,就连踢带打的把杨老臭给五花大绑地抓走了。临走之前,那些红卫兵都紧紧的握着革命的铁拳,站在那儿不断的举起自己的右胳膊,领着一些前来观看□□杨老臭的革命群众高呼革命口号:“坚决打倒封资修!坚决保卫党中央!誓死捍卫□□的革命路线!伟大的、光荣的、正确的中国□□万岁!我们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万岁!万岁!万万岁!”   雄赳赳气昂昂的红卫兵们高呼完这些革命口号之后,就一路走着一路上唱起了革命歌曲:“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暴烈的行动。”   那些红卫兵押着杨老臭走远了,平庸听见秦大妈站在几个大人中间嘁嘁喳喳的说:“这个杨老臭看着挺老实,挺窝囊的,其实是一个挺有本事的男人,一肚子的学问,文文她妈妈嫁给杨老臭的那个时候还是个黄花大姑娘呐。这个资本家的千金大小姐,今天上午在班上工作的时候就被这些造反有理的红卫兵薅着头发,拽着脖领子给弄出了煤炭研究院,关进北山那一片牛棚里去了……”   小五站在平庸的身边用手轻轻地触了触平庸的腰,小声地说:“哎,平庸,你相信不,你别看这些红卫兵这么厉害,如果他们一个一个的跟杨老臭单挑的话,我敢说他们谁也不是杨老臭的对手。”   平庸转头看了小五一眼,很自信地说:“那当然啦,杨老臭的武功多高啦,就算是这些红卫兵两个两个的轮流跟杨老臭打,他们也打不过杨老臭,杨老臭的咏春拳多厉害啦!可现在不行啦,这红卫兵也太多了,杨老臭不敢还手了,没办法,只能让他们□□了,他想跑都跑不了啦。”   大街上□□杨老臭的场面很激烈,很热闹,吓的文文浑身乱哆嗦,双手紧紧地抱着脑袋蹲在哑巴他们家左边的墙角下,左邻右舍的邻居们谁都装着看不见这个文文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蹲在那儿哭,没有一个人敢挺身上前去哄哄这个可怜巴巴的小姑娘,等到红卫兵们全都走光了之后,平庸的奶奶这才颠颠地跑上前去,伸出双手把这个已经哭成了泪人的文文搂到了自己的怀里,站在那儿东张西望的看了好大一会儿,这才慌里慌张地领着哭哭啼啼的文文溜进了他们家里。   杨老臭他们夫妻俩被抓起来之后,平庸的奶奶时不时的就好悄悄地喊着文文到家里来吃顿中午饭。隔壁的刘大娘,后一排房的张大婶,也好偷偷摸摸地喊着文文到她们家里去吃顿中午饭。文文她爸爸妈妈被抓走了之后,文文反倒成了平庸他们这一片邻居们的香饽饽了,特别是那些没有什么阶级觉悟的家庭妇女,她们几乎是格外地都喜欢文文这个黄毛丫头,就连以前好欺负文文的王野也不怎么欺负文文了。   那个星期天的上午,小五气喘吁吁地跑到平庸的家里把平庸喊出了院子大门外,神神秘秘地告诉平庸说:“我告诉你一件事,王野和二头都有小人书啦,他们俩那些小人书都是文文家里的。”   平庸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小五,似信非信地说:“王野和二头跟咱们俩都不对付,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俩有小人书的?还是文文家里的?”   小五一听平庸这话有点急眼了,不高兴地说:“你看你这个人,怎么连我也不相信。我告诉你吧,今天早上我看见王野和二头背着他们的空书包,鬼头鬼脑地往一中学校的方向跑去,我就远远的悄悄地跟踪在他们俩的身子后头,想看看他们俩要干什么。他们俩跑到一中学校食堂的墙后面,翻墙进去了,我藏在一棵大树后面,过了一大会儿,他们俩翻墙出来了,我老远地就看见王野和二头背着的空书包都成了鼓囊囊的了,我寻思着他们俩这是偷的什么东西?等他们俩走远了之后,我就翻墙进去一查看,原来他们俩从食堂的后窗户爬进屋里去偷的小人书。我告诉你吧,那个屋里有好多小人书,大字书那就更多了,要比杨老臭他们家里的书都多的多了,满屋子里都是各种各样的书,我看着好像还有文文他们家里的那些石头块。”   平庸有些惊讶地看着小五说:“呵!好家伙!真是看不出来,你都快要成为侦察英雄杨子荣了,厉害。你是杨子荣,我吗,那就是少剑波,文文就是白茹了。王野和二头连八大金刚都算不上,王野顶多也就是个小皮匠,二头凑凑呼呼算是一撮毛吧。——哎!不对劲呀!小五,你和我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也想去偷那些小人书呀!”   小五翻腾了平庸一眼,很不高兴地说:“你这话说的可不咋地,王野和二头他们俩是土匪,他们是偷,咱们俩是革命英雄,咱们俩去不算是偷了,是拿回来。那一屋子里的书,肯定有文文他们家里的。文文家里的那些书都让那些可恶的红卫兵给抢走的,咱们俩现在去替文文拿回来一些,这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梁山英雄好汉行为。”   平庸歪着脑袋看了看一脸正气的小五,寻思了寻思,说:“你说的也对呀!是那些红卫兵先到文文家里来抢书的,咱俩现在去替文文拿回来一些,这算是做好事,是学雷锋。对吧?走,咱俩现在就去拿书去。哎,你先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回家拿书包去。”   小五冲着平庸武断地说:“你别动,拿什么书包啊,你等着,我回家去拿两条麻袋来,要去拿,咱俩就多拿一些书回来才过瘾。”   小五说完转身就往他们家跑去,平庸看着小五的背影,心里寻思着,这个家伙除了跟别人打架有点笨之外,其余的是越来越厉害了,比我的心眼都来的快,比我的脑子都好使,比我都有主意了。   平庸站在他们家院子大门口这么寻思着小五的时候,那边小五一只手拿着一条麻袋,一只手拿着一条大粗绳子,哑巴一只手拿着一条麻袋和一条大粗绳子,一只手拉着他们家的小滑冰车跑了过来。平庸疑惑不解地问小五:“你和哑巴拿这么粗的绳子干什么用?怎么还拉着滑冰车?”   小五说:“你别问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什么事情听我的准没错。咱们赶快走吧。”   平庸心里挺奇怪的,可他没再说什么,便跟小五和哑巴一路小跑着来到了一中学校食堂的围墙后边,三人翻过墙进去之后,小五走向前去伸手推开两扇玻璃窗户,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两根细麻绳,把两条麻袋和两根细麻绳都扔进了屋里,他站在窗户前一本正经地跟平庸说:“你和哑巴哥哥从这个窗户口钻进屋里去装小人书,我在窗户外面等着你们俩,你们俩装完小人书,把麻袋口系结实一些,然后一袋一袋地从窗户口里送出来,我在这里接着,你俩出来之后就翻出墙去,在墙那边等着我,我用绳子拦腰系住麻袋,把绳子的另一头扔过去,我让你们俩拽,你们俩就使劲地拽,我在墙这边使劲地往上抬,把两麻袋小人书拽过墙去之后摞到滑冰车上,咱们就回家了。”   平庸言听计从地朝着小五点点头,转身就和哑巴一先一后地从窗户口钻进了屋里。屋里到处都是小人书和大字书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哑巴看见小人书兴奋的不得了,双手比划着,嘴里啊啊地叫唤了起来,他这一叫唤不要紧,吓得窗户外面的小五连忙用嘴嘘嘘地制止他,吓的平庸连忙用一只手拽住哑巴的一只手,用另一只手使劲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哑巴看着平庸,愣了一下神,马上就明白了平庸的意思,咧开嘴朝着平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蹲下身子就往麻袋里装小人书,很快地他就装满了一麻袋小人书,用细麻绳系紧了麻袋口,把麻袋拽到了窗户跟前,抱起麻袋放到窗户口上,站在窗户口外面的小五连忙把麻袋拽了下去。   平庸蹲下身子装满了一麻袋大字书,也用细麻绳系紧了麻袋口,把麻袋拽到窗户跟前和哑巴一起抬起麻袋放到窗户口上,小五又连忙把这一麻袋大书给拽了下去。平庸和哑巴先后钻出窗户口,平庸骑在墙头上,哑巴翻过墙去,小五用粗麻绳拦腰系紧麻袋,一条粗麻绳系紧一条麻袋,将两条粗麻绳一先一后地都扔到了墙外面,墙里面的小五,墙头上的平庸,墙外面的哑巴一起用力把这两麻袋书给弄了出去。   三人嘻嘻哈哈地用滑冰车拉着两麻袋书来到了文文家的大门口,平庸把文文喊了出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地告诉了文文,谁知道竟然吓得文文摇着头,摆着双手,说什么也不要这两麻袋书。   小五看文文不要这两麻袋书,心里直乐,寻思着,这一麻袋小人书可比王野和二头的小人书多多了,你不要正好,最好平庸也别要,我全要了。   平庸知道文文的性格,她说不要那就是真的不要了,在说什么也没用,他站在那儿犯难了,心里寻思着,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担惊受怕的把两麻袋书给她弄回来了,她却不要,这事可怎么办啊?   哑巴看看平庸,看看小五,看看文文,弄明白了文文的意思之后,顿时高兴的不得了,他朝着文文竖起右手的大拇指晃了几晃,朝着平庸和小五啊啊地叫唤了几声,用双手比划了比划,转身就从滑冰车上把那一麻袋大字书搬到了文文家的大门口,回过身子,拉起滑冰车的绳子,一蹦一跳地就往他们家里跑去了。   小五一看哑巴拉着滑冰车往家里跑去了,一下子就急红了眼,冲着平庸说:“那一麻袋大字书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不管了。”   小五说完转过身子就追哑巴去了,他一边跑着,一边喊叫着:“你等等我,等等我,咱俩一人一半,一人一半。”   平庸看着哑巴和小五跑的没影了,便扭过头来看着文文说:“这一麻袋大字书可怎么办呢?”   文文淡淡地说:“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反正我是不要。你要的话,你就赶快拿走吧。”   平庸看着文文的脸说:“要,我是想要,可我害怕我奶奶骂我,害怕我爸爸揍我。要不这样吧,文文,你帮我把这个麻袋抬到我家里去,就跟我奶奶说你不要了,送给我了,怎么样?”   文文有些不快地说:“你这不是让我骗你奶奶吗,撒谎的事情我可不干。”   平庸说:“那可怎么办啊?我不想给小五,又不能送回去了。”   文文说:“你绝对不能自己送回去,如果你送回去的时候让那些红卫兵给逮住了,他们会揍死你的。要不我就帮着你跟你奶奶撒一次谎吧,咱俩现在就把这一麻袋书抬到你家去,反正你现在也喜欢看大字书了。”   平庸立马高兴地说:“好啊!文文,你真够意思。小人书是小孩看的,我现在就是喜欢看大字书了,以后我天天都能在家里看大字书了,这太好啦!”   文文的话,平庸的奶奶信以为真。平庸的奶奶害怕这一麻袋书给他们家里惹来什么大麻烦,就一本一本替平庸藏到了他们家炕上的炕琴柜里。   那一段时间,平庸放了学也不到处疯跑着玩去了,回到家里就坐在炕上看书,他看完一本书就放进炕琴柜里,然后从炕琴柜里再拿出一本书来看。那些大字书里有许多字平庸都不认识,可他学会了一种认识生字的窍门,那就是每个生字不念左边的音就念右边的音,不念上边的音就念下边的音,如果上下左右的字都不认识,他就前后句子连贯着读,琢磨这一段话的意思。   平庸从小就特别好奇,平时越是听人家说什么书籍有流毒,老师越是不让他们看什么书,他就越是想偷偷地找来看看不可。他们家炕琴柜里藏的的那些大字书,除了胡适、梁实秋、郁达夫和徐志摩他们那一些著名的资产阶级分子的书之外,还有《三言二拍》、《□□》、《道德经》等等一些古代的书籍。另外还有一些外国人写的大书。《钢铁是怎么炼成的》,高尔基的自传三部曲,《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雨果、巴尔扎克、托尔斯泰,福楼拜、司汤达等等外国人写的书,比中国人写的那一些大书还能够吸引平庸这颗少年的心灵。平庸从少年起就种上了一些外国人的流毒,而且他的流毒种的还不浅。尤其是歌德的那本《少年维特之烦恼》和小仲马的《茶花女》那两本小说,还有就是司汤达的那本《红与黑》,几乎是潜移默化地影响了平庸多半辈子的情和爱。   那些年来,平庸是逮着什么书就读什么书,反正是看完一本算一本,贪多嚼不烂,从来都不会细嚼慢咽的读书,他就好像是那一些不认识字的老头子和老太婆,闲着没事干,傻呆呆的拿着马扎子,呆呵呵地坐在街头上,看着听着说书唱戏的艺人来娱乐。直到多年以后,他才学会了有选择性的读书。   平庸当年读《红楼梦》的时候,读到贾宝玉和袭人初试云雨的那一章节,他弄不明白贾宝玉和袭人在床上的被窝里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事情,尽管他心里模模糊糊地感觉着贾宝玉和袭人赤身裸体的在床上初试云雨,一定不会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可他又不好意思去找什么人来问问这个初试云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多年过去了,平庸也没有解除心里的这个疑团。他把贾宝玉和袭人初试云雨的疑问一直憋闷在自己的心里头,一直等到他和张慧娘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他方才算是真切地懂得了男女之间初试云雨原来还是这么一件有情趣的事情。   那些年来,平庸究竟读了多少本书籍,看了多少部古今中外的小说,看了多少篇古今中外的散文,看了多少首古今中外的诗歌,他自己数也数不清楚了,反正是就连莎士比亚所写的那些剧本他都全部地给看了一个遍。 第16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那年冬季里的一天下午,平庸放了学回到家里,搁下书包就想吃点东西。吃点什么东西呢?他奶奶家里挺贫穷的,平时家里是不会有什么小食品和什么新鲜水果之类的好吃东西,更何况还是个三九严寒的大冬天。   南果梨那是真好吃,大冬天的吃个冻秋梨也很不错,可这两种水果只是到了逢年过节的时候,平庸他奶奶才会给他买几个来吃的,他现在要想吃一个南果梨,吃一个冻秋梨,那是连门也没有的事情。   平庸一想起南果梨和冻秋梨的那种酸甜酸甜的味道,肚子里的馋虫就急得都一起朝他叫唤了起来。不行,说什么现在我也得先找点东西喂一喂我这个乱叫唤的肚子才好。他心里这么寻思着,忽然就想起来了前几天家里来了一个从山东老家来的亲戚,带来了一小袋大红枣和一小袋生花生米,不知道让奶奶给放到哪儿去了。奶奶不在家,那我就先找出来吃点吧。两间屋子的里里外外,旮旮旯旯里都让平庸给找了个遍,可还是没有找到大红枣和花生米,一时之间急得他的脑门上都快要冒出汗珠了,他越是急躁的慌,肚子里的馋虫就越是闹腾得欢。   “不行,我就不信这个邪劲啦!今天我非得把大红枣和花生米给找出来不可。”   平庸嘴里这么自言自语地嘟囔着就动手扒了棉袄,从外屋的一个小工具箱里翻出了一把螺丝刀,握在手心里,进了里屋,脱了棉乌拉鞋,抬腿上了炕,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算是把他奶奶家里唯一上了锁的家具,炕琴柜的门锁鼻子给撬开了。   “我就寻思着是让奶奶给藏到这里面了,果然是藏到这里面了,你们就都给我出来吧!”   平庸兴奋得一边喊叫着,一边伸出一只手去把炕琴柜里的那一小袋大红枣和那一小袋生花生米同时地给拽了出来。他看着让他拽出来的两条鼓鼓的棉布袋子,咧开小嘴笑了,他迫不及待,手脚忙乱地解开了两个棉布袋子口上的细麻绳,一屁股坐在炕头上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只一会儿的工夫就解了他的饿劲和馋劲。   平庸感觉着自己吃的差不多,便开始消停地往嘴里扔几颗花生米嚼一嚼,然后在往嘴里扔一个大红枣,稍微用牙齿咬一咬,随口把枣核吐到炕上,慢慢地咀嚼嘴里的大红枣和生花生米,嘴里慢慢地这么咀嚼咀嚼,竟然咀嚼得他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语地咋呼了起来:“喝!好家伙,这种味道怎么是我以前从来就没有吃过的味道呀!这真是天下少有的香甜啊,我可从来也没有吃到过这么好吃的味道。”   平庸嘴里这么含糊不清地喊叫着,也就吃的更加开心了,甜香的大红枣和生花生米一会儿的工夫就把平庸的肚子给撑的滚圆滚圆的,幸亏他奶奶这个时候回了家,要不然的话,那些大红枣和生花生米很有可能就会把这个贪吃的小家伙的小肚子给撑爆了。   平庸的奶奶进了屋里,一眼看见炕上的炕琴柜的两扇门敞开了,小锁头和门鼻子及螺丝刀都躺在炕上,满炕席上都是枣核,顿时就把他奶奶的那一张老脸给气得蜡黄蜡黄的。虽然平庸的奶奶从来都不肯轻易地碰平庸一下子,可那一回他奶奶还是往平庸的肩膀头上狠狠地打了几大巴掌,又可着嗓子吼了平庸几句才算是完了事。   把大红枣和生花生米一起放到嘴里来嚼着吃,是不是平庸无意之间的一个新创举?他不敢说。但平庸知道了将这二种食物一块放到嘴里慢慢咀嚼,一会儿就能咀嚼出一种十分鲜美的好味道,这件事情似乎是让平庸懂得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把二样东西组合到一起就会生成一种全新的美妙滋味。   有一次,也是平庸的奶奶不在家里,快要到中午了,平庸忽然之间心血来潮,寻思着,李铁梅能到外面去帮着他奶奶拾煤渣,我怎么就不能给我奶奶做一碗菜吃,孝敬孝敬我奶奶呢。   平庸从小就是个想起什么事就是什么事,说干什么就得马上去办,晚一会儿都不行的主,晚一会儿就能急躁得他全身往外冒热汗。给奶奶做一碗菜吃的想法在他的脑海里一产生,他立马就来到了外屋,忙得连脏兮兮的小手也顾不得洗一下了,就动手把他奶奶的豆油、咸盐、酱酱和醋,以及花椒、大料、味精全都给翻腾了出来,一样一样地都摆在了菜板上。   外屋里没有什么菜,只有他奶奶洗好了的一把韭菜和一把芹菜。平庸看着摆在菜板上的韭菜和芹菜,心里寻思着,前几天我把花生米和大红枣一起放到嘴里吃,那种滋味真是好吃极了,今天我就把这些韭菜和这些芹菜一起放到锅里炖出一碗菜,炖出来的菜,那种滋味肯定会很好吃的。   平庸寻思到这儿,立马伸出右手拿起菜板上的菜刀,用左手把菜板上的韭菜和芹菜拢到一起,用菜刀切成一段一段的,通通地都放到了一个竹筐里,然后他蹲下身子,拿起火钩子从炉台通风口捅开压着火的煤饼子,站起身来用火钩子勾开炉圈子,放上铁锅,从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倒在铁锅里,把切好的韭菜和芹菜一起放到了铁锅里面,随后把菜板上的油盐酱醋和味精、花椒、大料,一样一样地都往铁锅里倒了那么一点点,就盖上油腻腻的木头锅盖炖了起来。   这一锅菜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够炖熟呢?可能是要等到锅里面的水快烧干了的时候就行了吧?平庸心里这么寻思着,就伸手掀开了锅盖看着铁锅里热气腾腾的青菜,一只手端着一个大碗,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菜勺子,准备等着锅里的水快烧干的时候就把菜给盛出来。这个时候,他奶奶一步迈进了屋里,平庸一看奶奶回来了,立马就把手里的碗和勺子一下子都塞到了他奶奶的手里,挺自豪地朝着他奶奶喊叫着说:“奶奶,我今天专门给你炖了一大碗菜,现在都快要做好了,你盛出来吃就行了。”   平庸说完,便得意洋洋地转身进了里屋,脱了鞋,坐到炕头上等着吃饭。   平庸的奶奶刚进屋里的时候,看见平庸做菜弄得满头是汗,顿时笑得合不拢了嘴,她说了句什么话,平庸也没有听清楚,可平庸等他奶奶端着他做的那一大碗青菜进里屋的时候,他奶奶脸上的那种笑容比哭还要难看。平庸挺聪明的,他一看他奶奶脸上的那种怪怪的表情,立马就意识到自己做的这一大碗青菜可能做的不怎么样,心里顿时便不是个味了。   “乖孙子呀,以后可别给奶奶添乱子了,等你长大了之后在给奶奶做菜吃也不晚呀!”   平庸的奶奶嗔怪地朝着平庸这么说着话的时候,她就把那一大碗青菜放到了炕上的小饭桌上。平庸听了他奶奶这话,就像个大皮球一下子泄了气似的,撅着小嘴一声不吭地挪到了炕头里,他的那种满脸不高兴的小样子,又惹得他奶奶大声地笑了起来,他奶奶一边笑着一边说:“来来来,我的乖孙子,来吃饭吧。”。   平庸做的那一大碗青菜,他奶奶先吃了两小口,自言自语地说:“还行,还行,还不算是太难吃,只是你把我晚上要做的芹菜也给败坏了,真是怪可惜的。”   平庸听他奶奶这么一说,便从小饭桌子上拿起筷子,从大碗里叨了一筷子菜,放到嘴里嚼了嚼,嚼了几下子就连忙低头把嘴里的菜和菜汁全部都给吐到了小饭桌上,抬起头来朝着他奶奶咋呼着说:“唉呀妈呀!奶奶,这还行什么行呀!这个菜怎么这么难吃呀!这是一种什么怪味呀!我看我今天还是吃胡萝卜咸菜好啦。”   前几天平庸把生花生米和大红枣一起放到嘴里吃,那种味道是那么好吃,几乎是令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事情。可今天他把韭菜和芹菜放到一起炖,炖出来的菜为什么就这么难吃呢?这事可真是透着奇怪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当时平庸是怎么想也想不通这个理了。   平庸突发奇想的把韭菜和芹菜组合在一起炖着吃,是组合的非常糟糕,非常的失败。从那之后,平庸慢慢地似乎是又明白了一个道理,什么东西,什么事情都不能瞎胡乱地去组合,组合实质上是一门非常实用,非常深奥的学问。   平庸慢慢地长大了之后,也渐渐地知道了物质的组合是奥妙无穷的,他还逐渐地明白了成功的事物组合,那就是一种新兴的再创造。新兴的创造,那是需要大量的生活常识,需要科学,需要人的勇气和社会实践的。心血来潮盲目的把事物瞎组合在一起,不仅仅是浪费一些东西,浪费一些时间,而且还会浪费人的感情。事物的组合,那可不是凭着自己的性子和想象胡乱来的事情,尤其是人世间男女婚姻的组合,政府各级部门以及企事业单位班子成员的组合,那就更是很有讲究头的事情了,一点也马虎不得。 第17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从小没有得到过多少父爱和母爱的孩子们,他们的性格和性情大多数都会让日常社会生活当中的一些琐碎事情给折腾的挺另类的,情商也不会有多么健全,一般而言他们的情感敏感,淡薄,自私又矛盾,说话办事好以自我为中心,在日常生活当中既不习惯去关心别人的一些喜怒哀乐,也不习惯去体贴、爱护别人,尤其是在男欢女爱这方面的那一些细腻、缠绵的情感上,相对的来说他们要比正常人家里长大的孩子成熟的稍微晚那么一些。   平庸就曾经有那么一段的青春时期,从心里头有些厌烦异性,觉得女孩子小事多,说话做作,办事情不爽快,他觉得自己找到了一种寂静孤独的生活乐趣,他还曾经写过:“没情没爱没烦恼,有天有地有追求。吟诗作赋朝天笑,数完星星看日头。”这么一首打油诗来自娱,来自我欣赏,来自我陶醉,来自我解嘲。他有事没事的时候,还喜欢朗读龚自珍的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这首诗歌来自励,狂妄地想像着要去做一个当代社会上的弄潮儿。   有的时候,平庸还挺骄傲的,他莫名其妙地感觉着自己是个不近女色的江湖好汉武松,是个天生我材必有用,能做大事的男子汉,还梦想着做个李白那样的大诗人,曾经写了标题为《自负》的这么一首琅琅上口,简洁明快,意蕴简朴,富有哲理的小诗来抒情言志:“生前步步登泰山,笔下开花是谪仙。敢说命运随吾愿,安详涅槃睡万年。”   平庸的这首小诗,写出了怀才自负,舍我其谁的气概。豪放,自信而不是自负。题目虽为“自负”,但让人读起来又感觉着颇有几分“自嘲”,这就是一首好诗之所在的内涵。这首小诗不仅反映了平庸的豁达的心态,还映衬出平庸与世无争、淡泊无为的禅心佛意,更流露出平庸的宽厚和善良的本性。好人人好诗才好,一字一句书风骚!细嚼品出心胸旷,涅槃万年亦迈豪。   有的时候,平庸喜欢躺在单身宿舍楼房间里的小钢丝床上,一知半解地阅读《道德经》和一些佛经书籍,他还时常好跟一些同事和朋友说自己是个天生的冷血动物,还振振有词的声称自己是老子转世,是唐僧新生。   有的时候,平庸还时常想象着上少林寺里去当个武功高强的和尚,做个武学通灵的达摩,让那些小和尚和人世间里的善男信女都到少林寺去朝拜他、崇敬他,跟他学罗汉拳和金刚掌,跟他学菩提刀法和达摩八法神禅杖法,跟他修炼阿罗汉神功。   有的时候,平庸还时常想象着要到武当山上去当道士,去炼丹,去悟道,去做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道家开山鼻祖张三丰,发扬光大武当拳法,武当剑法。他经常想像着自己要自创一套比太极拳还要精妙,还要刚柔并济的平庸内家无极拳法。他还要自创出一套比太极剑还要轻灵、还要飘逸、还要柔和、还要沉稳、还要有力度的平庸无极剑法。他还想像着让天下所有喜欢武当拳术和剑术的人,一个个的都挤破头地拥挤到武当山上来拜他为师,跟他学艺,以便更好的发扬光大他自创的武学。   在心里矛盾,思想易变,情感无常,浮想联翩的青春期,平庸哪里懂得“无情未必是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这种人生道理。   那几年,平庸的朋友和一些同事都有了自己的女朋友,陆陆续续的都结婚了,唯独平庸还是光棍一条。有的时候,他看见他的那些朋友、同事整天成双成对地说说笑笑,来来往往,进进出出他们厂子和单身宿舍大楼的情景,心里头也偶尔地会冒出一股说不出来的酸涩滋味,无奈之下便吟唱:“世上无人理解我,孤独寂寞对谁说?可惜一腔鸿鹄志,陷入闹市难成佛。悲叹满心情和爱,万般无奈化诗歌。坎坎坷坷随风去,忙忙碌碌讨生活。”   有那么一段时间,平庸感觉到自己的脸面不光彩了,他便天天待在单身宿舍楼的房间里,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地寻思着,我是不是也应该有个女朋友了?他们那些人一天到晚谈恋爱,谈恋爱究竟是种什么滋味?我是不是也应该去尝一尝了?我到底要找哪个姑娘来做我的女朋友才合适呢?厂子里会有哪个姑娘愿意跟我谈恋爱?   “到处流浪,到处流浪,我没有约会,也没有姑娘等我前往,一天到晚孤苦伶丁躺在床上。我看这世界象沙漠,四处空旷没有人烟,我和任何人都没有什么来往,活在人间举目无亲,好比星辰迷茫在这黑暗当中。   到处流浪,到处流浪,命运虽然如此凄惨,但我并没有一点悲伤,我忍受着心中的痛苦,高声的来歌唱,有谁能禁止我来歌唱?命运啊!我的命运啊!请回答,为什么要这样残酷的作弄我”   “你是我的心,你是心灵的歌,快来吧,趁现在黑的夜还没散尽,你快来吧,你快来,我的爱!抬头只见月亮在窗外,不见我心上的人儿来,只有我一个人在独自徘徊。你是我的心,你是心灵的歌,快来吧,趁现在黑的夜还没散尽,你快来吧,你快来,我的爱!”   平庸一天到晚心烦意乱,随口胡编乱造地唱着“拉兹之歌和“丽达之歌”的时候,竟然也莫名其妙地交上了一个女朋友贾永莲。他和贾永莲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新鲜感就过去了,他的心里面依然还是那么空洞洞的惆怅、迷茫。原来谈恋爱也不过如此啊!这也没有什么很特别的意思呀!什么卿卿我我、夜夜相思的,我怎么就从来也没有那种感觉呢?梁山伯和祝英台的那种令人热血沸腾,身心渴望的爱情,怎么就从来也没有在我的身上出现过呢?我怎么就没有福气遇到织女或者是那个白娘子呢?   罗密欧和朱丽叶的那种浪漫的爱情,有哪一个青年人不是从心里头盼望着,平庸不是不好意思去和贾永莲说些山盟海誓的话儿,而是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那种烈火一样的激情和浓浓的爱意。小说里、戏剧中所描写、所表演的男欢女爱,缠绵甜蜜的那种激动人心,令人销魂的情爱,只有在平庸的大脑里和梦境中才偶尔的闪现过。在这个现实生活当中,平庸根本就没有恋人们陶醉在爱情海洋里的那种震撼人心的,那些蹊跷古怪的激情和甜蜜的感觉。   平庸觉得贾永莲这个女朋友只不过就是比一般的女同事稍微够意思那么一点,因为贾永莲只不过就是比一般的女同事到他的宿舍里来的次数多了那么几回。贾永莲稍微和别的女同事不同的是她高兴的时候,就好奇地躲在平庸的宿舍里帮着他偷偷地洗洗衣服,再就是她临来上班的时候,时不时地好从家里顺便给平庸捎上那么一星半点儿她自己认为是好吃的东西而已。   平庸在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的时候,也喜欢去找贾永莲天南地北地闲扯一通,贾永莲一点也不心烦不说,而且还时常眉飞色舞地和他东扯葫芦西扯瓢的乱侃一气。起初他觉得和贾永莲在一起说笑的时候,是要比和那一些男性朋友们在一起玩耍的时候逗乐一点,心情舒畅一些。至于别的什么,也就真的是没有什么能够令平庸特别激动和回味的事情了。   平庸对谈恋爱有些漠然了,恋爱不恋爱的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很特别的滋味。他常常寻思着,谈恋爱还不如待在宿舍里看托尔斯泰的小说,或者是写诗歌玩有意思哪。他和贾永莲莫名其妙地相交了,又莫名其妙地疏远了,远到两人同居住在一个县级城市里连个音信也没有了。   平庸和贾永莲稀里糊涂地分了手,在他以后的生活岁月当中,偶尔地也还能会想起贾永莲这个姑娘来,想起他们俩那一段连拉拉手、拥抱、接吻都没有发生过的那么一种纯洁的青年男女之间的友情。有的时候他思念起贾永莲来,就好像是在思念着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似的那么一种亲切的感觉。多年之后他才好像是回过神来,当初他和贾永莲的那种谈恋爱,只不过就是一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之间的那么一种相互吸引的原始动力,根本就不是什么爱恋。其实当时他们俩就连爱情姓什么,什么才是家庭生活,谁也没有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18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那一年的深秋,在市二轻局当了多年人事科副科长的刁吉坝,通过一个在市委工作的老同学关系,顺利地来到鲁南搪瓷厂当上了一厂之长。   年近半百的刁吉坝上任之后,一心一意的想要在这个国营企业里玩出个什么新鲜花样,让过去那一些看不起他的老领导和老同事们都来看看他的真实本事。他上任之后烧的第一把火,就是想当然地把厂子里原来的几个生产车间都改为了分厂,办公大楼上的各个科室都改为了这个部,那个部,同时调整、提拔了一批干部。人事部、财务部、生产部,这个部,那个部的部长级的部长们和机修分厂、日搪分厂,工搪分厂,这个分厂,那个分厂的厂级干部们,一时之间都跟着刁吉坝牛逼起来了,一个个都神气的不得了,骄傲的简直是就不知道他们自己都姓什么了。   从古到今世人有几个是不俗气的?有几个人是不贪图虚名的?部长、厂长的称呼,让人们听起来感觉着确实是比什么车间主任,什么科长的名称要好听一点,也显得大气一些,所以跟在新上任的刁吉坝厂长的鞍前马后,拼命卖力气的人也就相应的多了那么一些。实质上刁吉坝厂长的这种所谓的企业改革,只不过就是他一时心血来潮,玩弄了这么一种换汤不换药的小把戏而已,他既没有什么企业管理上的新创意,也没有多少具体有效的工作措施,他就是一个没有企业基层管理工作经验,长年累月坐办公室,华而不实的伪君子,在他执政的那几年期间,职工、企业、国家都没有得到什么实惠,只是他自己和一少部分头脑活泛,有些经济思想意识的干部发达了而已。   重工业不重,轻工业不轻。搪烧车间是高温车间,工作环境挺艰苦,工作量并不比建筑工人筛沙和灰,搬砖砌墙的劳动量轻松多少,尤其是搪烧车间的搪工,一个个的手上都让搪钳给磨出了老茧。   平庸参加工作就被分配到搪烧车间工作,学的就是搪工,搪工原本是三年出徒,可平庸心无杂念地干了半年多的时间就破格出徒了,紧接着车间领导就让他担任了生产小件产品的作业班班长。车间里的职工思想素质参差不齐,尤其是那些多年来在乡村里自由散漫习惯了的农民合同制工人,他们表面上看起来挺老实的,实质上挺难管理,让平庸费了不少心思。   一个十七八岁的毛孩子,每天领导着四十多名各个年龄阶段的男女职工工作,当时对平庸这个什么是企业管理都不知道的小青年来讲,确实是挺不容易的。当时车间里没有几个职工能看得起平庸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子,更没有几个职工服他的气,他在工作当中不得不迫使自己在各个方面都得严格要求自己,处处起个带头作用,不得不克制自己身上那一些江湖坏毛病,每天在车间里倒背着双手,装模作样地装成一个小大人,咬着牙根,起早贪黑,一心一意领着职工们工作,长年累月地在车间里脚踏实地的干,也就顺理成章的加入了中国□□,成了厂里当时最年轻的一名党员。可想而知,那一段时期平庸的工作是干得多么出色。   一年四季,每天超额的生产任务,繁重、紧张的体力劳动,复杂的人际关系,让平庸不得不沿袭车间里管理工作的老习惯,每天下班都得给职工们开班后会,讲些当天的生产情况和第二天的工作安排以及一些工作纪律等等问题。遗憾的事情是,平庸这个人好像天生的就不懂得什么是谦卑,什么是畏惧,他不懂得自己的微不足道,为人处世自以为是,夜郎自大,眼睛里没有什么可尊敬的人,他也不会主动地反思自己身上的一些臭毛病,这就导致了他总是处在一种挺尴尬的工作环境当中,导致了他的生活也尴尬了多半辈子。   平庸刚刚加入党组织还没有多长时间,在搪烧车间干的正红火的时候,刁吉坝上任了,厂里随着社会大气候的市场经济改革也渐渐地拉开了序幕,厂里新挂牌的销售部,第一次公开面向全厂招聘一批销售人员,当时平庸连采购员和销售员的概念都弄不清楚,只知道销售部是个新组建的新部门,销售员做的是一种开眼界,见世面的工作,比一天到晚在车间里干活强多了,于是他就报着试试看的心态去应聘,也想赶赶时代的潮流去玩一玩,谁知道他竟然稀里糊涂地就让销售部给录取了。   那一天上午,平庸坐在车间大门口专心致志地锉口杯架子,日搪分厂刘厂长拿着总厂人事部的调令来到他跟前,告诉他销售部录取了他,让他马上到销售部去报到,当时高兴的平庸不得了,他站起身来从刘厂长手里接过调令,笑嘻嘻地和刘厂长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走进车间里跟几个工友打了个招呼,跟副班长小高交待了交待工作就连忙跑回单身宿舍,三下五除二地脱下脏兮兮的工作服,洗洗脸,从箱子里找出唯一的一身喝茶的衣服,高高兴兴,干干净净的到销售部去报到了。   销售部新上任的孙记和部长五十来岁,过去在厂里的职工食堂当了多年的管理员,兼职采买工作,那些年来,孙记和的小算盘整天打得啪啪响,他们家的小日子比厂里的那一些厂级干部们都过得富裕一些,他们家里的柴米油盐,鸡鱼鸭肉,萝卜白菜,把他老婆养得肥粗老胖得,他的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个个都长得肥头大耳,只是他自己整天吃喝得却是骨瘦如柴,脸色蜡黄,像个病秧子似的,一天到晚死皮搭拉眼的没点精神头,还好哭丧着一个熊脸给人们看。   孙记和部长,这个厂里有名的小买卖精有个臭毛病,他就是不能看见销售部里的销售人员在办公室里聚在一起说说话,开开玩笑什么的。他不管你是谁,出差回来,报报账就得赶快再出差去,否则的话,他就整天给你个驴脸子看,这还不说,只要他喝点酒就娘们唧唧的没完没了地嘟囔你,弄的一些销售人员都烦他烦的不得了,至于哪个销售人员这个月的工作业绩如何,他是从来不管也不多过问什么的,谁销没销出去什么产品,好像是与他这个当部长的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似的,销售人员只要不在办公室里闲坐着说话扯皮,只要天天出差,只要一天到晚在外地各县市里去乱跑,出差回来的时候给他买点什么土特产之类的小东西,这个人在他的眼睛里就是一个听话的好同志。   平庸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好跟一些同事说:“你们看看,这个熊部长整天走路低着个头,说话办事没点精气神,我奶奶腌制的咸萝卜干都比他有个精神头。仰头的女人,低头的汉子,这样走路的人最难玩,最不是个东西。”   平庸在销售部工作的那段时间里,山东、河北、河南以及江苏省的各个县市,几乎都让他给逛游了一个遍。有的时候他一天就能跑两个县市,他每到哪一个市区县的商业系统的业务部门,就像例行公事似的,一本正经地拿出他们厂的搪瓷产品让人家看看,从来都没有什么客套话近乎话和人家说说。   我推销东西,你不愿意要,我就走人,我才不求你们哪,顶多我多跑几个地方也累不死我。谁的账我也不买,什么鸟人的脸色我都不看,你们给我装大爷,我还要给你们装老爷哪。   平庸当时就是报着这么一种心态在各个省市县里去推销他们厂子里的搪瓷产品,他根本就不懂得先给人家花上一些小钱,然后才能从厂里挣大钱的道理。他从来也不去学习,也不去钻研现实社会生活里的那一些有效的推销艺术,他根本就不把推销工作放在心上,他也没有挣什么钱花的经济思想,他每跑到一个地方,敲开人家办公室的门,走进屋里,就大模大样,直截了当地向人家推销他的产品,基本上他回回都是让人家三句两句不咸不淡的话就给打发走了。   平庸干销售员的那个时期,正是国家计划经济刚刚向社会市场经济转轨的时候,销售人员还是一群比较特殊的工作人员,刚一开始也没有什么硬性的销售任务,销售人员的住宿、车票、出差费,一律都按照国家规定报销,厂里对销售员的政策是只奖励,不处罚。在那个短暂的特殊时期,各项销售管理工作制度不健全的时候,销售部里的每个销售人员几乎是月月都能挣上一笔钱,有几个油嘴滑舌,嘴大舌长,会看眼色,脑子灵通,整天吊儿郎当的销售员,不但都学会了往腰包里鼓捣一些钞票的方式方法,就连他们亲戚朋友家里的搪瓷面盆、搪瓷缸子等等搪瓷产品,十年二十年的都用不完地用了。平庸可倒好了,他不但是每个月把自己的出差费和工资都赔进了自己的肚子里,就连他外出销售产品带出去的那一些搪瓷样品都让他跟那些街头上的小商小贩换成烧鸡、花生米给吃掉了。   那一段时间里,平庸不管是出差到哪个地方去,有点时间他就看闲书,就逛风景,或者是干脆就待在旅馆里静静地写诗歌,写文章玩。平庸从到销售部工作直到他离开销售部,总共才销售了不到三万元钱的搪瓷产品,那还都是让他赶巧了人家正巧缺货,急着要产品卖。他的推销业绩,以及他和孙记和部长的关系,在销售部里都是最差劲的一个。   一个企业里有平庸这样到处去游山逛水,四处去乱跑,没有一点经济工作思想的青年销售员,有他们销售部里那样抓不住,也不抓工作重点的部长,有那种愚昧无知、自高自大,不务实,就知道跟着社会风向跑,只会唱高调的厂长,企业不亏损倒闭,那就真是天底下最奇怪的事情了。   平庸在销售部工作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干够了,到处看人家的脸色看烦了,他觉得推销这个工作简直就是没有什么人格,没有什么人味的工作,他经常寻思着找个什么机会离开销售部。   那一年的春季,平庸的一个铁哥们牛彤担任了日搪分厂厂长,当天晚上牛彤就到单身宿舍楼来看刚出差回来的平庸,两人坐在房间里抽着香烟,喝着茶水闲扯了一会儿,牛彤就直言不讳地让平庸离开销售部,回到日搪分厂给他担任值班主任,助他一臂之力,平庸当时连想什么都没有想,就一口答应了牛彤。   平庸离开销售部到财务部去结账的时候,欠了厂里足足有五百多元钱,可想而知,他是个多么合格的销售人才,难怪他爸爸给他起名叫平庸。   平庸从销售部回到日搪分厂做基层管理工作,这对他来讲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的事情。平庸对日搪分厂的工友们有着一定的感情,对各道生产工序的操作技术性工作都很熟悉,他心情愉快地回到了日搪分厂工作,高高兴兴地又穿上了脏兮兮的工作服。 第19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八二年的春天,那是一个无风无月满天星星的深夜,平庸上大夜班,车间里生产小菜盘,下半夜二点钟,职工们休息半个小时吃饭。平庸从厂部值班办公室里吃完饭,走进车间里无意当中打眼一瞧生产出来的一万多个小菜盘,竟然在这还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足足少了有几千个,他的脑袋顿时嗡的一下就气懵了,心里寻思着,这简直是无法无天了,马上停产开会,把大家召集起来,我得把丢失的这些小菜盘全部都给追回来才行。   “大家都给我听着,咱们在一块工作也不是一年二年的时间了,我这个人好说话的很,平时谁偷一个两个什么产品的,我都是睁着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睛。可今天这件事情让你们给弄大发了,现在我先回办公室里喝一会儿茶去,我给大家半个小时的时间,三点钟准时开工,谁拿走的小菜盘,谁主动地给我送回来,今天如果少了一个小菜盘,我马上就去通知保卫部的值班人员,现在我给大家一个面子,大家给我一个面子,否则的话,我就不客气了,一切后果自负。”   平庸站在车间门口,双手掐着腰,气呼呼地朝大家说完话,就怒气冲冲地转过身子往车间大门外头走去,他在厂子里的水泥马路上来来回回地转了好几大圈,坐在厂部办公大楼前的花坛边上一口气抽了两根香烟,这才站起身来返回日搪分厂车间的大门口,一屁股坐在一张木头连椅上,生着闷气又点燃了一根香烟,大口大口地抽着。   几个小伙子一看平庸坐在了连椅上,一下子都围了过来,生产班长小高,笑嘻嘻地对平庸说:“平主任,咱们现在开工吧?伙计们都主动地给你送回来了,刚才我让小刘清点了一下,一个也不少。”   “是吗?好吧,那就马上开工吧。今天你们如果完不成产量的话,就加三个小时的班。反正咱们现在是两班倒,中间有好几个小时的空余时间。”   平庸面无表情,冷淡地跟小高说着话,心里寻思着,你小高这小子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职工们偷小菜盘,一下子还偷了这么多,这样的生产班长也真还是少见,早晚我也得狠狠地熊你一顿才行。   搪瓷工人在工厂里偷搪瓷产品是一点也不稀奇的事情,尤其是那一些结过婚的女职工,她们上班的时候,只要是能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偷盗机会,就要想法设法的偷点什么东西,一个个的就好像是都有偷东西的贼瘾似的,一天不偷点工厂里的东西拿回家去,她们的手掌心就痒痒的难受。男人和女人那就是不一样,平庸很少见过男人整天小打小闹的偷工厂里的产品,不过男人们要是偷的话,别管是正式工还是亦工亦农的农民工,平庸曾经亲眼看到过,他们那是一整箱一整箱的从工厂的围墙里面往工厂外头搬运,邪乎的很。不过那些没结婚的小伙子倒是很少有偷东西的习惯。为什么?可能是他们害怕坏了自己的名声,以后找不到一个好媳妇吧。   工厂里的那一些亦工亦农的农民工,不论是男的还是女的,不管结婚还是没有结过婚的,什么玩意儿在他们那些人的眼睛里看来都是有用处的好东西。他们偷起工厂里的东西来那可真是叫不客气,一个个的都贼大胆,贼厉害,一天到晚弄得工厂里的那些保卫人员是防不胜防。   车间里开始生产了,轮换休息的工友们坐在连椅上或者是坐在水泥地上,你一言我一语的,嘻嘻哈哈地议论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他们的那种语气和那种神情,就好像是跟平庸开了一场玩笑似的,弄得平庸哭笑不得。那些被偷走的小菜盘全都要回来了,平庸肚子里的火气这一会儿也消得差不多了,他面无表情地坐在连椅上,朝着几个轮流休息的女工友说:“你们今天也真是太不像话了,想偷的话找机会就到包装车间里偷去呗。你们只要不在我值班的时候偷东西,我看见了也不管。再说了,你们偷一个二个的也就算了,偷这么多,这不是胡闹吗!你们这帮娘们下手也真是够狠的。”   “哎,平主任,你这话说的可就有点不公平了。刚才可不只是我们女同胞们都拿了小菜盘,就连那几个后勤的老爷们,还有你的铁哥们也都跟着一起上了阵,你不相信的话,就挨个的去问问好了。”   平庸听黄大姐这么一说,顿时就吃了一惊,双眼立马睁得圆圆的看着黄大姐的那一张长方形的大黑脸,嘴里不由自主的咋呼着说:“你说什么!你说什么!黄大姐,你是说今天上班的人全都跟着掺和啦!哎呀我的妈呀!这简直是太胡闹了!太胡闹了!咱这个班不成了贼窝了吗!”   平庸做梦也没有想到,刚才车间里的人全都参与了偷东西。他气哼哼地对着黄大姐咋呼完,一转头,正好看见张慧娘从车间里慢慢腾腾地走了过来。   “哎!慧娘,你刚才偷了多少个菜盘?”   平庸的语气虽然有些不太友好,还有点揶揄人的味道,可他心里并没有责怪张慧娘的意思,只不过是肚子里的话儿本能的就顺着嘴巴子油然地冒了出来。   “你放什么屁啊!我一个也没拿。你冤枉谁呀!不是个东西!”   张慧娘一下子停住脚步,怒气冲冲地用她的手指头指点着平庸,可着嗓门朝着平庸骂了这么一通。平庸做梦也不会想到张慧娘会骂他,顿时就气晕了头,他呆呆地看着张惠娘,张着大嘴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车间外边轮流坐着休息的男女工友们也一下子都愣住了神,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们俩。   这些年来,在厂子里还从来没有人敢当着平庸的面这样骂他的。背地里骂他的究竟有多少人,那可就说不清楚了。平庸工作认真死板,脾气暴躁,批评起人来不给人家留面子,他不被职工们,特别是那一些女职工背地里骂娘,骂祖宗,那就不符和社会生活当中的常理了。   张慧娘平时是一个比较文静的姑娘,说话办事并不粗鲁,也从不刁蛮任性。自从平庸回到日搪分厂工作以后,平庸平时还是挺照顾这个身体单薄的老同学。平庸刚上任不久,还没有等到张慧娘开口说话,他就主动地找了个机会,给张慧娘调换了一个比较轻快的工作,让她担任了跟班质量检验员。初中同学,平庸能不有点照顾她意思吗。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道理,平庸这几年来还是懂得一点的。   那一段时间,工友们私下里都对平庸这种偏心眼的做法有些意见,尤其是那几个平时就刺头,乱事多,喜欢多嘴多舌的女职工,她们一闲下来就三一群,俩一伙地凑合在一起,叽叽咕咕地说一些风凉话给平庸听。平庸心虚,也装着听不见,过了一段时间,什么事情也就自然的风平浪静了。   现在有些工友又开始说三道四地议论起来了,说平庸这个小子不怎么地道,早就看上了张慧娘,整天没命地追求张慧娘,高低把张慧娘给搞到手了。其实平庸和张慧娘当时并没有谈什么恋爱,只不过是有事没事的时候就爱凑合在一块儿说说笑笑,两人相处的关系比和别人较为密切一点,两人似乎是谁也没有察觉到这就是爱情的前奏曲。   平庸万万没有想到,张慧娘今天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骂他这个车间主任,这也太不给他留面子了。平庸瞪着双眼看着面无表情的张慧娘坐到了另一张连椅上,愣了片刻神之后就脖子粗脸红的腾地一下子从连椅上蹦了起来,结结巴巴地朝着张慧娘大声地吼叫起来:“你,你,你怎么张嘴就骂人?你没偷就没偷呗!以前又不是没偷过东西。这算什么事呀!真是的,什么玩意儿!”   平庸吼骂完张慧娘,还没有等到张慧娘再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怒气冲冲,大步流星的黑着个熊脸,窜进车间里去找哪个倒霉鬼发他这一头邪火去了。   平庸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有什么坑害别人的心思,他也不知道提防着什么人,说话办事直来直去的,没有一点弯弯绕的小心眼儿,整天没心没肝的瞎乐和。工作当中,他又是个翻脸不认人的人,批评起人来毫不留情面,不管人家当时能不能接受得了,什么事情他嗷嗷一阵子就完事了。   平庸这个人最大的好处就是火气上得快,下得也快,他从来不会跟什么人记什么仇,结什么怨,他认为什么事情当时吵闹完了也就完事了,他觉得工作上哪儿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不管是和谁上午吵完嘴,哪怕就是双方当时吵得脖子粗脸红,下午他就忘光了,脑袋里什么事情也没了,就好像一个空洞洞的木头壳子。   “谁要是和我吵嘴闹架记仇,谁就是个标准的傻瓜。谁要喜欢生气,喜欢记仇,喜欢报复我,那是他自己的事情,随他的便好了,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可没有什么心思,没有什么闲情来陪着他玩那些没用的事情。”   平庸每一回跟职工吵完嘴,甚至就是跟那一个男职工推推搡搡的动手闹完了架,背地里他总是跟自己嘟囔这么一类的话语来安慰他自己。平庸的脑子挺单纯的,心里面从来也藏不住什么事情,这是他天生的性格。   第二天晚上上了班,平庸空闲的时候又和往常一样地来找张慧娘说笑。心思缜密的张慧娘,通过这一段日子跟平庸的近距离接触,她已经不在奇怪平庸这个人了。张慧娘好像把自己昨天夜里骂平庸的那件事情给忘光了似的,她脸不红不白的,依然如故地和平庸说说笑笑,扯一些闲话题。平庸笑嘻嘻的和张慧娘说笑的时候,忽然之间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便一下子沉下脸来,小声地责备起张慧娘:“哎,我说慧娘,昨天晚上你怎么朝我发那么大的火啊?我又没有得罪过你,你那是干什么呀!也太不给我留面子了,你这个人真是不够意思。”   张慧娘笑眯眯地看着平庸,听着平庸责怪她,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捂着小嘴笑了。她笑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小声地告诉平庸说:“昨天晚上有几个工友说是我向你告的密,骂我是个便衣特务,我生了一肚子闷气,刚走出车间大门口,正好就听见你问我偷没偷菜盘,当时我听你的那种语气,就好像你也认为我跟着大家一起偷了小菜盘,我觉得挺冤枉的,两头不落好,一肚子怨气就憋不住地都撒在你身上了。”   “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我说你昨天晚上怎么会有那么大的火气呢,原来是受冤枉了,好了,我不怪你了,可以原谅你了。不过你以后可不能再当着大家的面骂我了,就是以后我在众人面前因为什么事情批评了你,你也得应该给我留个面子才对,怎么说我也是一个主任,再说了,咱俩谁和谁呀! 你不积极的支持我的工作谁支持我呀,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啊?慧娘。” 第20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平庸二十六岁的那年春天,美妙的爱神终于羞涩地捏着筋,拿着劲,摆着谱,端着架子,迈着莲花零星小碎步,袅袅婷婷,冉冉地向他的身前飘了过来。   平庸自从莫名其妙的喜欢上张慧娘之后,他就爱在自己的心里头夸张地琢磨自己,琢磨张慧娘。其实,平庸和张慧娘早就相识多年了,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他们俩就是同班同学,还曾经前后桌学习过一段时间。只是上学,上初中的时候,他们俩从来也没有面对面的说过几句话,那倒也是真的。不过他们俩的感情又真的有点像铁山上的酸枣树,迟早都会开花,迟早都会结出红彤彤的酸甜果实,这也是上天早就注定了的事情。   张慧娘的身体较为单薄,高中毕业之后她父母没舍得让她下乡去,他的父亲是一家大型国企的劳资科长,她在家里待了一年多,她的父亲就给她安排了工作。张慧娘进厂工作好几年了,平庸和她在厂子里偶尔相遇了,两人也只不过就是相互笑笑,说上那么两句三句的过路客套话而已,他们俩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单独的密切交往,两人的关系和一般的同事也差不多。   那一年的秋季,平庸从销售部回到日搪分厂,两人天天在一起工作,再加上两人的关系原本就是一个多年老树桩的榕树盆景,所以上班期间有机会就好不由自主地凑合在一块说说笑笑,相互调侃,逗乐子玩,原本就根深蒂固的榕树盆景的气根和枝叶也便自然而然的是一天比一天生长得旺盛,粗壮而美丽了。   那天夜里,张慧娘在车间大门口当着众人的面骂了平庸之后,平庸反倒更加格外地注意起张慧娘这个瘦瘦巴巴的大姑娘来了,心里时常的好寻思,看着张慧娘平时蔫儿吧唧,老实巴交,说话温温柔柔的,原来还是这么一个有个性的姑娘。挺好,不错,没有脾气的姑娘也没有什么好滋味。   那天下了大夜班,平庸和张慧娘又不由自主地凑合在一起往单身宿舍大楼走着,两人并肩地走着走着,平庸忽然抬起胳膊用手掌朝着张慧娘的左肩膀头轻轻地拍了拍,小声小气地对张慧娘说:“喂,我说慧娘,车间里的同志们可都说咱们俩谈恋爱啦,我看咱俩干脆就谈一谈吧。怎么样?啊?你说行不行?”   平庸这个有点玩世不恭的家伙,究竟是在拿张慧娘开玩笑,还是认真地在向张慧娘求爱,虽然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可当时他也并不是什么心血来潮,也不是信口开河地忽悠张慧娘玩,因为他们两人之间早就有了那么一些朦朦胧胧的爱恋的情愫,可平庸当时确实是又没有什么很好的思想准备,心里头也没有什么清晰的五线谱,他就这么鬼使神差地从嘴里冒出来了这么一通直白的求爱话。   张慧娘突然之间听着平庸冒出了这么几句话,顿时楞了一下神,但她也没有觉得平庸轻浮、荒唐。虽然张慧娘心里知道早晚她和平庸之间也得有这么一天,可当时她的心里还是猛地一热,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脑子也让这个心无城府,又任性的平庸一下子给搅得乱哄哄的。尽管如此,遇事沉稳的张慧娘脸上一红之后,立马又是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一边往前走着路,一边不温不火,轻描淡写地回答着说:“行啊,你说谈,咱们就谈一谈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啊。”   平庸没想到张慧娘会这么回答他,他看了一眼张慧娘的面目表情,竟然平静的如同一面镜子,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依旧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继续往前走着她自己的路,连转头看他一眼也没有看他一眼,平庸一时之间找不着什么话可说了,他这个平时挺狂妄的男子汉竟然莫明其妙地涨红了脸,连手心里都急躁的冒出了热汗。   平庸和张慧娘谁都一声不吭,谁也不看谁一眼,两人肩并肩,默默地往单身宿舍楼走着路。平庸感觉着那一小段的路程就好像有二三十里路那么长。他是累的,是激动的,还是兴奋的,他说不清楚。总之他弄得自己气喘吁吁的,心一个劲的嘭嘭嘭地乱跳,慌慌得他的心里头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两人好不容易地走进了单身宿舍大楼里,两人已经走到二层楼上了,谁也还是没有再说一句话,就在张慧娘的左腿已经迈上了三层楼的第一节 楼梯凳的时候,平庸实在是忍耐不住了,站在那儿冲着张慧娘的背后小声小气地说:“哎!我说张慧娘!咱们俩可就这么说定了!什么时候你也不能反悔啊!我可是认真的。”   张慧娘停下了脚步,站在楼梯凳上,一下子转过脸来,声音不高也不低,表情不恼也不喜,冲着平庸淡淡地说:“你是认真的,没有开玩笑啊!不过,你可给我记住了,不能反悔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张慧娘说完这几句话,扭过头去,不慌不忙地上了三楼,回到了自己的集体宿舍房间里,坐在床沿上平复了好大一阵子的心绪,洗刷完了之后,依然兴奋的睡不着觉了,她换了一身喝茶的衣服,精神抖擞地回了家,一大早上就找她的闺蜜何英丽逛大街,说悄悄话去了。   平庸回到自己的集体宿舍里,刷刷牙,洗完脸,洗完脚,脱了衣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觉了,眼前和脑海里都是张慧娘的身影和面容,自然而然地就琢磨起了张慧娘这个人来,他琢磨来琢磨去,尽管没琢磨出一个什么清晰的道道,可他还是兴奋地琢磨出了一首莫名其妙的诗歌,从床上爬起身来,从箱子里拿出钢笔和一打信纸,工工整整地把琢磨好的诗歌写在了一张信纸上,当天晚上就跑到张慧娘的宿舍房间里送给了满面桃花的张慧娘。   月亮看不见太阳,   酣睡的星星不觉得凄凉。   春天找不着秋天,   雪花编织了洁白的情网。   温柔的绿色风儿,   吹来了一个美丽的姑娘。   盛开的百花丛中,   我只爱这朵玫瑰的模样。   说平庸不认识张慧娘吧,那纯粹是瞎胡扯。十来岁两人就认识了,小学、初中同学,还曾经前后桌子学习过一学期,平庸哪能不认识张慧娘,更何况这两年来两人又在一个车间里工作,尤其是最近这一段日子,两人几乎天天都喜欢搅和在一块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平庸从头到脚都已经熟悉了张慧娘这个大姑娘。   要说平庸真的认识张慧娘吧,平庸还真的是不太认识张慧娘这个人,因为平庸每每和张慧娘面对面坐着的时候,他不敢认真的、仔细地去端详张慧娘的五官,就别说什么用眼睛偷偷地观察过,用脑子细细地分析过张慧娘这个人了。其实,平庸从来就没有认真地观察,仔细地思考过任何一个人,包括他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张慧娘有什么爱好,喜欢什么,她的心性脾气究竟怎么样,平庸根本就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那天下了大夜班的早上,平庸向张慧娘求爱的时候,他连张慧娘他们家住在那儿,家里有些什么人一概都不清楚,他只知道张慧娘还没有对象,他还模模糊糊地听说前两年厂子里曾经有几个小伙子追求过张慧娘,她一个也没有搭理,他还曾经听见过几个女同事背地里议论张慧娘,说别看张慧娘长的不怎么样,可眼睛眶子还挺高的。   平庸说不清楚自己这近一段日子里为什么就是从心里头越来越喜欢这个挺文静、挺漂亮,又挺会说话的张慧娘,他经常莫名其妙的诗兴大发,灵感一来就要连忙提笔写诗,一鼓作气地抒发出自己的情感,其中有一首诗,多年以后他还能够倒背如流:“心潮荡漾望织女,漫步月下听神曲。莫言青春拽不住,只因梦中有情侣。”   张慧娘的身上散发着那么一种清洁空灵的气质,平庸只要是看见了张慧娘的身影就从心里高兴,他只要是和张慧娘在一块就兴奋,就有说不完的闲话题,即使是在浓云密布的阴雨天气里,他也感觉着有个热乎乎的太阳在温暖着他,有个热辣辣的太阳在照耀着他,他的那种感觉并不是他的内心世界里已经浪漫得荒唐了,而是因为他原本就是个性情中人,他的骨髓里生性就有一种不爱江山只爱美人的虚幻情愫。   那年的十月八日上午,平庸和张慧娘谁也没有跟自己的父母以及其他家里人商量商量,就各自偷偷摸摸地从家里拿出了户口本,双双来到冈山市城关镇登了记,领了结婚证。几天之后,车间里的工友们几乎全都知道了平庸和张慧娘是一对合法的小夫妻了,可平庸他们家里和张慧娘他们家里,竟然还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俩私定终身这一件大事情。   那一天的下午,平庸和张慧娘下了早班,两人肩并肩地走在工厂里的水泥路上,平庸看着一脸幸福的张慧娘,心里忽然间就这么寻思着,我这个人是不是也真的有点太不像话,太不懂事了,我都跟张慧娘登记一个多月了,还没有去看望过岳父和岳母。他寻思到这儿,便张开嘴就跟张慧娘说:“哎,我说慧娘,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缺根筋啊!我早就应该到你家看望你父母去了,今天我就到你家去吧?怎么样?你说行不行?”。   张慧娘转头看了一眼平庸那一脸期盼的脸色,不动声色地说:“是啊!你早就应该去看望我父母了,你不说去,我怎么好意思开口让你去呀!你准备什么时候到我家去?”   “说去就去。现在就去。”   “你能找到我家吗?”   “你现在告诉我,我不就知道了吗。”   张慧娘一听平庸这话这口气,扑哧一声就笑了,她一面笑着一面指手画脚的详细地告诉了平庸她们家的地址之后,便曼声细语地跟平庸说她先回家去,在家里等着平庸。张慧娘和平庸说完话,她连单身宿舍楼也没有上去,从车棚里推出自行车,穿着工作服,骑着自行车就直接回家了。   平庸回到单身楼宿舍,洗了一把脸,往脸上抹了一点雪花膏,轻轻地揉了揉脸,换完衣服,从箱子里拿出所有的积蓄,二百元钱,骑着自行车,吹着口哨,一路来到了百货大楼。平庸在百货大楼的食品柜上匆匆忙忙地买了一大堆罐头,什么牛肉的、猪肉的、沙丁鱼的、山楂的、杨梅的,各式各样的各种罐头,买了不下十来种。柜台里的各种糖块和糕点,也几乎都让他一样一样地给买全了。只一会儿的工夫,二百元钱花得连一分硬币都没剩下,他这才兴高采烈地将大包小包的东西装进两个大尼龙网袋子里,一只手提着一个大尼龙网袋子离开了食品柜。   平庸拎着买来的那些东西走出百货大楼,把东西分别挂在两边的车把上,骑上自行车,一口气骑到张慧娘她们家那栋楼的大门洞前,他插上自行车,锁上车锁,双手各自提溜着大尼龙网袋子里的罐头和几包糕点等食物,一股作气地来到了四层楼,他轻轻地用头前额敲了敲屋门,张慧娘给他开开屋门,一看平庸满头汗水,形象挺狼狈的,抿着小嘴笑眯眯地让平庸进了屋里。平庸心不在焉地坐在沙发上喝了一杯茶,面红耳赤地和张慧娘的妈妈说了几句没头没脑的客气话之后,就像完成了一项什么工作任务似的,借故说厂里有点紧急事情,就赶紧地离开了张慧娘他们家。   平庸回到单身宿舍楼的房间里,一头躺在床上,想东想西的也没有想出一个什么头绪来,晚上饭连食堂也懒得去了,自己在宿舍里吃了一个剩馒头,啃了一块黑咸菜,喝了几口白开水,连脚和脸都没洗,就又躺在床上呼呼地睡起了大觉。在睡梦中梦到了一首诗歌,他迷迷糊糊地开开电灯,起床找了一支圆珠笔,返身坐在床上,把脑子里的诗句记在一张烟标反面的白纸上,默读了几遍之后,感觉着挺满意的,便躺下身子又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上,天才蒙蒙亮,平庸一觉醒来就赶紧起床,拿出钢笔,工工整整地将夜里写的那首小诗改抄在一张信纸上,上了班就兴致勃勃送给了张慧娘。   宁静淡泊的日子,   涂满了柔情蜜意。   满脸春风写首诗,   高声地告诉妻子:   到罗马的路再长,   没有我们的腿长。   珠穆朗玛峰再高,   没有我们的身高。   人生天天在爬坡,   跋山涉水渡黄河。   忙里偷闲赏彩虹,   酸甜苦辣品生活。   后来那一段日子,两人一旦闲着没事斗嘴的时候,张慧娘就好拿平庸给他们家送罐头和糕点的那件事情来弄事,来埋怨平庸:“你这个人是有点缺心眼,哪有第一次去看望岳父岳母就买那么多罐头和糕点的,你真是一个没有家教的野孩子。”还奚落平庸说:“你表面上让人们看着挺聪明,其实幼稚的令人可怜,净办一些不着落的事情,傻的让人头疼。”   张慧娘还经常绘声绘色地学给平庸听,那天晚上她大姐说她的那一番话。   “慧娘,你怎么找了个不懂礼仪,狗屁不通的野蛮子。看起来你对象家里是开副食品加工厂的,以后我们家里谁要是想吃罐头,吃糕点,就不用到商店里去买了,跟你说一声就行啦。以后逢年过节给家里送节礼,你也不用犯愁了,反正你对象家里有那么多的罐头和糕点来顶着……”   多年之后,平庸还清清楚楚地记得,百货大楼里的那个女售货员当时看他的那种眼神,和他说话的那种口气,就好像是在打发一个神经病患者。女售货员的那种面目神情和那种肢体语言,确实是憋闷得他挺难受,可他当时也没有什么心思,也顾不得去理会那个大惊小怪的女售货员了。   平庸和张慧娘从谈恋爱到结婚,他们俩谁的意见也没有征求过,平庸从来就没有想过张慧娘她们家里的人愿意不愿意他这个傻小子,他更没有想过他们家里的人同意不同意张慧娘这个个头不高,瘦巴巴的小姑娘做他的妻子。   平庸平时一年半载的也不回家一趟,他从来就没有向他的父亲和继母说过他和张慧娘之间的事情。平庸的父亲和继母也从来就没有过问过平庸的婚事,这些年来,他们俩好像根本就没有平庸这个儿子似的。   张慧娘在她父母和兄弟姐妹面前把平庸他们家挺给编造得那是有鼻子有眼睛的一户好人家,把平庸说得那更是好处连天,她还很自信地肯定平庸将来会是一个有出息的人物。   张慧娘的父母虽然不高兴她的这一门亲事,可也没有强硬地坚持反对。其实,张慧娘的父母想管也管不了张慧娘这个从小就有自己主见的大姑娘。张慧娘的婚姻大事,她父母也只得由她自己来做主了。 第21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那天晚上,平庸在职工集体宿舍大楼的房间里跟一个刚刚旅游结婚回来的工友侃大山的时候,工友得意洋洋的详细地跟他介绍了这条旅游结婚的时髦路线,工友临走的时候还郑重其事地跟平庸说:“平庸,如果你也想旅游结婚的话,就按照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个路线走,你们俩从咱这儿坐火车,先到苏州,然后从苏州坐船到杭州,再从杭州坐火车到上海,最后从上海买些你们需要的东西直接返回来。这个走法绝对没错,不但省钱、省时间,还特别省力气。”   平庸听了这个工友的话之后,挺兴奋的,当时心里就寻思着,既然这条旅游结婚路线这么好,到时候我就去试试,说不定张慧娘比我还高兴。   第二天早上平庸上了班,忙活了一阵子工作之后已经九点多了,他坐在车间里的一个木头椅子上抽着香烟,抽着抽着,忽然间心里头就觉得单身汉的日子过的实在是太无聊,太没劲,太没意思了,寻思着,我应该赶快早一点有个自己的小家才好。脑子里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就站起身子,不知不觉地走到正在专心致志地低头检验着12寸口杯产品的张慧娘身边,他连想好要说些什么话都没有想好,就蹲在了张慧娘的面前直截了当地跟张慧娘说起了他们俩旅游结婚的事情来。   八十年代初期,旅游结婚在平庸他们这个国营厂子里来说还算是一种赶时髦的新生事物。社会上赶时髦的事情,有哪一对小青年是会甘心落后的?更何况平庸和张慧娘还正处在一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恋爱时期,两人三言两语的一说也就一拍即和了。平庸兴奋得忘记了两人是在车间里,他手舞足蹈的把张慧娘拉到一张连椅上坐了下来,瞪着一双火辣辣的眼睛看着羞涩、忸怩的张慧娘,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就跟张慧娘大侃特侃了起来。   “慧娘,你是个有文化、有知识的人,你知道的,咱们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咱们俩先到苏州,好好欣赏欣赏苏州那几处人世间罕见的大花园,然后就到虎丘去会会那个风流才子唐伯虎,看看那个倾城倾国,聪明绝顶的小丫鬟秋香。等到离开苏州的那天晚上,咱们俩就到京杭大运河里坐上一夜的夜船,仔细地看看这条世界上里程最长,工程最大的古代运河,用心地领略一下沿途上的江南风景。第二天早晨,咱们俩一觉醒来的时候,大船就已经到达了杭州码头,咱们俩出了码头就找一家旅馆,把东西放下便去瞧瞧雷峰塔,看看勇敢、美丽的白娘子,然后逛逛西湖。第二天一早上吃完饭就去灵隐寺玩玩,顺便找找济公活佛当年丢失的那把破蒲扇,如果找不到那把神奇的破蒲扇,咱们就在杭州买一把新蒲扇,我使劲地扇出咱们俩一身的仙气来,然后坐火车直奔上海。咱们到了大上海之后,头一天先去城隍庙玩一天,尝尝那里的风味小吃,第二天再去逛南京路什么的,临走的时候咱们买点需要的东西就凯旋而归了。回来之后,我静下心来写一篇优美的即时游记,找个熟人给发表到冈山市报纸的副刊上,作为咱们俩旅游结婚的纪念礼物送给你……”   平庸一本正经的在脑子里一边想象着那一路上旅游结婚的美妙情景,嘴巴上就一边对着张慧娘大侃特吹了这么一些不着天,不触地的心里话。其实当时平庸自己也弄不清楚是自己的脑袋在发烧,还是在忽悠张慧娘玩。他即兴地按照自己的想象,添油加醋地跟张慧娘眉飞色舞地吹呼完,张慧娘就已经粉红着脸,抿着小嘴唇,微笑着冲着他频频点头默许了。张慧娘一时之间也弄不明白平庸对她所讲的这一些话究竟有多少是平庸即兴联想的成分,她还信以为真,高兴的不得了,兴奋的双眼水汪汪的,就像天上的星星似的闪闪发亮,满脸的肤色陶醉得就像是春天的红樱桃。   以前平庸就听张慧娘跟他说过,她生在贵州,长在冈山市,高中毕业没几天就参加了工作,这些年来她除了曲阜、藤县和泰安之外,几乎是哪儿也没有去玩过。平庸虽然也不是见过什么大世面的青年人,但他毕竟是当过两年多的推销员,去过省内外的几个大城市,平时又喜欢读读书,写点什么东西玩,这几年在冈山市报纸上发表过几首打油诗,几篇散文,在他们车间里也还算得上是一个见多识广,有知识,有文化的才子,他信口开河的忽悠忽悠不怎么喜欢读书,也不怎么喜欢看报纸,没有出过什么远门的张慧娘,那还是绰绰有余的事情。   平庸和张慧娘兴奋地坐在车间里的连椅上,头对着头,脸对着脸,眼睛看着眼睛,东一句西一句地商量起两人旅游结婚的大计划来了。两人商量好了之后,便起身到厂办公部里请了婚假,开了一张旅游结婚住宿介绍信之后,两人就兴致勃勃地回到他们俩那一间新房子里。平庸同屋住的那两个工友挺够意思的,知道平庸快要结婚了,前几天一大早上就搬到了别人的屋子里去住,当天下午,平庸就请了几个工友帮着他粉刷完了这间十八平方米的旧屋子。   平庸的家里给了他和张慧娘一个已经褪了颜色的杨木小饭桌子,平庸也不知道他父亲从哪里给他找了一张陈旧的双人木板床。张慧娘的父母给了他们俩一台缝纫机、一个组合橱和一个床头柜,二把椅子和一些锅碗瓢盆,这些东西就已经把这间新屋子挤得满满登登的了。   平庸和张慧娘坐在光秃秃的硬木板床沿上,手拉着手,脸贴着脸,又热烈地商量起应该准备一些什么东西好在路上用。张慧娘好像没有什么主意了,对平庸那是言听计从,平庸也不再和张慧娘推让什么了,他就像个将军似的,站起身子,双手掐着腰,看着张慧娘,一本正经的拍板决定了。   “咱俩在厂子里吃完中午饭就到火车站去看看几点的火车,然后就在火车站分手,各自回家去要点钱。另外你别忘了,明天上午把你家里给你准备的铺盖顺便用自行车驮回来,咱俩汇合之后就开路一马斯。”   张慧娘眉开眼笑地站起身来,举起双手赞成。可一眨巴眼的工夫,她便苦着脸向平庸提出来说她没有新衣服穿,这么走不太好看。情绪兴奋当中的平庸,脑子里连想什么都没想就顺嘴和张慧娘说:“咱俩穿着旧衣服走最好了。到了大上海之后,咱俩想买什么样的衣服就买什么样的衣服,咱俩从里到外全部都换成新的,洋洋呼呼地回来,那才叫棒呢!那才是三日不见刮目相看哪!回来之后,咱俩稍微休息几天,就找一家饭店,到时候就请那些前来贺喜的亲戚、工友来喝喜酒,你想想看,那种未来的小日子,咱俩肯定是越过越红火的啊!”   平庸这么随口一忽悠,张慧娘也就立马又高兴了起来。新婚方案定完了,也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张慧娘到食堂打来了两份饭菜,两人草草地在屋子里吃完饭,张慧娘洗洗碗筷,两人拍拍屁股,锁上屋门,各自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就上了火车站。沈阳至上海的火车,火车下午十七点十二分到达冈山市车站,十七点十五分开车。平庸和张慧娘这两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脑子一热,说旅游结婚第二天就立马要坐火车走人了。   平庸吃完下午饭,骑着自行车回家,路过矿区球场的时候看到球场上放电影,心里寻思着,每个星期五这里都放电影,家里现在会不会没人啊?不管了,先回家看看再说吧。他不急不慢地骑着自行车来到他们家那一栋家属大楼的楼洞前,插上自行车,锁上车锁,上了楼,来到屋门口,伸手敲敲屋门,他父亲给他开开屋门,高兴的平庸不得了,他进了屋里,坐到椅子上,就一本正经地跟他父亲和继母说了说他和张慧娘明天下午坐火车旅游结婚的事情。   平庸的父亲坐在沙发上楞了愣神,看着平庸,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坐在他父亲身边的继母不冷不热地说:“你这孩子,怎么说走就走,家里也没有多少钱呀,就是现在出去找人借钱也借不到啊!”   平庸的父亲一听他老婆这话,有点不高兴了,沉着脸说:“你不是已经给他准备完了二百元结婚用的钱吗,你现在去拿出来给他吧,反正早给晚给都一样,随他怎么用去好了。”   平庸的继母没接他父亲的话茬,撅着嘴起身到他们的卧室从大衣柜里拿出钱回到客厅递给了平庸,说:“原本是想给你准备五百元钱结婚用的,现在没办法了,家里只有这一百二十元钱了,你别嫌少,先拿着用吧。”   平庸从他继母手上接过钱来,顺手装进了裤子口袋里,说:“这就不少了,我自己还有点,足够了。”   平庸说完朝着面目表情挺不自然的父亲笑了笑,有一句无一句地跟父亲和继母说了几句闲话,喝了一杯水,便站起身子,开开屋门下了楼,骑上自行车返回了他们俩那间还没有烟火味的小屋子。   张慧娘弄得她妈妈一时之间措手不及,气得她妈妈的胃口直疼,脑袋眩晕,可没办法了,只能是唠唠叨叨地埋怨着这个不听话的女儿,嘟嘟囔囔地收拾给张慧娘准备结婚用的新铺盖和一些零碎的新东西,并从箱子里拿出了他们家准备买电视机的八百元钱给了张慧娘。   第二天早上,她妈妈气呼呼地抱着铺盖,她大姐抱着一些归拢好了的小东西,一先一后地把张慧娘送到了楼下,帮着张慧娘把铺盖和那些小东西都一一地困扎在自行车的前把和后座上,娘俩看着这个不懂事、不争气,不知好歹、不知深浅的张慧娘笑嘻嘻地朝她们俩摆摆小手,骑上自行车一溜烟地就走了。   张慧娘和平庸各自把从自己家里拿来的钱,以及他们俩平时攒的钱都放在了一起,张慧娘查了查,一共是一千三百八十元钱。一千三百八十元钱,这在当时来说就已经不算少了,从小到大张慧娘的手里头什么时候也没有过这么一大笔钱啊!张慧娘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就拥有了自己的小家不说,还有了这么多的现金,她觉得她和平庸真是一对挺阔气,挺幸福的青年人。 第22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平庸和张慧娘买的火车票是到苏州的,可后半夜两人坐在火车硬座位上都睡迷糊了,清晨两人清醒过来的时候,火车已经快要到了上海终点站,两人在家里计划好的旅游路线也就眼看着是没法来实施了。   “上海是咱们中国经济最发达的大城市,咱们俩新婚旅游的第一站从上海开始漫游,这不更好吗!等一回儿下了咱俩火车就到站台上去补一站火车票就是了,这不算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点也影响不了咱俩的旅游计划,只不过是把旅游的线路临时改变一下罢了。咱俩从上海到杭州,从杭州到苏州,从苏州返回家,还不是一样的嘛。是吧?慧娘,别泄气,等一会儿咱们下了火车,出了火车站,就立马去看看这个大上海是不是就像人们所说的那么好。”   平庸一面强打起精神头,挤出一脸笑容和张慧娘说着话的时候,火车已经放慢了车速,徐徐地驶进了上海火车站。平庸站起身子,一脸讨好地看着神情沮丧的张慧娘,伸出一只手去拉着无精打采的张慧娘的一只小手,张慧娘顺势站起身来,另一只小手提着她的那个帆布提包跟在平庸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随着人群走出了火车厢下了火车。   平庸和张慧娘的衣服虽然都穿得不怎么样,可混在川流不息的人群当中,也并不显得有多么土气,两个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从县城里走出来的青年傻帽,手牵着手盲目地随着人流往火车站广场的外围走着,两人还没有走出火车站的大广场,平庸就从一个叫买地图的小商贩手中买了一张上海市地图,他兴奋地喊着张慧娘肩并肩的就地坐在一条马路牙子上,一边低着头看着地图辨认方向,嘴里一边滔滔不绝的,现学现卖地向张慧娘卖弄起上海的历史知识来了。   “慧娘,你来看看,大约在六千多年前,这个上海的西部就已经是一片陆地了。我喜欢读历史,现在我就给你讲讲上海的历史。春秋战国时期,上海曾经是楚国春申君黄歇的封邑,所以上海别称为申。公元四、五世纪的那个时候,苏州河和滨海这一带的居民们多以捕鱼为生,他们创造了一种竹编的捕鱼工具叫扈。当时这里的江流入海处被老百姓称作渎,松江下游这一带也就让人们习惯性地喊成了扈渎。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人们就把扈字改为了现在这个沪字了。唐朝天宝十年的时候,上海地区隶属华亭县。南宋咸淳三年,定名为上海镇。元朝二十九年设立了上海县。明代中叶上海就已经成为了全国棉纺织手工业的中心。清朝康熙二十四年,清政府在上海设立了海关。19世纪中叶上海已经成为商贾云集的繁华港口。鸦片战争以后,上海被殖民主义者开辟为通商口岸。此后的这一百多年里,外国列强纷纷入侵上海,使上海成为了帝国主义对中国进行政治、经济、文化侵略的一个主要据点。1949年中国□□解放了上海。”   “好了好了!好了! 你给我住嘴吧!累不累渴不渴?你别给我在这里显摆你的学问了,我的脑袋这一会儿都让你叨叨晕了。你还是给我来点实际的吧,你现在就跟我说说,咱们俩该往哪个方向走,上哪儿去,这才是一件真事。”   张慧娘坐在那儿终于皱着眉头,很不耐烦地打断了平庸的繁琐讲解,否则的话,鬼晓得一有机会就喜欢在张慧娘面前卖弄学问的平庸,低着头边看着地图,边指手画脚的还得和张慧娘神侃到什么时候。   平庸还没有向张慧娘介绍完大上海,转头一看张慧娘那一脸的不耐烦,虽然心里有点扫兴,可嘴上立马就改口说:“好好好,好,你先别急,别急呀!慧娘,这不,我的脑子里刚刚地又想到了一个全新的旅游计划,现在就由咱们俩来实施了。”   平庸看着张慧娘,笑嘻嘻地叠起地图装在裤子口袋里,站起身子,殷勤地伸出一只手,把坐在马路牙子上的张慧娘给拉了起来,张慧娘提起她的帆布提包,两人便按照地图往南京路的方向走去。   平庸和张慧娘来到繁华热闹的南京路上,但两人并没有急着逛那些大大小小的商店,而是先在南京路附近一个狭窄的弄堂胡同里找了一家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小旅馆。   平庸在小旅馆的柜台前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介绍信办完住宿手续,两人来到他们的房间门前,平庸用钥匙开开屋门,两人进了房间站在屋门口不约而同地扫了一眼,房间里挺干净的,不大的窗户底下是一张枣红色的小木头桌子,桌子底下有一个红色的36面盆,桌子上放着一个红色的36茶盘,茶盘里有一个红色的铁皮暖瓶,两个白色的陶瓷茶杯,东西两侧是两张单人床,床上是白色的床单,白色的枕头和白色的棉被,狭小的房间里是简洁的不能在简洁了。   张慧娘把她的帆布提包放到了西边的小床上,从提包里拿出毛巾和牙缸牙刷,看着平庸说:“咱俩先到洗刷间里去刷刷牙,洗洗脸吧。”   平庸笑眯眯地看着张慧娘笑嘻嘻地说:“好啊,走吧。”   两人在小旅馆的公共洗刷间里刷完牙,洗完脸之后返回了房间里,平庸拿起暖瓶往两个陶瓷茶杯里倒了两杯热白开水,两人坐在小床上一人喝了一口水,张慧娘皱着眉头,看着平庸说:“这水怎么这么难喝,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邪味。”   平庸一本正经地附和着说:“上海自来水来自海上,自来水里要放漂□□消毒,刚到上海来的人都喝不习惯这里了的水,喝过两天就好了。”   平庸锁上屋门,把屋门钥匙放到了张慧娘的那个已经掏空东西的帆布提包里,两人笑嘻嘻地走出了旅馆,一路来到人海如流的南京路,在南京路上逛商场的时候,两人从里到外都买了一身新衣服,然后两人提着新衣服进了一家理发店,平庸理完头发,显得精神利索多了。张慧娘修剪完发型,显得更加精神漂亮了。两人嘻嘻哈哈地相互调侃着返回了旅馆,各自在公共洗刷间里冲完淋浴回到房间,笑眯眯地都换上了崭新的衣服。   张慧娘的身材娇小玲珑又窈窕,皮肤细腻洁白,画着淡雅的妆容,脸部线条圆润而流畅,五官柔和秀美,不时露出彬彬有礼的笑容,穿上十分合身的枣红色夹克衫,蓝色裤子和黑色的皮鞋,整个人显得特别干练俏丽。   张慧娘站在房间里兴奋得小脸蛋通红通红的,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发亮,一张小嘴不住声的,细声漫语地跟平庸说东说西,惹得平庸的诗兴大发,灵感一来,即兴赋诗一首,吟咏着给兴高采烈的慧娘听。   会讲话的大眼睛,   是我欣赏的精灵。   天真无邪的眼睛,   是我希冀的爱情。   会传情的大眼睛,   充满阳光的人生。   通天彻地的眼睛,   懂得生活不公平。   会思索的大眼睛,   沙漠里的蓝水晶。   月牙泉似的眼睛,   伴随我荡漾终生。   张慧娘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非常有灵气,一张樱桃似的小嘴十分可人,说话的声音温柔而甜美,尤其是她害羞低头刹那间的那一种神情,显得异常的柔美温婉,迷得平庸神魂颠倒朝着她嘿嘿地傻笑,语无伦次的说一些傻话。   平庸的身材虽然不高,可全身各个部位都发育的挺匀称,瓜子脸盘长得清秀,双眼明亮有精神,洗完澡换上新衣服之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青春的气息,倒也有些新郎的味道。   做新郎,喜洋洋,   一天到晚陪新娘。   东走走,西逛逛,   生活甜蜜似冰糖。   平庸一天到晚即兴地瞎编着顺口溜,蹦蹦跳跳地围绕着张慧娘团团转地说唱,说唱得张慧娘美滋滋的,说唱得张慧娘整天都陶醉在甜蜜的爱情里,说唱得张慧娘晕晕呼呼的分不清天高还是地大了,说唱得张慧娘快活得就像是一只小白兔,说唱得张慧娘温顺得又活像是一只波斯猫。   平庸和张慧娘在上海疯玩了几天,什么南京路、四川北路,一些大大小小的商场都让两人给逛了一个遍。什么城隍庙、动物园,植物园的,都让他们俩给玩了一个够。   喜欢阅读现代文学史的平庸,想用一天的时间去寻找寻找鲁迅、郭沫若、郁达夫、徐志摩等等一些社会文化名流的踪迹,丰富丰富自己的文学知识,可张慧娘对那些大文人一点也不感什么兴趣,平庸也只好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那天晚上,平庸躺在小旅馆的木板床上琢磨着鲁迅生前的遗嘱,“孩子长大,倘无才能,可寻点小事情过活,万不可去做空头文学家或美术家。”   平庸琢磨了半天也没有琢磨出什么道道来,于是他便想当然的跟张慧娘说起了郭沫若解放之前的《女神》在中国文坛上的地位,以及郭沫若解放之后的人品和文风。他还发自心底地说郭沫若死得晚了一点,如果早死几年的话,中国现代文学史就得改写了。   “你究竟是喜欢郭沫若,还是讨厌郭沫若?我都让你给弄糊涂了,你怎么对郭沫若这么感兴趣?”   张慧娘随口这么一问不要紧,一下子就打开了平庸的话匣子。   “慧娘,反正咱俩今天晚上也没有什么事,我就跟你说说郭沫若现象吧。你要是想了解20世纪的中国,郭沫若就是一个无法回避的话题。郭沫若以新诗《女神》奠定了他在中国文坛上的地位。早期的郭沫若确实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热血男儿,“四一二”国共分裂后,郭沫若伏案愤笔疾书,发表了一篇《人民公敌□□》的讨蒋檄文,随后遭到国民党的通缉,被迫逃亡日本多年。   郭沫若对中国现代文学、话剧、历史、考古学以及社会科学的贡献是世人有目共睹的,但客观公正的来说,郭沫若在文化事业上的贡献主要是集中在1949年以前。建国之后,郭沫若基本上就沦落成了一个文化大官僚。如果把郭沫若以1949年为界,分为两段来看的话,人们基本上可以把他看成是两个郭沫若。前一个郭沫若是才华横溢、风流倜傥、个性张扬、嫉恶如仇、铁骨铮铮的才子和革命家;后一个郭沫若则是迷失自我、唯上是从,盲目跟风、阿谀奉承的文化大官僚。   中国解放之后,郭沫若是社会时代钦定的旗手,是集团的喉舌,是群体的领头羊,别的羊可以不叫唤,他必须叫唤,每到一场政治运动的暴风刮来的时候,人们都能听到他在热情歌唱,没有人知道那些歌唱的后面,他究竟是在欢笑还是在哭泣,他的心在流血还是在流泪。郭沫若有无奈吗?有挣扎吗?有痛苦吗?有流泪吗?有反思和忏悔吗?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在终于有了一点初步答案,有几个不同的社会人物,他们从多种途径披露了郭沫若当年给忘年至交陈明远的一批信件,让世人终于有了一孔窥探郭沫若晚年心路历程的小窗户。”   “哎呀我的妈呀!行啦行啦,你歇一会吧,我的少爷。你渴不渴呀?我给你倒杯水去,你喝完了水再接着侃,省得今天晚上我再扫了你的兴致。”   张慧娘连讽刺带挖苦地一边说着平庸,一面站起身子,给平庸倒了一杯白开水。   “你这个家伙,真够损的,我是正儿八经的在和你探讨郭沫若这个人和这个社会的畸形现象,你竟然这样搪塞着我玩。好好好,我不和你说了,这是我今天下午在那个路边的地摊上买的一份小报,这里面有几段郭沫若写给陈明远写的信,你自己看看吧。这几封信写于□□前夕,那个时候郭沫若还未受到冲击,可他的心境就已经十分悲凉了。”   平庸跟张慧娘这边说着话的时候,他就把一张报纸递给了张慧娘。   1963年5月5日。   “至于我自己,有时我内心是很悲哀的。我常感到自己的生活中缺乏诗意,因此也就不能写出好诗来。我的那些分行的散文,都是应制应景之作,根本就不配称为是什么‘诗’!别人出于客套应酬,从来不向我指出这个问题,但我是有自知之明的。你跟那些人不一样,你从小就敢对我说真话,所以我深深地喜欢你,爱你。我要对你说一句发自内心的真话:希望你将来校正《沫若文集》的时候,把我那些应制应景的分行散文,统统删掉,免得后人耻笑!当然,后人真要耻笑的话,也没有办法。那时我早已不可能听见了。”   1963年11月14日。   “来信提出的问题很重要。我跟你有同感。□□运动中,处处‘放卫星’、‘发喜报’、搞‘献礼’,一哄而起,又一哄而散;浮夸虚假的歪风邪气,泛滥成灾。……‘上有好之,下必甚焉’。不仅可笑,而且可厌!假话、套话、空话,是新文艺的大敌,也是新社会的大敌。你的文章,是否先放在我处保存起来,不要急于发表。凡事要先冷静地看一看再说。有时候,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可能会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1965年9月20日。   “在我看来,批评有每个人的自由。你说得很对:一切都要实事求是,对于别人要实事求是,对自己更必须始终要实事求是!但你太年轻,太天真,目前你把世界上的事物看得过于单纯了。现在哪里谈得上开诚布公。两面三刀、落井下石,踩着别人肩膀往上爬,甚至不惜卖友求荣者,大有人在。我看不必跟那些无聊无耻的文人去纠缠了。因此,我劝你千万不要去写什么反驳的文章,那不是什么‘学术讨论’,你千万不要上当!”   1965年12月22日。   “我早已有意辞去一切职务,告老还乡。上月我满七十三周岁了。中国有句俗话:‘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在世的日子,所剩无几了。回顾这一生,真是惭愧!诗歌、戏剧、小说、历史、考古、翻译……什么都搞了一些,什么都没有搞到家。好像十个手指伸开按跳蚤,结果一个都没能抓着。建国以后,行政事务缠身,大小会议、送往迎来,耗费了许多时间和精力。近年来总是觉得疲倦。……我说过早已厌于应酬、只求清静的活,指的是不乐意与那帮无聊之辈交往。至于你,什么时候来我都欢迎。我的房门永远对你是敞开着的。”   “哎!平庸,我这可是认真地看完了吧,可我什么道道也没有看出来呀!这张宝贝报纸还是你自己收藏起来吧!你不困的话就继续看,继续研究吧,我可是困得要命了,我得先躺到床上睡觉了。”   张慧娘一边说着一边把那张报纸递给了平庸,自己仰面朝天地躺在了小床上。平庸无可奈何地看着张慧娘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把那张报纸叠了起来,板板整整地放到一个小包里之后,这才上了床。   第二天晚上,平庸一本正经地坐在床边跟张慧娘说:“慧娘,明天就要上杭州了,你看看,这些新买来的东西已经不少了,明天到杭州,过几天到苏州,咱们还得要买些东西,这大包小包的不好拿,从家里穿来的旧衣服,我看咱们就不要了吧。新婚旅游,浪费一回就浪费一回吧,什么东西都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吗。你说对吧?啊?慧娘……”   平庸好说歹说的,费了不少吐沫星子,总算是说通了小气鬼张慧娘。张慧娘不太情愿地帮着平庸把他们俩从家里穿来的旧衣服,一件一件地从一个新买来的大帆布包里翻腾了出来,然后又一件一件地塞进两个塑料袋子里。张慧娘锁上房门,把钥匙装进口袋里,平庸双手提着两个塑料袋子,两人一先一后地走出了小旅馆,一路来到了黄浦江的江边上。   平庸和张慧娘站在江边的铁链子跟前,平庸像是要做一件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似的,他左右扭头看了几眼,确定了没有什么人注意他们俩的时候,他这才轻轻地一甩手,把手里的两个塑料袋子给丢进了黑糊糊的江水里。   平庸这种有点任性胡闹不文明的行为,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下意识地象征着他们两人从此就开始了一种崭新的生活?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反正当时平庸也说不一个什么所以然来,那个时候,他的心里头只觉得他和张慧娘提着一大包脏兮兮的旧衣服旅游实在是不怎么得劲。 第23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平庸和张慧娘到了杭州之后,在西湖附近找了一家铁路职工招待所,每人一天一元二毛钱的住宿费,虽然房间不大,但挺干净的,他们俩都觉得挺合算,就在这个简陋的招待所里一直住到了离开杭州。   中国古代以西湖命名的湖泊有36个之多,其中以杭州的西湖最为著名,如果单称西湖,大家通常所指的就是杭州的这个西湖。西湖位于浙江省杭州市西部,杭州市市中心,旧称武林水、钱塘湖、西子湖,宋朝才开始称为西湖的。西湖湖面南北约长3.3公里,东西约宽2.8公里,湖中岛屿6.3平方公里,湖岸周长15公里。苏堤和白堤将湖面分成里湖、外湖、岳湖、西里湖和小南湖五个部分。西湖与钱塘江沟通之后,每天引入钱塘江的水约为30万立方米。西湖里放养的鱼种是鲢鱼和鳙鱼,其次是鲫鱼,其它养殖的鱼类还有团头鲂鱼、细鳞鲴鱼、圆吻鲴鱼、以及鳗鲡鱼等,工作人员为了保护湖里的大型水生植物,早就已经停止往西湖里放养草鱼和青鱼了。   杭州西湖的著名十景是苏堤春晓、曲苑风荷、平湖秋月、断桥残雪、柳浪闻莺、花港观鱼、雷峰夕照、双峰插云、南屏晚钟、三潭印月,这些景观形成于南宋时期,基本上都是围绕着西湖分布的,有的就位于湖上。西湖十景各擅其胜,组合在一起就代表了杭州西湖的胜景精华,无论是杭州本地人还是外地来的游客都津津乐道,先游为快。西湖不但独擅山水秀丽之美,林壑幽深之胜,而且还有着丰富的文物古迹和一些优美动人的神话传说,西湖把自然、人文、历史、艺术,巧妙地融合在一起,让游客们遐思万千,回味无穷。   杭州西湖是一首诗,是一幅天然图画,不论是多年居住在杭州的人,还是匆匆而过的旅客,无不为这里天下无双的美景所倾倒。西湖的美景不仅仅是春天独有的,夏日里接天莲碧的荷花,秋夜中浸透月光的三潭,冬雪后疏影横斜的红梅,更有那烟柳笼纱中的莺啼,细雨迷蒙中的楼台……无论游客是在什么季节到这里来,都能深切地领略到这个西湖不同寻常的神奇风采。烟雨蒙蒙水的气息,桃花盛开花的甜味,吴侬细语,丁香花般的水……一年四季,杭州到处都有景有色,有情有调,有滋有味。   在西湖风景区里,在这个人世间的大乐园中,平庸和张慧娘这一对小夫妻的眼睛所看到的那一些美妙迷人,醉人心神的景观以及情意缠绵的情侣,由不得他们俩不心潮澎湃,由不得他们俩的大脑里不浮想联翩。   每天清晨和晚上,平庸和张慧娘都喜欢到西湖边上去闲逛,去游览,去欣赏晚秋的景色。在苏堤、白堤上散步的时候,平庸看着西湖里的水波潋滟,游船点点,就好像看到了苏东坡坐在其中的一条船上与朋友们把酒言欢,即兴赋诗的那种豪放潇洒的神态,又仿佛看到了白居易坐在其中的一条船上,一面深沉地听着歌女弹奏琵琶,一边书写着《琵琶行》的情景。   在断桥上散步的时候,张慧娘看着那远处山色空蒙,青黛含翠的景色,她的双眼就好像看见了那个痴情的白娘子和大傻帽许仙,以及喜欢胡闹的小青。   每当平庸和张慧娘在西湖边上漫步的时候,两人时常会被眼前这些天下少有的绝色美景和那一些美丽动人的故事所惊讶,所感叹,常常怀疑自己进入了一个童话世界。他们两人每天都陶醉在这种现实的美梦之中,陶醉在西湖这种美妙的意境里。平庸曾感慨地跟张慧娘说:“这种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歌舞升平的情趣,真是把整天喜欢过问人间闲事的济公活佛都醉晕了头。”   人们都说苏杭二州美女多,可平庸在杭州的时候,一个也没有遇见过,他的心灵和双眼都让张慧娘给牢牢地吸引住了,令他没有闲余空暇的时间去想什么古代的美女,去看那些花枝招展的漂亮姑娘。   每天早上和晚上,平庸都喜欢牵着张慧娘的一只小手在西湖边上随意漫步,他时不时地就好趁着张慧娘不注意的刹那间,突然拥抱张慧娘一下,或者是趁着没有什么人的时候,突然亲吻一下张慧娘那粉白色的小腮帮,时不时的就羞得张慧娘满脸通红,惹得张慧娘追赶着他又掐又打地闹哄一阵子,随后张慧娘便又像藤缠树似的紧紧地偎依着平庸这个调皮鬼的身上。   在杭州的那几天里,还有一件让平庸最感兴趣的事情,那就是他们小夫妻俩几乎每天晚上回到招待所都要上附近一家的饭店里去吃上一条西湖醋鱼,或者是吃一碗东坡肉。事隔多年,平庸还好跟人们显摆:“杭州的醋鱼,那可真是又鲜又嫩啊!不愧为是美味佳肴当中的极品;杭州的东坡肉,肥而不腻,不愧为是名扬天下的美味佳肴。这两种人世间的极品佳肴,那可真是好吃极啦,那种美妙的滋味人们用语言是说不清楚的啊!”   那一天下午三点来钟,平庸和张慧娘漫步来到了岳王庙岳飞的石像前,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就有点神经质的平庸突然间狂性大发,若无旁人地站在那儿富有表情地高声诵读起岳飞的《满江红》来了。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那一会儿,平庸好像自己真的就已经是什么民族英雄岳飞了,脑子里一会儿枪挑小梁王,一会儿收服杨幺,一会儿大败金兀术,他情绪激昂,豪情满怀,诵读完岳飞的《满江红》,稍微平静了一会儿情绪,一扭头看到秦桧夫妇的石像,刹那间风波亭里问斩岳飞的那种悲惨情景便立马浮现在他的眼前,只见他满脸怒容,瞪圆双眼,快步走上前去对着秦桧的石像就狠狠地吐了几口吐沫,他吐完了口水之后,觉得还是不太解恨,又麻利地转到秦桧的屁股后头,使劲地踢了秦桧一大脚,秦桧是否感觉到疼痛没有?那只有鬼晓得。不过平庸的脚趾头倒是让他自己给踢的生疼生疼的,当时他不好意思脱下鞋来揉揉脚趾头,只好咬咬牙,皱了皱眉头,甩了甩了他那不长的黑头发,恨恨地离开了那一对狗男女。   平庸打小就是这么一个令人费解的人,情绪犹如云南的怪云彩,刹那之间就会变幻,让人琢磨不透。他的心境又犹如沙漠上的鬼天气,忽冷忽热,让人猜摸不准。在岳王庙那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他触景生情,好像是想起了一些什么事情,又好像是悟到了一些什么问题,人生?社会?社会?人生?还没有等到他来得及深思细想琢磨一些什么问题的时候,还没有等到他解读出什么才是人生,什么才是生活的时候,张慧娘就在一些游人惊讶的眼光当中将他这个神经质的大傻帽给拽走了,很快的张慧娘就又将平庸的心思和情绪全都给拽回到他们俩的爱情里来了。   那天早上,平庸和张慧娘来到了飞来峰和灵隐寺。飞来峰不仅风景美,而且还是我国南方重要的古代古窟艺术地区之一。在青林洞、□□洞、龙泓洞、射阳洞以及沿溪涧的悬崖峭壁上,有五代十国时期至宋朝、元朝年间的石刻造像330余尊。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要数那个喜笑颜开、袒腹露胸的弥勒佛。弥勒佛是飞来峰石窟中最大的造像,是宋代造像艺术的代表之作。   在□□洞深处有一石径可通往龙泓洞,又名通天洞,洞内壁上有一尊天冠观音,是众多观音造像中很难见到的一尊造像。走过通天洞往前便是一线天,抬头就可在石隙中见到一线天光,一线天前就是冷泉。冷泉和壑雷这两个亭子是宋代建造的,冷泉亭上有一副对联,“泉自几时冷起,峰从何处飞来。”写得很有意趣。“不知水从何处来,跳波赴壑如奔雷。”壑雷亭子就是因为苏东坡的诗而得名的。   灵隐寺在西湖的西北面,在飞来峰与北高峰之间的灵隐山麓之中。灵隐寺创建于东晋咸和元年326年,已经有着1670多年的历史了。当年的印度僧人慧理漫游到这儿,看见这里的景色奇幽,以为是仙灵所隐之处,于是就在这里建寺,取名灵隐。五代时期,吴越国王钱叔崇信佛教,在各地广建寺宇,当时的灵隐寺规模最为宏大,有九楼、十八阁、七十七殿堂,三千多名僧众,成为江南的第一大名刹。   平庸和张慧娘从咫尺西天照壁进入灵隐寺,两人在理公塔前坐了一会儿。理公塔是慧理和尚骨灰埋葬的地方,这个塔高达8米多,八角七层,是一座石塔,坐落在飞来峰岩旁。理公塔挺有灵性的,它不但与周围的那些景色颇为协调,而且还能令许多游客的心灵不由自主地就会漫游于佛的世界,去聆听佛的教诲。   灵隐寺天王殿上的云林禅寺匾额,是清朝皇帝康熙亲笔所题的字。据灵隐寺里的书籍记载,1689年的春季,康熙率众南巡到灵隐寺,有一天上午,灵隐寺主持谛晖法师陪同康熙以及一干随从登上了北高峰,他们俩站在山顶上,看到灵隐寺笼罩在一片晨雾之中,一派云林漠漠的景色,两人心里都有些感触,他们回到山下,谛晖法师便请求康熙为寺院题字,康熙寻思了一会儿,提笔就题了“云林禅寺”四个大字。但那个时候灵隐寺这三个字早就已经名扬天下,深入人心了,大名鼎鼎的康熙皇帝所题的“云林禅寺”也就成为一阵轻风似的吹过去了,成了一种古物让后人来欣赏,人们至今依旧地还是把“云林禅寺”称为灵隐寺。   灵隐寺的布局与江南众多寺院的格局大致相仿,走进天王殿就能看见正中佛龛里坐着袒胸露腹的弥勒佛,两边为四大天王,弥勒佛后壁佛龛里站着手执金刚杵的韦驮菩萨。灵隐寺的这个韦驮佛像造型端庄,由独块香樟木雕成,是南宋的遗物,已经有700多年的历史。   平庸和张慧娘走过天王殿来到大庭院,大院子里古木参天,正面是大雄宝殿,重檐高达33.6米,十分雄伟。大雄宝殿原称觉皇殿,单层三叠重檐,气势嵯峨。殿正中,佛祖释迦牟尼像高踞莲花座之上,颔首俯视,令人敬畏。这个释迦牟尼像是我国最高最大的木雕坐式佛像之一,造像妙相庄严、气韵生动,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宗教艺术作品。正殿两边是二十诸天立像,殿后两边为十二圆觉坐像。大殿后壁有慈航普渡、五十三参海岛立体群塑,共有佛像150尊,正中为鳌鱼观音立像,手执净水瓶,普渡众生,下塑善财童子,观音两侧为第子善才与龙女,上有地藏菩萨,再上面就是释迦牟尼雪山修道的场景:白猿献果、麋鹿献乳,整座佛山造型生动活泼,韵味无穷,令人遐思。   张慧娘那天的心态和面目表情都十分虔诚,一路上小心翼翼地烧香拜佛,一点也不心疼她口袋里的钞票了,那段时间里,她的神态和语言俨然地就像个佛教弟子了,惹得平庸暗暗发笑。平庸笑够了,便开口对张慧娘调侃道:“三山六院找感觉,民间故事传奇多。什么奶奶什么爷,平庸原本是活佛。喜欢喝酒吃狗肉,唯我独尊不信邪。万里江山寻美景,闹市当中品生活。”   平庸这首触景生情,信口拈来的小诗,看着似乎是浅白易懂,但仔细一品,却自有含义,而且还蕴含着很深的哲理。有人到处求神拜佛,目的无非是对所谓神佛的祈求和依赖。其实这也是一种执著。心态平和,无欲无求的人往往是不会祈求神灵的。平庸的处世态度,决定了他不向佛的心境。“平庸原本是活佛”这句诗,既是对世人而言的,也是他调侃自己的。   平庸一路上气得不喜欢诗歌,也不懂诗歌的张慧娘不断地用一双小手来堵他的这张臭嘴,唯恐不知天高地厚的平庸惹恼了通灵的活佛给他们俩惹来什么祸端。后来平庸看着这个并不知道佛教是何物的张慧娘是真地生他的气了,气呼呼地撅着小嘴巴子不理睬他了,他这才立马笑嘻嘻的,赖皮赖脸地走上前去牵着张慧娘的一只小手,嘴里吟咏着“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离开了这个迷人魂魄的佛教圣地——灵隐寺。 第24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平庸和张慧娘下午5点来钟在杭州武林门码头上了船,五点半大客船准时解开铁丝缆绳离岸开向目的地苏州。客船只行驶了一会儿,平庸和张慧娘就连忙下了铺位走出船舱来到了船头,两人站在船头上享受着清爽的江南秋风,看着船下的河道渐渐地宽了,运河两岸边上那些古老的旧房子、山墙、桥梁,如同走马灯一样经过他们俩的视线,那些居住在临河人家的小门和石阶通向河边,俨然地就像是一个个屋前屋后的小小码头,那一些停泊在岸边的货船,那些在灯影下洗刷的船民和拴在船上的小狗……真是都别有那么一种江南风情引人深思遐想。   夜深了,只有大客船的马达声还在寂静的夜里回响着,整船的人几乎都已经入睡了,天空上稀稀拉拉的星星一个个懒洋洋的挂在天空中,似乎是也没有什么精神头了,运河两边的景物朦朦胧胧,模模糊糊的了,平庸和张慧娘这才恋恋不舍地手牵着手进了船舱,回到各自的铺位上去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上,两人一觉醒来的时候,大客船已经到了苏州码头,两人提溜着一些包包裹裹的东西随着人群下了船,找了一家旅馆,放下随身携带的东西,平庸拿着在上海新买来的红梅牌照相机出了旅馆,两人兴致勃勃地游览了留园和拙政园。这一整天两人在两个大花园里照了许多相片,比在上海和杭州两地都还要拍照的多,这一些相片给他们俩的生活旅途上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留园,坐落在苏州古城西北的阊门外,建于明朝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是当时被罢了官职的太仆寺少卿徐泰时的私家园林,名为东园。清朝嘉庆三年(1798年),刘恕在已经破落的东园旧址的基础上重新改建,命名为寒碧庄,但世人却把寒碧庄叫作刘园。太平天国时期,刘园逐渐荒芜了。同治十二年(1873年),湖北布政使盛康花了许多银两把刘园买了下来,用了三年多的时间进行大规模的改修和增建,并以刘园的同音易名为留园。日本侵华战争期间,留园又被弃置,曾经沦为军队养马的场所。解放之后苏州市政府接手管理留园并进行了大规模的整修。留园与北京颐和园、承德避暑山庄、苏州拙政园并列成为中国四大古典园林之一。   留园总面积约3万多平方米,分中、东、西、北四个部分。中部是全园的精华,以山水为胜。水池居中央,有小蓬莱岛,架曲桥连接两岸。周围环有土质假山和明瑟楼、涵碧山房、闻木樨香轩、可亭、远翠阁、清风池馆等等景物,临水而筑,错落有致。东部分别以五峰仙馆和林泉耆宿之馆为核心,东西并列,布局紧密,建筑外观富丽堂皇,内部宽敞明亮,装饰与陈设亦相当精美。西部南北狭长,以土山为主,山上的枫树成林,小溪溪流宛转而清澈,溪边的水榭遍植柳树,隔出了一片桃园,名为小桃坞。北部有冠云峰、瑞云峰、岫云峰,居中的冠云峰是北宋花石纲的遗物,高约6.5米,亭亭玉立,是江南最大的一块太湖石。据说这块石头是取自太湖水底,几十个人凿挖了27年才把它弄出了水面,具有皱、透、漏、瘦等太湖石的特点。三峰周边还建有水池浣云沼和亭台楼阁等景观,均为赏石之所,自成一组院落。其中冠云楼地势较高,游客站在上面不仅可以一览全园景致,还能朦朦胧胧地望见那个著名的虎丘。   留园的四个区块各自呈现出不同的特色,利用建筑群对各个景点进行隔断,同时又通过窗棂将景物相联,并建造曲廊连接全园的各个部分。曲廊随势而变,时攀山腰,时畔水际,逶迤曲折,全长700余米。廊壁镶嵌着刘恕当时所收集来的历代碑刻300余方,称留园法帖,其中尤以明朝董汉策刻的王羲之、王献之父子的二王法帖最为有名。   留园集住宅、祠堂、家庵、园林于一身,建筑布置精巧、奇石众多,每一处景观都是巧夺天工,每一块石头都让人惊讶于大自然的奇思妙想,每一棵树都是绿意盎然,蓝天绿树红花流水,空气一年四季都充满着湿润的芬芳。   拙政园是天下园林之母。全园分东、中、西三部分。总体布局特点是东疏西密,绿树清水环绕,水面面积约占全园面积的1/3,水是全园的纽带和灵魂。东部地势空旷,平岗草地,竹坞曲水,芙蓉树、天泉亭等亭阁点缀其间显得更加美妙。兰香堂是东部的主厅,厅中部屏门南侧为漆雕的拙政园全景图,把全园景色融于一壁。中部以远香堂为主体,山水明秀,厅榭典雅,花木繁茂,是全园的精华所在。西部水廊逶迤,楼台倒影,清幽恬静,三十六鸳鸯馆和十八曼陀罗馆等体现出江南建筑的精巧。西部以池水为中心,回廊起伏,水波倒影。西部的盆景园和中部的雅石斋分别展示了苏派盆景与中华奇石,雅俗共赏,无形之中就陶冶了游客们的情操。拙政园里最大的盆景,150多岁的五针松,虽然还没有什么名气,却是相当珍贵的大盆栽。   拙政园是一首凝固的诗,游人如果没有什么方向感的话,走进去之后,就会一转二拐的立即迷失于这些亭阁当中。拙政园里亭榭廊堂的取名,几乎都是来自一些古代名人的诗句佳文,其建筑亦浸透着诗意,每一座亭台都是一首诗,每一个水榭都是一幅画,整个建筑物都是诗意的物化。比如东部的主要厅堂兰雪堂之名就是取意于李白的诗句,“独立天地间,清风洒兰雪。”游客们漫步于回廊亭阁的时候,就如同漫步在诗情画意之中。拙政园的建筑、文学、美学和哲学的结合异常完美,是中国园艺在世界上的一大创举。   第二天上午,平庸和张慧娘来到了寒山寺。到了苏州,如果不到寒山寺,则不算是到苏州来做客。寒山寺和苏州的园林一样,都是姑苏城的象征,都是苏州人的一大骄傲。   唐太宗贞观年间,浙江有两个年轻人,一个名叫寒山,一个名叫拾得,他们俩从小就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寒山长大了之后,他父母给他与家住青山湾的一位姑娘订了亲,可这位姑娘却早已经与他们家的长工拾得互生爱意。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寒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心里顿时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这可怎么办?他经过几天几夜的痛苦思考,决定成全好朋友拾得的婚事,自己毅然地离开了父母,告别家乡,决定到苏州的妙利普明塔寺院出家修行。后来好学的寒山在寺院里当了著名的主持,人们便将这个妙利普明塔寺院叫作了寒山寺。   拾得挺长时间都没看见寒山的身影了,心里感到十分奇怪,那一天上午他来到了寒山的家,寒山的父亲苦愁眉脸地把寒山留给拾得的书信给了拾得,拾得拆开信一看,原来是寒山劝他与那位姑娘结婚,这个时候拾得方才恍然大悟,知道了寒山出走的原委,心里很难受,他回家之后思前想后,毅然决定离开那位姑娘,到苏州去找寒山,皈依佛门。   那一天上午,跋山涉水来到苏州的拾得,在苏州城外找到了寒山,两人相见都很激动,高兴得坐在田野里说了许多心里话。当天晚上,两人漫步于江边的时候,寒山问拾得:“人世间有诽谤我、欺负我、侮辱我、厌恶我、笑话我、轻视我、欺骗我的人,我应该怎么办?”   拾得冲着寒山笑了笑,然后就看着江面上那些朦朦胧胧的渔船说:“忍耐他、让着他、敬着他、避开他、不要理会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唐朝有一个著名的大诗人张继,当年他泊船苏州城外枫桥的时候,触景生情,满怀旅愁,坐在船上喝了几杯闷酒之后,提笔写下了“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这首诗。从此之后,《枫桥夜泊》的诗韵、寒山寺的古韵钟声便逐渐地脍炙人口,尤其是寒山寺越发地以这首《枫桥夜泊》的诗名而传播天下了。   平庸到了寒山寺里本来是想要跟寒山、拾得塑像默默地说说自己对佛教的见解,虚心地请教请教人生,然后再给这两个活佛烧上一株香。可平庸自从走进了寒山寺,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第六感觉就觉得寒山、拾得都是那么一付大模大样,漫不经心的样子看着他,弄得他没有了什么情趣不说,反而倒让这二个怪模怪样的老和尚给弄得心里头沉甸甸的,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滋味。   平庸花了两元钱敲了敲,听了听寒山寺里那个大钟的洪亮声音之后,便信步来到了寒山寺的最高处,他站在那儿放眼四处瞭望,望酸了眼睛,也没有看到江枫渔火对愁眠的那种江南特有的古香古色,令人遐思的情景,他像个傻子似的站在那儿,心里寻思着,古老的江河都早已经改了航道,那些古老的旧船也不知道让船家给荡游到哪儿去了,唐代大诗人张继的疲倦身影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只是不知道近代书法家张继的那支神笔是否还留存在这个世界上?   “带走一盏渔火,让他温暖我的双眼,留下一段真情,让它停泊在枫桥边……”这首由陈小奇根据《枫桥夜泊》的诗意发挥想象力创作,由毛宁演唱的《涛声依旧》,这些年来风行于华夏大地。此刻,平庸闷闷不乐地站在那儿,听着情愁和旅愁谱成的《涛声依旧》,将目光停留在灰蒙蒙的苍穹里,任意地让江南的秋风吹拂着,他极力地让自己的古怪心绪静静地平息了好大一会儿,这才跟着善解人意的张慧娘默默地离开了这个古老而又神秘的寒山寺。   平庸和张慧娘乘坐公交车一路来到了苏州市市中区的繁华地带,两人下了公交车,随意走进一家富丽堂皇的大酒店。吃点什么呢?点菜,当然是平庸义不容辞的事情了。他拿着一张菜谱看了看,要了完两碗大米饭,一碗黄酒,一碗西红柿鸡蛋汤,一盘张慧娘最爱吃的海米炒油菜。心里寻思着,怎么说我也得要一道自己还没有吃过的好菜才行,他拿着菜谱看来看去的,最点了一道“天下第一菜”。   平庸看着服务员拿着菜谱走了之后,便洋洋得意,自娱其乐的摇头晃脑地吟咏着:“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来等着他要的这道“天下第一菜”。   菜上齐了,张慧娘有点奇怪地问平庸:“哎,菜都上来了,你怎么还不动筷子吃啊?又在瞎寻思什么呢?怎么这么一付神经兮兮的怪样子?”   平庸双眼看着餐桌上的一盘海米炒油菜,一碗西红柿鸡蛋汤,两碗大米饭菜,一碗黄酒和一盆汤菜,有些疑惑地说:“我要的“天下第一菜”还没有上来呢!”   张慧娘微笑着指着餐桌上那一盆服务员刚刚端上来的汤菜说:“这盆菜不就是你要的吗。”   平庸用一种嘲笑的神色看着服务员端上来的那个陶瓷汤盆里的汤菜,语气十分肯定地说:“她上错了,你就等着好了,一会儿我就让服务员把这盆菜给端下去,把“天下第一菜”给你端上来。”   这个时候,正好一个服务员从他们的餐桌旁路过,张慧娘小心翼翼地问了服务员一句,证实了这盆汤菜就是“天下第一菜”,于是她便转过头来朝着平庸抿着小嘴笑了,小声地说:“怎么样,啊,我说这盆菜就是你点的什么“天下第一菜”,你还不信,这一回该相信我的话了吧。什么事情都自以为是,那是不行的。”   平庸瞪圆了双眼,看着桌子上那盆汤菜,心里寻思着,这真是“天下第一菜”?他用筷子翻了翻汤盆里的菜,说白了,就是大米干饭底部的糊嘎巴和西红柿,以及十几个虾仁、十几片青菜叶子做成的一盆汤菜。   平庸气急败坏地嘟囔着说:“这就是“天下第一菜”?这不纯粹就是糊弄人吗!这明明就是咱们城里那家大众饭店里卖的那种大杂烩呀!骗人!骗人!这个大饭店里的人也真是挺会骗人的!”   这顿中午饭平庸是怎么也吃不香了,那碗黄酒,他更是喝不下去了,心里寻思着,今天好倒霉啊,说不准全都是让寒山和拾得那二个自以为是,自私自利的臭和尚给鼓捣出来的事情。   “天下第一菜”让平庸足足遗憾了好长时间,若干年之后,平庸无意当中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了“天下第一菜”的来历,心里头方才算是平衡了一些。   清朝末期,朝廷在山东平阴县治理黄河缺口,有一天,京城里来的几个高官在衙门里喝花酒,从中午一直喝到晚上,一个个的都喝多了,到了夜里三更天的时候,他们一个个的都陆陆续续地醒了酒,为首的那个高官便吩咐下人让厨子再做二十个菜来吃夜宵。厨子们一个个的都从被窝里钻出来赶到了厨房,手脚忙乱地好不容易做了十九个菜,剩下一个菜怎么也做不出来了,愁的大厨子不得了,嘴里不由自主地嘟囔着说:“唉呀我的妈呀!这可怎么办啊?弄不好大家都要挨板子不说,说不定那些官老爷生了气,咱们还有可能被砍头的危险。那些翻脸不认人,无法无天,弄死人都不眨巴眼睛的大老爷,那可是什么缺德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的啊。”   厨子们站在那儿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的,谁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个时候一个年轻厨子把双手一拍,咬着牙说:“大家都别害怕,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这不,菜的原材料都是现成的,这道菜就让我来给那些王八蛋做吧。”   大家的双眼不由自主地都愣愣地看着这个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年轻厨子,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见这个年轻厨子用铁勺子将锅里的几块大米干饭底部的糊嘎巴刮出来,放到做菜剩下的那半锅花生油里,炸得焦黄焦黄的之后,捞出来放到了一个陶瓷汤盆里,又将剩下的那些虾仁、西红柿、青菜叶下角料收拾了一大碗,倒进炉灶上那锅热气腾腾的高汤里烫了烫,用铁勺子连汤带菜地舀了出来,放进装大米干饭糊嘎巴的那个陶瓷汤盆里,他端起这道热气腾腾的菜,一路小跑地给那些朝廷的大老爷送过去了。   年轻厨子心里忐忑不安地刚刚把这道热气腾腾的菜给端到桌子上,这个时候从门外面跑进来一个胖胖的小官吏,双腿跪在地上,满脸笑容地向坐在桌子周围的几个官老爷大声地说:“禀报各位大老爷,黄河沿上那个最大的缺口,刚才已经全部都给堵上了,堵得那是一滴水也不漏了。”   几个正在吃饭的大老爷听见了这件事,顿时都眉开眼笑,手舞足蹈起来。因为光治理黄河缺口剩下的那些银子,就足够他们花天酒地的再败坏三辈子不说,等到他们返回京城的时候,说不准皇帝老儿一高兴还能给他们这些人都升个一官半职的。一时之间这些大老爷一个个的胃口大开,都拿起筷子争着抢着吃这道刚刚端上来的热菜,他们这么一吃可就吃出名堂来了,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喝问这个年轻的厨子:“这道菜叫什么名字?以前怎么没吃过?”   年轻厨子本来心里头吓得要死,脑门上一直往外冒冷汗,这时一看这几个大老爷开心的脸色,便知道了他们都吃得非常满意,脑子一转悠,联想起了刚才外面那不断的礼炮声音,便立马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对这几个大老爷说:“禀报各位大老爷,这道菜是我今天才自创的,名叫平地一声春雷响。”   几个官老爷一听,顿时都高兴的不得了。这道菜不但好吃,名字也起得吉利。这时那个职位最高的大老爷,朝着大家连声地喊叫着说:“好好好!太好了!这道菜,咱们以后就把它叫“天下第一菜”吧!”   从此之后,这道吉利的天下第一菜就逐渐地在全国大大小小的酒店里流传开了,而且是越做越精彩。平庸自从知道了这道“天下第一菜”的来历之后,也就不在为自己和张慧娘旅游结婚的时候,在苏州吃的那碗汤菜而遗憾了。   平庸知道了“天下第一菜”的来历之后,那一段时间里,他经常好对张慧娘说:“慧娘,别管怎么说,当年苏州那家大酒店里的人没有坑骗咱们俩,那道菜不好吃是那道菜的事情,咱们俩吃的是那道菜的名气。咱俩结婚旅游的时候在苏州吃过了中国的“天下第一菜”,这也就值得我们俩这一生的骄傲了。”   平庸嘴上说是归他说的事,他自从吃了那道“天下第一菜”之后,这些年来,他不论是到哪一家饭店里去吃饭,看菜谱点菜的时候,他都不会再点那一些稀奇古怪的大菜名来吃倒是真的。 第25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上海——杭州——苏州,平庸和张慧娘玩了一大圈,口袋里的钱快要花光的时候,那天一大早上,他们俩这才从苏州火车站买上车票往家返。当天下午三点多钟,火车到了冈山市火车站,两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笑嘻嘻地走出了火车站,喊了一辆三轮出租车就直奔他们自己的小家而来。   平庸和张慧娘进了他们俩的小屋里,放下东西,坐在床头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两人好像是没有什么话可说了,谁也不知道该要做些什么事情才好了。锅碗瓢盆,煤油炉子都崭新地摆放在水泥地上,整个屋子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一点新婚洞房的花烛气氛。两人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新婚的张慧娘忽然间想妈妈了,嘴里嚷嚷着让平庸陪她回娘家,还说晚上要在她们家里吃饭。   张慧娘的提议马上得到了平庸的赞成:“行行行,走走走!这屋里连口热开水也没有,要去咱们现在就收拾收拾给你家买的那些东西,赶快走人。现在我都已经渴得要命了,食堂里的大锅菜我早就吃腻歪了,你妈妈做的菜挺好吃的,晚上在你们家里吃饭,那真是太好啦!”   平庸的嘴里一边说着话的时候就已经站起身子,张慧娘麻利地收拾收拾给她们家里人买的东西,一件一件地装到一个皮革提包里,张慧娘提着包,平庸锁上屋门,两人匆匆忙忙地走出了单身宿舍大楼,平庸到车棚里推出已经落了一层灰尘的自行车,他插上车子,从车座底下掏出一块脏不拉几的抹布擦了擦自行车,一身稚气的张慧娘提着包,笑眯眯地坐在干净的自行车后座上,平庸骑上车子,双腿用力地蹬着车登子一溜烟地就往张慧娘的娘家蹬去了。   这一路上,平庸和张慧娘都兴奋的不得了,平庸嘴里起劲地唱着,张慧娘嘴里小声地附和着:“风吹着杨柳唰啦啦啦啦啦,小河的水流哗啦啦啦啦啦,谁家的媳妇走呀走得忙呀,原来她是回娘家。身穿大红袄,头戴一枝花,胭脂和香粉她脸上擦,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咿呀咿得儿喂。一片乌云来,一阵风儿刮,眼看着天上就要把雨下,躲又没处躲,藏又没处藏,豆大的雨点往我身上打呀,咿呀咿得儿喂。淋湿了大红袄,吹落了一枝花,胭脂和花粉变成了红泥巴,飞了那只鸡,跑了那只鸭,吓坏了背后的小娃娃呀,咿呀咿得儿喂。哎呀,我怎么去见我的妈。”   张慧娘的妈妈一见新婚的女儿和女婿回来了,顿时很高兴,连忙倒茶让水的问寒问暖,问了问两个人几句闲话之后,这才知道两人是刚刚下了火车,平庸他们家里的人还不知道他们俩都已经回来了的事情,老人的脸上立马就不高兴了,吩咐平庸马上先回家里去告诉自己的父母,在天黑透之前一定得把新娘子接到他们家去,嘴里还嘟囔着说,这是结婚最起码的风俗习惯,你们家里就是在简单,这件事也得赶紧先回家去办,等等一些埋怨平庸和张慧娘的话。   平庸坐在沙发上竖起二个耳朵听着他岳母的埋怨,不断地朝着岳母点头,嘴上还不停地应付着唠唠叨叨的岳母。心里却寻思着,岳母也真是的,怎么这么多的事呢,我们俩的事情由我们俩来办,我们俩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哪里来的这么多旧风俗,哪里来的这么多破讲究。还最好要有一辆汽车,这天马上就要黑了,我上哪儿借汽车去呀!这些年来我的生活习惯是三点一线,工厂、宿舍、食堂,一般情况下,很少到厂子外面去玩,除了车间里的工友之外,过去的朋友、同学几乎都没有什么密切的来往了,我没有一个熟人,也没有一个朋友是开汽车的,借车,这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大难事。   平庸心里想归想,不高兴归不高兴,可岳母的话他得听呀!如果他不听的话,张慧娘会生气的。平庸违心地挤出一脸笑容,装作挺认真的样子,坐在那儿耐心地听着他岳母穷叨叨了好大一阵子,他岳母都说了一些什么话,他基本上都没有听清楚,因为他的耳朵听到张慧娘的大姐在里屋里埋怨着张慧娘:“你这个丫头是怎么搞的?还有没有脑子?怎么做事这么荒唐。你走也不提前和家里人说一声,回来也不提前给家里打个电报,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做事还是想起一处是一处,真是少根筋。你说登记就偷偷地去登记,你说旅游结婚撒腿就跑,简直是反了你啦!你眼里还有没有父母?不是我说你这个丫头,你这不是把结婚当成了儿戏吗?你看看你这个婚事让你给整的,像个什么样?你自己说说看,你是嫁不出去了还是怎么着?啊!你个半吊子,真是一对半吊子。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呢?真是都快让你给气死了……”   平庸也不知道张慧娘这个口快心直,蛰拉毛子似的大姐是有意地让他听见她所说的这一番话,还只是单纯的就事论事地在数落、责怪张慧娘不懂事,反正她大姐的那个破嗓门挺高的,弄得平庸的心里头七上八下的不是个滋味,他自己是怎么走下楼梯凳的,是怎么骑上自行车离开张慧娘她们家那栋楼的,他都迷糊了。   平庸不紧不慢地蹬着自行车,一路上气愤地寻思着,慧娘这个蛰拉毛子大姐可真是爱管闲事,她这哪里是在数落慧娘,她这不是明明地在说我吗?这回可好了,我在她的眼睛里成了一个二半吊子了,这算是个什么事啊!真是的,我又没有结过婚,我怎么知道什么事情该办,什么事情不该办呀!再说了,人家慧娘从来也没有说过我什么不是,你一个当大姐的,你说你来的这是哪一股子邪劲呀!结婚是件新事,新事就得新办啊!既然是新办,那还管它什么风俗不风俗,传统不传统的。新鲜事情新鲜办,就是那些神仙、活佛也不知道新鲜事情究竟是应该怎么办才好啊!一对新人办出来的事情,那就是新鲜事,这有什么不对的。我们俩的事情,我们俩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关你这个蛰拉毛子什么事呀!   平庸心里这么胡思乱想的寻思着,不知不觉地就已经快要骑到他们家那栋家属楼的大楼跟前,在楼道头的大路上遇到了正在回家的小妹妹平静,他就把刚才在张慧娘家里他岳母吩咐他的那一些话,简要地跟小妹妹说了说。这个时候,他的大妹妹平凡也下班回来了,正好遇见了平庸和平静兄妹俩各自扶着自行车站在那儿说话。   平静一见她姐姐平凡来了,就连忙将她哥哥平庸刚才和她说的那些句话,像鹦鹉学舌似的,一五一十地都向她姐姐学了一遍。平凡听完平静学给她的话之后,二话没说,喊着平静掉转自行车,头也没回的就赶紧找熟人借汽车去了。   平庸自己推着自行车往家走,刚刚走到他们家楼门洞的大门口碰到了蒋大保。他们兄弟俩站在楼门洞前,唠了一会儿闲嗑,平庸就把自己已经结婚了的事情告诉了蒋大保,蒋大保说了几句祝福平庸的吉利话之后,就说一会儿到他们家来喝喜酒,两人临要分手的时候,蒋大保随便问了平庸一句:“哎。平庸,你们家准备鞭炮了没有?”   平庸站在那儿愣了一愣,看着蒋大保说:“嗳呀!我忘了!没有啊!你看这天都快要黑透了,这可怎么办呢?”   蒋大保一看平庸有些着急了,就笑了,笑着对平庸说:“你这个人呀!从小说话办事就和别人不一样,总是怪怪的,挺滑稽。你别着急了,这事也真巧,我还记得我们家里还剩一挂去年过年的鞭炮,我现在就回家里去给你找出来,你在家里等着我,汽车一到,我就在楼下放鞭炮给你迎接新娘子,今天晚上你得敬我几杯喜酒,好好谢谢我才行。”   平庸的父亲家住在三层楼上,平庸上了楼,进了屋,他父亲和继母见到平庸顿时都吃了一惊,父亲问平庸什么时候回来的,平庸说刚回来不一会儿,就顺口把平凡、平静姊妹俩已经借汽车去接张慧娘的事情说了。他父亲和继母异口同声地数落了平庸几句话就忙活着做饭做菜去了。   平庸的继母在厨房里一边忙活着,一边朝着平庸的父亲嘟嘟囔囔地埋怨着平庸:“你看看,这都已经是结婚的人了,办事情怎么还这么没头没脑的不着调,人家不知道的话,还得说是咱们老两口子不管他的事,这让亲戚朋友,左邻右舍的人怎么看我们老两口子……”   平庸他继母的那一些废话,从平庸的这个耳朵眼里飘进去,直接就从另一个耳朵眼里飞了出去。平庸站在厨房门口笑嘻嘻地看了他继母一眼,一声不吭地走进客厅里,打开他们家新买来的14寸的黑白电视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等着张慧娘她们。   蒋大保在楼下放完鞭炮,平凡、平静和张慧娘说说笑笑地上了楼,她们三人进了屋里便连忙收拾桌子,端菜的端菜,端饭的端饭,一会儿的工夫就摆了满一桌子,八个菜一碗汤,标准的一桌喜宴。尽管喜宴上的猪肉不多,也没有什么鱼,可他们每一个人都吃喝得挺开心的。夜深了,酒席也散了,平庸骑着自行车驮着满面春风,性情随和的张慧娘,优哉游哉地回到了他们俩那间还没有什么烟火味的小屋子。 第26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那年晚秋的一天下午,平庸领了工资,共计是五十多元钱,都是一元、二元和五元一张的新票子,还有那么几张成角的零钱。他下了早班,高高兴兴地回了家,进了屋里立马就换了个脸,像个国有企业主要领导人似的,武断地告诉新婚不久的妻子:“慧娘,从这个月开始,每个月给我们家二十元,给你们家十元。”   张慧娘当时没有听清平庸说的是什么,伸手就把钱从平庸的手里头给拽了过去,转过身子将钱放到了床头柜上,扭过头来,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疑惑地问道:“你说的什么?”   平庸有些不耐烦了,觉得张慧娘是有意地在跟他点憨,我跟你面对面的说话,你的耳朵又不聋能听不清楚吗?他站在那儿这么寻思着便板起了脸孔,加重了语气,把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对着张慧娘重复了一遍:“慧娘,从这个月开始,每个月给我们家二十元钱,给你们家十元钱。”   张慧娘以为平庸是在和她开玩笑,也没怎么在意,漫不经心地坐到床边上,看着平庸筋筋道道地说:“你这个人呀,今天我才发现,说话办事从来都不经过大脑。你家二十元,俺家十元,你一个月一共才挣多少钱?你不想吃饭了是怎么地?咱们俩还过不过日子?你家,俺家,现在谁家也不缺咱们俩这几个钱。你想当个大孝子,我一点也不反对。以后逢年过节的,或者是平时回家的时候,给老人们多买一点东西吃就行啦。咱俩才刚刚结婚,还有许多东西要买,现在用不着每个月都给老人们钱花。”   平庸站在那儿听了张慧娘的这一番话,心里头就更加不高兴了,他双手掐着腰,黑着脸,朝着张慧娘斩钉截铁地喊叫了起来:“你这话怎么说的!不行!从这个月开始,你就得按照我说的话去办!我是一家之主。”   张慧娘一看平庸这种霸道的样子,并没有和她开玩笑的意思,是跟她来真格的,一时之间气得张着小嘴巴,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憋闷了好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她眨巴眨巴一双大眼睛,死死地又盯着平庸的阴脸子看了一会儿,这才没好气地说:“你今天这是怎么啦?感冒了还是发烧了?是不是神经出了什么毛病?再说了,你凭啥给你们家二十元钱,给俺家十元钱?啊?这是什么道理?”   刚结婚几天张慧娘就不听他的话了,这还了得了。性子原本就急躁的平庸真的是动了肝火,他怒气冲冲地朝着张慧娘就大声地吼叫了一大串更加嘎不流球的话:“张慧娘!你给我好好地听着!什么凭啥不凭啥,道理不道理,从今以后,你给我记住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是男人,是一家之主。你是女人,女人就得听话,女人的三从四德,你懂不懂!真是的,你妈妈没教过你吗?啊!”   张慧娘被平庸这一番蛮横的嘎杂子话给彻底的激怒了,她一反平时温柔可人的细声慢语,也失去了平时的那种温良恭俭让的淑女形象,活像一头小母狮子似的,一下子从床边上跳了过来,冲到平庸的身前,瞪着双眼,抬起胳膊,用手指头指点着平庸的额头,发出了连珠炮似的怒叫:“平庸!你这说的是人话吗?啊?什么男人女人,三从四德的,见你妈的大头鬼去吧!你爸爸怎么教出你这么一个混球来了。今天你也给我记住了,要给,每个月一家二十元钱。要不给,谁家也不给。男女平等,你知道不?啊!你要不想好好过日子就拉倒!别站在这儿胡说八道的气我。滚,你给我滚出去,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别让我看着你就闹心。”   平庸做梦也没有想到张慧娘竟然会这么厉害,火气来得这么快,简直比他的脾气还要暴烈,还要大,一时之间让张慧娘给骂得楞住神了,骂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两人站在屋子正当中的水泥地上,眼睛瞪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相互怒视着,大有一触即发、放手一战、大打出手的意味。   刚结婚几天就动手打架,这太没劲啦!平庸脑子里这么转念寻思着的时候,张慧娘那边哇地一声就大哭了起来,好像是受了多么大的委屈似的,猛地一下子转过身子,一步迈到床头柜跟前,伸手将那一摞钞票抓到手上,嘴里嚎叫着:“我让你这个野孩子没事欺负我!我让你这个野孩子没事欺负我!我让你这个野孩子没事欺负我!”   张慧娘一边嚎叫着一边把手里的那一摞钞票给撕成了碎纸片片,转过身来朝着平庸的脑袋就扔了过去,扔了平庸一头一脸,扔得满屋子里到处乱飞。平庸看着自己用汗水换回来的钞票,就像废纸片似的纷纷地都落到了地上,顿时便呆住了,站在那儿瞪着茫然的双眼,看着扔完钞票又转身趴在床上嚎啕大哭的张慧娘,傻傻地呆了好大一会子,嘴里这才不由自主地朝着张慧娘的后背嘟哝着说:“你这个人有毛病不是?钱又没有招惹你,拿钱耍个啥劲呀。再说了,谁家也没有管咱们俩要钱花,刚才只不过是我自己临时这么想的,就顺嘴跟你说了说,你不愿意给就算了呗。谁知道你怎么会是这么一副穷德行。”   张慧娘跟平庸这么一闹腾,顿时就把平庸的脾气给闹腾没了,闹得平庸一时也没有了什么主意啦,他站在那儿小声小气地朝着张慧娘嘟囔完,就赶紧转身开开屋门溜了出去,在单身宿舍大楼楼前来来回回地转悠了几大圈,站在宿舍大楼门前又磨蹭了一会儿,这才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地找工友们玩扑克牌去了。   从那一天开始,平庸就再也没有过问过他们家里的经济问题,每个月开了工资,走进家里的第一个任务,那就是赶紧地把钱掏出来,统统地都交给张慧娘,他可不愿意再来惹祸张慧娘了,张慧娘只要是哭起来,那是没完没了的,非得把她自己的双眼给哭得又红又肿,病歪歪的下不来床不可。   平庸结婚之前就浪荡惯了,尤其是干料两年销售员之后,他更是一个口袋里有一个钱就敢花二个钱的玩主,根本就不懂得怎样过日子。他从小长到大根本就没有到粮店里去买过什么油,买过什么粮,也没有到菜市场上去买过什么菜,顶多是小时候给他奶奶到小卖部里去打个酱油,买斤咸盐,买盒香烟什么的,他的脑海里从来就没有过家务事的概念,他从小就是个没爹管,没娘教,没心没肝又没有肺的家伙。自从他爷爷和奶奶去世之后,他就更是一个没家没院,没老没少,无拘无束,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野小子了。   平庸还算是一个挺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自己真要是把自尊、高傲,外柔内刚的张慧娘给惹急眼了,一旦和他叫起劲来,让他来管钱,让他来管理家务事,那他可真是管不了。什么小白菜三斤,一角二分,青萝卜五斤,二角一分的。什么今天家里没有花生油了,明天家里又没有大米了……这些家庭日常生活里的琐碎事情,他可是真操不了这些闲心。   自从张慧娘撕下脸来跟平庸闹了那次乱子,大病了一场之后,平庸的心里就已经想好了,家里的钱你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吧,反正家里一个月就这么点钱,你自己看着鼓捣去吧,我懒得来管你的这些家务事,你愿意当家作主你就当吧,省心省力的事情,我何乐而不为呢。   张慧娘喜欢琐碎的平淡的日常婚姻生活,她也的确是一个能操持家务事的女人,她几乎是天生的就懂得会过日子,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日常生活当中的小算盘整天打得啪啪的响,一年四季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热情和活力。有很长那么一段时间,几乎是每天晚上张慧娘都要拿出她记账的小本本来,一本正经地向平庸唠叨唠叨,今天她花了多少钱,都买了什么菜,又买了什么东西,明天还得要上街去采购什么什么。平庸是一个耳朵听,一个耳朵往外冒,心里偷着乐,你愿意操心就□□的心去吧,我可不管你的这一些闲撇子事。   有的时候,平庸不愿意扫了张慧娘的兴头,就装作一付很认真的样子,耐着性子听张慧娘的一些穷叨叨。有的时候,平庸高兴了,就一本正经地忽悠张慧娘一阵子,半真半假地顺嘴奉承张慧娘几句话,什么你心细啦,你会过日子啦,你聪明啦,你贤惠了,你能干了,等等这一类口头禅。其实张慧娘都对他说了一些什么话,他心里啥也记不住,他的大脑不是开小差了就是一片空白,他哼哼哈哈,装模作样地听张慧娘说一些废话,张慧娘心里也清楚,但她不说破,你装我也装,我就是喜欢你给我装傻的劲头,我就是高兴你乖乖地听我唠叨这一些家务事。平庸和张慧娘都心知肚明的这么装,慢慢地也就装成了他们家里的一种生活习惯,谁想改都改不了啦。 第27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平庸结婚没有两个月的时间,他这个一家之主在家里的经济大权就彻底的落到了地下,他这个男子汉大丈夫从此之后就在也没有翻过身子来。后来慢慢的时间长了,他在家里给妻子当下属也当习惯了,也就不再去寻思什么解放自己经济权的大问题了,性格暴躁,争强好斗,自以为是,夜郎自大的一些坏习性也渐渐地让聪明贤惠,温柔可人的张慧娘自然而然地给他消磨了不少。   平庸结婚没多长时间,他就深切地知道了家庭日常生活当中的这一些婆婆妈妈的小事情跟妻子是讲不出一个什么里表来的,也讲不清楚什么道理。那一段时间里,他就经常好这么寻思着,什么馒头烧饼,白菜土豆,牙膏肥皂,洗衣服拖地的,这一些日常生活琐事原本就够闹心的,我这个人又懒又笨,这一些家务琐事即讲不到,也做不到妻子的心坎里去,三天两头的就要弄得自己一肚子闲气,实在是不划算。老话说得好,管得多,瞎得多。问得多,烦恼多。干脆,你既然喜欢当家主,以后家里的什么事情都随你的便,你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好了,别有事没事地来烦我就行了。每天下了班回到家里,有点时间我就静静地读读书,或者是写篇文章,写几首小诗玩玩心情,这不比什么都强吗。   人世间的许多女人都是断层思维,她们做起事情来还总是有那么一些小心眼儿的,例如,每当逢年过节的时候,张慧娘给双方老人家里各自买上一箱酒的话,她也得理直气壮地再给她娘家搭上几斤鸡蛋或几斤肉,而且每一次她的理由都还挺充足的不说,她还非得要找个时间坐下来跟平庸一一地说道说道不可。平庸懒得听张慧娘好拿着不是当理说的那一些小女人的废话,他也不愿意浪费精力去过问家庭生活当中的这一些闲撇子事情。平庸觉得当媳妇的在孝敬双方父母的问题上,能够在大体上公平一些就行了,张慧娘的心里能有他形同路人的父亲和继母就已经挺不错的了,所以这些年来什么事情平庸都是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的装糊涂。   这几年来,平庸早就已经想开了,一点也不觉得给妻子当下属是掉什么男人身价,丢什么男人脸面的问题了。相反的事情是,他倒觉得自己的生活非常舒适,小日子过的十分自在,他还从心里感激张慧娘让他懂得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幸福的家庭,男人首先就得要学会享受悠闲的生活,他还从心里头觉得那些在家里专横跋扈,整天跟自己的老婆争权夺势的男人纯粹就是不成熟的毛头小伙子。闲着没事的时候,他还好寻思着,那些在家里一天到晚对老婆孩子指手画脚,之乎者也的男人,其实都挺悲哀的,因为他们即不懂得幸福家庭的奥妙,也不懂得什么是家庭生活和谐的真谛。   平庸他们家里的小日子,眼看着让张慧娘给过得是越来越红火了,美妙的小日子是越过越美妙,尤其美妙的事情是平庸和张慧娘的爱情结出了的果实,两人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那种美妙的默契和辛勤的快乐汗水,造就了一个聪明、英俊的宝贝儿子。儿子来到人世间的那天晚上,平庸在中心医院里兴奋地写了这么一首小诗作为他儿子出生之时的礼物送给了张慧娘。   心灵之曲   (儿子出生之日,写诗一首记之)   老爷在门外盼望着,   姥姥在屋里等待着,   你唱着动听的神曲,   一头扑入妈妈怀抱。   妈妈躺在床上微笑,   爸爸大街小巷蹦高,   亲朋好友手舞足蹈,   欢歌笑语直冲云霄。   你是快乐的百灵鸟,   草原上尽情地鸣叫;   你是勇敢的小海豹,   海洋中任意地嬉闹;   你是勤劳的小黄牛,   田野里耕耘出骄傲。   平庸这些年来还学会了一门挺实在的武学,刀法。另外他还学会了一门挺实惠的手艺,烧菜。   平庸的刀法现在已经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特别是他用菜刀切白莲藕的时候,人们的耳朵只能稍微地听到菜刀轻轻地击打菜板的那种快节奏的轻音乐,人们的眼睛看到的却是一根根头发丝似的雪白藕丝,人们随意拿起那一根根的藕丝,就能轻松地穿过缝衣服用的那种钢针的针鼻眼。   平庸最拿手的刀法,那还要算是解鸡,如果庖丁还活着的话,遇到他也得要甘拜下风,五体投地的拜他为师。平庸手挥菜刀解鸡的时候,人们的双眼只能看见一团白色的刀光,人们的耳朵眼里只能听到一阵刷刷刷的风声,几分钟的时间,一盘生鸡肉就已经让他给放到热油锅里,一会儿的工夫就变成了一道美味佳肴,菜板上剩下的那付鸡骨架,连鸡头上的鸡皮都会被他的那把神刀给削得干干净净。不管是谁,只要看见过平庸在厨房里解鸡的那种干净、利索的动作,那种潇洒、大气的神态,那种神奇无比、绝妙天下的刀法,就没有一个人是不伸出大拇手指头来赞扬他、佩服他的,就连心性高傲的张慧娘,也常常为她丈夫那种精湛的刀法而感到自豪和骄傲。   武侠小说,平庸这些年来也不是白看的,他和那个孤独的神刀客傅红雪一样,都是自己从书本里感悟体验出来的那么一套惊天地,泣鬼神,举世无双的刀法。只不过有一点不同的是,傅红雪学的那套刀法,是来自一本古代的武学秘籍,他的刀法是用来报仇杀人的,而平庸的刀法却是来自金庸武侠小说里面的,是他品尝菜肴,喝闲酒用的。   平庸的刀法虽然从来也没有用上过什么大排场,他也没有学会洪七公的那一路打狗棒法,打不了社会上那一些野猫野狗,他也不懂得洪七公那一套天下无人能敌的降龙十八掌,教训不了街头上那些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地痞流氓,嘎杂子,可平庸一点也不比洪七公在品味美食的本事上差一分一毫,如果细说起来的话,那个丐帮帮主洪七公在品尝美食的功夫上,还是胜不过馋嘴的平庸,不是平庸的才智比那个江湖大侠洪七公高多少,而是平庸这个傻小子赶上了一个好时代,社会科技发达了,老百姓的物质生活丰富了,种种类类,鲜美可口的美食品,天天都有层出不尽的新鲜花样上市,所以他的理论水平和实践经验相对地来说都要比洪七公略胜一筹。   平庸烧的菜,不论是素菜还是荤菜,色、香、味,经他的手一烧,那味道就是与众不同,尤其是他做的红烧鲤鱼、酱焖鸭子和辣子鸡,那真是一绝。平庸将鲁菜、川菜融为一体的那种不伦不类的家庭佳肴,确实是很好吃,确实是独具特色。没事的时候,平庸就喜欢在家里请客人吃饭喝酒,一是图热闹,二是得意地让客人们来品尝他的这种别具一格的大厨手艺。   那几年,为了平庸有事没事的就爱在家里请客人吃饭喝酒,张慧娘都不知道跟他闹过多少回别扭,吵过多少次嘴了,每当张慧娘拉下脸来跟他狠狠地闹上一次架,他就安静那么几天,可过不了一段时间,他的这个臭毛病就又犯了,又要借口找个什么理由在家里弄上一屋子的醉汉头,把他们家里造得乱糟糟,脏兮兮,气得张慧娘不得了。   喜欢干净,喜欢清静的张慧娘,慢慢的也学聪明了,她知道光靠吵嘴闹架这付药很难医治好平庸这种恶劣的坏病根子。那好说,你不是喜欢请客人吃饭喝酒吗,你不是每个月都有点奖金吗,好说,我给你点自由,奖金我收一半,你想请客,你就给我到饭店里去请吧。   张慧娘大气地使用了这么一手的高招之后,几次下来也就弄得平庸没辙了。上饭店不但没有表现自己做菜的机会,另外就是平庸积攒起来的奖金钱再多,次数多了他也请不起呀!没办法了,慢慢的平庸也就只好乖乖地将那一半奖金统统地都上交了,安下心来乖乖地为自己,为张慧娘和孩子天天烧菜做饭了。   吃,本身就是人世间一门最实惠的美食艺术,美食艺术品并非就是那一些昂贵的山珍海味,猴头燕窝,实际上日常生活当中的这一些普普通通的鸡鸭鱼肉,以及萝卜白菜等等蔬菜,只要用心地去做,照样能做出十分可口的美味佳肴。什么绿豆芽炒肉丝酱焖茄子,干煸白菜,西红柿鸡蛋汤,以及那些各种各样的小咸菜……都是平庸日常生活当中的拿手好菜,张慧娘时常美滋滋地向人们显摆自己和儿子有口福,找了一个会做菜的好丈夫。   平庸每当和人们闲聊起家庭生活的时候,他就喜欢这么说:“一个人不能整天单纯地为了吃东西而活着,单纯地为了吃东西而活着,那不就成了一头十足的蠢猪吗。可人必究还是一个高级动物,每天都离不开美食品。人这种高级动物是为了自己活得更加美好,生活得更加有生活质量而吃饭品菜的,人活着就得要天天吃饭品菜,既然天天吃饭品菜,那在自己家里的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就应该尽量地去吃得好一点,吃得可口一点,吃得舒服一些,吃得开心一些。一个人活在世上,什么时候也不要平白无故地亏待了自己的这张嘴和这个肚子,这就是我的生活观。”   实话实说,平庸的这些话说的也不错,一个人如果能够天天都用心地来制作自己家里的家庭菜肴,用心地来吃,用心地来享受自己家里的这一些美食佳肴,这辈子也就能算得上是一个挺聪明,挺会生活的人了。 第28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这两年,谁要是闲着没事跟平庸聊天,聊一些人生理想信念之类的大问题,他就会晕头转向,就会心烦意乱地找不着北,面红耳赤的看着你,张口结舌的不知道该跟你说些什么话才好了。   平庸是在□□万岁,□□万万岁,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欢歌笑语声当中,以及《白毛女》、《红灯记》、《沙家浜》、《红色娘子军》、《龙江颂》、《奇袭白虎团》、《智取威虎山》和《海港》八部样板戏的熏陶和灌输教育之下,渐渐长大成人的。   少年时期,意气风发,造反有理,满脑子里都是将□□进行到底的平庸,尽管理解不透,也弄不清楚共产主义社会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革命繁荣景象,但为实现共产主义社会,解放全人类而奋斗终生的理想信念,那却是坚定不移的。   青年时期,平庸不会抽烟,更不会喝酒,一个月挣三十六元零五角钱,两个月也花不完,脑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加班费以及奖金之类的这一些经济概念,只知道每天早来晚走的上班,尽职尽责,踏踏实实地干工作,以每年获得先进生产者荣誉称号为荣。   那个时候,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时期,平庸努力地要求自己在思想上早一天做个合格的、成熟的无产阶级红色接班人,几乎每天晚上临睡觉之前,他都会躺在床上认真地反省反省自己这一天的言行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工人阶级革命者。   那个时候,平庸只要见到陌生的姑娘就会脸红心跳,一时下意识地动了春心,马上就会自我检讨,批评自己有了资产阶级的坏思想,批判自己是一个思想意识不健康的臭流氓。   那个时候,平庸是一名光荣的共青团员,一名青年工人。工人阶级浑身上下有的是力量,工人阶级的光辉形象,铁人王进喜;宁肯一人臭,换来万户香的掏粪工人时传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楷模雷锋……他们都是平庸天天学习的好榜样。   那个时候,平庸对要求思想进步,提高政治觉悟的理解就是听党的话。听党的话,就是听领导的话;听领导的话,就是上班期间忘我地干工作;忘我地干工作,就是要多干一些本职之外的体力活;本职之外的体力活,那就是业余时间积极主动地去打扫车间、集体宿舍内外的卫生,到大街上去清理公共厕所……   那个时候,义务劳动,平庸从来都不图表扬。干工作,平庸从来都不知道跟领导讲价钱,整天累得自己筋疲力尽,也从不叫苦喊累,天天活得很充实,心里有信念,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忠于革命,忠于党,螺丝钉精神永远放光芒。   平庸现在还清晰地记得,那年春季的一天上午,自己骄傲地站在党旗下宣誓的时候,激动得热泪盈眶,浑身颤抖,从心里暗暗发誓:“我要把自己的汗水全部浇灌在工作岗位上,我要把自己的这一生都献给我们伟大的党,死后也得让我的儿女把我的器官献给医疗事业,把骨灰撒遍祖国大地,日日夜夜看着祖国的五星红旗高高飘扬。”   改革开放,解放思想,那些年来改得平庸的大脑整天迷迷糊糊,解得他的思想杂乱、彷徨又迷茫。   刁吉坝厂长,贪污受贿,罪有应得地在监狱里蹲了几年,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工资收入了,听人们传说在他家里过起了大老爷般的富裕生活。   党委书记崔大生,那些年来光明正大地包养情妇,还整天人五人六,得意洋洋地坐着小轿车四处去演讲社会主义道德,宣传和谐的家庭生活。   一天到晚像个哈吧狗似的办公室主任庄正静,社交本事通天,经常呼朋唤友地到一些高档宾馆里去喝酒、唱歌、□□,天天玩得不亦乐乎。   吃喝得肚子滚圆的基建科长孙毫升,搞所谓的承包,弄了工厂里的一辆大奔驰,天天省内省外的四处去经商,领着小老婆住进了大别墅。   养得肥头大耳的财务科长楚天会,家底厚实了,得意扬扬地下海去经商,很快地就成了一个民营企业家,前两年摇身一变,又成了市政协常委委员。   工厂破了产,平庸这个伟大的工人阶级当中的一员革命干将却下了岗。他走出工厂大门,眼前一片雾茫茫。为了养家湖口,他曾经站在街头上卖过青菜,挨家挨户收过破烂,这期间遭受过不少人的轻视和欺辱,实打实的饱经了世态炎凉。   我不能就这样在社会街头上混一辈子呀,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我这个草根小人物,要想在这个市场经济膨胀的社会上站住脚跟,要想改变自己这种狼狈不堪的生活状况,那就得每天挤出时间努力地去学习,就得尽快去拿一张文凭,找一个好工作。   那一年的秋季,刚刚拿到电大文凭的平庸得到了一位高人的指点,在亲戚朋友慷慨解囊帮助之下,他着手修通了一条阴暗的小路,从后门缝里钻进一家国有公益公司机关,摇身一变,莫名其妙地就成了一个有事业单位编制的小职员。虽然小职员的工资不高,可整天穿戴得干干净净,人五人六地坐在办公室里工作,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一天到晚倒也挺悠闲,挺自豪的。   这几年,平庸看着周围雾霾浓厚的社会生活大环境,看着他们公司一把手宋来财明目张胆地往外输送公司的利益,明大明地往自己的家里捞取财物,心里憋闷了一肚子火,可他这个小秘书又无可奈何。他看到宋来财大到家具、电器,小到孙女的奶粉、纸尿裤,甚至一双袜子,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睡,样样都在公司里报销,真是挺困惑、挺迷茫。时常寻思着,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这个钻进钱眼的老财迷,真是够恶心人的。有的时候,他琢磨琢磨自己这些年的人生历程,真是挺烦躁、挺心寒的。可他再困惑、再迷茫、再烦躁、再心寒也得天天要吃饭啊。既然他要吃饭,工作那还得应该要像青年时期那样朝气蓬勃、脚踏实地地去干才行啊!   平庸的双眼虽然现在还是看不清楚这个市场经济膨胀社会的现象和本质,双手也依旧地还是摸不准生活的神经脉络,有的时候说话还疯疯癫癫、癔癔症症的惹人们讨厌。但这些年的社会生活摔打、磨练,必究还是洗涤了他这颗热爱祖国、热爱社会、热爱生活的心灵。尽管平庸为人处事已经世故圆滑了许多,思想杂念也多了不少,但这并不能说明他就没有了自己的生活理想和人生信念。   平时平庸在办公室里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的时候,就喜欢看看闲书,读读报纸,亦或是信笔写篇什么小东西来消磨时间。他写诗也好,写文章也罢,在动笔之前,脑子里从来就没有什么清晰的思路,什么文章标题,主题思想,结构形式的,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谱,他写东西玩的时候,根本就不受写作的那一些条条框框的束缚,他是想到哪儿就写到哪儿,心里没有什么羁绊,也没有什么思想顾虑,随意性很强。尽管他的写作没有什么规律性,但是他的每一篇小东西都是有感而发的,都是为一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一些小人物而写作的,这一点倒也还算是一件实实在在的事情。   平庸所写的那一些小东西,就好像是深山老林里那一些细小的溪流,让人们冷不丁地打眼一瞧,真是没点特色。可如果人们细细地观看观看,那些细小的溪流则又是时时变化不定,令人琢磨不透它的来龙去脉。如果人们有情趣坐下来静静地观察观察,就会发觉那些细小的,清清的,浅浅的溪流里原来还是有那么一些小鱼、小虾和小螃蟹在嬉闹着玩耍。其实这几年平庸所写的那一些所谓的文学作品,别管是诗歌,散文,还是小说,说白了,倒更像是田野里的向日葵,在阳光下,在风雨中自由自在地生长,到时候也就自然而然地消亡了。   那一天下午,平庸临下班的时候,粗略地回顾了一下自己写东西时的感受,坐在沙发上忍不住地笑了起来,他是自豪地笑还是自嘲地笑,恐怕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   昨天下午,平庸坐在办公室里专心致志地写一篇在心里沉淀了许久的情爱题材小说,可他写了不到千把字就怎么也写不下去了,就在他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劳资科的老王推开了他办公室的屋门,平庸抬头一看,几个同事都已经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朝着他咋呼着:“赶紧走吧!平秘书,就等你自己啦!”   平庸如重释放地放下手中的笔,寻思着,写不下去的时候就别硬写了。他站起身子,慌三忙四地穿上风衣,随手锁上办公室的屋门,跟着大家的屁股后头跑下了公司的办公大楼,来到公司院子很麻利地钻进了一辆面包车里。   “家里有个爱你的妻子,外边有个你爱的情人,你的生活就会挺灿烂。不过万一你要是被情感所迷惑,喜欢上了一个花钱如流水、人品卑鄙的感情骗子,那你可就是在闭着眼睛玩鬼火了。那些意想到,意想不到的麻烦就会像鬼魅似的死死地缠住你,搅得你终日不得安宁。”   “家里有个你爱的妻子,外边有个恋你、爱你的情人,只要你是个重感情、重情意、又善良的人,你的小日子就会累得你天天都发慌,惶惶得满眼睛里头都是那种变幻莫测的北极光。”   酒过三巡,风流倜傥,喜欢附庸风雅的孔科长,话匣子打开了,一本正经地跟大家说了以上这一番时髦话,顿时惹得各位老兄议论纷纷,借着酒劲各发已见。   平庸听着孔科长所说的一番话,感觉着挺耳熟的,可他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当大家喝酒喝的都得意忘形了,他便默默地起身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故作醉酒的样子,微闭着双眼,细细地品味和琢磨自己心里这一些说不清楚道不明白,不为别人所知的情感隐私。   婚姻问题本身就复杂,男女之间的情爱、情感那就更是复杂的莫明其妙了。每一个从情感旋涡当中走过来的成年人,回味回味自己从小到大所经历过的情爱,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有心灵,有思想,有情感,谁都会明白酸甜苦辣咸的情感滋味是怎么一回事。每一个人,不论是你自己所亲身体验过的情爱,还是你自己心里所想象过的爱情,谁的一生当中都会有过一段,甚至是好几段的情感故事。在这个花花世界上,尤其是在当今这个千奇百怪的市场经济膨胀的社会生活里,一些男女之间所发生的那一些微妙的、复杂的情感,不仅仅是人们脑海当中的一种美妙的感觉,也是人们情感生活当中偶尔闪现出来的那么一种无轨流星。   说实在的,现实生活当中有许多事情,人们只能用嘴去说说,或者是用脑子去想一想,不能当真地去做。有许多事情,人们只能去做,就是闭着双眼去做也行,但千万不能跟别人去说。人的一生当中,有许多事情静下心来仔细地想一想,品味品味,然后再用心琢磨琢磨,还是挺令人玩味的。   一个人讲话,讲真话,讲心里话,也得要有一个度,否则就会给自己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甚至还会给自己的生活增添许多无谓的烦恼。尤其是异性之间所发生的那一些复杂的情感,最好是永远都收藏在自己的心里面,等到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的时候,等到没有人在自己身边的时候,静悄悄地翻腾出来,琢磨琢磨,回味回味,享受享受就行了。   一个成熟的人,为了夫妻之间的和睦生活,说悄悄话说到男女情感话题的时候,最好还是悠着一点,理智一点。在日常夫妻生活当中,如果不想惹闲气生的话,别管心里收藏了几个异性,这一辈子最好是不厌其烦的,反反复复地对自己的爱人说:“你是我唯一的挚爱。我从来就没有真正喜欢过、爱上过任何一个异性。”   这一类话听起来是很酸,很虚伪,可是能够让自己的爱人每天都开开心心,欢欢乐乐地过日子,比你说一些令人伤心的大实话可要好得多了。这是这些年来这个市场经济社会教给我的一种家庭和谐的生活道理。   平庸不知道自己所思所想所琢磨的这一些生活问题究竟道德不道德?是对还是错?总之他觉得一个人在自己这一生当中所经历过的那一些异性之间的微妙情感,确实是挺甜美,挺微妙,挺复杂,且又是一些对第三人说不得道不得的美妙故事。   今天早上,平庸到了公司,进了办公室里,坐下身来就把昨天晚上自己在酒店里坐在沙发上所思所想所寻思所琢磨的那一些情感上的问题,静静地在心里梳理了梳理,沉淀了沉淀,然后就动手写出了以上这些没头没脑,莫名其妙的文字。   这篇文字鼓捣完了之后,平庸默默地读了几遍,自己感觉着还有那么一点小情趣。有点小情趣就行了,管它什么是小说,什么不是小说的。工作时间闲得无聊了就写着玩玩呗。当然啦,今天是正宗的情人节,文字的内容也就不能离开情感、情爱这几个汉字了。   平庸坐在椅子上这么寻思着,不由自主地就笑了,可他的那种笑容,让人看着似乎是还含有那么一丝无可奈何的自嘲意味。 第29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平庸现在还清清楚楚地记得,他和张慧娘结婚没多长时间,那年秋季的一个星期天,一大早上,他们俩各自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到峄山去观秋景,下午四点来钟,他们俩摘了一布兜子酸枣有说有笑地下了山。   山脚下一个黑脸膛子的老农夫,双腿交叉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身前的地上有几个用几根细麻绳拴着的小刺猬,这个老农夫看见平庸和张慧娘从南边骑着自行车过来了,就立马大声地吆喝着:“贱卖啦,两元钱一个,小刺猬!贱卖啦,两元钱一个,小刺猬!”   平庸看见这个老农夫,听到他的吆喝声,不由自主地就停下自行车看看,他这一看不要紧,顿时就来了兴趣,脑子里连考虑什么都没考虑,插上自行车,伸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二元钱就买了一个小刺猬。   站在小路旁边停下自行车的张慧娘,看见平庸花二元钱买了一个小刺猬,顿时心疼的不得了,气得满脸通红,她狠狠地插上自行车,剜了平庸几大眼,便一声不吭地撅着小嘴到路边的一个农家小商店里去找了一个废旧的纸浆鞋盒子回来递给了平庸。   张慧娘的脸色很不好看,平庸装作看不见,他嬉皮笑脸地从张慧娘的手中接过鞋盒子,把那个买来的小刺猬装了进去,然后将鞋盒子放到自行车车前的车筐里,骑上自行车,挺知趣地跟在张慧娘的自行车后面,一路上笑嘻嘻地回了家。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天色都已经快要黑透了。平庸不知道刺猬吃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怎么个养法,担心把小刺猬给饿死了,于是他就跟张慧娘商量着,先把小刺猬放到她妈妈家楼下养鸡的小院子里去养着。   张慧娘仰面朝天地躺在床上,说自己累的不想动了,说什么也不肯去。平庸赖皮赖脸地费了好大的劲才说通了张慧娘,两人吃完晚饭,张慧娘找了一个大搪瓷缸子放到床头柜上,从布兜里倒出一小半酸枣,一只手提着布兜,笑眯眯地看着平庸说:“咱俩吃不了这么多酸枣,把布兜里这些酸枣给我妈带过去,让他们都尝尝鲜。”   平庸笑嘻嘻地回答说:“好啊!那一搪瓷缸子里的酸枣咱俩还不得吃到冬天啊!今天一天在山上摘酸枣的时候我就已经吃的倒牙了。这酸枣挺酸的,我估计你这几天也不会想再吃了,反正是十天半个月的我都不想再吃一个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出了屋,平庸从职工宿舍大楼东边的车棚子里推出自行车,把那个装在旧鞋盒子里的小刺猬连鞋盒子一起放到了自行车前的车筐里,张慧娘的一只手提溜着装着酸枣的布兜,侧着身子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平庸骑着自行车驮着一脸笑容的张慧娘,优哉游哉地就上张慧娘她妈妈家里去了。   第二天黄昏,平庸和张慧娘下了早班,两人到张慧娘她妈妈家去吃晚饭的时候,平庸方才知道那个小刺猬昨天夜里就跑丢了。   张慧娘一听她妈妈说小刺猬跑丢了,顿时高兴地跳了起来,拽着平庸的手说:“小刺猬这么贵,以后你可别买了,我看见这个东西头皮就发麻,就恶心,跑丢了也好。”   平庸坐在沙发上惋惜了一会儿,事后也就把那个跑丢了的小刺猬给淡忘了。   从那天开始,平庸方才从张慧娘她妈妈的口中知道了刺猬是一种夜行性的杂食动物,喜欢吃红枣、花生以及草根和瓜果之类的植物,也吃小老鼠和小蛇。   平庸为了证实张慧娘她妈妈说的话是真的,第二天晚上他专门拿出新华字典查了查刺猬,知道了刺猬是一种药用小动物,刺猬皮被人们称为异香、仙人衣,是我国的一种传统中药材,具有降气镇痛、凉血止血、行气解毒、消肿止痛的功效,主要能治疗反胃吐食、疝气腹痛、肠风痔漏等病症。同时还知道了刺猬肉是一种含有高蛋白的上品佳肴, 把刺猬烤着吃,不但能补充人的下元,理胃气,还能增强人的食欲。   这些年来,平庸偶尔地也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小刺猬,虽然知道刺猬肉是一种美味佳肴,是一种野味,可他这个馋嘴巴子始终还是不敢把刺猬拿来烤着吃。张慧娘那就更不用说了,尽管张慧娘不是什么素食主义者,日常生活当中喜欢吃猪肉,吃鸡肉,吃牛羊肉,吃鱼虾什么的,可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去吃这种野生小动物的。   最近这几年,平庸不管在哪儿见到小刺猬,都能油然地想起自己当年在峄山脚下花二元钱买回家一个小刺猬的这件事情来,他也会油然地想起小时候他奶奶给他出过的这个谜语。   “什么动物上山直勾勾?什么动物下山滚石榴?什么动物摇头梆子响?什么动物洗脸不梳头?”   平庸现在依稀还记得当年自己坐在家里的炕沿上,双手托着下巴颏,装模做样地想了一会儿,就伸出双手拽住他奶奶的一只手,央求他奶奶赶快给他说谜底。   当时他奶奶坐在炕上看着,用一只手抚摸着他的头顶,笑呵呵地说:“我的乖孙子,你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长虫,上山直勾勾;刺猬,下山滚石榴;狗,摇头梆子响;猫,洗脸不梳头。以后可不要忘了这是奶奶告诉你的呀!你这个不喜欢用脑子的小懒蛋。”   那个时侯,平庸并不理解他奶奶给他出的这个谜语有多么具体形象,更不知道这就是老百姓从日常生活当中提炼出来的一种民间文化。平庸出生在辽宁省抚顺市望花区的北后屯,说起来他也挺可怜的,长到十来岁了,还没有看见过真正的长虫,也不知道刺猬究竟是何方神物。   一九七三年的秋季,平庸的父亲调到山东冈山市矿区来工作,当时是属于支援三线。平庸跟随父亲和继母一家人回到了山东老家,他们一家人租住在乡下的那一段时间里,平庸方才算是开了眼界,知道了麦苗不是韭菜,干巴巴的大红枣是树上结的,树叶子(香椿芽)炒鸡蛋特别好吃……   那一年多的时间里,平庸在他们家租住的那一家农家小院里养猫、养狗、养兔子,出了上学之外,他一天到晚忙活得不亦悦乎。他们家搬到矿区家属院的那两年,他几乎跑遍了峄山、岗山、铁山和南沙河。长虫、刺猬、野兔子等等小动物在他的眼睛里也已经都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了,他跑着跑着就跑成了一个小伙子,跑成了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大男人。   六一儿童节的那天上午,张慧娘领着儿子平衡到铁山公园去玩耍的时候,小平衡无意之中在草丛里看见了一个小刺猬,他像逮着了一个什么好宝贝似的,把小刺猬拿回家来放到他们家的后院里养了起来。   以前,平庸曾经在他们家后院里见过乱跑乱窜的小老鼠,张慧娘的胆子非常小,尤其害怕小老鼠,一般情况下她自己是不敢到后院里去拿什么东西的,只要上后院去,她总是要拽着平庸跟她一起去。   这些天,张慧娘每天上班之前,她都要站在后屋门口故意大声地咳漱那么几声,或者是使劲地跺跺脚,这才开开后屋门,到后院子里去给那个小刺猬倒点凉水,放上几个红枣和几个花生米,然后就赶紧地跑回屋里来。   张慧娘从心里不喜欢小刺猬,那她为什么还要替儿子养活起这个小刺猬来了呢?不用问,平庸的心里也跟明镜似的,知道张慧娘是因为疼爱儿子,俗话说,爱屋及乌吗。   那一天上午临下班的时候,平庸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抽着香烟寻思着,不知道我们家后院里现在还有没有小老鼠?后院里养只小刺猬,让小刺猬吃掉小老鼠,或者是让小刺猬吓跑那些讨厌人的小老鼠,也是一件挺好的事情。   平庸寻思到这儿,嘴里不由自主地就嘟囔着说:“儿子可真行啊,无意之中就替我办了一件大好事,以后我再也不用陪着老婆去后院了。”   平庸嘴上这么说着的时候,他就已经从沙发上站起身来,锁上办公室的屋门,笑呵呵地下了公司办公大楼,到商店里买红枣和花生米去了。 第30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六月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那天黄昏,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之间乌云滚滚,雷电交加,天灰地暗,紧接着急风暴雨就铺天盖地而来,慌慌得满马路上的行人都纷纷寻找地方躲藏起来,在市建设局开完通讯员会议的平庸,在混乱的人流当中也慌忙地就近来到一家马路边的洗头房门前,停下自行车,锁上车锁,快步走到门前伸手推开屋门一步迈进了屋里,屋里坐着的三个姑娘立马都微笑着站起身来,几张小红嘴就像训练有素的鹩哥似的异口同声地问:“先生,洗头还是按摩啊?”   平庸当时是害怕让这突如其来的疾风暴雨给淋成一个狼狈不堪的落汤鸡,慌不择地地跑进屋里来避避雨的,他站在屋门前,面对着这三位年轻、漂亮又热情的姑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了,他一边用双手擦了擦脸上的几点雨水,一边口吃地说:“不不!我,我是来剪头的。”   平庸这么鬼使神差的说着话的时候,便已经抬起腿来往前走到了一张剪头椅子跟前,他大模大样地坐了下来,看着面前大镜子里的自己,这个时候一个留着短头发,个头不高,胖乎乎的姑娘来到他身后,用两根手指头轻轻地揪着平庸后脑勺上的一撮头发,用一种嘲弄人的口吻说:“先生,你的头发不算长啊!这可怎么给你剪啊?难道你是想要剪一个和尚头吗?”   这个胖乎乎的,身材上下一般粗,让人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刚从农村出来不久的姑娘,她说完,便一甩手转身坐到一边的木头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点燃香烟,撅着小红嘴,一口接着一口地抽起香烟,随口吐着烟圈玩了起来。   这时侯,另一个坐在连椅上那个瘦瘦的,发育不全的姑娘,用一种戏弄人的口吻看着平庸的后背说:“进来避雨就避雨呗,这么大的人啦,紧张什么!在这儿避避雨,我们是不会收你的小费,放心好啦。”   这两个姑娘这么一唱一和地弄得平庸挺尴尬的,坐在那儿觉得浑身都不得劲,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这个时侯,另外一个身穿淡黄色连衣裙的姑娘,一步三摇地走到平庸的身后,微笑着说:“先生,外边的雨下得这么大,你这样傻坐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干脆就让我给你洗洗头吧。你看你的头发都让雨水给浇湿了,雨水不干净的,我给你干洗干洗。行不行?先生。”   平庸这时便赶紧就势下台节,嘴里连声地说:“行行行,行行行,行啊!这雨水是不太干净,你就给我干洗干洗算了。”   这个身穿淡黄色连衣裙的姑娘,浑身散发着那么一股浓浓的香水味,脸上涂抹得像个小妖精似的,她一边给平庸洗着头,一边笑眯眯的,有话没话找话说地跟平庸闲聊了起来。另外那两个姑娘也时不时地你一句,我一语,有一句,无一语地跟平庸搭闲着话,只一会儿的工夫,平庸就已经没有了刚进门时的那种狼狈样子了。   平庸干洗完头,屋外的雨不但没有停下来,相反的是还一阵紧一阵的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了。这个身穿淡黄色连衣裙,高个子,大眼睛,留着波浪披肩发的洋气姑娘,给平庸干洗完了头,洗了洗双手,用毛巾擦了擦手就赶紧又回到了平庸的跟前,双眼看着平庸,笑嘻嘻地说:“你看看,外面的雨下得这么大,你一时半会儿也回不了家,干脆让我再给你做个泰式按摩吧?怎么样?先生,我不会多收你的钱,连给你洗头算在内,只收你八十元钱。怎么样?先生,你还想啥呀!这么便宜的事情,你到哪儿去找呀!”   这时侯那个个头不高,浑身上下胖乎乎,土不拉几的姑娘也赶紧帮腔地劝说着平庸:“去吧,去吧,先生,别犹豫了,她的手艺是我们店里最好的,平时她忙都忙不过来,你就赶快跟着她去按摩按摩吧,泰式按摩很舒服的,我不骗你,真的!先生。平时泰式按摩都是一百元,今天下大雨了,没有客人,她才这么便宜给你按摩的,你就赶快跟着他去吧,别在这儿磨蹭啦!赶快去享受享受她的手艺吧。”   我们家老一辈子里也没有谁干洗过什么头,就别讲什么泰式按摩了。平庸心里寻思到这儿,脑子里又转悠着,今天尝了尝这种干洗头的滋味,也还真是挺不错的,反正现在闲着也没有什么事,口袋里还有一百元钱。再说了,外面又下着这么大的雨,一时半会儿也回不了家,这不正是人不留人天留人吗,既然这是上天的意思,那我就不能违背了天意,干脆就顺其自然的潇洒一回吧。   平庸坐在剪头椅子上这么一寻思,顿时浑身就来了一股热劲,他二话没说,站起身子,就像他们公司的宋来财经理给职工们开大会走进会场的时候,挺着将军肚,倒背着双手,板着一张老驴脸,目空一切地迈着四方步,跟着那个留着波浪披肩发姑娘的身后,走进了一间光线较暗的按摩室里,大模大样地趴在香水味浓郁的按摩床上,一本正经,废话连篇地跟这个长得挺漂亮又挺洋气的姑娘闲聊着,享受着这个姑娘的按摩服务。二十分钟还是半个小时,平庸算不清了,反正是还没等到他弄明白泰式按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这个漂亮姑娘的两只小玉手在他后背上同时一拍,啪的一声,就听她说:“好啦.先生。时间到了,起来吧。”   平庸睁开双眼,好像刚从梦中醒过来似的,迷迷瞪瞪的趴在那儿不由自主地扭过头来,看着姑娘的脸,顺嘴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这样就算是完事啦?”   姑娘笑嘻嘻地说:“是啊,到点啦。”   她说完,用一种怪怪的眼神,十分暧昧地看着平庸说:“如果你还想干点什么,当然就不会完事了。你想吗?”   姑娘见平庸躺在那儿脸上没有什么反应,接着又说道:“你是不是想要打飞机?要打的话,我好好地给你打打,保证打得你浑身都舒服,怎么样?先生?打不打?”   姑娘见平庸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寻思着,这个家伙的双手一直都这么老实,他可能连按摩都有按摩过,于是便淡淡地又说道:“先生,你是不是第一次到洗头房里来按摩啊?   “谁说我是第一次到洗头房里来按摩,我不经常按摩倒是真的。打飞机?怎么打呀?我看还是算了吧!如果再让你打的话,你就能把我浑身的骨头节都给我打散了架。”   人呀,有的时候还真是挺奇怪的。平庸明明是头一次到洗头房里来按摩,可人家姑娘这么一问他,他却不肯承认了,还挺生气的,还觉得这个姑娘小看了他似的,他悻悻不乐地下了按摩床,穿上鞋,站起身子,头也不回地就往屋外走去。   姑娘站在那儿楞了一下神,猛地一扭身,抬起腿来抢先一步赶在了平庸的前面,她一边往前面走着,心里一边暗暗地骂着:“看起来这个家伙还真是一个大土包子,连打飞机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还在这里给我装二爷,真他妈的没劲。”   平庸跟在姑娘的身子后头往前厅里走着,这个姑娘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问:“先生,我的按摩手艺怎么样?挺舒服是吧?”   平庸停下脚步,借着暗淡的灯光,看着姑娘那种诡秘又得意的神态,心里有点不舒服,但他还是不忍心扫了这个漂亮姑娘的兴头,站在那儿顺口应付着说:“好好,舒服,舒服,是挺舒服的,你的手艺还算是挺不错的。”   这个姑娘还没有等到平庸的话音落到地上,就咯咯地笑着往前面的大厅里跑去了。   说实在的,这个姑娘的泰式按摩手艺究竟怎么样,平庸还真是说不上来,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泰式按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刚一开始按摩的时候,他觉得这个姑娘的手劲还不算小,捏得浑身都挺疼痛的,他强忍着,不好意思出声。后来慢慢的就好多了,可能是姑娘累了,手上没劲了,感觉着姑娘的那一双小手轻轻的在他后背上到处拍拍,掐掐,揉揉,倒还算是挺舒服。   平庸出了按摩室,可能是心里作用吧,感觉着全身都让这个姑娘连捶打又掐巴地弄得挺疼的,全身骨头节都好像散了架,心里寻思着,还舒服哪,纯粹是受了一回洋罪,尤其在付钱的时候,心里头就更不是个滋味,还有一种被这个漂亮姑娘给戏弄了的感觉,他走出洗头房大门口的时候,嘴里还自言自语地嘟囔:“舒服,舒服个屁!八十元钱,不值,不值,真是不值。”   雨停了,天也黑透了,平庸神情沮丧地骑上自行车,一路猛蹬着车凳子往家里赶,到了家刚一脚迈进屋里,张慧娘就埋怨着说“你到哪儿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中午我让你拿雨衣,你就是不听话,你看看,刚才那一阵子的雨下得多大呀!没淋着你吧?赶快上卧室里去换件衣服来吃饭。儿子刚才都饿的咋呼了,你要是还不回来的话,我们俩就不等你吃饭啦。”   平庸像做了件什么亏心事似的,一进屋就堆着满脸的干笑,吃饭的时候,也不敢正视张慧娘那双黑白分明,水汪汪的大眼睛,三言两语之后就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吃饭,心不在焉地用鼻子哼哼着应付张慧娘,张慧娘见问不出平庸一个什么所以然来,也就不再追问了,把脸一沉,也低下头去吃起饭来。   平庸草草地吃完饭便赶紧钻进书房里,他需要安静一会儿,需要静静地好好想一想,等一会儿好怎么糊弄张慧娘,怎么说谎才能圆满一些,可还没有等到他想好编造什么谎话的时候,张慧娘就已经寒寒着一张小脸走进书房,随手关上了书房门,双手掐着腰站在那儿,不依不饶地追问他干什么去了,追问得他哑口无言。   平庸生性就呆板,说话办事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心里头根本就藏不住什么事,何况此时此刻他做贼心虚,哪里还能招架得住张慧娘这一连串的追问,他就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似的低着头坐在椅子上,一边喃喃地和张慧娘说着他洗头、按摩的事情经过,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二十元的钞票放到了写字台上。   “好哇!你可真行啊!我平时连双鞋连一件衣服都舍不得给自己买,你竟然敢拿着我的钱上那种脏地方去,你还算是个人吗!啊!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你为什么偏偏要到那种脏地方去躲雨?哑巴了你?说话呀!心虚了?不敢说了是吧!你这个缺德的败家玩意儿……”   张慧娘一边朝着平庸吼叫着,一边用她的手指头指点着平庸的头皮。张慧娘越是吼着平庸就越是气的慌,嘴里的话说的也就更加难听了。   “你躲雨,躲什么雨!啊!我看你最近跟你们领导学得心术不正了。什么地方不能躲雨?那种脏地方是好人去的吗?啊!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我呸!你真是脏死我啦!我告诉你,以后你别想再碰我一下子。”   平庸被张慧娘骂得昏头昏脑的,还没有等到他醒过神来,张慧娘已经跑出书房,趴在卧室里的床上嚎啕大哭起来。平庸站起身来到卧室门口,身子靠在门框上,小声小气地嘟囔着说:“你这是干什么,不就是花了你八十元钱吗,值得这样子吗?真是的,这算是什么事啊!”   平庸是在向张慧娘解释,还是在道歉,还是在埋怨,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了,也许几层意思都有,也许只是向张慧娘发泄他心里头还在窝着的那一股懊悔的情绪。   “你说什么?就花了八十元钱!哼!你可真是阔气呀!光是钱的问题吗?啊!你做没做缺德事?啊?你心里明白!今天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要到那种肮脏的地方去躲雨?你说不明白就不行!我就跟你没完……”   平庸本来就觉得自己在外面吃了人家的亏,心里头就堵得慌,张慧娘不依不饶地跟他这么一闹腾,心里就更加不以为然了,不由自主地便提高了嗓门,冲着张慧娘说:“你把话说清楚一点,谁做缺德事了!啊!干嘛这样大惊小怪的,真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女人。”   平庸的话音刚刚落到地上,张慧娘猛地一下子从床上坐起身来,连脸上的泪水都来不及擦掉了,怒气冲冲地瞪着平庸的脸就竭斯底里地喊叫着说:“你是见过世面的人,你出过国,你留过学,你是个洋人,我呸!你爹妈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不要脸的洋种来了。”   平庸看着张慧娘那种发疯的样子,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心里寻思着,我惹不起你这个母夜叉还躲不起你吗,就气哼哼地一转身到客厅里坐着生闷气去了。   那一夜,平庸躺在客厅的三人沙发上怎么也睡不着觉,心里乱糟糟的,他觉得自己非常冤屈,总觉得心里有股怨气发不出来,憋得难受,一大早上起来,他草草地刷刷牙,洗洗脸,推着自行车便出了家门,在路边的小摊上喝了一碗面条之后,便骑着自行车上公司去了。   以前,平庸很少有机会走到那条金盛路上去,那几天,几乎每天早上上班和下午下班的时候,他都有意地绕过两条马路拐到那条金盛路上去,他的双眼睛格外地注意起金盛路路两边的那些洗头房,他这一注意不要紧,还真地吓了他一大跳。   金盛路马路两边那一家家洗头房的店名几乎都有个花字,什么山菊花洗头房,玫瑰花洗头房,家家洗头房都透露着那么一股邪气,那些洗头房门面的装潢都装饰得花里胡哨的,那些张贴的宣传广告几乎也都是一些近似裸体的妖冶女人,让人们打眼一看心里就不舒服。尤其是洗头房大门前那些放肆的女郎,一个个涂抹的像个小妖精似的,她们站在店门前,叼着香烟,趿拉着拖鞋,穿着短裤和紧身衣,不断地骚扰路上的行人,卖弄风骚地揽生意。她们那种放荡的浪劲头,不让人们反感那就奇怪了。   那一天上午,平庸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嘴上一边品着茶,心里一边寻思着,当今这个社会上洗头、按摩已经不算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了,我老婆的思想观念实在是有些陈旧偏激。一会儿又寻思着,那些整天逛游在街头上死皮赖脸拉客的野鸡,那些摇头晃脑,打架斗殴,坑蒙拐骗的地痞流氓并不可怕,那些社会渣滓们掀不起什么大浪,也翻不了什么天,可怕的是上流社会那些整天一本正经地坐在主席台上作报告,作指示的政治流氓、经济流氓、学术流氓、□□流氓,他们一个个的通晓古今、神通广大,他们一旦祸害起国家,祸害起社会,祸害起老百姓来,那可是真的不得了。 第31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那一年的深秋,平庸他们科里有个刚从一线水厂调到他们科里的女同事,叫伊枝花,那一天上午,她来到平庸的办公室,眼泪巴巴地对平庸说:“平科长,你知道的,我父母家是东乡山区的,可我们家里的一些具体生活情况你还不清楚,我的弟弟妹妹还小,都在上中学,一年到头花销也不算小,家里生活十分艰难,我这个当大女儿的哪能眼看着不管啊!可我们夫妻俩的工资都这么低,我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呢,现在公司没有一把手,趁着这段混乱的时间,我想到朋友开的一家美容院去帮帮忙,也好挣点钱,帮着年迈的父母补贴补贴弟弟妹妹的学杂费用,尽尽孝心……”   平庸静静地听完伊枝花这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语,心里寻思着,平时看着这个人挺轻浮,说话满嘴里跑火车,办事也不咋地,原来心眼还挺好的,还是个挺孝顺的人,这样的人值得同情。再说了,反正现在公司的管理挺混乱,科里的工作有你是五八,没有你也是四十,糊弄到什么时候就算什么时候吧,于是就点头默许了伊枝花的无理要求。   伊枝花得到了平庸的默许,很高兴,每天上班点个卯就跑,你跑就跑呗,可她得了便宜就卖乖,口无遮拦地跟几个机关里的同事说:“我们平科长看着是个挺严厉的人,实质上是个性情直率的老好人,挺好忽悠的,工作时间我想走就走,想什么时候来上班就什么时候来上班,他从来都不管不问,在我们科里工作那真是太自由了。”   伊枝花天天上班点个卯就走的时间不算长,她的穿衣打扮就时髦起来了,这一下子可不得了啦,惹得机关办公室里的一些好事的女同事心里不平衡,其中有一个性情泼辣,喜欢多嘴多舌的女同事吴多思,那一天上午竟然直接去找新上任的公司经理苟胜仁去汇报。   “苟经理,你刚来,事情这么多,我本来不该跟你学这个舌头的,可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平科长他们科里的伊枝花天天迟到早退,什么工作也不干,都这么长时间了,在公司里弄得影响很不好。苟经理,你认识伊枝花不?你说说看,伊枝花她怎么就这么特殊?不就是年轻,脸蛋长得漂亮,会跟男人弄俏撒娇,扭捏作态的发嗲吗。像平科长这种对工作不负责任、偏心眼的人,真是不配当科长……”   新来公司任职不到一个月的苟经理,这段时间已经把公司方方面面的情况基本上都莫得差不多了,听了吴多思跟他反映的这个事情,不假思索的拍着桌子说:“这件事情我知道。这样的科长,这样的科员,我不严肃地批评、教育他们,我还当什么经理。”   第二天一上班,苟经理就让办公室主任姚小洲把伊枝花叫到他的办公室里谈话了。   “小伊啊,今天我找你来谈话就是告诉你,这几天一些同志跟我反映你们平科长的是非观念不强,江湖义气浓重,生活作风也不检点,领导变通能力也有限,公司决定调整他的工作岗位,让他好好反思反思。如果你以后有什么具体困难办不了的话,就直接来找我好了。以人为本吗,给同志们解决一些具体生活困难,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谁家里还能没有点私事,以后你家里有什么事尽管去办好啦,不过平时你得注意一点影响,别让同志们再提出意见就行。再就是,我决定在这次公司人员大调动的时候,把你调到办公室来工作,我是干什么的,这些年来我就是专门研究人,管理人的,刚才你一进屋,我打眼一看你的貌相,就知道你是一个说话办事利索,有一定协调能力的人,现在这个社会,哪个公司的领导身边都需要你这样有气质,有长相,有工作能力的年轻人才。”   伊枝花一听新来的经理要把她调到办公室去工作,话音里还有提拔她,委以重任的意思,一张细嫩白皙的瓜子脸刷地一下子就粉红粉红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也立马就放射出一种勾人魂魄的光彩,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异常温柔和嗲声嗲气的了,只一会儿的工夫,伊枝花就和这个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的苟胜仁经理聊成了老熟人。   公司中层干部大调整,平庸这个前任经理宋来财一手提拔起来的政工科科长被调整到新组建的档案科当科长,他心里那个烦劲啊,就别提了,窝囊得他好几天都吃不下饭去,过了好长时间才在同事们的面前有个无奈的笑脸。   科长兼科员的平庸,到对口单位学习了几天,按照档案室的一般工作流程开展起工作,一层楼拐角处的两间空房子,逐步地成为了像模像样的档案室。   组建档案室,平庸足足忙活了一年多,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是,在这期间他这个档案科科长还得负责把关公司上报的一些大型文字材料,这还不说,喜欢照本宣科讲话的苟经理的一些讲话稿还得他亲自撰写才行。用苟经理的话来说,档案科是干什么的,不但要严格遵守《档案法》及有关法律、法规,还得完成领导交办的其他工作才行。无奈何,平庸只能委曲求全,任劳任怨地工作,默默地跟苟经理的人际关系又忙活了一年多,这才又让说一不二的苟经理给恢复了他的老本行,给正常的当作公司的一个中层骨干干部使用了起来。   “平科长,咱们挺长时间都没在一块玩玩了,今天晚上我做东,请你喝一杯去。”   “不用,不用,李主任,今天晚上还是我请客,你就别跟我别客气什么了。”   口袋里没有钱不要紧,这几年平庸在经理宋来财身边工作,在城区的各个酒店里安排的公场、私场都不算少,在公司、在社会上也还算是没有白混,多少还算是个有点干面子的小人物,请朋友们喝个酒,找个老熟人的饭店记个账,这对他来说还不算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每当平庸和朋友或是同事们喝完闲酒,出了酒店,还没有等到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他的心里就要发虚,边走还得边琢磨着,等一会儿进了家里,该怎么编个圆满的谎话糊弄糊弄小气巴拉,闻着酒味就头痛的张慧娘才好。   这几年来,平庸几乎是每一次从外头喝完酒回到家里,还没有等到他开口说话,张慧娘就要劈头盖脸地朝他吼叫:“你看看你,啊!浑身的酒味,真是难闻死了!今天又是和谁喝的酒?是公场还是私场?谁请的客?我可告诉你,这个月咱家的钱又不够花的了,你知道不知道?啊!喝,喝,喝,三天两头的在外面乱喝,我看你什么时候把自己给喝出个大毛病,把这个家给喝散了,你就舒服啦。”   每当这个时候,平庸几乎都是借着酒胆装醉,微闭着双眼,转过身去,背对着张慧娘嚷嚷着说:“好了!好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别在给我穷吱歪了。整天钱、钱、钱的,你就知道钱,烦人不烦人。一天到晚我的口袋里比脸都干净,你让我怎么请客!今天是业务单位的朋友请的公场,赶快睡觉去吧,别叨叨唠唠的烦我啦!真是的,没劲。”   平庸在张慧娘的跟前有了面子,朋友多,人缘好,经常被人家邀请去喝酒。平庸在朋友的跟前有了面子,他大方、仗义,舍得花钱,讲究面子。可他欠下饭店里的那些钱怎么办?无奈何,只能寻找机会报销,报不了销的,他只能费些心思说瞎话,死皮赖脸地跟张慧娘一点一点地去要呗。   明天公司里有了什么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得需要花多少多少钱。过了几天,公司里又有了什么什么重要的人情来往,还得需要花几个钱。男人吗,一年四季哪能没有一些应酬,哪能没有一些人际交往,整天跟在领导身边混,哪能不多花几个冤枉钱呀!   张慧娘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有时候她明明知道平庸跟她说谎话,可为了顾全家庭和谐这个大局,她这个做老婆的还不得不硬着头皮,痛心地拿出钱来给平庸。   平庸手里一旦攒够了钱,就赶紧跑到饭店里去还上上一次欠下的旧账,好记好还,再记不难,恶性循环了这么几年,受了老婆那么多的闲气,可他还是依旧改不了喜欢请人喝酒,穷要面子的臭毛病。   “看得起我,就喝了这一杯,怎么样?平科长?”   “好好。我喝,我喝。你话都说到这儿了,我怎么能不喝呢。”   “为了咱们的友谊,加深加深感情,咱俩得放个雷子,干了这一杯酒,怎么样?啊?平科长?”   “干干干!说干就干,来,咱俩走一杯!”   “别管怎么说,三杯美,咱俩再干了这一杯。”   “不行啦,不行啦,这酒喝得太快了。我晕了,难受了,实在是不能再喝了。”   “哪能啊,你的酒量大着哪,干了吧!今天无论如何,你也得给我这个面子呀。”   “给给给,不给你面子,我哪来的面子。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干了再说!”   这几年来,平庸跟着领导,尤其是和朋友,同事们喝酒,喝得肚子里翻江倒海似的难受,胃里像火烧似的,脑袋疼的不得了,住上几天医院,打上几瓶吊针,这是一点也不稀奇的事情。每当平庸喝多酒回到家里,张慧娘就会气得红着脸,捂着嘴,捏着鼻子,打扫他呕吐的那些恶臭的脏物,给他灌蜂蜜水,小心翼翼地照看着他,忙活大半夜,那是常有的事情。   有一回,平庸和几个老朋友聚会,兴奋得又多喝了几杯酒,迷迷糊糊地被朋友们送进医院里去抢救,弄的一家老少都跟着他不得安宁了好几天。出院后,张慧娘跟平庸说:“要不是我懂得一点医学,当时有主见,坚决不同意大夫给你做手术,那天晚上大夫就把你的胃给割掉三分之了。以后你可不能在跟人家硬拼酒了,如果你再继续跟人家硬拼酒的话,说不准哪一回就得把你的小命给拼掉了。”   这些年来,有好几回平庸喝酒喝得差一点就把自己的小命给喝没了,他能不后悔吗!可过不了多长时间,他就把喝多酒的那种难受劲,那种痛苦统统地又给忘光了。好了伤疤忘了疼,身体痊愈了,什么事情还得要讲面子,谁知道平庸的面子得到什么时候才能讲究完啊! 第32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平庸给前任经理宋来财当了几年秘书,虽然给领导服务的水平并不怎么样,但他的脑子转得快,工作比较认真踏实,办事情守规矩,尤其是给领导办一些私事,嘴巴挺严的,尽管宋来财对平庸并不是多么感冒,嫌他市场经济思想淡薄,有点小个性,有的时候不太听使唤,可还是大度地把他拔为公司政工科的科长。   苟胜仁到公司任职经理之后,认为平庸是宋来财的心腹之一,没多长时间便任命他为档案科科长,指令他组建档案室,一晃之间两三年过去了,苟胜仁察觉到平庸并不是一个多事的人,还是有些工作能力的,也还算是会来事,能对自己出点力,便恢复了平庸的政工科科长。   苟胜仁和宋来财最大的不同之处是苟胜仁喜欢给干部和职工们开大会,他喜欢演讲,挺欣赏平庸的文笔,平庸给他写的大小材料,不用他修改,他省心,这是他恢复平庸政工科科长的主要原因之一。再就是苟胜仁已经在市热力公司担任过一届一把手了,在公司里用人上自有他自己的一套方式方法,他经常得意地跟他老婆说:“现今这个市场经济社会,工作得会用人,乖巧的哈巴狗,看家护院的松狮犬,有些社会背景的藏獒,有些工作能力的肉头别蛋都得用,光用狗不用人,会误事,还会给自己惹事,光用人不用狗,那更不行,我不说什么,这其中的事情,这些年来,你也应该明白个一二三了。”   这几年,政工科科长兼秘书的平庸,表面上让一些人看起来挺顺当,也挺风光的,可实质上他的工作还是挺劳累的,尤其是累心。   昨天下午,平庸坐在办公室里寻思寻思自己这几年走过来的工作情景,一时之间感慨颇多,心有感触地提笔来就在一张废纸的背面写出了这么一段话:秘书离权力中心最近、低调勤勉又前程似锦,是很多人对秘书的印象。有人形象的说,秘书岗位就像个大官窑,进去的时候都是一摊泥,出来的时候都变成了青花瓷。官场上的传言可能更加能凸显出秘书的重要性,欲见领导,先求秘书。秘书直接从属的领导大都是部门、地方或单位一把手,经常有人有求于他们,能否上达或谁先谁后大都由秘书来安排。这个安排权很容易成为一些秘书弄权敛财的途径。一些秘书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打着领导的旗号,也因此,这些高层秘书被称为二领导或二号首长。另一方面,秘书腐败有时候是纯属逼良为娼。秘书往往是领导干部手中兑现个人私利,牟取不正当利益的□□,领导的腐败往往是由秘书来操作的。因此,每栽倒一个秘书便扯出一个大贪官的事情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平庸写到这儿,觉得心里头一下子有许多话要说,好像是不吐不快,于是他不假思索地拿出他的笔记本,信马由缰,信口开河地又写出了下面这一番话来。   做秘书工作的人,给领导写东西的时候,别心跳,莫脸红,领导说什么你就写什么,让你怎么写你就怎么写,千万别问什么事情是真的,什么事情是假的。别管什么实施方案,还是什么上报材料,只要领导给你定下了什么调调,上级部门有红头文件最好,改头换面就行。如果上级部门没有什么文件的话,那你就去找一些有关杂志报纸等等资料,不想过多地用脑子,照本宣科的一段一段地照着抄,你也出不了什么太大的错。   做秘书工作的人,如果你想在你的领导身上图个前程什么的,那就多写一些歌功颂德方面的文章吧。平时多辛苦一点,留心收集一些新鲜、时髦的材料,编辑成数据文字,赶紧送到上级部门给你的领导请功邀赏去。领导一时高兴了,脑袋一热,你的小肚子也理所当然地就会吃喝得滚圆滚圆的,时间长了,你的小将军肚子也就凸起来了。   做秘书工作的人,闲着没事就张开你的烂嘴巴,放开臭气熏天的破喉咙,使劲地歌德你的领导的业绩吧!什么市报、省报、国家报的,只要你的领导默许了,你就尽管睁着眼睛瞎编造,闭着双眼乱发表吧。如果你能给你的领导编造出一些无中生有的丰功伟绩来那就更好了,什么党性、原则、政策、法规的,睁着眼睛说,闭着眼睛喊,不要问人们的脑子为什么要睡大觉。腿勤、嘴勤,脑子勤,没黑没白地跟着你的领导的屁股后头瞎胡闹就是了。   做秘书工作的人,如果遇到了一个好大喜功,爱慕虚荣的领导,领导觉得哪一篇文章有点社会影响,有点价值,挺感兴趣得,做秘书的就得要赶紧恰如其分地对周围的人们宣讲,这篇文章之所以写得好,主要是领导亲自动笔修改的结果。并且还得让大家都知道,你的领导才是一个真正有水平,有才华,有思想的写作大家。   做秘书工作的人,如果在单位里吃不饱饭的话,那可能是你遇到了一个没有人生信念,没有职业道德,像阿斗似的那样整天混日子,图享乐的世袭领导;亦或是遇到高衙内似的领导,他根本就不懂得文字的社会作用,不知道写材料,作文章是一项挺辛苦的脑力工作。   做秘书工作的人,如果在单位里混不转的话,那可能是你遇到了御用文人出身的歌德派领导。那种看风使舵,眼皮子向上,笔尖上开过罂粟花的人,一旦做了官,他们就会紧紧地抓住实权,就会想方设法运作权力来为自己谋利益。因为他们那一类有写社会官场阅历的人,基本上都懂得时间就是金钱,而且也明白自己在哪个地方,哪个单位,哪个部门当官都当不长的官场轨道。他们几乎都是官场上的官痞子,很油滑,很务实,做什么事情都是现来现的利用乖巧、听话,没有思想的哈巴狗,实打实地捞取金钱,捞够捞足,拍拍屁股便走人,对秘书胡写八写的那一些陈词乱调的文字早就司空见惯了。   做秘书工作的人,如果在单位里经常挨领导怒骂的话,那很有可能是给领导写东西的时候,自觉不自觉地就带有自己良心上的影子亦或是民众的落后思想,不钻研官场上的那一些潜规则,弄不明白社会上那一些假大空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搞不清楚那一些溜须拍马、心术不正的邪恶人物为什么都能够在社会上欺世盗名地混得转,吃得开的鬼诀窍。   做秘书工作的人,如果还算是一个明白人的话,那就得要早早地想明白,想透彻,凡是形影不离地跟着那一些形形□□,不务正业,思想邪恶,道德败坏,利欲熏心,玩弄权术的领导,不但不会得到人生的大实惠,而且还会让他们给你传染上各种各样的社会性病。   做秘书工作的人,如果有自己的人生思想,就应该自觉地和那一些已经丧失人性,丧心病狂敛财的领导保持一定的距离,否则的话,你早晚也得让他们给折腾的面黄肌瘦,打的鼻青脸肿,灰不溜秋地做不成一个大写的人。   做秘书工作的人,你如果不心甘情愿的做个整天揣摩领导意图,看着领导脸色说话,昧着良心编瞎话的马屁精,那可实在是干不好这一行工作的。   做秘书工作的人,你如果想实事求是地讲些实际问题,真心实意地关心民众的利益,那就趁早改行吧,省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自己惹下祸端,丢了这个金饭碗。   现今社会上,秘书这个金饭碗,要说好端也挺好端,要说不好端,那也真是不好端。尤其是在这种官场雾霾浓厚,市场经济无限膨胀的时期,如果谁想要端稳当秘书这个金碗饭,谁首先就得要有个思想和心理准备:想当主子,必须先去当奴才。横眉冷对众下属、俯首甘为主子奴。失去自我,做个没有良心,没有人性,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木偶傀儡。   平庸写到这儿,停下了笔,不知道再写些什么才好了,他合上笔记本,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心里寻思着,现今在这个市场经济社会上混碗饭吃的工作有的是,即使是干什么繁重的体力活儿,吃什么样的粗茶淡饭,都比干这些失去尊严、失去人格、失去人品乞讨来的残羹剩饭要好吃得多啊。 第33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那一天下午,苟胜仁经理陪同有关领导喝完酒回到公司,刚刚走进办公室,公司里这几个千里眼、顺风耳的班子成员和平庸他们这几个中层骨干干部,一个个就习惯性地都跟进屋里去跟苟胜仁经理套近乎,请示工作。   大家拥挤地坐在苟胜仁经理办公室里的几个沙发上,一个个的一脸恭敬,各怀鬼胎,装模作样的都静静地听着酒气熏天的苟胜仁经理坐在老板椅子上指手画脚,趾高气昂地给大家作指示。其中一个老家伙的眼神挺好使,他看见手舞足蹈,满嘴吐沫星子乱飞的苟胜仁经理下意识地瞄了一眼老板桌上的茶杯,他便慌三忙四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老板桌子跟前,恭恭敬敬地给苟胜仁经理倒上了一杯热热气腾腾的茶,然后弯着腰,伸着头,一脸媚笑地说:“老板,你先喝口茶。”   这个竹竿子身材,长着一双阴冷凶狠的三角眼,一脸奸佞相,说话娘娘腔的老家伙,他这一献殷勤不要紧,恼怒的伊枝花当时就从沙发上站起身子,朝着他身后使劲地用鼻子哼了一大声,一扭身子伸手开开套间的屋门,随手咣当一声地关上了屋门,进了苟胜仁经理办公室套间的休息间,气哼哼地一头躺在了法国香水味浓郁的席梦思床上。坐在外间办公室里的这一些人五人六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的都立马知趣的乖乖地先后站起身来,陆陆续续的都灰溜溜地赶紧离开了这个常年藏污纳垢的鬼地方。   伊枝花那几天在公司里是遇见谁就跟谁说:“你说说看,啊!老李这个熊玩意儿多气人,这么大岁数的人了,眼看着就快要退休了,给老板倒一杯水的工作,他还跟我抢着干。一个公司的副书记跟办公室主任抢着给老板倒茶水,他真是掉价掉到城前他奶奶家里去了。”   伊枝花自从当上了办公室主任之后,一天到晚高调张狂的不得了,在公司里整天把鼓鼓的胸脯挺得直直的,把一张粉里透红的瓜子脸扬得高高的,她轻易的也不再随便和同事们再说一些什么家长里短话了。她不随便说话是不随便说话,可她只要开口说话,那就是跟苟胜仁经理无中生有地学舌头,她学得同事们在她这个漂亮的鹦鹉面前都不敢言论什么了,她学得公司领导班子成员也不敢在她面前说什么闲话了。   伊枝花闲着没事就喜欢给公司里买卖东西,别管公司里的什么废旧东西,哪怕是办公室里的那一些旧书刊、废报纸,她也要亲自卖给定期到办公室来收破烂的那个刘老头,而且价格要比一般人都卖得便宜一些。别管公司里购买什么东西,哪怕就是针头线脑,笔墨纸张,她都要亲自坐着她的那辆奥迪专车到市场上去转悠着采购。什么东西她都是按照市场上最高的价格买回来,然后按照市场上最低的价钱跟商家们来结账。熟悉她的那一些个体小商小贩,谁都不愿意得罪她这个国营企业的采购人,□□随她开,烟酒、茶叶等等东西和办公用品,随她随时随地地去拿,她的小买卖这两年做得那是格外的红火。   伊枝花的心思挺缜密,工作也挺认真的,不管公司哪个部门,哪个科室,还是哪一个人,谁要是按照月度计划去领个拖把,笔墨纸张什么东西的,她都要当着人家的面皱着她的两条柳叶眉,拿出她的小本本来跟你核对核对,查一查你是不是多领了。   伊枝花对公司的干部职工们非常吝啬,可公司只要是来了什么客人,别管那些客人是本市的,还是外地来的,都是干什么的,都是哪里冒出来的,她都特别热情地挽留人家吃饭,给人家买些纪念品。如果是外地来的客人,她就笑嘻嘻地领着人家到市内市外去观光看景,客人们吃喝拉撒睡的事情,她样样都想得非常周到,安排得也非常上档次。这还不说,她还常常向同事们夸口:“我向来待人接物花钱就很大气,因为我知道我买的是咱们公司的社会形象,买的是咱们公司的社会效益。”   伊枝花喜欢过年过节,喜欢亲自给干部职工操办发放福利的事情。伊枝花的社交能力挺大的,即使是公司财务科的账面上暂时没有什么钱,她也能赊来一些物品,什么领导们天天抽的香烟,喝的茶叶,逢年过节发给干部职工发放的大米白面、花生油等等福利性的东西,她一个电话,一句话,街市上那些开门头的小商小贩们都会连忙屁颠屁颠的给她送到公司里来,因为他们那些生意人这几年来谁都知道伊枝花主任是不会赖账的人。   伊枝花的骨子里就是一个说话办事挺有眼力见的女人,知道人是分三六九等的。例如,苟胜仁经理办公室里的香烟,一年四季都是软包大中华,茶叶都是几千元钱一斤的茶叶。班子成员的招待香烟,是市面上中等价位的,他们喝的茶叶是几百元钱一斤的。每年夏季发放给干部职工的防暑降温的茶叶,那就都是几十元钱一斤的了。   伊枝花整天打扮的像个高雅的职业女性,可她一开口说起话来,那就肆无忌惮的没有什么品位了,办起事情来那更是专横跋扈的邪乎。在公司里她不仅仅是看不起职工,欺压同级别的同事们,甚至就连公司领导班子成员,现在她都不放在眼睛里了,因为有些消息灵通的人说,她很快就要当上公司的常务副经理了。   伊枝花在这个物欲横流,腐败泛滥,权贵疯狂,雾霾浓厚的市场经济膨胀时期所做的这一些事情,说起来还算不上是有多么大的邪恶,因为她天天小打小闹地弄一些外快回扣又能捞多少钞票,就是天天让她陪着满口假牙,秃头顶,大腹便便的苟胜仁经理去睡觉,她又能□□几年。真正的大蛀虫还是公司里这个神通广大,无法无天的苟胜仁经理。别的不用说,光是他长年累月的职务消费,行贿受贿,吃大额回扣就吓得大贪官和珅都睡不好觉了。再则就是公司里的那几个一天到晚费尽心思琢磨着怎么搞承包工程,怎么玩弄基建,怎么采购大型材料,怎么抓住车辆维修的副经理们。   公司里还有几个掌握一点实权的中层干部,日常工作当中总爱惹是生非,有事没事的就好跟大家疙疙瘩瘩、别别扭扭地过不去。骨头稍微硬一点的职工,当面也不愿意理睬那几个即浅薄又骄横的经济动物,有些身体长年累月地让这个社会给传染上了软骨病的职工,当面讨好他们,可转过身子就谩骂、诅咒他们,什么话难听恶毒他们就骂什么话。   公司里这几个头脑灵光,眼皮子活泛,会来事的中层干部,一年到头从公司里捞了不少外快,办了不少见不得阳光的缺德事情,可他们还是一天到晚的满腹牢骚,怨天尤人,他们的那种心态,就好像全世界的人们都对不起他们,都欠了他们几百万元钱似的。   公司里这几个无所事事的中层干部,上了班就喜欢到各个科室里乱窜游,做说客,整天忙活得口干舌燥,可就是不忙活一点正儿八经的事情。他们不是揣摩一些同事的心理活动,就是到处煽风点火,说些挑拨离间的瞎话搅和事。他们只要看着哪个职工不顺眼,或者是怀疑哪个同事妨碍了自己的什么利益,就要抽个空跑到苟胜仁经理跟前无中生有地学舌,打小报告,三天两头地搅和得人心惶惶,鼓捣得职工和同事们个个提心吊胆,弄得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莫名其妙地被苟胜仁经理给叫到办公室里臭骂一顿,或者是稀里糊涂的就让苟胜仁经理给调动了工作岗位。   公司里这几个贪婪狡诈的中层干部,连自己的工作职责是什么都弄不清楚,还整天抱怨自己的权利小,别管是不是自己的本职工作,只要有点什么好处,有点什么利益可图,他们就要想方设法地去争着干,抢着干。干工作就好好地干呗,他们可倒好了,一个个的几乎都是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糊弄着干,什么工作弄到头来还得让别人再去给他们擦屁股,弄得一些干部职工都敢怒不敢言,因为谁也犯不着去惹祸哈巴狗朝着自己明叫唤、暗下口,哪个人都知道现在医院里的狂犬疫苗假的多,让疯狗给咬了一口不但疼得难受,而且还会有生命危险。   公司里这几个变色龙似的中层干部,他们的眼睛里只有一个山大王似的一把手苟胜仁经理和办公室主任伊枝花,以及一些临时可以利用利用的职工和同事。他们心里一年到头就知道琢磨着如何去把握时机巴结苟胜仁经理和伊枝花主任。尤其是双休日和逢年过节的时候,你来我往的争破脑袋地去给苟胜仁经理一家男女老少尽孝心。他们知道尽孝心是不能等待的,什么洗内衣、洗内裤的,买菜做饭,擦桌子扫地的,他们这几个男男女女做起这一些家务活儿比苟胜仁经理的司机,比苟胜仁经理家里的保姆都能干,他们就像孝敬自己疾病缠身的亲娘老子似的,一年四季天天侍候着也不心烦,他们做人做到这个份上,也真是够可以的了。 第34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那一天下午四点多钟,有个叫小草的姑娘给平庸打电话,说她订了一家小饭店,请他晚上去吃顿便饭。   小草猛不丁的邀请平庸去吃饭,平庸一时之间感觉着挺别扭,当时手上拿着电话就楞了一下神,他连想什么都没想,便本能地一口回绝了邀请,可那个叫小草的姑娘在电话里不依不饶地邀请,那种诚恳的态度,坚决的语气,弄得平庸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后来就啊啊呜呜地答应了,因为这时他的下意识里也想去赴约了,想去听听那个漂亮姑娘究竟想要和他说些什么话。   平庸放下小草的电话之后,心里又有些后悔了,还有那么一股说不出来的味,脑子里寻思着,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呀!我就是再喜欢喝闲酒,嘴巴子再馋,也不能随随便便地就跟一个□□到一家小饭店里去喝酒吃饭呀!况且还是那么一家不起眼的小饭店,真是挺掉价的。   平庸放下小草的电话,伸手从桌子上的香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点燃抽着,他一边抽着香烟,一边寻思着,我是和她在一个酒桌子上吃过几次饭,聊过天,开过玩笑,也吃过她的豆腐,可那几次是屋子里的人多啊。今天晚上单独和她这种社会上的姑娘一块喝酒吃饭,万一要是让哪一个熟人给看见了,那就太丢人了。   平庸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像小草她们这种在社会上瞎混的小姐,人际关系都异常复杂,说话办事纯粹就是满嘴里跑火车,天南地北的瞎扯,没头没尾的胡乱来。像小草她们这种混社会的姑娘,心里头整天想的就是怎么从男人的身上弄一些钱来花花,她们一天到晚都没有什么正经事,几乎都是一些心理变态,身体肮脏的畸形玩意儿。   平庸坐在老板椅子上抽着香烟,喝着茶,脑子里又开始这么寻思起来了,我虽然不是一个喜欢趴在女人胸脯上写诗填词的浪子柳咏,可一个喜欢写点东西玩的人,只要有机会就应该去和一些三教九流的社会人物去接触接触,去沟通沟通,否则的话,我这个天生营养就不足的肚子里哪儿还会有什么鲜活的、丰富的社会生活素材。   这是不是后来在电话里,平庸意意思思地答应了小草的邀请,同意和小草一块去吃晚饭,他自己给自己找到的一个理由?   像小草她们这种在社会上胡作非为的小姐,说话办事都挺邪乎的,如果我真的不去,听她在电话里的那种话音和语气,她真会跑到我们公司里来找我闲聊的。如果她真跑到我的办公室里来和我胡扯,万一要是让哪一个喜欢多嘴的同事给看见了,那可就真是出洋相了。现在的社会这么复杂,谁知道谁都会认识谁。像小草这种整天在交际场上瞎混的漂亮姑娘,肯定会认识很多杂七杂八的人。这可怎么办呢?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单独和一个姑娘去吃顿便饭,也不算是一件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情。何况我老婆又不知道我是跟一个社会小姐去吃饭,我怕什么呀!再说了,谁让我认识了小草这种狗皮膏药似的姑娘了,今天就算是我自认倒霉吧,大不了吃完饭,喝完酒,我付账买单就是了。   这是不是后来在电话里,平庸之所以答应去和小草吃顿晚饭,自己给自己找到的又一个理由?   小草的穿衣打扮,让人们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个野鸡。虽然小草表面上让人们看起来挺邪呼的,其实她还算是个挺直爽的人,我从来也没有听说过她运用什么计谋,耍弄什么手腕去坑害过哪一个熟人,反正今天晚上我也没有什么正经事情,就去和这个漂亮的姑娘吃顿便饭喝杯闲酒,无边无际地闲聊一阵子,敷衍她一回,消磨消磨时间,也掉不了我的什么身价,况且我也不是有什么社会身价的人。   看起来,这就是平庸后来之所以决定要和小草去吃晚饭喝闲酒,自己给自己找到的一个好理由了。   小草是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大姑娘,要身材有身材,要脸盘有脸盘,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风骚的性感,确实是挺吸引男人的眼球。小草说起话来还有那么一种成熟的女人味,她的那张小嘴巴也挺甜的,如果她走正道的话,不知道得会有多少个小伙子会整天死皮赖脸的追求她。   平庸坐在老板椅子上心里这么琢磨着,不知不觉地就到了下班的时间。他站起身子,莫名其妙地洗洗脸,照照镜子,用手指头梳了梳头发,然后就站在办公室屋门前听着屋门外面走廊里的动静,直到他确信这一层楼的人都走光了之后,他这才开开办公室的屋门,锁上屋门锁,匆匆忙忙地下了公司办公大楼,像个小偷似的溜出了他们公司大院。   平庸忐忑不安地站在马路边上,慌里慌张地喊住一辆出租车,一头钻进车里,一会儿的工夫就来到了小草说的那家小饭店的大门前。他下了出租车,生怕遇见什么熟人,东张西望地看了好几眼之后,这才径直地走到小草说的那间三号包房的屋门前,他站在那儿稍微犹豫了一下,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方才伸出手去轻轻地推开屋门,看见小草坐在里面,便赶紧一步迈进屋里,反手关上了屋门。   小草坐在桌子南边,面对着屋门,低着头啪嗒啪嗒地玩弄着手中的朗声打火机,她听见屋门的动静,抬起头来看见平庸已经进了屋里,便立马放下手中的打火机,漂亮的脸蛋顿时灿烂起来,朝着平庸就喊叫着说:“嗨!你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这个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呆头鹅,今天晚上不敢来了呢!你放心,坐吧,我再厉害也不会□□你这个老实人的。”   “谁说我老实?谁□□谁,那还不一定哪!”   平庸不甘示弱地顺口回了小草这么一句玩笑话之后,便微笑着坐在桌子的北边,面对着小草又说道:“有点不好意思了,因为晚上我有个应酬,咱们通完电话之后,我给人家打了个电话,道了个歉。这不一下了班,我就匆匆忙忙地赶到你这儿来了。”   平庸脸不红,心不跳地坐在椅子上随口胡编乱造地和小草寒暄着这些客套话的时候,服务员就已经把四菜一汤都上齐了。平庸不敢轻易地夹菜吃,也不敢轻易地大口喝酒,更不敢轻易地和小草乱讲些什么题外话。虽然平庸也想极力地装出一副挺潇洒的样子来,可他心里头就是有点放不开,活跃不起酒场的气氛来,脑子里总是琢磨着,她究竟会和我说些什么话?如果今天晚上能亲耳听听她讲自己接客的经历,那也许会是一件挺新鲜,挺刺激,挺有意思的事情。   “大哥,咱可是事先说好的,这第一杯酒六气干了,你看我的酒杯,三口我已经喝到一半了,你看看你的酒杯,三口你才喝了这么一点,老来苦那可是你自己的事了。”   小草这么说着话的时候,就站起身子,对着平庸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一脸认真地说:“大哥,上次在酒店里我戏弄了你,你不会真地生我的气吧?这不,今天我特意地在这儿摆个小酒场,给你陪不是了。”   平庸眼睛看着小草的这个举动,耳朵听着小草这一番话语,竟然也慌慌忙忙地站起身子,嘴里鬼使神差地说:“别别别,你可别价呀!我可从来就没有怪罪过你。那天你确实是喝多了点,谁都有喝多的时候啊。其实你还是个挺不错的姑娘吗。”   小草站在餐桌对面,直起身子,一脸怪笑地看着平庸的脸说:“真的吗?可你那天的脸色实在是不怎么好看啊!今天你可别再拿假话来忽悠我玩了。好啦,那天的事情就算过去了。行不?现在就咱们俩,四菜一汤,简简单单,清清静静地喝瓶酒,我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和你唠唠嗑,今天晚上你就大胆地喝吧,虽然我知道你不差钱,也还能算得上是一个白条收据假□□,吃喝嫖赌全报销的人物,但我还是提前告诉你,今天我点的菜,我来买单。”   小草说完便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歪着脑袋,眯缝着一双桃花眼,自己给自己点燃一根香烟,使劲地往肚子里抽了一大口,脖子往左边稍微一扭,扬起头,双眼看着天花板,撅起红红的小嘴,往空中徐徐地吐出了一连串的小烟圈,她吐完了嘴里的烟雾之后,这才转过头来冲着平庸妩媚地那么一笑,说:“咱俩今天都不准喝多,就这一瓶酒,主要是说说话。”。   平庸站在那儿,耳朵听着小草的那一番话,眼睛看着小草的这一连串的动作,心里寻思着,这可能就是她的职业习惯吧,看她这么一付流里流气、玩世不恭的样子,就知道她不会是个什么好鸟。   平庸寻思到这儿,也坐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他心里又这么寻思着,这个姑娘也挺可怜的,她的那种神态和那种笑容里面,似乎是有那么一种伤感,有那么一种无助,有那么一种迷茫,又有那么一种自暴自弃的自嘲,让人看着心里头酸酸的不太好受。   平庸看着小草的漂亮脸蛋,心里这么瞎琢磨着的时候,只见小草把身子往椅子后背上靠了靠,把左手里的香烟头用手指头往地上一弹,双手往椅子两边的扶手上轻轻地一放,挺了挺鼓鼓的胸脯,一本正经地对平庸说:“大哥,现在我最想和你说的事情就是我不准备在你们这儿混了。前两天我哥哥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我爸爸得了肺癌,活不了多长时间啦,我得回家去伺候我爸爸一段日子,回东北的火车票我都已经买好了,明天上午的。今天这一天什么事情我都不想做,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空落落的,下午忽然就想约你到这儿来喝杯酒,随便唠唠嗑,说说话。”   平庸以前也经常到小草她们那家大酒店里去喝酒。前几天营业室的周主任宴请几个客人,请他去给作主陪。他们几个人刚喝了几杯酒,小草就轻飘飘地飘进了屋里,她二话没说,醉醺醺地一屁股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上一杯啤酒,就一口一口地陪着他们几个人喝了起来。漂亮、泼辣又能喝酒的小草,满嘴里胡诌八扯地说些黄段子助大家的起酒兴,似醉非醉地跟他们这几个老爷们打情骂俏的乱哄着玩。那天小草不讲规矩,她借着酒劲走到平庸的身子后头,双手抚摸着平庸的双肩给平庸按摩肩膀头的时候,冷不丁地伸出一只手,飞快地将平庸上衣口袋里的那几张钞票给掏走了。   小草的动作太快了,等到平庸反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转过身子,扭着丰满的小屁股,一步三摇地走到了屋门口,转过头来,一只手潇洒地往自己的小嘴巴上轻轻一拍,把手掌心往平庸这面一挥,隔空给了平庸一个飞吻和一个撩人心神的媚眼,另一只手拉开屋门,迅速地走了出去,随手把屋门嘭地一声给关上了。   小草走了,一桌子的人这才一下子都反过神来,不约而同的都大声地笑了起来,顿时弄得平庸挺尴尬的,浑身不自在。周主任扭过头来,笑嘻嘻地看着平庸说:“平科长,小草掏走了你多少钱?”   平庸神情挺沮丧地回答着说:“也不算多,大概三百多元吧。”   “才三百多元呀!小意思,今天就算是你替我付给小草的小费吧。”   周主任说到这儿,端起酒杯,一脸坏笑地又朝着平庸说:“来,平科长,咱俩先干了这杯酒,别让这点小事坏了咱们喝酒的情绪。过两天我单独请你,让小草拿出真本事来伺候你,规规矩矩地给你赔罪。”   周主任的话声还没有落到地上,又惹得大家都大声地哄笑了起来。   说实在的,当时平庸是挺生气的,他生气不光是因为钱的事,等一会儿临走的时候,跟总台工作人员要一张几百元的□□还不是什么难事。他生的是小草不讲规矩,在客人面前弄得他没面子。当时平庸的脑子里是闪出了一个追出屋去把钱给要回来的念头,可他坐在那儿没动弹,他还没有喝醉,他知道,如果他追出屋去跟小草要钱,小草要是借着酒劲跟他耍泼,那整个酒店里的客人都会认为是他对小草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才冤枉哪。再说了,平庸也不愿意为了几百元钱去惹祸小草这一类姑娘,这种社会上的三陪小姐那可是惹祸不起的,惹恼了她们,她们可是什么缺德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的。   “大哥,你发什么呆呀?想什么呢?是不是我长得很漂亮呀?我迷人不?啊?大哥,我跟你说实话吧,东北姑娘都会浪。”   小草看出平庸的思想溜号了,便瞪圆一双桃花眼看着平庸弄了这么几句话。说完,她就捂着自己的小嘴放声地浪笑了起来。平庸一看小草调侃他,就赶紧收起心神,装出一副大大咧咧的神态,微笑着看着放肆大笑的小草。   小草笑着笑着,忽然把脸一板,一脸正容,目不斜视地看着平庸说:“大哥,你知道不,今天我为什么非得要喊你来陪我喝酒?因为你还算是一个老实人,从来也没有跟我过分地动手动脚的。我也没有看见过,也没有听说过你和我们酒店里的哪个姑娘干过活。我告诉你,我的这双火眼金星看你们这些臭男人,一般情况下还是走不了眼的。我做事的那家大酒店,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家挺正规的酒店,其实里面挺乱的。你也知道,我们酒店里的后台老板,就是那个公安局的秃头李科长,你别看他说话结结巴巴的,可办什么事情都顺溜得很,他的本事能通天,酒店里什么样的人物都有,我劝你以后还是少去的为好,说不准哪一天你喝多了,抱着哪个姑娘上了床,得了性病,到了那个时候,你后悔可就来不及啦。今天我就实打实地告诉你吧,干我们这一行的人,心里头都不平衡,有些姑娘都是有意地把自己的病传染给客人,我给你说的都是心里话,你千万可别给自己惹罪受。”   平庸没有接小草的话茬,可心里头热呼呼的。他看着小草的漂亮脸蛋,忽然之间浑身燥热,真想马上就站起身来走过去拥抱她、吻她,把□□发泄出来。食、色,人欲也。什么叫性情,有性才有情;什么叫性命,有性才有命。如果一个人无情无性,那不就成了一具木乃伊了吗。可平庸没有那样做,他不敢,他心里寻思着,你的话说的挺好听的,可谁知道你有没有性病。他心里这么寻思着的时候,一双眼睛就欣赏着小草那种微醉的小样子,脑子里又转悠着,她还算是一个挺实在的姑娘,心眼也还算是挺好的。模样长得确实是挺漂亮,确实是挺迷人,怪不得有些人只要是到了她们那家大酒店,就要指名道姓地喊她来陪酒。如果她是个良家姑娘,说不准我也会让她给迷得团团转。   平庸静静地坐在那儿欣赏着小草,一声不吭地听着小草说话,还不由自主地朝着小草频频地点着头。心里寻思着,你想说什么就说些什么吧,等你说完了,我也该回家了。酒,我可不会和你多喝的,我身上还有上午刚报销的一千五佰多元钱哪,可别再让你借着酒劲给掏走了,我可不愿意再当一次冤大头,花钱总得觉得自己花的值才行。   “大哥,今天你怎么不太说话了?你看不起我是咋地?我告诉你吧,大哥,你别看不起我,以前我也是个挺要面子,挺讲究的人。上学的时候,我当过三好学生,当过班干部,十四岁我就入团了。只是初中毕业之后一时没有找到什么好工作,就在社会上混了两年,混着混着就跟着姐妹们混到你们这儿来了,到现在我爸爸妈妈和哥哥嫂子都不知道我在你们这儿究竟是干什么工作的。人憨,钱宣,速来,这六个字电报,不是什么笑话,是真事,是前几年发生在我的一个铁姐妹身上的事情。”   小草说到这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仰起头来,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低下头去又沉思了好大一会儿,这才又抬起头来看着平庸的脸说:“大哥,你是不知道的,干我们这一行真的挺不容易,钱挺难挣的,做一回事,挣二佰元钱,老板得拿走五十元,如果有个拉皮条的,我一次只能挣一佰元钱。我挣的纯粹就是青春血泪钱。我天天都得喝一肚子酒不说,那些老的,少的,肥的,瘦的,什么样的熊客人都得接,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那一说,只要客人给钱我就做。”   小草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双眼茫然地看着手中的茶杯,语调生冷地说:“干我们这一行的,遇到好心人还好些,遇到坏男人,他吃点□□就没命地干你。干完你,就掐你,咬你,抠你,使劲地败坏你,不把你当人待。还有那种不要脸的臭男人,他鼓捣完你不但不给你钱不说,要是看着你不顺眼,就揍你,我真是恨死了你们这儿的那些小地痞、坏流氓,嘎杂子了。”   小草说到这儿,愤愤地将手中的茶杯嘭地一声放到了餐桌上,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一根香烟,点燃之后狠狠地抽了几大口,紧接着就一口气地把嘴里、肚子里的烟全都给吐了出来,吐完了烟雾,恨恨地喊叫着说:“你看吧,早晚有一天,我要亲手弄死那几个祸害过我的小瘪三。”   小草喊叫到这儿停了下来,她伸出一只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缓了口气,双眼正视着平庸的脸说:“这半年来,为了省钱,我出门做生意很少喊出租车,我是经常坐着人力三轮车送上门去让那些乌龟王八蛋败坏,糟蹋。那种感觉,那种滋味,真他妈的不是人受的罪呀!”   平庸看着小草那种恶狠狠的劲头,听着她那种恶毒、哀怨的话语,心里有点发毛,寻思着,这个姑娘挺可怕的。可□□也是人啊,她们也有自己的尊严,也有自己的人格,也有自己的人性,也有自己的灵魂。可是----唉!怎么说呢,反正当时平庸默默地看着小草那种气哼哼的神情,心里头乱糟糟的,原本口才挺好的他,竟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话才好了。 第35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冬去春来,夏末秋至,日出日落,月圆月缺,花飞花谢,草长瓜熟,自然界里的万事万物都在循环往复地变化着、发展着,人类的社会生活当然也不会例外的,平庸这个草根之人的心情,理所当然地也就跟天气预报似的时晴时阴,脑子里的思绪也跟春天的柳絮似的,忽高忽低、忽左忽右,杂乱无章的满天飘舞。   平庸这个喜欢冥想,爱做白日梦的大男孩,这几年来,每当自己坐在办公室里闲得无聊的时候,就喜欢翻一翻佛教、道教、圣经、周公解梦之类的书籍,亦或是随意地读读有关神秘文化方面的一些文字,那些种种破绽百出,荒诞无稽,莫名其妙,不可思议的话题,倒也能一时之间帮助他消除溶解一些社会问题和百思不解的人生烦恼。   在这个现实的市场经济社会生活当中,平庸并不相信哪一个人会有什么神奇的特异功能,他也不相信哪一个人会有什么来世的种种说法,但闲得无聊久而久之地看了一些鬼怪闲书和玄幻小说,也就看得自己稀里糊涂的有了那么一点神神叨叨的怪毛病了,有的时候,他静下心来琢磨琢磨自己这一些杂乱的、虚幻的想法和思绪,倒也感觉着挺好玩,挺解闷的。   来到人间三十几年了,虽说平庸在日常生活当中和工作上也曾经遇过一些坎坎坷坷,风风波波的麻烦事情,也有过情感上的烦恼和困惑,也曾经做过许多可笑的,甚至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荒唐事情,但总的来讲,他的日常生活倒也还算是挺清静,挺悠闲,挺正面。   说实在的,自从平庸踏入社会那天起,从他的内心里来讲,确确实实的是想做一些对国家、对社会、对单位、对百姓有利益的事情,可直到今天,他也还是没有做出一件特别闪光的事情来让自己骄傲骄傲。有的时候,他静静地琢磨琢磨自己的所作所为,心里就不怎么得劲,就挺憋闷得慌。   那天夜里,平庸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到少林寺当了一个专门给众僧烧柴做饭的和尚。醒来之后,他觉得挺可笑的,因为他太了解自己了,知道自己这个既懒散又狂妄的无聊之人,即使就是做和尚,也得当个方丈,如果当不上方丈的话,起码也得当个领读佛经之类的小头目,每天领着和尚们念念经文什么的,那种一天到晚挑水、烧火、做饭、打杂的木讷和尚,他是当不好的,这一点,他自己还是挺清楚的,因为他天生就不喜欢做什么家务活儿,更不喜欢让一群人来约束、管教着自己,就是现在,也没有谁能来管得住他脑海里这些杂乱无章,到处飞舞的思绪,也没有谁能来管得住他这个狂放不羁,满天游荡的心灵。   近段时间,每天早晨,平庸都喜欢一个人跑到冈山顶上去观古树,看溪水,听松涛,闻鸟鸣,还常常对着空旷的宇宙用他这张有点口吃的嘴朗读:“冬天的阳光,尽管不能当肉吃,但人人需要;夏天的凉风,尽管不能当衣服穿,但人人喜欢。”来抒发他自己这些看起来是毫无来由的烦躁和郁闷的情感。   在这个金钱主义至上,人妖混杂的现实社会里,在压抑、沉闷的工作环境和百无聊赖的日常生活当中,一些矛盾、困惑和纠结的情感情丝,几乎是三天两头地就把平庸的五脏六腑缠绕得难受,缠绕得苦不堪言。别的大问题先不说,就说人的情感吧,在这个现实社会生活当中,几乎每一个成年人都是从弯弯曲曲、坑坑洼洼的情感生活道路上走过来的,可以说,每一个成年人的情感生活都是矛盾的、复杂的,往往矛盾、复杂得让一些专门研究人类情感的老学者们,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情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茶,苦而后甘,令人回味;酒,绵而有劲,叫人道爽;泉,清而味淡,却用一生来品甜。一个知音,如茶、如酒、如泉,让人受益一生。”   昨天上午,平庸收到姜楠发来的这条短信,他眼睛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汉字,脑子里琢磨着短信的内涵,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样回复姜楠才好了。   这还用绞尽脑汁地想些什么华丽的辞藻回答吗?干脆就把刚才写的这首小诗传给她好了。“洁白汤圆,美妙香甜。用心品味,铭记心间。有缘随缘,情爱在天。无缘随缘,顺其自然。”   说实在的,在人生这个漫长的旅途中,一个男人若是能够幸运地遇到一个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红颜知己,那可真是一种天大的福分,无论遭到多少非议,受到多少磨难,也是值得的,因为白天的太阳自有太阳的灿烂,夜晚的月亮自有月亮的光辉。现实的幸福自有欢乐的幸福,浪漫的快乐自有快乐的浪漫。   在我们这个现实社会生活里,每一个做丈夫的内心世界里都有一种保护家庭成员的职责,每一个做妻子的内心世界里都有一种维护家庭和睦的责任。每一个做父亲的对儿女都有一种深厚的慈爱,每一个做母亲的对儿女都有一种细腻的疼爱。这种情爱是人类的本性,是人类的自然情感。可这种人类的本性和情感,这段日子却装不满平庸的心海了,他的心海里还有那么一个深深的角落,那就是属于他和姜楠的小世界。   近一段时间,平庸的情感、热情、激情让姜楠给点燃起来了,他读得懂自己的心,知道自己的生命似乎是已经属于姜楠的一半了,可他的现实生活却装不下姜楠的这种真挚的柔情蜜意,装不下姜楠的这种明媚热烈的爱恋,因为他还算是一明白的人,知道自己的现实生活处境,知道自己的思想意识已经跑出了正常的生活轨道,知道自己对不起当年拿着户口本就跟自己走,一生一世不松手的张慧娘,知道自己即缺乏歌德的那种浪漫主义的情怀和荒唐的勇敢,又缺乏胡适先生的那种孔孟之道的传统婚姻思想和牺牲自我情感的敬业精神。可他这段时间里,确实是又管不住他自己的情感泛滥和思绪的飞舞。   我和姜楠的这种情感是虚无缥缈的吗?不是。我和姜楠的这种爱恋现实吗?不现实。我和姜楠之间的这种情感究竟属于什么?可能是属于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吧。要不我怎么常常喜欢自言自语地说:“只要能够相互理解,相互挂念就足够了,能从心里相爱多久就算多久吧。”   姜楠的身上有一股羞涩、可人的女人韵味,有一股高雅的意味,有一股纯情的风味。她身上的那种味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她身上的味道没有定势, 没有形状。她身上的味道是从她的骨子里溢流出来的,是从她的心灵里释放出来的。姜楠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最近这一段时间常常让平庸回味无穷,常常让平庸夜不能寐,浮想联翩。   “爱,是属于心,而不是属于身。”   这种说法可笑吗?不。这种说法荒唐吗?不。一个没有深深恋爱过的人,一个没有遇到过自己所倾心爱慕的人,永远都不会懂得情爱究竟是什么,永远都体会不到这种情感生活的香甜、美妙、苦涩和无奈。   平庸不喜欢谁来亵渎他跟姜楠的这种发自心底的真挚情感,不喜欢谁来褒贬他和姜楠的这种月光下的爱恋。平庸觉得自己和姜楠的这种情感,是人类精神生活当中的一种自然而然的体现。当然了,也凸现了人类固有的自私本性。   浪漫生活的情愫,不在于男人还是女人,不在于一个人的知识有多少,不在于一个人的社会地位有多高,不在于一个人的年龄大小。浪漫生活的情愫,是一个人的坦荡性格和孤独寂寞的心灵所释放出来的那么一种美妙、迷幻的情感彩虹。   人生在世,结了婚成了家,尤其是有了儿女的人,在生活的道路上恰巧又遇到了一个让自己倾心爱慕的人,不由自主地就陷入了情爱的河流,这究竟有什么不对?对?那为什么有这么的多人都没有足够的勇气来面对自己这种现实的,绚丽多彩的情感生活?对?那为什么有这么的多人都没有勇气来坦然地公开自己的这种情感生活?   人的情感真是很微妙,很复杂又很矛盾。每一个做丈夫的都不高兴自己的妻子心里有一个蓝颜知己。每一个做妻子的都不喜欢自己的丈夫心里有一个红颜知己。爱情自古以来就是自私的,就是纯粹的纯洁。可这现实吗?霸道的情感有益于人生吗?这个世界上有纯粹的十足金子吗?   一个男人有了红颜知己,一个女人有了蓝颜知己,这并不等于就是有了外遇。一个男人有了外遇,并不等于就有了红颜知己。一个女人有了外遇,并不等于就有了蓝颜知己。外遇,是社会上公认的贬义词。红颜知己和蓝颜知己现在在这个经济社会里好像是已经成了一些人公认的褒义词了。仔细寻思寻思,琢磨琢磨,还真是有点令人啼笑皆非。   人们只要用心琢磨琢磨这个现实社会生活当中的一些男男女女的情感问题,还真是挺令人玩味的。红颜知己、蓝颜知己,是贬义词也好,褒义词也罢,反正是哪一个家庭都不欢迎这个古怪精灵的东西。尽管如此,当人们睁大自己的眼睛,去察看察看这个现实社会生活,就会发现别管城市还是乡村,不论什么阶层,到处都有酸甜苦辣咸的婚外恋闹剧在不断地上演着。   平庸把自己这些混乱的思绪这样直白地说了出来,让人们听到之后,很可能会招来许多非议,可能会有许多人都要骂他在胡说八道,在蛊惑人心。不管别人说平庸什么,骂平庸什么,诅咒平庸什么,平庸都无所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嘴上就怎么说,他觉得自己这样做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错。   平庸不想做个婚外恋的急先锋,他也不愿意失去自己这种宁静、温馨的家庭生活,但并不等于他不用心去探索他和姜楠的这种情感生活,不等于他不用心去珍惜他和姜楠的这种可遇不可求的缘分。   平庸在没有遇到姜楠以前,闲得无聊的时候也曾经寻思过,如果自己今生今世真的遇到一个和自己有一样的心性,和自己有一样的思想,和自己有一样性格的红颜知己,面对现实生活的那一些风风雨雨,坎坎坷坷,我将无悔也无怨。可现在,平庸一旦静下心来仔细地想一想,琢磨琢磨自己这段时间的思绪,他就不敢相信自己了,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妻子就是妻子,红颜知己就是红颜知己。这个道理,平庸还是挺明白的,可他内心世界的情感还是经常陷入矛盾的漩涡里打转悠,尤其是这近一段时间里,他弄得自己的大脑整天晕晕乎乎的,心情很纠结,很焦躁,他弄得自己几乎找不着北了。   平庸不喜欢背叛自己的情感,也不愿意失去自己的本性。他对张慧娘,对姜楠的感情都是真挚的,都是发自心底的爱恋,但这种爱恋相同又不同。张慧娘、姜楠对平庸来说,一个是他的太阳,一个是他的月亮,都是他的快乐,都是他的幸福,都是他的生命。遗憾的事情是,她们俩并不能共同地和他走到一条生活航线上。其实平庸也不敢奢望她们俩共同地和他在一起男耕女织地生活,他心里萌发起的那些念头不但幼稚,而且还挺卑鄙,实质上他早就已经玷污了这两个纯洁而神圣的女人。   世界上万事万物都在日新月异地更新着,变化着,可人类异性之间健康的、富有诗意的情感生活,什么时候才能够被当事人从自己的思想上坦然地来认可?什么时候才能够被这个丰富多彩,无奇不有的现实社会生活所接受?实质上这种情感永远都是一些男人和一些女人吃饱饭之后的呓语,这种情感永远都是一些男人和一些女人心目当中的海市蜃楼。 第36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这近一段时间里,脑子闲不住好寻思事情的平庸,觉得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就是天空中一闪而过的流星,和一个人从内心深处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那种真情。   流星和真情,人们只能用心去感受才会有所得。尤其是人的真情,无形无影,人们一时之间很难用语言准确地表述清楚,只有亲身体验到过的人,他们才能够深切的感觉、体会到那种梦幻般的滋味究竟美妙到什么境地。   古往今来,有许多人都痴迷于捕捉、欣赏、歌咏天空中的流星和人世间的真情。凡是看到过流星,得到过真情的人,他们几乎这一生都会用心去珍惜,去收藏,尤其是男女之间这一类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真情。   初恋、友情和婚姻不一定就是爱情,但爱情却覆盖了初恋、友情和婚姻。现实生活当中有许多人的爱情,一生都没有形成事实婚姻,这确实是挺遗憾的事情。有许多人的婚姻,一辈子都没有爱情,这确实是挺悲哀的人生。   爱情,并不是以一个人的思想意志为转移的,而是由两颗心所击撞出来的那么一种炫丽的人生火花,自然而然所融合出来的那么一种通灵的人性情感。   爱情,没有预谋,没有计划,没有要求,没有什么附加条件,她是美丽的自然彩虹,她是高山流水,她是汪洋大海,她是天籁之音,她是不可亵渎的神灵,她是宇宙恩赐的幸福。   每一个人的思想和情感都是复杂的,都是不断变化的,都是多元性的,尤其是情感,一会儿是灿烂的阳光,一会儿又是阴霾的迷雾;一会儿是缠绵的秋雨;一会儿又是明媚的月亮,一会儿是徐徐的清风,一会儿又是寒冷的冰霜。   在我们这个现实生活当中,人们面对着一个漂亮,潇洒的异性,心中的原始性邪念偶尔闪现,思想意识一时之间越出了正常生活轨道,几乎是每一个人这一生当中都曾经有过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些自傲而虚伪的人,他们不敢开口承认自己的那一些心理活动和思想思维罢了。   现实生活当中,很少有人用口头语言,或者是用文字将自己内心世界的情感,尤其是男女之间的情感□□裸地公布于世人。这是为什么?让平庸来简单地说,不外乎就是这个社会世俗的名利场在作怪而已。再则就是当事人害怕自己的爱人、儿女误解、鄙视自己,担心亲朋好友把自己当成一个说话随意,做事不靠谱的人。   这些年来,平庸的工作、生活混得普普通通,普通得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去见一些江东父老了。经济上,他混得连那些胸无点墨,满腹邪恶,没脸没皮,没点人性的街头痞子都不如,就别说那些善于投机专营,随风转舵,唯利是图,走偏门的暴发户,以及那一些整天只知道泡在官场上阿谀奉承,阳奉阴违,贪污受贿,失去人性气味的阿猫阿狗都比他有权、有势、有钱。   话又说回来了,平庸这些年来混得也还不能算是一穷二白,起码他还是要比那个孔乙己强一些,因为他有老婆,有儿子,有几间房屋,每个月还有那么一份微薄的固定薪水来养家糊口,他们一家人一年四季渴不着,饿不着,冻不着,日常生活还算是挺稳定,他的幸福指数也还不算是有多么低。   这段日子,平庸只要去天天乐小酒馆里喝酒玩心情的时候,他就喜欢打电话邀请一两个臭味相投的新老朋友,每当他喝酒喝到了劲头上,盘子里快要没有酒肴了,就会挺豪气地放开喉咙大声喊一声:“老板娘,再给我上盘花生米。”如果他喝酒喝得异常兴奋了,酒肴快要吃光了,那还得再要上一碗热豆腐,另外在上一碟小咸菜,一小盆醒酒的酸辣汤来醒醒酒。   平庸的口袋里如果没有几个零花钱,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到天天乐小酒馆里去灌一肚子粮□□的。他经常好跟张慧娘和他儿子说:“咱们穷人,不管到什么时候,不管到什么地方,也得要穷得有自尊、穷得有身份。”   今天是农历的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日子,老天爷从早上就把明媚的太阳给释放了出来,阳光普照,晴空万里,让人感觉着浑身都舒服。十点来钟,有个老同学打电话约平庸去喝闲酒。这么好的天气,他巴不得有个酒场去玩玩心情。他放下老同学的电话,第一个反应那就是赶紧关闭手机,以免让张慧娘打来电话搅了他的酒场。快到中午的时候,他慌三忙四地穿上外套,锁上办公室的屋门,匆匆忙忙地走下楼,出了公司大院,站在马路边上叫了一辆出租车,一路直奔国际饭店而去。   私人请客,公家掏钱,这个场面当然比较排场。这种聚会,平庸还是挺高兴的,心里也稍微平衡一些。因为他知道,公家的钞票他不跟着去花几张,别人也是照花不误吗。   私人请客,私人掏钱,讲排场的酒宴,平庸每一次吃喝完了之后,心里总会别扭好几天,好长时间他都不好意思去见请客的人。这是为什么?因为他知道,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谁的家里都不会有多少闲钱,一场讲排场的酒宴得花去人家半个月的工资,那样的酒场他吃喝的不怎么舒服。   几个老同学聚会,刚见面的时候,大家都难免要相互寒暄几句闲话,酒过三巡之后,大家都有了点酒意,什么话儿也就都是竹桶倒豆子,直来直去地喊叫了。什么社会热点问题,单位人事矛盾,男女私情……尽管大家的人生思想和价值观念不一致,但谁都能够相互包容谁了,因为大家都不算年轻了,谁都懂得远交近攻的处世诀窍,谁都明白了人与人之间相互沟通,相互帮忙,相互得利的生活道理。   几个老同学都是来自各个单位的体面人物,平时各忙各的工作,各忙各的生活,一般情况下都没有什么很密切的业务来往,谁也不欠谁的什么人情,谁也不求谁去办什么事情,谁也用不着防着谁,谁都没有什么思想顾虑,这样的同学聚会,气氛还是挺融洽的。   另外,这种同学聚会气氛融洽的主要原因,那就是谁都明白自己并不是一条社会上的过江龙,谁都知道在这个龙抬头的日子里,小虫子们能够幸运地熬过多年的三九天不容易。再则就是大家的酒劲上了头,对一些功名利禄问题也就看得不是有多么重要了,也不会有谁来责怪谁说话不入流不上档次了。况且在座的几位女同学都是风韵不减当年的俏丽佳人,她们借着酒意忽悠忽悠男同学几句,什么同学聚会,拆散一对是一对之类的调情逗趣话语,酒场的气氛也就更加热闹,更加和谐了。   下午回到公司,平庸晕儿呱唧地沏上一杯热茶,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点支香烟,顺手拿张报纸,有知无味地看了起来。市里正在开人大、政协会议。风声、雨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事事关心。就在平庸百无聊赖地寻思着市里的政治、经济和人事安排等等重大社会问题的时候,好像是没有听见敲门声,屋里就飘进来了一位女同事,平庸的酒兴还有余波,一眼看见张含琴这个跟自己关系还不错的大美人,心海里又立马掀起了层层涟漪。   平庸和张含琴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水,扯着闲话,三扯两不扯地就自然而然地扯到了情爱的话题上。平庸的话语如滔滔江水一泻千里,酒话、实话、情话、梦话、真心话,话得他心花怒放,话得张含琴低着头,红着脸,羞答答地说:“我真害怕你了,平时一本正经的,喝了一点酒就喜欢说梦话了,不过你说梦话说的还真是挺有诗意,挺意思的。”   平庸笑嘻嘻的看着张含琴回答说:“人生就是一场美妙的梦,仔细琢磨琢磨挺有意思的。情爱就是一首朦胧诗,不仅是需要灵性,还是要讲缘分的。你今天所说的这一些话,不也逗得我直乐吗。”   张含琴让平庸口无遮拦,漫无边际地侃得满脸通红,秋波频频。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闪射出了火焰般烫人的金光,令平庸春意荡漾。张含琴的那种甜美、温柔、消魂的嗓音,犹如美妙的神曲,让平庸浮想联翩。张含琴的那种眼神,那种语音,是一个女人陶醉在真情实感当中所释放出来的海市蜃楼。张含琴的那种特殊信息,特殊电流,特殊磁场陶醉了平庸的心神,让他回味无穷。只要是美丽的情感,短暂也是永恒的吗。   男女双方共同在刹那之间所释放出来的那种红火蓝花,只有当事人才能够深切地感觉到、体会到、捕捉到,再高级的演员也演不出来。   人世间有许多男女之间爆炸似的情感火花,就好像是天空上的流星,就好像是天空上的七彩云,有生也有死,有长也有短,长者一生不间断,不足为奇,短者几天或几个月,一生不再有,也不足为怪。奇怪的事情是,为什么有些人就不懂得珍惜自己曾经所得到过的那种真挚情感哪?为什么有些人会白白地让美妙、美丽、美好的情感流星给飞得无影无踪了哪?   这两天,平庸没事就好寻思,男女双方两情相爱,一生朝夕厮守,那固然很好。可如果男女双方貌合神离,长年累月朝夕相处那又有什么幸福可言呢?人们仅以花前月下,朝夕厮守来衡量一些男女之间情爱的真挚与否,是不是把情爱这个问题看的太简单了一些?   人世间的一些悲剧、喜剧、滑稽剧、肥皂剧,别管是什么剧,都是由男人和女人这两个高级动物在这个社会舞台上来共同串演的,不管人们扮演的是一种什么样的角色,都是由一个人的性格、品德和思想观念所决定的,至于一些剧情的细节,那也只能是由缘分、命运和岁月来安排了。   平庸觉得寻找和享受真情感觉的生活挺明媚,真情的感觉就像是和煦的春风吹佛着人们的心灵,就像是清纯的露水一样能洗涤人们的灵魂。   平庸觉得好酒不贪,好色不乱,风流不下流,带着这种思想观念直面人生,活得坦诚,活的愉快,活的有趣味。他经常好跟一些亲朋好友和同事们说:“人生在世一场,没有必要乞求别人来理解自己的心态和言行。抬起头走自己的路,随便别人说什么,自己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什么烦恼和纠结的事情也就都没有了。” 第37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在我国市场经济与体制形成扭曲力场的历史过度时期,国营企业很难培养出杰出的企业家,这些年来不能说连一个像样的企业家也没有培养出来,但很少,少得可怜,少得令人心寒。大型国企培养出了一些庸俗的大官员,培养出了一些违法乱纪祸国殃民的大贪官。小型国企培养出了一些庸俗的小官员,培养出了一些违法乱纪祸国殃民的小贪官,这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事情了。   在这个金钱主义至上的市场经济社会里,人的阅历一多,无法不变得事故圆滑。这几年来,平庸别的本事没学会,学会了喝酒,学会了白酒、红酒、啤酒一起喝,酒劲上了头,荤话、素话、官话、瞎话、假话信口说,学会了替领导到处去送礼不脸红,学会了给领导写材料吹牛不用打草稿。   这一段时间,思想复杂,庸俗无聊,无病呻吟的平庸,喜欢上了养热带鱼和侍弄盆景,可有谁知道,有谁能理解,他是在这两个爱好的劳作过程当中,有意识地培养他自己的耐性和想象力,有意识地修炼他自己身上原本就有的潇洒性情和浩然正气。   平时,平庸依然的还是喜欢读书,喜欢看成年人的童话,武侠小说;喜欢写作,喜欢写一些杂感,其目的不外就是有意识地阅读文字,用文字释放他心里头的那一些莫名其妙的烦恼和困惑的情感。   别看平庸小学五年级的算术,是体育老师教的,对数字,对经济都不怎么敏感,但近来他似乎是知道了一些抱朴守拙的深奥道理,每当他似醉非醉的时候,就好自言自语地说:“与其处事圆滑,不如保持朴实的个性;与其事事小心谨慎、委曲求全,倒不如豁达一些才不会丧失我纯真的本性。”   最近这几天,平庸似乎是又感悟到了古往今来的那一些君子和圣人,他们都是在现实社会生活当中慢慢地醒悟、改造、修炼出来的道理。他似乎是懂得了幸福感缘自安全感,安全感缘自淡泊生活的内涵。他也好像是明白了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草民,只有在繁忙的工作当中慢慢地改造自己的思想,在读书学习当中慢慢地提高自己的修养,在社会生活当中慢慢地净化自己的灵魂,方才能够逐渐地成为一个对家庭、对社会、对老百姓有用的人。   平庸现在从心里希望自己能够多活个几十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到全国各地去走走,天涯海角的去逛逛,仔细地去看一看,仔细地去欣赏欣赏这个无奇不有,丰富多彩的大千世界,仔细地品读品读这个多姿多态,万花桶般的花花社会,咀嚼咀嚼生活的意义和人生的价值。   现在平庸只要一闲着,他的脑子里就好自觉不自觉地这么寻思着,不论男人还是女人,一旦成了家,尤其是有了小孩子之后,他的生命和情缘就不能完全是属于自己的了。一个结了婚成了家的人,不能为了自己的情缘快乐幸福而不去顾及其他人的感受,人生在世不能凡事只是想到自己,说话做事不能太自私,应该要有一定的社会和家庭责任感才行。   平庸觉得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生活在哪个社会阶层,不能遇到不开心的情缘就使性子迁怒别人,更不能一味地怪罪生活。他现在认为社会生活伤害了哪个人的情缘,即使不是这个人主动去找来的,也是这个人的心性、脾气和性格所造成的必然后果。按照佛家的说法,那就是天意,那就是这个人上辈子造下的一些情孽,让他这辈子来受尽情缘的折磨。   在这个忙忙碌碌的日常生活当中,不管你是谁,你若是存心地为了个人的情缘而去伤害别人的话,那就是你的思想和人生观出了问题。你若是不思前因后果,不知悔改的继续人为地去制造情孽,那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了善缘得善果,种了恶缘得恶果。   从古到今,人格卑鄙,性情邪恶的人,他们的灵魂永远都没有什么好地方可以去居住,他们生生世世都不会得到什么快乐幸福的情缘,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前几年,平庸看了一本美国作家罗伯特.詹姆斯.沃勒所写的小说,《廊桥遗梦》。作者在书中向读者讲诉了一个乡村中年妇女(弗朗西丝卡)和一个中年流浪汉(罗伯特.金凯),相逢、相恋、离别到回想反思人生的故事。   这部小说当中那一些有关□□的细节描写,平庸当时就觉得作者写的有点过头了。因为有过□□史的男人都明白,那个美国佬的那个鸟玩意又不是什么铁打的,身体就是再强壮,三天的时间里反反复复地爱抚他的情人,每一回又是爱抚那么长的时间,纯粹就是误导青年人正常的性生活。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那个偏僻山村里的中年女人,倒也情有可原,因为她身体健康,多年没有得到过性快活,已经快要阴冷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从心里喜欢的中年男人,这个男人即会说情话,又精通性技巧,把她压抑了多年的□□给激活了,你让她如何不尽兴不疯狂的享受苍天赏赐给她的□□,虽然她不是一个久经杀场的□□,但毕竟是生过几个孩子的女人,又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经久耐用倒也是真的不成问题。   婚外恋向来都是非常敏感,惹人注意,吸引人们眼球的家常话题,但古今中外文学作品中,单一的正面倾诉婚外恋的小说也不多见。《廊桥遗梦》这部小说以婚外恋为切入口,展示了人类情感生活的深度和柔美的境界,也真可谓算是视角大胆而独特了。尽管婚外恋被人类社会舆论和社会道德所谴责,但在现实社会生活当中又确实是大量存在的一些事情,也确实是一些不尽完美的社会婚姻状况下所产生的一种必然的生活产物。   那几年,《廊桥遗梦》这部小说风靡了世界,在中国各个阶层也曾经火了那么一把。说实在的,当时从平庸的内心里来讲,他并不敢苟同《廊桥遗梦》那本小说里所讲的那种生活情感和观念,可那本小说又确实是搅和得他心烦意乱,有好长的那么一段时间里,弄得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干什么才好了。   《廊桥遗梦》那本小说,就好像是夏季里的一个黑色知了,嗡嗡地从美国飞到中国,飞舞了一个季节,满足了一些红男绿女心理上的渴望,鸣叫出了一些红男绿女想飞出自己亲手创建的旧巢,且又不能飞进另一个新鲜窝里去的那种无奈的情感和矛盾的心结。   《廊桥遗梦》那本小说,不管是在美国还是在中国,都曾经引起一部分人,特别是吃饱了大米干饭炒鸡蛋,又没有什么风月场所去消遣剩余精力的这一类人的共鸣。这种畸形的社会现象,是不是也还是揭示了一些现实社会生活深层次当中的什么人性之类的大问题?   《廊桥遗梦》这本小说,后来平庸觉得并没有什么耐人寻味的可读性,他也不认为那本小说里有什么很深刻的社会伦理和日常生活当中的哲理,也不觉得作者写出了什么很特别感动人的爱情故事。可那本小说当时在社会上所掀起的巨大反响,是黑浪也好,是彩虹也罢,还真的不得不让人们去深思细想这现实社会生活当中的一些家庭婚姻问题。   近段日子,尽管平庸觉得《廊桥遗梦》那本小说里的男女主角的终生惦记,是源于一种心灵的升华和匹配,挺凄美的。可他的思想混乱、复杂又矛盾,对婚姻问题既没有什么自己的独特见解,也没有什么分析、解剖和评判的水平,所以他也就很少再去阅读《廊桥遗梦》这一类小说了,不再喜欢用脑子思索、琢磨男女之间那一些莫名其妙的情感问题了。不看就不看,不想就不想了呗,可他这个已经饱经社会生活霜雪的青年汉子,为什么到今天也还是没有从困惑的情缘当中走出来呢?   在这个市场经济社会膨胀时期,尤其是一些小青年和中年人,总是喜欢在文字里去寻找他们自己的生活的理想,亦或理想中的生活。亦喜亦忧,酸甜苦辣咸的日常生活,谁又能够一直活得洒脱而不迷茫呢?沧桑的岁月,可以剥夺人们的一些感觉和记忆,但人们的心中对美好情缘的渴念,那却是永远都不会淡化的,可这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呢?   许多人都知道,现实生活当中,身在滚滚红尘里,处在情感困惑中的红男绿女不在少数,几乎每个人的一生都程度不同地会在情缘上有一定的烦恼和困惑。可不管你是未婚的还是结过婚的人,如果想要让自己活得轻松自在快乐一些,那就要早早地弄明白这么一个道理,情爱,爱的真挚,爱的坦诚,爱的深沉,就会有味道,有情趣,有价值,有人生意义。别管什么时候,真诚地用心灵对待情爱,是做人之根本。 第38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那一年的正月十五,早上八点多钟,大家三一伙,五一群,说说笑笑的在公司大门口陆陆续续地都上了一辆豪华的大巴车,工会主席刘三康坐在前排位置上转过头来看着平庸说:“平科长,你清点一下人数”。   平庸坐在第三排的座位上,看着一脸严肃的刘三康,楞了一下神,这个活儿应该是办公室主任伊枝花干的,他怎么让我干?让我干我就干吧,反正伊枝花也不会怪罪我的。再说了,这个老家伙平时连经理苟胜仁的账都不怎么买,就别说伊枝花了,我可不能惹活他,平庸寻思到这儿,连忙从座位上站起身子清点人数,包括刘三康在内,一共三十二人。   大巴车从冈山市驶向了济南遥墙国际飞机场,大家在飞机场的大餐厅里吃完中午饭,三一群俩一伙地出了餐厅,来到大厅检票口,排着队检完票,到了飞机场里,登上了飞机,飞机像只苍鹰似的,只一会儿的工夫便飞上了高高的天空。   下午五点多钟,飞机快要飞到海口美兰国际机场的时候,大家都脱下了冬装换上了夏装,飞机徐徐地降落了,大家下了飞机走出飞机场,跟着国旅的全程导游小吴上了一辆大客车,还没有等到大家喘过气来坐稳当,海南的地接导游就站在大客车车门口跟大家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然后话题一转,挺自豪地说:“从古到今,每逢农历正月十五的这一天晚上,我们这儿就沉浸在花的海洋和温情的暖风之中,因为这一天是我们海南人的换花节,是我们海南人一年一度风情独具的传统节日,等一会儿大家到了宾馆吃完晚饭,你们出去逛大街的时候,就知道今天晚上我们这里有多么热闹了……”   海南的地接导游小徐还没有说完话,大客车就已经停在了海口市的海天宾馆大门前,大家陆陆续续地下了大客车走进宾馆的大厅里,平庸从全程导游小吴的手中领到两人一间屋的房门钥匙,贾证景提着他们俩的行李跟在平庸的身后来到房间门前,平庸开开屋门,两人进了屋里,贾证景放下他们俩的行李就立马到卫生间里洗了洗手,洗了洗脸,出来之后便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点燃一根香烟抽着,平庸也赶紧去卫生间里解解小手,然后洗洗手,洗洗脸,出来也躺到了床上,点燃一根香烟抽着,两人稍微休息了一会儿,闲扯了几句没头没脑的闲话,就一起到大餐厅里去吃晚饭。十人一桌,自由组合,晚上自由活动,大家喝完酒吃完饭,一个个的便都迫不及待地跑出了宾馆大楼逛大街玩去了。   平庸他们几个人说说笑笑,漫步走在鲜花满街的大马路上,可只一会儿的工夫就被人来人往的人群给挤散了,平庸和贾证景都不太喜欢这种马路上人流如海的热闹,平庸既不想看马路两边那些各式各样的花灯,他也不想找马路上哪一个漂亮女子去换什么花,贾证景也没有买玫瑰花的心思,他们俩一商议,一拍即合,决定立马返回宾馆洗个澡,好好睡上一大觉,养足精神,明天好逛风景区。   第二天一大早上,平庸他们这一队人马在宾馆餐厅里吃完早饭,个个精神饱满,春风满面,笑声连连地上了大客车,这一整天,海南的地接导游小徐领着他们在海口市浏览了万绿园、苏公祠和市郊区的火山口自然公园。   万绿园是海口市市政府新建不久的娱乐性大众广场,广场的西面是蓝色的汪洋大海,广场里有几处小房子,小房子的造型几乎都是东南亚区域的建筑风格,在平庸他们这些北方人的眼睛里看来还是挺别致的。广场里的草坪鲜绿鲜绿的,椰子树也挺多,人们不论站在哪个角度观赏广场里的风景都像是在观赏一幅绿色的立体画。   大家在万绿园的广场里,三一群,五一伙,说说笑笑,兴致勃勃地漫游了一大圈,相互照了几张合影,便跟随地接导游小徐上了大客车赶往苏公祠。   苏公祠在五公祠的东侧,是明朝万历年间建起来的一处人文景观,清代的时候曾经多次修缮过,遗憾的事情是,□□期间被一些红卫兵革命小将给捣毁了。   现在的这个苏公祠,是改革开放之后,在原来的遗址上重新修复原貌的一处人为景观,是一座园林式庭院,庭院里面的祠堂、绿树、鲜花布置的错落有致,溪涧曲径幽,泉水叮咚响。尤其吸引人们眼球的是浮粟泉。   浮粟泉泉水纯净,清澈透亮。据地接导游小徐说,浮粟泉泉水味道甘爽,泡茶香醇无比,素有“海南第一泉”的美称。   粟泉亭和洗心轩,这两处景观也挺雅致的,据说是因为苏东坡的一首诗而分别由明朝的翁汝遇,清朝的叶汝兰,先后投资兴建起来的两处人为景观。   苏东坡一生多次被朝廷流放,晚年的时候,他又一次得罪了当朝权贵,被贬到海南岛。苏东坡在海岛上待了七年多,在那些年的官吏岁月当中,他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和内心感受书写了许多有关海南岛风土人情的诗文。   北宋祥符三年,年老体弱的苏东坡遇赦还家,在渡琼州海峡的时候,他忽然间感慨万千,坐在船舱里即兴写了一首《六月二十日夜渡海》的律诗。   “参横斗转欲三更,苦雨终风也解晴。云散天明谁点缀?天空海色本澄清。空余鲁叟乘桴意,粗识轩辕奏乐声。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   好一句九死南荒吾不恨呀!大家都知道,在这个芸芸众生的大千世界,能有幸游览于自然界里的一些奇山妙水,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用自己的快乐和苦难换来的事情。   实话实说,苏东坡还算是一个挺有福气的幸运儿,虽然他的官场生涯一辈子当的都不怎么太顺当,可他却有幸地游览了许多地方,更幸运的事情是腐败的官场,复杂的社会和丰富的生活阅历造就了他的人品,丰富了他的文学才华。   苏东坡的作品所释放出来的思想、精神和情感,几乎都是人世间少有的这么一种有灵性的文学艺术结晶。平庸从上电大的那个时候起就羡慕苏东坡,羡慕苏东坡的诗,羡慕苏东坡的词,羡慕苏东坡的文章,羡慕苏东坡的书画,更加羡慕苏东坡的那一些丰富多彩,戏剧化的人生阅历。   火山口公园是一处亚热带山区自然景观,公园里的人工修饰点缀物很少,自然的奇花异草极多,尤其是那一盆盆舒展大气的苏铁,特别吸引人们的眼球。侏罗纪年代残留下来的苏铁,在春雨霏霏的江南也很少开花,许多人都误以为葱绿是苏铁沉静的天性,岂不知生长在海南岛上的千年铁树,常年都盛开着鲜花,苏铁的生命价值在海南岛上得到了回归,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平庸他们听地接导游小徐讲解说,当年郑板桥失恋之后,一气之下离开了家乡,四处漫游。那一年的冬季,已经白发苍苍的郑板桥漫游到了海南岛,他在火山口丽湖水庄的一户农民家租了三间草房居住了下来。   有一天黄昏,郑板桥拄着竹拐杖,信步来到一片椰子树林里,在树林当中无意之间看到一棵孤零零的相思树,相思树上结满了密密麻麻的海红豆,触景生情,想起了自己的一些遭遇,想起了年轻时的恋人,一时之间感慨颇多,他站在那儿默默地看着那些海红豆,一直看到太阳快要落山了,这才恋恋不舍地摘了几颗鲜艳的海红豆放进了怀里,无精打采地往回走,进了院子随手就将竹拐杖插在了草地上,心事重重地进了黑咕隆咚的屋里,从怀里掏出那几颗海红豆放到床头上的枕头底下,连晚饭他也没有心情吃了,脱了衣服,脱了鞋,仰面朝天地躺到床上,闭上双眼有意识地去做梦了。   第二天清晨,郑板桥醒来起床之后,就准备再到那片椰子树林里去看看那些海红豆,可他满院子里就是找不着自己的那根竹拐杖了,一时急躁得脑门上都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小汗珠。   农家老翁看见郑板桥在院子里东张西望的乱转悠,一时之间弄不清楚他要干什么,便走到郑板桥的跟前问他是否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   郑板桥满脸疑惑不解地嘟囔着说:“昨天黄昏的时候,我明明将竹拐杖插在院子里了,可现在就是找不着了,你说奇怪不奇怪啊!”   农家老翁听了郑板桥这话,顿时就笑了起来,他边笑着边跟郑板桥说:“老先生,我看你就不用在找了,你找也找不着了。我说的没错的话,你看看,那一棵鲜绿的竹子就是你的竹拐杖。你仔细地看一看,那棵竹子的叶子又小又嫩,这肯定是错不了的事啦!”   农家老翁微笑着用手指指着草地上的一颗孤零零的青色竹子,又叮嘱着郑板桥说:“老先生,你得记住了,以后千万可别把竹拐杖随便插到地上了,这都一夜的时间啦,竹拐杖它不生根发芽长叶子,那就不是我们的海南岛了。”   郑板桥听了农家老翁这一番话,走到那一根青色的竹子跟前仔细地看了看,二话没说,转过身子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进屋里,拿出他的笔墨和画架子,转身返回院子里,默默地站在那儿,双眼盯着那棵孤零零的青色竹子,沉思了一会儿,一气呵成了一幅画,这幅画就是后来天下闻名,价值千金的《孤竹》水墨画。   平庸他们在火山口公园里观看了一些奇形怪状的天然火山石和一些鲜艳翠绿的花草树木,以及一些千奇百怪的蝴蝶标本之后,地接导游小徐就向旅游团团长刘三康建议去观看黎族人表演赤脚上刀山下火海的传统节目。   刘三康站在一棵椰子树下,面朝东边双手掐着熊腰,好像在观望着什么,他连头也没转一下就爽快地答应了地接导游小徐的建议。地接导游小小徐一看团长同意了她的建议,顿时喜得手舞足蹈,一蹦三跳地跑着联系有关事宜去了。   地接导游小徐,是个土生土长的海南姑娘,个头不高,黑瘦黑瘦的,胸脯平坦,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成熟姑娘的味道,但她的那两个小眼珠黑黑的,亮亮的,一眨一眨的透漏着狡诈和精明。   平庸他们跟着眉开眼笑的地接导游小徐来到一处露天剧场,观看了几个黎族姑娘表演的喜庆歌舞和几个小伙子赤脚上刀山下火海的惊险节目之后,节目主持人就喊着大家跟着她去走一趟火海通道,说是让大家体验体验火海通道里的余热滋味。   大家排着队走进火海通道之后,一大群黎族姑娘就像花蝴蝶似的纷纷地从舞台上飞了下来,团团地堵住了火海通道口的出口处。大家从火海通道口走出一个,她们就挤上前一个,笑嘻嘻地伸出双手,不由分说地给这个人的脖子套上一个红色的小香包,然后生拉硬扯地把这个人拽到舞台上喝茶去。   平庸在火海通道里一边往前走着,心里就感觉着有什么不对劲,等到他走到火海通道出口的时候,好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事情,毫不犹豫地举起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脑袋和脖子,态度生硬地拒绝了那个黎族姑娘给他的脖子套香包,迅速转身离开了火海通道出口处,走向了观众席位。   观众席位上有几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同事,他们没跟着平庸他们这些爱凑热闹的年轻人走进火海通道,平庸和他们笑眯眯地坐在观众席位上,观看着舞台上究竟还会有什么好戏上演。   那些让黎族姑娘们拉到舞台上的同事,有坐着的,有站着的,有喝茶的,有抽烟的,每个人的身边都有一个黎族姑娘陪伴着,那些健谈的黎族姑娘,一个个有话没话说地和这些男人调情逗趣说笑的取乐子,那情景确实是挺温馨、挺浪漫。就在大家乐不思蜀的时候,生性有些霸气的刘三康,好像是猛然间省悟到了什么问题,他一下子从竹子板凳上站起身子,朝着舞台上的同事们就大声地喊叫起来:“大家都给我听着,留下二三个人,其余的都赶快下去吧。”   刘三康这么喊叫着的时候,他就把自己脖子上的红色香包摘了下来,顺手丢到茶桌上,急冲冲地跑下了舞台。   舞台上那些同事一看刘三康率先跑下了舞台,一个个慌慌忙忙地都学着刘三康的样子,把刚才姑娘赠送给自己的红色香包从脖子上摘下来,扔在喝茶的小长方型的桌子上,稀里糊涂的都拥挤着跑下了舞台。   舞台上那些黎族姑娘看着舞台上这些男人忽然间呼啦一下子都跑光了,顿时急得她们慌三忙四地都从舞台上追赶了下来,一时之间观众席位上又成了一个乱哄哄的戏台子。   跑下舞台来的这些黎族姑娘,又拉又扯地往舞台上硬拽着刚才和她们上舞台的男人。男人们一个个的连摇头带摆手,说什么也不肯再跟着姑娘上舞台了。姑娘们的一张张小红嘴,叽叽喳喳地劝说着男人们,男人们一个个嬉皮笑脸,嘻嘻哈哈地拒绝着那些姑娘。其中一个站在平庸身边的黎族姑娘,朝着刚才被她拽到舞台上的黄科长气恼地嚷嚷着:“我还真没有看见过你们这群人哪,好戏都看完了,剩下最后一个节目不跟着我们共同演下去就行了,你们汉族人得要尊重我们黎族人的风俗习惯才行啊。”   平庸坐在那儿听到这儿,心里寻思着,这事可有点麻烦了,这个姑娘上纲上线地要把她们的生意给扯成个民族矛盾,人不大,还真挺会点。   平庸心里知道,事情就是真的弄拧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事,顶多刘三康多掏几个钱罢了,反正公司的钱花多了也没有谁会心疼的。可事情不是这么一回事呀!出来旅游可别找什么不痛快。再说了,这样乱糟糟的乱哄下去也不是一回事,时间越长越不好收场,看起来好戏还是得由我这个好人去演才行,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平庸寻思到这儿,就朝着那个姑娘说:“喂喂喂,小姑娘,你别扯着嗓子乱喊叫了,我跟着你上舞台玩玩去就是了。”   平庸冲着那个气呼呼,乱讲话的黎族姑娘说完,就朝着跑下舞台的贾证景说:“老贾,伙计们都上不了桌,关键的时候都掉了链子,那就让咱俩上去玩玩吧。”   平庸话音刚刚落到地下,他的脖子上就已经让那个乱说话的黎族姑娘给戴上了一个红色小香包,她眉开眼笑地拽着平庸的一只胳膊,两人走上了舞台。   平庸和贾证景坐在舞台上分别与拉着自己上舞台的姑娘喝着热乎乎的茶水,斗着嘴玩,这期间舞台上下竟然都寂静地出了奇,坐在舞台下面的同事们,一个个都瞪着一双贼不流球的眼睛看着平庸和贾证景。平庸看着舞台下面那些同事的表情和眼神,尤其是看到刘三康坐在那儿嘿嘿地怪笑着看着他,平庸的心里一下子就来了气,寻思着,真是没劲,你们不感谢我们俩替大家解了围,还像观看耍猴戏似的看着我们俩出洋相,真是太不够意思了。哼!这个刘三康更不是个好玩意儿。管他妈的三七二十一的,既来之,则安之。玩吗,我就好好地玩一回吧。   平庸坐在那儿这么寻思着的时候,一个三十来岁,黑长脸,红头发,身材挺苗条的黎族女人走到了平庸的身前,一本正经地问他:“哎,先生,你的新娘子漂亮不漂亮?”   这个黎族女人,表面上是看着平庸,对着平庸说话,可她的声音却分明是喊叫给舞台下面那些人听的。平庸心里寻思着,好啊,你这个娘们跟玩我片儿汤。你会,我也会。于是他就装模作样的左右上下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姑娘,然后大声地朝着这个黎族女人喊叫了起来:“长得还不错,就是小脸蛋稍微黑了这么一点,不过倒也还算是挺恬静。”   平庸的话音还没落地上,那个黎族女人站在那儿,皮笑肉不笑地又朝着平庸大声地喊叫着说:“先生,你娶了几个老婆啦?”   这个娘们是怎么搞的?怎么这么问我?噢!我明白了,黎族人可能是一夫多妻制吧,男人娶的老婆越多本事就越大。   平庸的脑子转悠到这儿,嘴里的话就冒了出来:“来到海南岛已经娶了八个老婆,今天这个是最小的,排行老九。”   平庸边说着边往小桌子那边探着身子,用手指头指点着坐在对面的姑娘的头皮,姑娘笑嘻嘻的看着平庸,没一点害羞反感的表情。心里寻思着,这个姑娘已经习以为常了,我也没有必要在跟她客气什么了,干脆就来个信口开河哗哗流吧,反正这张脸皮已经撕开了,不要了也罢。   “你想让她给你生个儿子,还是生个女儿?你想让她给你生几个孩子?”   那个黑长脸,红头发的黎族娘们,一面朝着平庸这么嚎叫着,一面一脸坏笑地看着平庸。   平庸看了她一眼,就转过脸去冲着姑娘调侃着说:“你今年二十几啦,会不会生孩子?你看这个媒婆真是多事,连你生孩子她也管。干脆,咱来个省事的,你一块给我生个龙凤胎好了。”   平庸的声音挺大的,他也是有意地喊给舞台下面那些人听的。他的话音刚刚落到地上就博得舞台上下一片哄笑声音,在一阵阵的哄笑声当中,平庸兴致勃勃的和这个身材苗条,脸盘长得也不错的黎族姑娘,按照黎族人结婚的风俗仪式从头到尾地给大家表演了一遍,他们俩表演得也还算是挺逼真,相互配合的也还算是挺默契,不断地博得舞台下那一些同事们的掌声和怪叫。   平庸和贾证景与自己的新娘子各自拜完天地之后,就在舞台上和一群黎族姑娘跳起踩脚面舞。那种黎族舞是个人就会跳,什么讲究也没有,在一群姑娘当中,你和她们相互胡乱踩对方的脚面就是了。可平庸这个人太笨了,哪个姑娘的脚面也没踩到,在嬉闹当中让那群疯姑娘踩了他好几脚,踩得他的两只脚面生疼生疼的,好在那场闹剧前后不过几分钟就表演完了,如果时间稍微长一点,那群疯姑娘肯定会把平庸这个花心男人的两个脚面给踩成两个烂柿饼子。   平庸和贾证景跟那一群黎族姑娘在舞台上闹腾了一会儿,那个黑长脸,红头发的黎族娘们就迫不及待地让平庸和贾证景各自抱着自己的新娘子入洞房。   平庸抱着新娘子就像抱着个大布娃娃似的,什么感觉也没有,无情无欲地走进了洞房,入了洞房他将那个黎族姑娘往竹床上轻轻一放,心里寻思着,现在你们可该跟我们俩玩真格的了。   七七四十九,天长地久。四十九元钱送给那个黑长脸,红头发的媒婆讨吉利。六六大顺,小日子过得风调雨顺。六十六元钱送给新娘子当私房钱。平庸和贾证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乖乖地各自从腰包里掏出了一百二十元钱给了她们,这一场闹剧也就跟着收场了。   平庸和贾证景临出洞房的时候,平庸又痛快了痛快嘴巴:“你看你这个小样子多可爱,我本想送给你六佰元的,可身上没有这么多钱了,真是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你只要在家里好好待着,只要你乖,我会按月给你寄钱的。但事先我得告诉你,我不在家的时候可不能给我戴绿帽子。”   新娘子秋波绵绵地看着平庸,装出一付楚楚动情的小样子,曼声细语地朝着平庸说:“老公,明天我先回娘家去看看,然后就天涯海角去寻夫。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送给你一个绿帽子的,等我找到你的时候,起码已经给你编织了几十个绿帽子啦!我这个人可大气的很呦,嘻嘻嘻……”   “这算什么事呀,太监抱着个破姑娘过干瘾,弄了一身汗,花了一百二十元钱,我可真是够二的了。不行,今天我让你给坑苦了,晚上你得请客,得让我喝个够,喝个痛快才行。”   好酒的贾证景,走出洞房屋门口就懊悔了,不停地埋怨平庸,虽然平庸也心疼自己的钱,可他又不好意思怪罪贾证景埋怨他,谁让他把人家给拉下水了,他硬着头皮,拿出一副挺豪气的样子,哈哈大笑地拍了拍贾证景的肩膀头,一本正经地说:“老兄,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戏,咱们俩来到海南岛娶个黎族姑娘做老婆,这种好事你到哪儿去找啊!别烦了,晚上我请你去吃夜宵,到时候尽兴地喝几杯,庆祝庆祝咱们俩的艳遇…… 第39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那天上午,在博鳌的江河入海口处,平庸坐在一块石头上,把双脚放到海里轻轻地搅动着凉丝丝的海水,双手捧着一个鲜椰子,把一根朔料管从椰子头部□□椰子的肚子里面,嘴上一边一口一口地吸吮着香甜的椰子汁,耳朵一边静静地听着海浪低声地吟唱,那一刻他仿佛是深一层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享受生活,脑子里的思绪也不知不觉地就融入了一种虚幻的童话世界里。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地接导游小徐来到了平庸的身后,她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平庸的肩膀头,微笑着说:“哎,先生,海南岛的椰子汁好喝吧!你知道不,椰子树离开我们海南岛就只长叶子不结果……”   地接导游小徐冷不丁地打断了平庸的遐想,平庸有点不快地转过头看了导她一眼,嘴里淡淡地应付了一句:“是吗。”就转回头去往大海的深处瞭望着一艘航行的小船,心里寻思着,椰子树离开海南岛就只长叶子不结果,你这话说的有点言过其词了吧。不过说实在的,海南岛的椰子汁确实是挺好喝的,在海南岛上,人们出门不用带什么水,甘甜的椰子汁到处都有,这倒是一件千真万确的事情。   地接导游小徐的相貌平平,气质不佳,满口黄牙,一路上净跟游客们讲些粗俗笑话,软硬兼施地让游客们买一些东西。平庸这个原本喜欢跟人家开玩笑的人,这一路上也懒得和她这个庸俗不堪,喜欢强人所难的丑陋姑娘磨牙,也就别说有什么情趣和她嬉闹着玩了。   海南岛的水果又多又好吃,除了鲜椰子以外,还有许多奇珍异果,如菠萝蜜、人参果、槟榔等等,等等。菠萝蜜是海南岛最为有名的水果之一,一般都有二、三十斤重,听地接导游小徐介绍说,有100多斤重的菠萝蜜,可惜平庸没有亲眼看到,心里不免有点遗憾。   海南岛的土地肥沃,花草树木一年四季茂盛,空气清香鲜爽,那些开着单瓣淡黄色小花的柠檬树,硕果累累,煞是好看,迷人魂魄。以前平庸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事情是,可可的果实竟然会长得象木瓜,闻所未闻的事情是,西瓜居然还有长在树上的,这个海南岛上一些植物生长得可也真是够神奇的了。   神奇的海南岛到处都是奇花异草,到处都有鸟语花香,即便是普通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注入了天地灵秀,显得分外婀娜多姿,分外流光溢彩,就连一些在内地从来不会开花结果的植物,在海南岛也会竟芳争艳,让内地的游客们惊叹不已。   那天下午,平庸他们来到了兴隆。到海南必到兴隆,来兴隆一定要去植物园逛逛,这话真实地道出了兴隆侨乡这颗绿色明珠的奥秘。   兴隆,东临南海10多公里,三面环山,日照充足,雨量充沛,属于典型的热带季风气候。在兴隆大家游览了热带植物园,植物园傍依着黛绿的群山,环绕着碧绿的湖水,极致生态的氛围,清新甘甜的空气,洗去了平庸旅途的劳累,焕发出了他的活力,让他获得了一份探奇的惊喜和一种释然的心态。   兴隆植物园,是花的世界,是树的海洋。在植物园里,平庸观赏到了植物界寿命最长的龙血树,雌雄同株的铁树,以及一些濒临灭亡的珍稀植物。自然界当中的种种奇妙,都在这个植物园里五彩纷呈,平庸漫步在葱葱绿海,喁喁鸟语,幽幽果香的植物园里,如同打开了一本热带植物百科全书,虽然一时半刻他消化不了多少植物学知识,但收获还是不算小的。   当天晚上,平庸他们住在兴隆山泉酒家,刚一吃完晚饭,平庸他们几个好奇好热闹的青年人就跑到了兴隆剧院去观看红丽人歌舞。平庸小时候在抚顺曾经在金老头的家里看见过一张一个老太监的黑白照片,金老头说是他的朋友。可平庸活了这小半辈子了,却从来也没有见过什么人妖。   红丽人歌舞团的主要演员是泰国、印尼的六个人妖,还有一个叫梦琦的男演员,是中国的变性手术人。梦琦能用男人和女人二种声音轮流演唱,平庸不懂音律,但听起来感觉还不错。梦琦在舞台上边走边唱,时不时的还像个大歌星似的和坐在前排的观众们象征性地握握手。平庸坐在最前排,梦琦走过来的时候,平庸连他大腿上的那些汗毛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可心理上一时接受不了这个假女人,不愿意与观众抢着去和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变性人握手。梦琦身上多多少少还有些男人的原始味道不说,他那种装腔作势,嗲声嗲气的娘娘腔嗲过了头,当时恶心得平庸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膈应得他的胃里直想往外冒酸水,小声地嘟囔着说:“原本男儿身,非得做女人,如果让你爹妈看到你现在这个熊样子,准得气的口吐白沫翻白眼。”   泰国和印尼的那六个人妖,活脱脱的就是六个小仙女。她们的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不管是语言音质,还是肢体语言,真是美妙极了。平庸听着那几个人妖歌唱,看着她们跳舞。听着,看着,看着,听着,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忽然一股莫名其妙的哀伤像海潮似的,一浪接着一浪地冲击着他的心灵,只那么一会儿的工夫就击打得他全身冰凉,鼻子酸溜溜的不好受。   平庸默默地看着舞台上的那几个唱歌跳舞的人妖,嘴里不由自主地就嘟囔着说:“漂亮的小人妖啊,为了保持你们的容貌和体形,天天得吃药打针不说,三十来岁就衰老,四十多岁就走完了人生之路,真是挺悲哀的啊!”   回宾馆的路途上,平庸陷入一种迷惘的伤感之中,同事们都说了些什么调皮话,他连一句也没有听进耳朵眼里去,脑子里一片空白。到了宾馆,进了房间,换上鞋拖,平庸和同屋住的贾证景打个招呼,就心不在焉地到浴室里去洗澡,他默默地躺在浴池里足足泡了半个小时,才算是把他的身心泡得热呼起来。他出了浴池,擦了擦身上的热水珠,顺手将衣裤扔进浴池里,嘴里自言自语地嘟囔着说:“先泡一会儿,我去喝杯茶,等一会儿再回来洗。”   平庸赤身裸体地拎着一条大浴巾,趿拉着拖鞋,开开浴室的屋门走了出来,走到卧室门前推开卧室门,一眼看见两个姑娘一左一右地坐在贾证景的床边上和穿着短裤,光着膀子的贾证景逗着头说话呐,顿时吓得平庸不由自主地惊叫了一句:“呀!屋里怎么有人啊!”就本能地立马用浴巾围住了下身,站在哪儿愣了一下神,然后硬着头皮往卧室里走去。   平庸知道自己的动作在快,也没有这三个人六只眼睛的光速快。看见就看见吧,反正身上这块遮羞布也不算小,人家姑娘都不当作一回事,我一个大男人家的怕个什么劲。再说了,这两个姑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干啥将她们当做正经人看待。他心里这么寻思着就已经走到了他的床前坐了下来。   这时候那个身段苗条,面容娇美的姑娘微笑着扭着屁股扭到了他的床前,她面对面地坐在床前的木头凳子上,娇声娇气地抛着媚眼对平庸说:“先生,我先给你按摩几下,活动活动筋骨,让你舒服舒服。”   这个姑娘说着话的时候,她就已经抬起两条胳膊,伸出了一双又白又细的芊芊小手,轻轻地在平庸这双光滑的大腿上按摩了起来。平庸看着这个姑娘,没吱声,默许了。心想,你这个姑娘如此大方,我也别显得太小家子气了,怎么说我也还算是一个见过大世面的老爷们,可一个老爷们遇到这种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的场面不说话也不是个事呀!于是平庸就寻思着,该怎么逗逗贾证景这个花白头发老混蛋玩玩。   平庸知道贾证景这个材料科科长一向都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平时跟人们打交道连一根香烟都计较,纯粹就是一个属狗逼的货,只许进,不许出,但他花起公司的钱还是很大方的,去年他进水管材料进街上小门头的次品,吃回扣,东窗事发了,气得苟胜仁经理不得不把他这个老同学给降级为材料科的副科长,让他专门去看管材料仓库,进货出货都有专人负责。   今天晚上大家在兴隆山泉酒家餐厅里吃完饭喝完酒,在餐桌上平庸喊贾证景一块上兴隆剧院去观看红丽人歌舞,贾证景说什么也不去,还说以后只要是自费的项目,他一律都不参加了。平庸看真的是喊不动他了,自己就连忙跟着那几个同事走了。   平庸知道贾证景是个心大、嘴长、胆子小的花迷蛋,眼睛看着色眯眯的贾证景,心里寻思着贾证景这几天晚上跟他所说的那一些自吹自擂的骚吧呱,又看到眼前的这种情景,心里很不痛快,于是嘴上便没好气地朝着贾证景大声地吼叫了起来:“喂,我说老伙计,你刚才没看见我进屋来是怎么地?这是怎么一回事!”   贾证景老脸一红,让平庸给吓得差一点从床上掉下来,他弯着腰,双手摁着床边,抬着头,有些恼怒地冲着平庸说:“你瞎咋呼什么,吓我一跳。”紧接着又说道:“她们自己闯进来的,我撵不走她们,就是这么一回事啦。”   贾证景说着话的时候,就已经直起腰下了床,穿上拖鞋站起身子就想往屋外走,这时候坐在他床边上的那个胖嘟嘟的姑娘很麻利地伸出一只手去一下子拽住了他的一只胳膊,扬着头笑眯眯地对贾证景说:“先生,你先别急着走嘛。价钱咱们好商量,你嫌贵的话,那你就再说个数吧。”   平庸看着贾证景站在那儿的狼狈样子,心里直想笑,寻思着,这个人就是不仗义,一旦遇到点什么麻烦事就会本能地坑害别人,这是他这辈子的老毛病了。   平庸心里这么寻思着,就张嘴朝着贾证景又喊叫起来:“行啦!老贾,走什么走啊!价钱都跟人家谈完了,还装模作样地走个啥劲呀!你还是趁早坐下来吧,不过我得提醒你,我没钱了,人是你找来的,贵贱今天都得你自己拿,你就看着办吧。”   贾证景本来就是一个老猴精,刚才只不过是让平庸冷不丁地一下子给忽悠蒙了。他一看平庸一脸坏笑地看着他,顿时就明白了平庸是在捉弄他,气得他站在那儿伸出细长的麻杆胳膊,用二拇手指指点着平庸:“你,你这个熊家伙……”   平庸看着让他给气红了脸的贾证景,感觉着挺好玩的,心里很得意,就连忙抢过贾证景的话头说:“你,你,你什么你呀!你让人家姑娘先说说看,多少钱?你干脆一点吧,别拽着不长,伸着不短的拿劲了,黏黏糊糊的没点熊意思。”   平庸一口气朝着贾证景说完这一番话,就看着坐在他床前凳子上的那个胖嘟嘟的姑娘说:“我看还是你先给他一个公道的市面价吧。”   贾证景看见平庸开始调头忽悠这两个姑娘了,他也不走了,一声不吭地转身又坐到了他的床上,盘起腿来,笑眯眯地给自己点燃一根香烟,看他那个架势是准备瞧平庸的热闹了。平庸看了贾证景一眼,心想,这个人一会儿不挨刺就痒痒的难受,真是个下贱的老鸟。   平庸懒得再去理会贾证景,心里寻思着,我该如何把这两个姑娘给摆平了才好。于是他便朝着一直还没有停下手来给他按摩大腿的姑娘说:“小姐,你抽烟不?来,先给我点根烟,再去把那个茶杯给我端过来。呶,那个就是我的茶杯。”   平庸用手指头指了指写字台上的一个不锈钢旅游茶杯,用另一只手紧紧地按了按腰上的浴巾,生怕浴巾秃噜下来出洋相。姑娘的一双细嫩的芊芊小手已经把他身上的血液给揉得沸腾起来了,心跳也已经加了速,他用嗓子眼跟自己嘟囔着说:“冷静,冷静,冷静啊!我可别不知道个好歹,一块来了这么多的同事,回到公司传出去怎么办?人生地不熟的,她们俩要是串通了人,到时候来敲诈怎么办?我的道德修养不怎么深,人品也不怎么高尚,是经不起这种诱惑的。看起来我得赶紧想个办法,尽快地把她们俩打发走才好,再和她们俩这么胡闹下去,万一真的弄出点什么花花事来,那可就真的是不好收场了。”   这个时候给平庸按摩大腿的姑娘,已经把平庸的茶杯放到了平庸的床头柜上,转过身来面对面地站在平庸的床前,一本正经地跟平庸开价,一个人四百元钱。   平庸心里寻思着,反正今天咱们都是二百五了,那就二到底吧。于是他语气生硬地一口把价格压到脚脖子,一个人二十五元钱,还装出一副社会痞子的劲头看着这个姑娘,气得姑娘的小鼻子都歪了,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没有一点诚意的平庸,二话不说,转身就朝屋门口走去,走到屋门前,猛地一下子拉开了房间屋门,顿时就吓跑了站在屋门外头偷听平庸他们说话的那一群大男人。   两个姑娘气哼哼地走出屋门都挺老远了,平庸和贾证景还听见她们俩在走廊里吱吱喳喳地乱叫唤。虽然平庸听不懂海南岛的方言,但知道那两个姑娘是在恶毒地咒骂他们俩。   骂就让她们俩尽情地骂几句吧,就当是唱了几段山歌给屋门外面那些好事的男同事听好了。再说了,谁让我发贱跟人家姑娘瞎扯皮,拿人家开心,耽误人家做生意的黄金时间了,听人家骂几句也是应该的嘛。平庸这么寻思着,心里头也就释怀了。 第40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北国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时候,海南岛却是绿意盎然,暖风袭人。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在海南岛,人们用不着慌慌忙忙地去赶什么□□,看什么春景,因为这个宝岛上一年四季都是明媚的,绿色的春天。   那一天上午,平庸他们从兴隆县乘坐旅游大客车到三亚去,这一路上人们透过大客车玻璃窗户满眼看到的都是青山绿水,绿水青山。山前山后,岭上岭下,只要是有一大片椰子树林的地方,几乎就有一处自然村落。   田野里立体画似的田间小路上,大家不断地看见男人手上摇着扇子,神气活现地散着步,田地里的水牛摇晃着大尾巴,陪伴着女人忙活着农活的一些情景。   地接导游小徐给大家唱了一首李双江演唱的歌曲:“我爱五指山,我爱万泉河,双手接过红军的钢枪,海南岛上保卫祖国……”之后,就坐在旅游车门前的座位上扭过头来跟大家说:“这一路上你们可能都看到了吧,我们海南岛上的农家男人很逍遥,他们一年到头除了上床睡觉,看护小孩之外,就是喝茶聊天,找人饮酒下棋,或者是到田地里去溜达溜达,欣赏自己的女人干活。我们海南岛上的农家女人最骄傲的事情,那就是自己家里的男人什么家务活儿都不会干……”   平庸的耳朵听着,心里却寻思着,如果你不是在这儿信口开河忽悠我们玩的话,这种生活风俗习惯倒还真是挺不错的,适合我这个懒汉,如果我年轻几岁的话,就娶个海南岛农家女人这在里过一辈子,生活贫穷就贫穷一点呗,只要天天过得省心,自在,舒服就行了,人活着不就这么一回事吗。   海南岛的高速公路上没有什么收费站,平时公路上连一个公路巡警也轻易看不见。高速公路上的车辆不算多,平庸他们的大客车的车速开的很快,每到一个旅游景点,平庸他们下了车就随便观赏,随意玩耍,尽情嬉闹。这一路上地接导游小徐最感兴趣的事情,那就是每到一个旅游景点她便介绍大家去买东西。大家不买东西她就不高兴,就撅着嘴,翻腾着白眼球给大家看,说些不咸不淡的难听话给大家听。幸亏刘三康、伊枝花他们几个人不管什么东西,也不管贵贱,地接导游小徐只要一给他们推荐,他们就掏钱买,替平庸、贾证景他们多数人解了难堪的围。   “这是个什么熊导游啊!他们这几个熊货也真是冤大头,活该被人家坑骗。”   这一路上贾证景小声地跟平庸骂这个地接导游小徐,骂刘三康,骂伊枝花他们几个人,平庸都不知道他骂了多少遍了,听得平庸的耳朵眼里都起了老茧子。   大客车快要行驶到三亚的时候,地接导游小徐从车门口的座位上站起身子,清清嗓子向平庸他们介绍说:“女士们,先生们,下一个景点就是黎村苗寨。黎族、苗族是海南岛第一和第二大的少数民族,这些人一般都生活在海南岛的中部和南部山区里。现在我们去的这个黎村苗寨是三亚市政府仿照黎族、苗族人的日常生活习惯建造起来的两个民俗风情旅游景点。等一会儿你们进了黎村和苗寨,一定要买一些这里的物品,这里的东西卖的都不算贵,比翡翠、玳瑁之类的高档物品可要便宜多了,什么古椰家饰、黎锦、筒裙等等东西都是我们海南岛的特色,你们买回家去送给亲朋好友,是最好的物美价廉的纪念品……”   大家下了旅游车,走到黎村苗寨的黎村大门口,看见一群穿着民族服装的黎家阿妹唱起了迎客歌,她们唱的什么,平庸他们听不懂,不过平庸感觉着还不错,就像鸟叫似的,挺好听。大家走进黎村里,地接导游小姐把平庸他们领进一间大木屋,让大家拿一把木棒去击鼓,大家害怕这个地接导游小徐再给他们下什么圈套,都站在那儿不敢乱动,地接导游小徐看出了大家的心思,笑嘻嘻地跟大家说:“这是入村的礼节,不收费的,大家放心玩吧,这回我真不忽悠你们。”   大家听地接导游小徐这么一说,一个个的都消除了心里的疑虑,纷纷拿起木棒,跟着地接导游小徐敲锣打鼓地玩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在那种热闹的氛围里,平庸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了顾城这首《远和近》的诗歌,“你一会看我,一会看云。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   在一户黎家屋门口,一群黎族姑娘要与大家照相,大家有了戒心,都绕道而过,没想到姑娘们蜂拥而上,其中有三个挺俊俏的大姑娘,逮住了文质彬彬的小伙子刘温良强行拍照,当时把刘温良窘得满脸通红,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三个姑娘和刘温良拍照完相之后,平庸看见刘温良极不情愿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三十元钱,付给每个姑娘10元钱,那场闹剧方才算是结束了。   大家来到苗寨大门,几个苗族姑娘迎上前来,一一伸手去捏平庸他们的耳朵。地接导游小徐怕大家不习惯,小声地提示大家说:“捏耳朵,是苗族人欢迎你们到来的一种礼节,不要怕,不收费的。”   贾证景嬉皮笑脸地问地接导游小徐:“我是不是也应该去捏捏她们的小耳朵,以表示回礼才好?”   地接导游小徐看了贾证景一眼,一脸坏笑地对他说:“用不着,你只管往前走你的路好了。”   大家往前走了没几步路,一个苗族姑娘飞快地跑到贾证景的跟前,把一颗用红索线穿着的牛牙挂在了他的脖子上,另一个苗族姑娘紧随其后,伸手就管他要钱,小气吧啦的贾证景不得不掏钱给人家。虽然那两个姑娘要的不多,仅仅20元,可她们那种强迫贾证景就范的作派,让站在一边的平庸很不痛快,平庸有些气恼地走到地接导游小徐跟前说:“他买的那颗牛牙是真的还是假的?有什么用啊!”   地接导游小徐没回答平庸贾证景脖子上的那颗牛牙是真是假的问题,她幸灾乐祸地笑着对平庸说:“苗族人崇敬牛,把牛当作神,戴着牛牙可以获得神的保佑。他有了这颗牛牙,就获得了与苗族姑娘谈恋爱的资格了。”   平庸嬉笑着说:“我知道他已经是黎族的女婿了,口袋里还装着黎家美女送给他的槟榔,现在他再跟苗族姑娘谈恋爱会不会出什么乱子呀?”   地接导游小徐一本正经跟平庸说“他千万可别拿出那对槟榔,现在他已经戴上了牛牙,如果再拿出黎族姑娘送给他的成亲信物,苗族姑娘就会打破他的鼻子,你不相信我的话,你就让他去试试看。”   黎村苗寨的旅游氛围不太好,那种生磨死缠、先斩后奏等等挣钱的招数,让游客们玩的忐忑不安。不过那些脸上纹着不同纹路的黎族老妇人,她们安静地坐在自家门廊下织布机跟前,她们脸上那些深深的皱纹,就好像是在向游客们诉说着她们过去的种种艰辛,她们那种平静的黑瘦面容,没有一丝邪念的眼睛,让平庸深切地感觉到她们那颗恬静而豁达的心灵。   黎村和苗寨的风俗迥异,黎村展现的是优雅精细之美,苗寨则表现出一股蛮荒豪放之气。关于海南岛上的黎族与苗族的历史渊源,那天晚上在三亚的碧海宾馆里,平庸请教了一个精通民族历史的导游先生,他跟平庸说:“苗族、黎族的祖先,都是中华民族三大始祖之一的蚩尤人。炎黄时代的蚩尤各氏族部落,被黄帝、尧、舜、禹、汤以及各个朝代政府的兼并、驱赶,逐渐向西南迁徙,纷纷躲避于崇山峻岭当中生活。海南岛上的黎族人是3000多年前由大陆迁徙来的原始居民。明代嘉靖、万历年间从广西调防到海南岛戊边的苗族士兵撤防后,有一部分人被留了下来,这些士兵的后代就是现在的苗族人。”   三亚市地处海南岛最南端,是汉、黎、苗、回等20多个民族聚居的地方,古称崖州,四季如夏,鲜花常年盛开,素有东方夏威夷之称。   平庸他们在三亚市里兴致勃勃地游玩了一上午,吃完中午饭,地接导游小徐带着他们到海边浴场去潜水,晚上吃完饭喝完酒回到宾馆的时候,平庸的兴奋劲还没下去,进了房间便迫不及待地拿出笔来写了一首小诗。   “三面青山一面海,半城渔船半城坡。左思右看鹿回头,三丫三亚故事多。椰子鲜汁育仙女,绿色尘埃养活佛。天涯海角走一遭,人生一世不枉活。”   第二天早上,平庸他们动身到南山寺去观光。南山寺,这三个字对平庸来说并不陌生,他随口就能说出几个南山寺来。例如福建省漳州市的南山寺,青海省乐都县的南山寺,山西省台怀县的南山寺……这些南山寺各有千秋,各有各的特色,可游览过之后让平庸记住的景物不太多,只有海南岛三亚市的这个南山寺,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三亚市的南山寺,地处三亚市西南40多公里的南山脚下。日常生活当中人们给长辈祝寿时所说的“寿比南山”的南山,指的就是这座南山。南山山高五百余米,形似巨鳌,又若观音菩萨慈航普渡坐骑之相。南山山势迤逦叠翠,祥云缭绕,面朝南海,浪激石音,水照天色,确实是有一派海天佛国的大气象。   三亚市的南山寺,是一座仿古盛唐风格的大型寺院,也是一座融佛教文化、建筑园林、观光休憩于一体的现代佛教新兴寺院。寺内的景致与雕塑相协调,建筑与绿化相融合,既规整肃穆,又幽雅清净。名山、名寺、名僧,闪相辉映,相得益彰。寺前海水中的观音巨型铜像高达108米,凌波伫立在直径120米的金刚洲上,像体为正观音的一体化三尊造型,宝相庄严,脚踏一百零八瓣莲花宝座,莲花座下为金刚台,金刚台内是面积15700平方米的圆通大宝殿。   平庸站在寺庙前的观海平台上远眺,看见几座大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那情那景给他一种“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的美妙感觉。寺庙前有很多人在那儿虔诚地祈求观音保佑什么,焚烧的袅袅香烟,飘来飘去的就像是朵朵白云,给人们增添了一番神秘的色彩。   南山寺里的不二法门,是一个大型唐代风格的景点,这里的每个小品与建筑都体现出佛家的思想精髓,不二理念。不二法门广场被高大的木棉树和鲜红的木棉花所簇拥着,广场里的须弥山,住着众多护法天神,平庸他们几个人绕过须弥山,进入圆通经幢往前走几步路就看见了天女散花石刻之后的达摩面壁浮雕,达摩浮雕让平庸异常兴奋,因为他一下子就想起了王老师对他说的那句话,你以后有时间的话,我就教你一套达摩剑法来强身。   南山寺,无处不显示着博大精深的佛教文化和中国传统文化,这里的确是一处世所罕见的佛教名山胜地,凡是到三亚来旅游的人,几乎都要到南山寺进柱香火,吃一顿斋饭。   南山寺的香火极旺,大殿外的香炉中香烟缭绕,烛火通明。世上虽有“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之说,小乘佛法上也允许教徒吃三净肉,但南山寺寺庙里还是遵守着不杀生、不吃荤的古老戒律。可滑稽的是,南山寺餐厅里提供的自助斋饭虽然没有肉,可有些菜肴的外形制作的不但很像肉食品,而且还有肉的味道,这确实是挺令人玩味的事情。   那天中午,平庸选的第一个菜就是咖喱鸡块。这道菜的配料采用的是一般咖喱鸡块中的土豆,鸡块是采用老豆腐制成的,这道素斋的味道做的让人们荤素难辨,非常好吃,吃得平庸满头是汗。第二个菜,平庸选的是食用芥末仙人掌。这道素斋就是把食用仙人掌切成片后配以芥末酱调拌的风味小菜,虽然制作方法简单,可味道却是相当不错,十分清香爽口,特别适合下酒。可惜寺院的餐厅里不卖酒,也不允许人们在这里喝酒。尽管平庸没捞着在寺院的餐厅里喝酒,但他的心神还是醉在了南山寺的风景和佛教文化当中了。   前些年,平庸在一家刊物上阅读了一篇“海南纪实”的文章。从中读到这块风水宝地上的人际关系异常复杂,拜金主义特别厉害,妖魔鬼怪,地痞流氓到处泛滥。   那一年平庸在海南岛待了十几天,虽然没有深入到各个社会阶层去调研什么问题,但他心中还是很不以为然。因为海南岛的社会现实情况并不像那篇“海南纪实”文章中所说的那么邪乎,只不过是世界各地,各类各色的人物到海岛上来淘金,来旅游的多了一些,海岛上一些人的思想观念相对内地的人们来说稍微解放了一些而已。   平庸在海南岛那十几天当中,眼睛里所看到的海南岛还是挺正面的,社会秩序井井有条,老百姓安居乐业,人际关系挺和谐,人们的精神面貌总体上还是蓬勃向上的。   海南岛有着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和优惠的国家政策,以及天南地北的人才,勤劳善良的海南岛老百姓,乘坐着改革开放这辆东风牌的特快列车一个劲地朝着前方飞奔,速度之快,令世人咋舌。以后若是有机会再到海南岛去旅游的话,平庸相信他自己一定会玩出一种有品位的、全新的感觉来。 第41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平庸的几个朋友都挺遵守时间,八点之前就各自带着管钳、水钻等等安装暖气用的工具陆陆续续地来到了他们家里。这几个朋友都挺能干的,平庸做好菜肴,上齐桌子,楼下明四暗八的八间大小屋里的暖气管子和八组铸铁暖气片都已经安装完了。平庸摆好酒杯、碗筷,还没来得及解下身上的围裙,朋友们就已经点上煤火试完了懒汉暖气炉子。   八组冰凉冰凉的铸铁暖气片渐渐地都热了,一会儿的工夫八间屋里的回水管都热得不敢用手去触摸了。餐厅里暖烘烘的,大家围坐在酒桌子四周不约而同的你一言,我一语地从安装土暖气炉子的各种技巧侃了起来,朋友们为他们自己的工作效率和工作成果而高兴,一个个的笑声不断,手舞足蹈,话语连篇。平庸为自己做出来的这一桌子丰盛的菜肴而感到自豪,一本正经的废话也随之滔滔不绝了。   大家侃了一阵子之后,不约而同地就天南地北、男情女爱,妖魔鬼怪,黑猫白猫,市场经济的胡扯了起来。   老王带着浓浓的酒意,脚跟不着地,云里雾里地扯起他奶奶家的老骡子生了个小马驹,从那以后,他爸爸就开始摸着石头过河的贩卖牲口,干了几年竟然发了一些财,便转行做起了茶叶这一行较为文明的生意,经营起一家上规模,有层次的茶叶批发店,成了他们那个地级市里屈指可数的大款人物,前两年花了点钱进了市政协,现在是社会地位、名誉和钞票都有了。   老李的那张破嘴巴,大吹特吹的他要组建一支高质量的专业人马,大张旗鼓地挤进北京市这个庞大的,鱼龙混杂的房地产圈子,他还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要承包给长城贴瓷砖这一项史无前例的浩大工程,千古留名。我要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房地产大事业,造福于老百姓。”   好色的老刘,嘴不当家,竟然说:“你们知道不?以后□□不犯法了。我告诉你们吧,官办妓院自古就有。说实在的,文明,管理有序的妓院有利于稳定社会秩序。妓院多了,社会上的□□犯不但会减少了,而且还能刺激地方经济快速发展,广东的色都东莞就是一个鲜活例子。”   随后,喜欢抢话说的老刘,连一些不堪入耳,俗不可耐的黄段子,也添油加醋地给白话到酒桌子上了。   喜欢拳脚功夫的老张,说他已经融会贯通了九阳真经和九阴真经里的功夫,把太极、八极和形意拳融为了一体,自创了一套一百零八式天罡地煞鬼神拳,什么洪七公、周伯通、黄老邪、欧阳锋、一灯大师的,如果他们在世的话,一个个的都得败在他的手底下。   大家都喝高了,谁即兴想起什么就顺嘴胡咧咧什么,别管谁咧咧的是什么五花八门的新闻,还是一时兴起随口杜撰的桃色自传,有头无尾也好,有尾无头也罢,一个个都咧咧的嘴里的吐沫星满桌子乱飞,谁也不知道自己讲的是梦话还是酒话。总之,大家都在胡诌八扯,口无遮拦地说一些八卦话。   美中不足的事情是,这几个多年的老朋友,谁也不跟平庸咧咧李白和杜甫,也没有人跟他咧咧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是怎么感悟出来的,更没有人跟他咧咧卢梭的《忏悔录》是作者自传的心灵文字,还是抒写心理畸形的社会小人物的小说。   第二天一整天,街坊邻居几个长辈,谁看见平庸就都跟平庸说这一类似的话:“你们这几个酒鬼,昨天下午在街上来来回回的你推我扯,大呼小叫,洋相百出,足足闹腾了一个多小时,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那天晚上,平庸一觉醒来,脑袋疼的厉害,口干舌燥,浑身上下没有四两劲,从床上爬起来,开开电灯,到客厅泡了一杯浓茶,坐在沙发上喝了一会茶,便起身到当院子去透透气。他站在腊梅树下,借着玻璃窗户散发出来的微弱灯光,瞪着双眼看着腊梅树上那些朦朦胧胧的花骨朵,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傻呆呆地站到从心里头往外冒冷气了,这才醒过神来,赶紧回屋里去暖和暖和。   屋里的暖气炉子已经熄灭了,平庸从炉子里掏出炉灰,用斧头劈了几根木头,找了几张旧报纸,提了一桶煤块,重新点上了炉火,只一会儿的工夫,他就感觉到整个屋子里都渐渐地暖和起来了,这个时候他方才感觉到肚子有点俄了,于是便从暖气炉子边站起身子到餐厅里去找点东西吃。   平庸开开餐厅的屋门,屋里的污浊气味一下子就钻进了他的鼻子里,熏得他直想吐,他站在屋门口开开电灯开关,看着餐厅里一片狼藉,满地都是烟头和茶水,几乎连下脚的空都没有,寻思着,看起来老婆和孩子今天晚上是不回来住了,顿时心里就烦躁起来,肚子也好像让这突如其来的烦躁感给塞满了似的,他开开餐厅里的玻璃窗户,关上餐厅门,来到客厅,嘴里嘟囔着说:“眼不见心不烦,明天让老婆去收拾那一些乱七八糟的脏东西好了。”   平庸的嘴里一边这么嘟囔着,一边从客厅的茶几上随手拿起一本书,回到暖气炉子屋里,坐在暖气炉子旁边的板凳上取暖、喝茶、看书,只一会儿的工夫全身上下都热烘烘的了,感觉着挺舒服,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的脸已经像个熟透的红苹果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个时候他的心里忽然莫明其妙地涌出了一股寂寞、伤感的情绪,脑子也乱哄哄的,寻思着,这书是看不下去了,索性就睁着双眼做梦好了,于是他便合上书,随手将书放到一边的另一个小板凳上,双手交叉在胸前开始无边无际的胡思乱想起来,他越想越孤独,越想越凄凉,想着想着就想起了鲁迅笔下的阿Q。一时之间,阿Q变成了他,他变成了阿Q……   “我究竟是谁?我来到这个世界究竟是干什么的?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屈原为什么要投江自杀?济公为什么喜欢当个没家没院的狗肉和尚?为什么郭沫若当了大官之后就再也没有写出几首像样的诗歌?……”   平庸呆着个傻脸问天,问地,问鬼神,问自己,问了一大圈,他也没有问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悄悄地走了,正如我悄悄地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连一片云彩都带不走,我还要我那些笔记本干什么?平庸心里这么寻思着,就站起身子来到了他的书房里,把自己的那些陈年旧日的笔记本一本一本地都从书橱里翻腾了出来,随手摞成一大打,双手抱着回到暖气炉子跟前放到了水泥地上,木然地坐在板凳上看着那一摞大小不一,厚薄不同的日记本,又开始胡思八想起来了。   平庸都思想了一些什么事情?事后他自己也不记得了,反正当时他莫名其妙地把那一大摞好端端的笔记本一本一本地都给撕开了,一张纸,一张纸地放到炉子里燃烧着玩,一边又将写着诗歌的页面一页一页地都给留了下来。这是为什么?至今他也说不清楚个一二三来。   自从那天夜里平庸莫名其妙地焚烧了多年写的那一大摞笔记本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动笔写过什么心情日记。偶尔对社会、对生活有了点什么感触、感慨、感悟,他就借用诗歌的艺术形式来发泄,来释放自己的情感。   平庸喜欢诗歌,尤其是喜欢读李白的诗歌,他觉得李白的诗歌自然流畅,诗句看似不加修饰,可细细地咀嚼咀嚼,又确实是句句都有那么一种特殊的味道。   平庸写诗歌不喜欢受平仄格律的束缚,他也从来不刻意去写格律诗,他写的诗歌古风居多,他的诗歌就像他这个人似的,表面上看着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可实质上,他的每一首诗歌都有那么一种内在的音律在里面活跃着。   平庸的诗歌不是无病呻吟的文字,也不是凭空想象着制造出来的音符,虽然平庸也知道自己写的诗歌粗糙一些,比较通俗,有点类似打油诗,少了一些诗的意境,诗味挺淡的,淡得就像冈山市城前镇无名酒厂卖的那种高粱酒。城前镇无名酒厂生产的抵挡高粱酒,尽管味道不怎么醇厚,但毕竟是用粮食酿造出来的酒。这种粮食酒,还是要比一些小商小贩用玻璃瓶子装着的那一些高档的假酒要好喝一些。这一点,平庸还是挺自信的。   前段日子,没事的时候,平庸就好用回忆来缝补蹉跎岁月的碎片,用未来冲洗往事的伤感和困惑,用花鸟鱼虫,打拳舞剑来绘画日常生活的情趣和快乐,用文字书写人世间的百态情感。同时他也经常剖析剖析自己的思想,洗涤洗涤自己的灵魂。   前几天,平庸有意地将过去所写的那些诗歌有选择性的,一首一首地都抄录到一个本子上。为什么?因为这些诗歌都是从他的心灵深处流淌出来的东西,他害怕丢失了。   这几天,平庸又将本子上的诗歌重新校对整理出来,打印了几十本小册子,一本一本地送给一些亲朋好友和同事,他的意思不外也就是想告诉大家,他这个让人们从外表看起来好像是孤独、冷漠、无聊的人,实质上内心世界里的情感还是挺丰富的,骨子里还是十分热爱社会生活的,用自己的小册子里的诗歌来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个真正的无聊汉子。   昨天晚上,平庸和张慧娘在广场上散步的时候,他一本正经地跟张慧娘说:“虽然我们这个现实社会里有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有许多令人困惑、痛恨的事情,特别是那一些胆大包天的贪官污吏和为富不仁的暴发户,他们明目张胆,为所欲为地败坏国家、祸害社会,搅得老百姓的日常生活都不怎么和谐了,但我们这个现实社会的日常生活本身还是非常美好的,别的不说,你就看看广场上这一些男女老少的人,一个个的活得多自在啊!”   今天早上,平庸来到公司,进了办公室就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点燃了一根香烟,一边抽着,脑子里一边琢磨着,如果以后我能源源不断地把自己日常生活当中所看到的这一些美丽的景物和酸甜苦辣咸的种种生活滋味,以及脑海里有意无意之间闪现出来的思想火花,以诗歌的艺术形式一一地都给排列出来,发表到一些报刊杂志上,让读者们去欣赏、去品味、去评说就好了。他的脑子里这么寻思着的时候,心里又这么琢磨着,如果以后我能像蚂蚁一样工作,像蝴蝶一样生活就好了,那样的生活、那样的人生,一定将会是非常有趣、非常美妙的,可是…… 第42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平庸自从自认为认识了这个社会,懂得了生活,明白了人生之后,他的内心世界里就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苦闷、烦躁、忧郁、悲观过,一时半会儿他也说不清楚自己的这些闹心的心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青少年时期,平庸的人生梦幻,那就是想去做一个像李白那样有吃有喝又有闲钱到处去漫游观景,求仕途的大诗人,或者是当个像托尔斯泰那种大老爷似的大作家。可惜他这个浮想联翩,踌躇满志,还有那么一点神经质的人,努力了这么多年,至今仍然还是连一首像样的诗歌,一篇像样的文章,一部像样的小说也没有努力出来,转眼之间就已经稀里糊涂地快到了中年。   自从参加工作那天起,平庸就没有当大官,发横财的想法,也没有经商赚钱的思想意识,尽管这些年来他们家的日常生活过得稍微贫穷一些,可他老婆张慧娘贤惠,会过日子,一日三餐不愁;儿子听话,读书认真,品行端正。总之他们家里的家务事情还是让他挺省心的。   这些年来,平庸究竟都忙活了一些什么事情呢?冷不丁地这么自问一下,他还真的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这些年来,平庸在公司里从来不和下级争利,也不与同级争权,他服从组织,尊敬领导,团结同事,克制私欲,尽管在工作上没有做出什么出色的业绩来,心里难免有些遗憾,可他的日常生活和工作心态,总的来说还算是挺宁静、挺阳光的。   近一段日子,平庸的心情实在是不怎么样,不能说糟糕透顶吧,反正是挺差劲的,上班期间没什么事情可做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就好这么琢磨着,社会怎么会这么复杂?人生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无奈?生活怎么会这么烦闷?人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一旦他琢磨得苦闷急了,就想一死了之。可心情一旦稍微平静下来之后,他就又不甘心了。   每个人一生的结局,奔来奔去,归根结底也只不过都是一场虚无罢了。可一个人活着的时候,生活没有什么奔头了,那这个人不就成为一具行尸走肉了吗!   不行,我不能整天这样无所事事地瞎活着,我还不算老,我应该做出几件对社会有意义的事情才好,应该给人世间留下点什么痕迹才对劲,这辈子怎么着也得过一把瘾吧。   可是,唉!在这个老虎成群,苍蝇成堆的市场经济社会里,在这种浓厚的雾霾工作环境中,平庸真的是找不到北了。   这几年,每年的春季,平庸都喜欢到荒郊野外去寻觅点什么,每当他独自坐在沙河边发愣的时候,嘴里就会不由自主地反复吟唱:“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来琢磨“今我非故我”的人生道理。   入世以来平庸就有心悟道,可惜他悟了这么多年道也没有悟出个什么人生的道理来,反而弄了一团昏昏沉沉的猪脑子,天天找不着北,迷迷糊糊地混日子。   这段日子,平庸喜欢呼朋唤友去喝闲酒,那种大醉的感觉倒也不错。可醒了酒之后,他还是看不清楚这个五彩缤纷的社会,看不清楚自己这种雾气朦胧的生活,找不着心灵的慰藉。   也许,平庸这个已经没有什么精神寄托的人,现在还有一颗高洁的心灵吧?否则的话,他怎么会对社会、对生活、对人生、对生命所感受的痛苦是这么强烈?   难道说,一个人的心灵孤独感、忧郁感,原本就是人的一种心理上的通病?亦或是平庸在无意之间就已经莫名其妙地达到了对人类生命理性思考的境界?   平庸不知道,平庸真的不知道。   那天下午,平庸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琢磨这,琢磨那的时候,心里忽然间又朦朦胧胧地意识到:一个人活着,如果没有生活目标可追求,没有人生精神可寄托,那就真的会成为沙漠里的一个四处流浪的孤魂野鬼。   前些日子,平庸不管傻呆呆地坐在哪里,眼前都会莫名其妙地浮现出流水潺潺的河流。“濯足急流,抽足再入,已非前水。”的话语,就会不由自主地从他的嘴里头冒出来,既而无声无息地散发到空中去了。   近段日子,孤独寂寞,彷徨困惑的情绪,以及许多莫名其妙的社会闲愁,酸甜苦辣咸的生活杂感,就像海水似的时常地从他心底的空隙当中流淌出来。   有的时候,平庸一旦抵挡不住这些苦涩的海水,也就不管白天还是黑夜,便忙三慌四地往口袋里装上几个钱,匆匆忙忙走出家门,来到街上随意找家小酒店,进了屋里往椅子上一坐,要上一壶老酒,一盘麻辣豆腐干、一盘五香花生米,埋头自斟自饮。三杯老酒下了肚,脸红了,脖子粗了,舌头发硬了,什么他妈的那一些尔虞我诈的名利场,乱七八糟的人情世事;什么他妈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豪情,也就都他奶奶的不了了之了。   梁实秋曾经先生说:“中年的妙趣,在于相当的认识人生,认识自己,从而作自己所能作的事情,享受自己所能享受的生活。”   他这话说的是一点也不错,只不过像平庸这种好高骛远、志大才疏,有意识无意识地就游戏风尘的俗汉子,好像总也认识不了这个谜团似的人生,解读不了他自己心里这些复杂的矛盾问题,所以一些莫名其妙的烦恼、困惑和疑虑,就好时常地侵袭他这原本就杂乱的思想,搅得他的灵魂也得不到安宁。   平庸知道自己继续在这个阴霾浓厚的社会上再稀里糊涂地游戏这么几十年,什么事情也不过还是个不了了之了。但问题是他总也控制不住自己这种嫉恶如仇、狂放不羁、多愁善感、无病呻吟的古怪性情,把握不住这种好琢磨社会,琢磨人生的思想。所以寂寞、孤独、焦躁、痛苦总是缠绕着他这颗有些畸形,有些颓废的心灵。   平庸经常听人们说,人的生活其实是在三十岁才开始。平庸不到三十岁就在公司里游戏了一个科长忽悠着玩。那些年来他有意无意地玩出了坦率,玩出了深沉,玩出了孤独,玩出了寂寞。这两天他好像是玩出了一点点悟道者的感觉。这是不是也还算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呢?   我果真地悟到了什么道了吗?“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缴。此两者同出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这个众门之妙,难道不就是妙在了一个不了了之了吗?   哎哟喂!我的老天爷呀!原来不了了之了也是人世间的一种门道啊!有妻不恋、有夫不爱,有子不思,有女不想,有烟不抽,有酒不喝,有肉不吃,有钱不花,这样的人,岂不是瞎活着?一个不会品味人世间烟火的人,他究竟能悟得出什么样的门道?   情爱,惊天动地恋一场;事业,轰轰烈烈干个几十年;生活,平平淡淡一辈子;夫妻,有滋无味相白头。实质上这些事情的最终结局,也不外还是一个不了了之了。   人的一生当中,几乎每一个人都会有一段或几段风花雪月的情感故事。男女之间的那一些生活小故事,从古到今几乎都是大同小异,小异大同而已。但人人相似又不是,是又不似,所以男女之间的那一些情爱小故事,也就成为历朝历代的人们所喜欢议论的永恒话题了。   昨天从上午就开始下小雨,到了中午的时候,瓢泼大雨铺天盖地而来,平庸坐在玉满城酒楼里和几个朋友饮酒侃大山,谈天说地,好不快活。几个朋友争论起男女之间的情爱问题,争论得平庸的情绪昂然了,他便跟朋友们嚷嚷着晚上做东,请大家继续喝个痛快,争出一个一二三来。   平庸借着酒劲掏出手机,打电话又喊来了几个平时挺要好的老朋友,让服务员重新给他们这些醉汉头上了一桌子新酒菜,平庸花钱买醉意,花钱买大醉还人情。   平庸端着酒杯,看着一桌子大咋呼小叫唤,哥俩好啊,六六啊,五魁首啊……划拳猜拳的朋友们,醉意朦胧地寻思着,这个人世间的人情我都能够还得起,还能有什么债务是我平庸还不了的呢?   日常生活当中,三百元、五百元这一类亲朋好友之间相互往来的人情债务还是挺好还的。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所发生的真挚情爱,异性之间的感情债务,情亏的一方,那可是一辈子也还不清楚的啊!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笑就让他笑他奶奶的去吧。一天星斗、一脑子的乱麻,有影无形地伴随着平庸的酒意回了家。家里能解除他一肚子的酒精,家里能解除他心里的烦恼和疲劳,要不人们为什么总喜欢说家是个避风港呢。   昨天夜里,平庸在睡梦中朦朦胧胧的又感觉到,道似乎就是人世间里的一股浩然正气,似乎就是人们从心里所散发出来的真挚情感和纯洁的爱情。   平庸一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发亮了,平庸惯例地漫步来到大众广场打太极拳。   清晨的空气格外新鲜,晴空万里的白云格外白,鲜红的太阳格外有精神,平庸的心情格外的好,最好玩的事情是平庸活动活动身子,压压腿,打完一套陈氏老架一路太极拳,走到一边微闭双眼,站桩调息的时候,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又琢磨起玄之又玄的不了了之是道又不是道的玄妙问题。   究竟什么才是道呢?顺其自然,潇潇洒洒,欢欢乐乐,实事求是,简简单单地入世走一遭。事业成功也好,失败也罢;爱情幸福也好,悲哀也罢,谁若是能够深切地从中感悟到林林总总、栩栩如生的一些人生故事都微不足道的时候,这个道其实就已经在自己的心灵里产生了。 第43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那天上午十点来钟,平庸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有一眼无一眼地看着齐鲁晚报,忽然桌子上的手机响了,他站起身来走到桌子跟前拿起手机,原来是王科长打电话约他中午喝闲酒去,平庸随口客气了两句话就满口答应了。   平庸看着手里的手机,心里寻思着,王科长的邀请还请得真是时候,这几天了,我就想邀几个朋友到酒楼里去喝几杯闲酒,排泄排泄心里这一些杞人忧天的郁闷和纠结。他寻思到这儿,便笑眯眯地给张慧娘打电话请个假。谁知道张慧娘不但不同意他到外边去喝酒不说,在电话里的语气还非常强硬,很蛮横地给他下了一道圣旨:“不行,你哪儿也不能去,中午下了班马上就给我回家来吃饭。”   张慧娘还没有等到平庸再强调什么理由的时候,她那边就已经把手机给扣上了。   平庸看着手里的手机楞了一会儿神,闷闷不乐地将手机装进了上衣口袋里,随后傻呆呆地又坐到沙发上一边喝着闷茶,一边安慰着自己,算了吧!老同事在好也没有老婆重要,等一会儿下了班回到家里炒上二个小菜,喝上一杯小酒,舒舒服服地睡个午觉,也挺好的嘛。   平庸寻思到这儿,便点燃一根香烟,一边抽着一边继续安慰自己,现在全国各地都闹“非典”,“非典”非得人们的心里头都惶惶地不得了,到酒店里去喝酒,确实是不如在家里喝酒安全。听说最近在外地打工的人,光是从北京偷着跑回来的就足足有三千多人了,现在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几乎是每个时辰都有在全国各地打工的劳务人员偷偷摸摸地往家里跑,谁也不敢保证那些在外地打工的劳务人员身上有没有病毒,是不是“非典”病人。我就是再不把这个“非典”当成一回事,为了老婆和孩子的生命安全,也应该注意一点才行。平庸的脑子转悠到这儿,心里不愉快的情绪也就散发的差不多了。   去年11月份,中国的第一个“非典”病人在广东佛山发现之后,当时没有引起社会上的注意和重视,直到今年的2月份,人们才发现“非典”原来还是一种传染性特别厉害的致命病毒,可是已经有些晚了,近几个月以来,“非典”已经都在全球都蔓延开了,几乎到了人人谈虎色变的程度,这真是一场人类社会历史上罕见的瘟疫灾难。   前几天,平庸看电视上的报道说,世界上已经有六千多人感染上了“非典”,光中国就已经占了四千多人,现在已经死了二千多人了,随后传染上这种病毒的人,还得要死去多少,目前谁也无法估计。   突如其来的“非典”已经引起了世界上各个国家的高度重视,可目前全世界的医学家和科学家们都还没有研究清楚这个“非典”的病源究竟是来自哪里,谁也弄不明白究竟是一种什么东西传染给人类的,直到今天为止,世界上也还是没有研究制造出一种医治“非典”病的有效药物,这种人类前所未有的“非典”传染疾病,还不能够为人类所把握和控制,还是处于后知后觉,束手无策的阶段。   中国为了防治“非典”病毒瘟疫各地的漫延,最近这段时间防得已经是全民皆兵了,平庸当然也不会例外的。不过他还到不了那种谈虎色变的地步,他仍然是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睡就睡,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昨天晚上平庸还跟张慧娘说:“我可不能让“非典”这个鬼怪东西给非得自己大门不敢出,二门不敢迈的。说实在的,即使就是我真的被传染上了什么“非典”病毒的话,我也是不怨天来不怨地,该咋地就咋地,万事皆由天注定,人活着就应该活得洒脱一点,不能人为地给自己增加一些不必要的思想负担。”   老婆让我回家吃中午饭,那就回家呗,不听老婆言,吃亏在眼前。回家是回家,可平庸心里还是多多少少有点不太高兴,因为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和几个老同事,老朋友聚在一起,无忧无虑地坐在酒楼里喝闲酒,海阔天空地侃大山在痛快的事情了。   今天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办法了,谁让我事先闲着没事给老婆打电话请什么假了,谁让我平时就是一个妻管严了,我看我还是赶紧编个理由给王科长打个电话辞了酒场,到点下班回家去,老老实实地当我的厨师好了。   平庸这么寻思着,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给王科长打了个电话,道歉自己家里突然有点事之类的话语,他还和王科长约好了,过两天他请客。   中午下了班,平庸锁上办公室的屋门就匆匆忙忙地往家赶,进了家里连忙脱下喝茶的西装,解下领带,走进厨房,系上围裙,洗洗手,兴致勃勃地着手准备炒上二个小菜,好让老婆和孩子回到家里吃上个热乎饭,自己也好喝上一杯香喷喷的小酒,然后美美地睡上一个午觉。   平庸在厨房里正这么寻思着的时候,听见张慧娘走进了院子大门,心里挺高兴的,正想着她进厨房的时候张嘴表表功,谁知道,张慧娘推开厨房门,站在厨房门口,板着脸冲着他冷梆梆地弄了这么几句话:“哎!傻小子,别在那瞎忙活了,回屋里歇着去吧。孩子不回来吃中午饭,不用炒菜了,咱俩吃昨天晚上剩的那点菜就行啦。”   张慧娘说完就转身向客厅里走去。平庸这边一听张慧娘这话,一看张慧娘那种还带有点不耐烦的脸色,顿时气得他火冒三丈,三下五除二地解下身上的围裙,脖子粗脸红的一步冲出厨房,使劲地把手中的围裙朝着张慧娘的身后就扔了过去,同时还大声地喊叫着说:“去你的吧!你愿意吃你自己吃去好了!我不吃了!”   平庸吼完张慧娘就气哼哼地跑进卧室里,脱了鞋上了床拉开被子就想睡觉。   这是个什么女人呀!搅了我的酒场不说,回到家里还让我吃昨天的剩饭剩菜,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呀!她今天抠门竟然抠到我身上来了,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平庸躺在床上越寻思张慧娘刚才那一幕让人讨厌的神态和语言就越恼火,心里的狠劲就上来了,就想马上跳下床去跑到厨房里狠狠地朝张慧娘的屁股踢上几大脚才解恨。   平庸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做梦似地揍着张慧娘的时候,卧室的门轻轻地开开了,他不由自主地扭过头去一看,呵,张慧娘竟然笑眯眯地走到床前,细声慢语地看着他说:“老公,闭上眼睛,用鼻子闻闻,洪七公叫花鸡香不香?啊?你要是想吃的话就赶快给我起床,饿着肚子那可是睡不好觉的啊!”   张慧娘说完,还给了平庸一个媚眼,然后转过身子袅袅婷婷地就飘进了餐厅里,连卧室的屋门也没给他关上。   平庸当时没反过神来,心想这个娘们到底是在给我搞的什么鬼名堂?他本来是不想在吃什么饭了,气都让张慧娘给气饱了,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鼻子里钻进了一股让人闻着就能淌口流水的鸡香味,他慌三忙四地穿上拖鞋,来到餐厅里一看,呵!好家伙,餐桌上竟然有一只还在冒着香喷喷热气的洪七公荷叶叫花鸡,一盘凉拌三丝,还有一碗鸡蛋西红柿汤,酒,张慧娘也已经给他倒进酒杯子里了。   哈哈!闹了半天这个娘们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就已经给我买好了酒肴,怪不得刚才她不让我炒菜呢,原来是在忽悠着我玩啊!刹那间,平庸心花怒放,眉开眼笑,情不自禁地朝着张慧娘就大声地喊叫了起来:“呵呵!不错!不错!真是不错啊!家里有你这么一个爱作弄人的大活宝,还真是挺有生活情趣的啊!。” 第44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当年平庸上电大的时候,阅读《论语》曾子有疾,孟敬子问之这篇文章,当他读到,“曾子言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时,咀嚼了一会儿,虽然一时半会品不出什么特别的滋味来,但他感觉着这段话挺有意思,挺有内涵的,尽管还不很清楚这就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人生经验之谈,可他知道这几句话在中国已经流传了两千多年,上没上过学,识字不识字的成年人几乎都会讲,都会说,几乎是家喻户晓人人皆知的日常生活口头语。   以前,平庸年纪轻,没有什么生活经验,理解不了“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形象性和真实性,可现在他就不同了,尤其是这近几年,他亲眼目睹了一些鸟类死亡的全过程,也亲自自始至终地送走过几个老年人,以及几个中年亲友和几个同事,平庸对他们那些人生前的一些事情,以往日常生活当中的所作所为了如指掌,所以他的感触颇深,也确切地体会到了这几句话的深刻涵义。   那个星期天的下午,平庸独自站在他们家当院子里欣赏雨后彩虹的时候,太白金星微笑着站在七彩云上朝他频频招手,平庸仰着头,傻乎乎地望着这个突如其来的老神仙,寻思着,这个老神仙跟我招手是什么意思呢?这时只见站在七彩云上的太白金星用手指往西方点了那么一下,平庸顺着他的手指所指的方向望去,顿时看见了一片海市蜃楼,当时惊讶的平庸不得了,嘴里不由自主地就嘟囔着说:“这事真是透着奇怪了,他不指给我看,我还真是看不见这一片海市蜃楼的存在。”   现在平庸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太白金星即将隐身的时候,用腹语吩咐他说:“傻小子,你要想过一种简单快乐的小日子,首先就得要把生活心态调整得平和一些,不要闲着没事就去嫉妒别人、怨恨别人;也不要有事没事地就羡慕别人的金钱地位、荣华富贵;更不要鸡肠小肚、无病呻吟地去寻找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自己增添烦恼。日常生活当中要学会原谅别人,也要学会原谅自己,不管遇到什么事情,要拿得起放得下。另外,你千万记住,待人接物要真诚,要善良,要知道感恩,要舍得付出,不要等到自己临死的那个时候,在真诚地对你身边的人说些好听的话来忽悠自己,忽悠别人。”   现在,平庸并不知道自己在人生弥留之际的那一刻究竟都会想起一些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他自己会对亲朋好友们都说一些什么样的话。可昨天晚上他和张慧娘躺在床上讨论“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几句话的时候,他一本正经的颇有感触地跟张慧娘说:“虽然我不是庄子转世,老子重生,没有他们俩那么豁达,也没有他们俩那么高深的虚无思想,可我不会过度悲伤,因为我早就有了生死如同春夏秋冬自然交替运行的思想准备。至于那个时候,我有没有什么让自己特别悔恨的事情,现在我也不敢跟你夸下什么海口,但我会不断地运用科学知识来补充大脑,完善思想,提高自己的情商和智商,净化灵魂,心情愉快的和你好好地过日子,轻轻松松地拥抱这个千奇百怪,病情复杂而严重的现实社会,高高兴兴地享受这个丰富多彩,矛盾重重的日常生活。”   最近这段日子,平庸好像是领悟到了,有德有道,有艺有业的人会受到历代老百姓的敬重;有德有道,少艺少业的人会受到历代老百姓的喜爱;无德无道,有艺有业的人会让历代老百姓害怕;无德无道,无艺无业的人会让历代百姓厌恶的人生道理。   今天,平庸好像是又感悟到了一些人生真谛,好像是懂得了什么才是自己所需要的生活,又似乎是知道了人类社会原本就是一个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狼有羊,有惊有险,妙趣横生,意境深奥的原始深林大公园。   “我突然发现,一个人投身在伟大的事业,也不如把自己的人生当作一个事业,聆听再好的故事,也不如把自己的人生当作一个故事。让今天收藏昨天,让明天收藏今天,这样,日常生活当中也就出现了一些好滋味,出现了一种新境界。尤其是当自己想到了人生的起点和终点的时候,日子空灵了,又实在了;放松了,又紧迫了;看穿了,又认真了。因此,收藏自己的人生,比收藏书籍,比收藏古董更加重要。收藏在自己的心灵里,收藏在自己的脑海中,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点燃一盏灯,盘点查看一番,第二天,风和日丽,就拿出来晾一晾,晒一晒,这比什么事情都有趣。”   平庸已经从心里真切地感受到了池莉女士所讲的这一番感悟人生的话竟然是如此奥妙,如此有意味。池莉女士让他好像一下子从噩梦当中惊醒过来似的,忽然之间想明白了,想通了一些困扰自己多年的事情。此刻他感觉着自己全身的神经都特别轻松,心情异常愉快,忍不住地想放声大笑,想跑到那座神秘莫测的岗山顶上,对着那无垠的旷野,哈哈哈,哈哈哈地笑个痛痛快快。   平庸不敢讲他自己这几十年来的日常生活就没有一天是从困惑、烦恼和颓废的思绪当中度过的,但他又不能讲自己这几十年来的日常生活全都是一些庸俗无聊、醉生梦死的空白日子。   青少年时期,平庸希冀自己能成为一个像李白那样的大诗人,能成为一个像蒲松龄那样的大作家,能成为一个像鲁迅那样勇于有社会担当精神的大文豪。他为自己能够拥有一个丰富多彩、轰轰烈烈、千古留名的梦幻人生,为实现自己的人生梦想,曾经悬梁刺股地学习过,废寝忘食地写作过,认真踏实地工作过。在那些有事情可做的日子里,他爱过、恨过、哭过、笑过,他自豪过、自卑过,但从来没有懊悔过。   这些年来,虽然平庸的工作挺努力的,可他们家的物质生活依然还是挺贫困的,直到今天为止,他仍然还是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贫困小人物,还时常为吃喝拉撒睡这些日常生活当中的家庭琐碎事情而发愁,可他的思想并没有变得多么市侩,多么庸俗不堪,这也是他唯一的一点骄傲。   这些年来,尽管平庸连一首好诗词、一篇好文章,一部好小说也没有创作出来,但他还是没有放弃追求自己的人生梦想,生活心态总体上来讲还算是挺饱满,精神生活还算是挺充实,每当他跟一些亲朋好友闲聊天的时候聊到人生问题时,他就好说:“人活着就得找点事情做,就是今天,我仍然还是默默地在这个现实社会生活当中认真地寻找我自己,只不过有些想法和做法都比以前现实了一点而已。”   最近这几天,平庸总是好这么寻思着,人活着的时候,应该早一点明确自己的活法,用心灵去感受人世间的自我存在价值,学会在日常生活当中解读自己,欣赏自己。他寻思着,人活着的时候,不要整天愁眉不展、杞人忧天地跟自己过不去;不要有事没事就阴沉着脸子给亲戚、朋友和同事们看;更不要戴着有色眼镜去跟这个千奇百怪、矛盾重重的社会使小性子。他寻思着,人活着的时候,家庭、工作、亲朋、社会,能够需要自己,自己又感受到了这一点,也力所能及地做到了自己所应该做的一些小事情,就应该高兴,就应该快乐,就应该值得自己骄傲。   平庸时常好跟张慧娘说:“做人只要不懒惰,只要不贪婪,有些社会担当精神,别自寻烦恼,别给人们添麻烦,这个现实生活还是非常美好的。人生最可惜、可悲的事情,那就是浪费光阴,没有梦想,没有希望。”   说实在的,人生不过就这么几十年,真是太短暂了,日常生活里,安稳地工作,认真地学习,空闲时间,找些有情趣的,利于身心健康的事情做一做,心情愉快地过好每一天比什么都强。一个人在有限的生命过程当中,即使就是在夜里睡觉的时候,也应该要睡出一种美妙的诗意。一个人只要想明白了生活是怎么一回事,悟透了人生的道理,就会懂得简单的人,简单的生活也是一种大境界。   这些年来的社会生活经验告诉平庸,人们的理智只是人们日常生活当中的一小部分,而复杂和矛盾的情感,以及人们脑海里平时所想象、所臆想的那一些美丽动人的白日梦,才是大部分地充实着,丰富着每一个人的日常生活。   平庸这个人,从小就没有什么出息,也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可他天生又是一个多愁善感,胆大包天的狂妄之人。自从记事的时候起,他就没有不敢去幻想的人生美梦,就没有不敢想要说的大实话。他此生最大的希冀,那就是这一辈子所写的东西,甚至是每一句话都是从他自己的现实社会生活当中所感悟出来,所提炼出来的。人的一生十分短暂,一个人在有生之年能够经常用文字与自己的心灵会晤,哪怕只是三言两语,他现在也觉得是一件相当美妙的事情。 第45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上个星期天的上午,平庸和张慧娘到岗山风景区去踏青,两人路过孟子花园的时候,看见古香古色的花园里有许多农民工在忙忙活活地施工,平庸和张慧娘不由自主地就停住了脚步,站在马路边上观看。平庸心里寻思着,政府把这个几百年前的古老花园给改建成没有围墙的现代文化气息浓厚的大花园,是不是有些得不偿失啊!孟子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不被气晕才怪。   许多历史书籍早就告诉了老百姓,历代封建王朝由盛转衰,几乎都是从官商勾结,骄奢淫逸、好大喜功、大兴土木开始的。   近些年,尤其是有一些社会大背景的韩市长任职这几年以来,冈山市的房地产业发展迅猛,地产项目大手笔频出,虽然这个韩市长行事谨慎,插手项目不留痕迹,像个影子似的藏得很深,可冈山市的老百姓并非个个都是睁眼瞎,并非都是大傻子,特别是冈山市政商界那一些有头有脑,有思想,消息又灵通的社会人物,他们几乎都知道韩市长是冈山市房地产游戏的终极操盘手,背地里都喊他房地产市长。   前段时间,平庸听人们说,这个古老的花园要大扩建,可这附近的许多古老房屋都是居住了几代人的老百姓,拆迁难度相当大,于是这个韩市长就指令市长助理,建设局刘局长牵头,联合有关政府职能部门,协助开发商李大嘴强制拆迁这一带的古老房屋。   依靠偷梁换柱承包荒山,使用下三滥手段开发墓地起家的李大嘴,从一开始涉足房地产这一行业就得到了韩市长的倾力支持,这几年来,几乎在市区域之内的每一处房地产开发,他从拿地、立项、拆迁到施工,甚至就连外围的土方工程都是韩市长在为他保驾护航,因为他们俩不仅是一个山村里光着屁股长大的小学同学,还是多年臭味相投,沆瀣一气的老朋友。   这两年,头脑灵活,一身匪气的李大嘴,是更加深得韩市长的信任了,在冈山市已经开发了多个楼盘,深度地参与了韩市长的地产项目。   韩市长在李大嘴所有房产项目里都持有暗股,这在冈山市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这次孟子花园大扩建,在强制拆迁的过程当中,李大嘴雇佣了一些社会上的恶霸痞子前来恐吓、威胁居住在孟子花园附近的这些老百姓,可这些老百姓当中的难缠户挺多的,其中还有几个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地痞流氓恶食赖,效果不大不说,还差点闹出几处人命案。韩市长一怒之下竟然动用了法院警力,他这一不理智的举动,惹得许多老百姓都跟着几个滚刀肉钉子户越级到大市里去上访,再加上几家新闻媒体跟着来凑热闹,一时之间闹得冈山市里沸沸扬扬,社会影响极坏,许多老百姓都议论纷纷地说,这个喜欢开发折腾房地产的市长早晚都是一个蹲监狱的货。   平庸站在马路边上看着那些忙忙碌碌的施工人员,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无神的双眼看着张慧娘,嘴里不由自主地嘟囔着说:“看起来这一大片老百姓的补偿安置费都已经到位了,那一些难缠的钉子户也都得到好处了,要不这儿不会这么平静的。”   平庸自言自语地这么嘟囔着的时候,张慧娘已经招手请来了一个过路的小姑娘来给他们俩拍照。平庸心不在焉地跟张慧娘合了一张合影之后,两人便肩并肩地往岗山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路,张慧娘自言自语,意味深长地说:“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个古老的大花园就只能是储存在我们俩的脑子里了。”   平庸看着神情有点伤感的张慧娘,伸出手去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头说:“是啊!你说的没错。啊!现在我才弄明白了,为什么刚才你要请人家小姑娘给我们俩在这个乱七八糟的破地方拍照了,因为这个花园是我们俩当年初恋的时候常来的地方。”   张慧娘扭头看了平庸一眼,笑了笑,用鼻子轻轻地哼了一声,嗔怪地说:“你现在才想过来啊!简直是一个榆木疙瘩脑袋。”   昨天黄昏,张慧娘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有滋有味的一张一张地欣赏着她刚刚从照相馆里取回来的相片,忽然满面春风地朝着平庸喊叫了起来:“哎!哎!老公!老公!你来看看!你来看看这一张照片!这两年你的气功真是没有白练!都练出仙气来了,说不准你真能练成一个能赚钱的气功大师。”   平庸听了张慧娘这话,看着她那种天真的神情,便走到她身边,看了一眼她手上的那张相片,顿时笑得哈哈哈的,笑得连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张慧娘看着平庸笑得连气都快要喘不过来的样子,脸上有些下不来了,嗔怒地说:“你这个人真是没情趣,连点幽默感都没有,我知道这是彩虹,是人家小姑娘碰巧了给拍上的一种自然现象。笑!笑!笑!笑你个大头鬼呀!真是讨厌。”   张慧娘说完,气呼呼地将手上的相片往茶几上一扔,从沙发上站起身到厨房做饭去了。   平庸取笑妻子归取笑妻子,他坐在沙发上拿着那张相片看了好大一会儿,寻思着,等到我们俩白发苍苍的时候,再拿出这张带有彩虹的照片来欣赏欣赏,那种回味的感觉,那种情景,一定很开心,很幸福。   平庸心里忽然隐隐约约地感觉着这张带有彩虹的相片,将会是他们家里吉祥安康,美丽富有的生活象征。他这么一寻思,脑子里顿时就来了灵感,便赶紧起身来到书房,提起笔来写了这么一首直白的诗歌。   宁静淡泊旷达心境,   日子涂满柔情蜜意。   满脸春风是一首诗,   自豪的韵辙在心里。   马路再长没腿长,   泰山再高在脚下,   人生坎坷风吹过,   没有富贵有情歌。   雨后赏彩虹,   雪中迎舞蝶。   阴晴圆缺写人生,   酸甜苦辣是生活。   相片上的彩虹,尽管不是平庸练什么气功练出来的神秘东西,可平庸对彩虹还是情有独钟的,吃晚饭的时候,他已经和张慧娘商量好了,一定得把这张带有彩虹的珍贵相片给好好地收藏起来。   小时候,有那么一段时间,平庸喜欢喊小五、文文看他造彩虹玩。不论是谁,只要你玩过一回人造彩虹的游戏,那种美妙至极的景象就会令人终身难以忘怀。   彩虹是很容易造出来的,造彩虹的条件也很简单,只需要晴朗的天气和一杯清水,最好是夏季的下午二三点钟,手上端着一杯清水,站在太阳底下,用嘴巴吸满一大口清水,运足气,稍微扬起头来,对着太阳使劲地将嘴里的清水向空中喷射成一条弧线,空中立马就会闪现出一圈连着一圈的彩虹,赤橙黄绿青蓝紫全都有。   人造彩虹是平庸童年时期所喜欢玩的一种游戏,现在他已经快要步入中年了,心造彩虹便成了他的日常生活寄托。   这几天,平庸只要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好这么寻思着,如果七色彩虹一年四季天天都能够伴随着自己一家人的日常生活,那该是一种多么精彩而又美妙的小日子啊!   有梦的日常生活是充实的,是快乐的,正如青春的梦,承载了年少的轻狂。一个人到了四十而不惑的年纪在回想一些青春的梦,虽然梦已已远去,但静下心来琢磨琢磨,又仿佛孤帆一片日边来……   青少年时期,平庸喜欢阅读文学作品,尤其是喜欢看诗歌,渐渐的李白、苏东坡、龚自珍、郭沫若等等大诗人的影像就在他的心目中高大起来,不由自主的他就想做一个有才华、有思想、有骨气的大诗人。   曾经有那么几年,平庸时常挖空心思地从肚子里挤出几首小诗,自己反复地读一读,倒也觉着挺美妙的,虽然不好意思拿给别人去看,但自我欣赏,自我陶醉的那种感觉还是挺好的,心里就好寻思着:写诗歌真不错,不仅能尽情尽兴地抒发自己的复杂感情,还有那么一点点纪念个人成长的意思在里面。偶尔在哪家报刊上看到自己发表的铅字,还挺骄傲的,便时常狂妄的做些诗人梦。什么张若虚、李清照、徐志摩、北岛的,将来我也行。说不准什么时候,一首《春江花月夜》盖全唐的好事就会落到我的身上。写诗歌是费点大脑,可文字用得少,手不累得慌,倒也挺符合平庸这个人的心性脾气。   曾经有那么几年,平庸常常好琢磨着,如果将来出版一本诗集,就算不能流芳百世,起码也能在这个社会上流传个一年半载的,怎么说也会有些不认识我的人,通过我的这本诗集知道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叫平庸的臭家伙。   平庸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挺俗气,可暗淡的青春有了一个大盼头,日常生活当中也就有了许多小情趣。诗歌、散文、小说看多了,认识了几个作家朋友,人生路途上又那么不顺当,也就理所当然地经常琢磨着写点什么,发泄发泄憋闷在心里面的这一些情感了。   平庸参加工作之后,当了一名搪瓷工人。繁重的体力劳动,整天累得他筋疲力尽的,哪儿还有什么时间和闲情写诗作文啊!随着岁月的流失,年龄的增长,世事的磨练,社会阅历深了一些,他知道了像自己这种没根没底,没社会背景的草民青年,想要干适合自己的工作,想要改变自己的生存环境,唯一的出路,那就是考大学,拿文凭。   那些年来,平庸求学,娶妻,养子,买房子,整天忙忙碌碌的,累得原本挺直溜的腰杆子也有些弯曲了,弄得原本挺单纯的思想也有些畸形了,他还没有品透酸甜苦辣咸的社会生活滋味,就稀里糊涂地步入了中年。   近几年,平庸上了班就喜欢坐在办公室里和同事们胡吹海侃黑猫生了一窝白老鼠的荒诞故事,诗人没有做成,反而俨然地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大坐家。下了班,他有事没事的就好呼朋唤友喝闲酒,天天脚跟不着地,云里雾里飘,几乎成了一个当代的堂吉诃德。   这一段时间,平庸在办公室里只要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的时候。他就好琢磨着,该如何在自己这种精神废墟上重新建立起一处美丽的花园。他就好寻思着,自己与其天天这样消沉下去,还不如赶快抓紧时间圆了青年时期的梦想好玩哪。就好自问,难道自己就这样一天到晚做个没有思想的大坐家?做个没有灵魂的大酒鬼?现在去寻找青少年时期的诗人梦,是不是有些幼稚?   平庸在问谁?他默默地站在办公室的玻璃窗跟前,看着玻璃窗户外面那蓝蓝的天空,那飘渺的白云,忽然间他哈哈地笑了起来。 第46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那一年的一个深秋的上午,平庸从沈阳市自来水公司办完公事,走出公司大院的门口,便叫了一辆出租车来到了沈阳火车站附近的汽车站,坐上了开往抚顺市南站的大巴车。   抚顺市是平庸的出生地,他已经多年没回去过了,这次到沈阳出公差拐个弯上抚顺去,主要是要到坤龙公墓里去祭拜他的爷爷和奶奶,另外,他还要去看看那个他从小就知道,但从来也没有去过的那个神秘的,令他揪心的大煤坑。   抚顺市里有平庸的一些很亲近的亲戚,虽然多年都没有相互走动了,但有几个人见了面他还是能认识的,尽管如此,平庸还是不想去打扰谁,也没有什么心情去看望谁,去拜访谁。大巴车刚刚进入抚顺地界的时候,他从心里就感觉到双眼所看到的一些景物都是那么美妙,那么亲切,似乎就连空气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情味,可当他稍微地静下心来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又都是那么陌生的不可思议了。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挥手之间二十多年就过去了,抚顺市这座具有2000余年历史的古城,满族人的故乡,中国煤都的市容市貌,大街小巷都已经大变了模样,平庸这一路上都挺激动的,在坤龙公墓里,他找到了他爷爷和奶奶的坟墓,他跪在墓前祭拜完爷爷和奶奶,心情更加难以平静了,晚上住在抚顺宾馆,几乎一夜都没有睡好觉,他想他的奶奶,他想他的爷爷,他想他的妈妈,他想了许多许多童年的往事。   第二天早上八点来钟,平庸独自一人默默地走出了宾馆,在抚顺南站火车站站前的汽车站乘坐上了一辆618公交车,公交车来到南昌路的一个车站,平庸便下了公交车,他要到西露天煤矿去看看那个神秘的,寻思寻思就闹心,就难受的大煤坑,他要了结了自己童年时期的一个心愿。   抚顺西露天煤矿是亚洲最大的单体露天煤矿,最早是由日本人开采的,中国解放之后由政府开采,由于开采成本高,加上资源枯竭,西露天煤矿现在已经快要停止生产了。   大煤坑挖了一百多年,大煤坑非常大,椭圆形的,平庸一眼望不到边际,他也看不出来这个大煤坑的底部究竟是在哪里,他漫步在大煤坑边沿柏油马路的人行道上,心里寻思着,当年我的爷爷,我的爸爸和妈妈都曾经在这个漫无边际的大煤坑里工作过。算算时间的话,我妈妈现今也应该退休了,只是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也不知道她现在长得什么样了,她究竟住在这个大煤坑附近的什么地方呢?   平庸到大煤坑来并非就是真的来寻找他几十年来都没有见过面的妈妈,他其实就是想来看看这个大煤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万万没成想大煤坑原来就是这么一个深不见底的大黑坑。他思绪万千,心情复杂又纠结地顺着大煤坑边沿柏油公路的人行道往西走了好大一会儿,走了十里路还是二十里路,他不知道,总之是他的两条腿走累了,实在是走不动路了,他这才坐上一辆开往雷锋公园方向去的公交车,公交车到了雷锋公园车站的时候,他下了公交车,盲目的心不在焉地在公园里转了转,中午在七百百货大楼附近的一家鲜族餐馆里要了两个小菜,喝了一瓶二两装的抚顺白酒,吃了一碗面条之后,就毫无目的地在建设街的几条大马路的人行道上闲逛,他站在机修俱乐部前看了几眼这个当年来看过电影的老电影院,然后到雷锋小学教学楼前转了转,看了看他的母校,下午五点多钟坐着公交车回到了抚顺宾馆。   那一下午,平庸在望花区建设街似乎是没有寻觅到什么他童年时期的那一些旧痕迹,心里不免有一些莫名的惆怅。晚上在抚顺宾馆餐厅里喝完酒,吃完饭回到房间,坐在沙发上看抚顺市电视新闻的时候,方才知道了从小心眼子多,虚伪做作,有些个性又喜欢捉弄人的小五,现在已经成了市建设局局长了。   平庸看着电视机里已经很明显地发了福,秃了顶的小五,心里寻思着,小五也见老了,看来这个局长也不容易干啊!抽个时间和小五见个面该多好,也不知道哑巴现在混的怎么样了,那个文文恐怕见了面也不认得了……他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抽着烟,脑子里漫无边际地回想着一些童年的往事,弄得失了眠,几乎一夜都没有睡好觉。   那一年的冬季,平庸跟着父亲和继母上了山东,从此之后,他和小五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平庸万万没想到第二天晚上他在宾馆桑拿中心洗的大厅里,一眼就认出了发福的小五,当时兴奋的他不得了,不由自主的就满脸微笑地立马走上前去相认这个小时候的好朋友。   小时候的好朋友,冷不丁地一下子在公共场合里见了面,相互之间难免都要客套那么几句闲话,可就在他们俩站在那儿客客气气寒暄的时候,两人的心里几乎是同时都感觉到了他们俩之间已经有了那么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距离感。他们俩家长里短的几句话说过去之后就像两个陌生人似的,谁也找不着什么话可说了,一时之间都显得挺不自然的,两人的心里头几乎都有那么一种感觉,少年时期那种今天打破了鼻子明天还是好朋友的真挚友情,早已经犹如黄鹤一去不复返了,两人就在一种挺尴尬的气氛中,相互朝着对方干笑了笑,就借故各忙各的去了。   平庸看着和小五同来的两个人一起往楼上的雅间走去之后,心里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其实平庸心里也明白,每个成年人都有多年形成的社会生活圈子,不是一个社会生活圈子里的人,说话、办事是弄不到一块去的,社会地位不同了,也就没有了什么共同的话题,即使就是偶尔相聚在一张桌子上喝酒,也喝不到一块去,因为从古到今,社会生活环境,市侩哲学和岁月能改变世人的一切。   少儿时期的友谊,必究是少儿时期的友谊,闲着没事回忆回忆就行了,琢磨多了也没有多大意思。平庸躺在一楼大众普通间里清澈见底的大水池子里,静静地冲着海蓝色的水浪花,心里这么寻思着,嘴上就嘟囔着说:“相见还不如不见。”就从大水池子里站起身子,神色忧郁,有声无力地喊了一个服务人员给他搓背,搓完背冲淋浴的时候,他又油然地想起了当年和哑巴、小五一起去澡堂子里洗澡的那件事情来。   那年的夏季,那一天的下午,平庸的奶奶给了平庸三个一分钱的硬币,再三地嘱咐他说:“把钱放到口袋里,千万可别把钱给弄丢了。路上不要像个调皮猴子似的,一蹦一跳地不老实,小心跌倒了摔到哪儿。到了洗澡堂子里,好好地搓搓你身上的灰,别光顾着玩,给我洗干净一点,你听见了吗?啊?”   平庸的奶奶一边朝着平庸唠叨着,一边用一条旧毛巾包裹着一块像山桃核那么大小的肥皂头递给了平庸。平庸一边哼哼哈哈地随口应付着他奶奶,一边高高兴兴地接过他奶奶递给他的三个硬币,把三个硬币放到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手上拿着裹着肥皂头的旧毛巾,转过身子一蹦一跳地跑出了家门,兴致勃勃地和哑巴、小五一路打闹着去澡堂子洗澡去了。   六十年代末期,一个普通工人家庭里的小孩子,一个星期花上三分钱,买一张洗澡票,尽兴地到澡堂子里洗上一个热水澡,那就已经是一件挺不错的事情了。   那天是个星期天,澡堂子里的人挺多的,大人、小孩,几乎人人都在大水池子里洗头洗脸,一个个的把全身上下都打满了肥皂沫,然后往大水池子里那么一泡,顿时人们身上的那一些灰白色的肥皂沫就没有了,全身上下也都变得光滑滑的,可这一大水池子里中午刚刚新换过的一池子清水,没多大工夫也就又浑浊成了一种藏青色的肥皂汤。尽管大水池子里的水不卫生,可大家都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一点也影响不了人们泡在肥皂汤里洗澡的情趣。   平庸坐在大水池子的沿边上,把双腿泡在藏青色的大水池子里,面对着大水池子里浑浊的水,专心致志地往身上打肥皂,全身还没有打完肥皂,那块像山桃核似的肥皂头就已经让他给揉搓没了。他双手浮皮潦草地搓完滑溜溜的瘦肚皮和一双麻杆似的双腿,一抬头正好看见哑巴站在大水池子中间瞪着双眼,咧着大嘴巴子冲着他怪怪地憨笑着。这个哑巴朝我笑什么呢?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平庸心里这么寻思着,忽然就感觉着自己的后背上怎么有点热乎乎的,他扭头一看,呵,好家伙,小五正捏着小鸡鸡往他的后背上尿尿呢。怪不得哑巴的表情这么奇怪,一脸怪笑地看着我,原来是小五在朝我发坏。好小子,你给我等着吧。他心里这么想着就歪着脖子冲着小五恼怒地一笑。尽管平庸的脸当时都被小五给气得变了型,成了猪肝颜色,可他还是忍耐住了性子,一声没吭,转过头去猛地一下子钻进了肥皂汤似的大水池子里头去了。   平庸全身潜在大水池子里,紧紧地闭着嘴巴,用手捏着鼻子,静静地憋着气,等到实在是憋不住气了,他这才猛地一下子从大水池子里站起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里寻思着,这一回身上可没有小五尿的尿了。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重新地坐在了大水池子的边沿上,面无表情,一声不吭,连看小五一眼也没有看小五一眼,就装做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用双手撩着大水池子里的肥皂水玩,玩了一会儿就蹲在大水池子里,露着个小脑袋,眯缝着双眼,偷偷地观察小五在干什么。   小五站在大水池子外边的水泥地上,看着平庸漫不经心地蹲在大水池子里泡起热水澡来了,一点动静也没有,一时之间感觉着挺奇怪的,他瞪着一双大眼睛傻呆呆地看了平庸好大一大会儿,看平庸真的是没有把自己刚才往他后背上尿尿的事情当作一回事,也就自觉无趣了,便默默地坐到大水池子另一边的沿边上,开始往自己的身上打起肥皂来。   平庸偷偷地看着小五坐在那儿往自己的头上和脸上都打满了肥皂的时候,连忙悄无声息地走出大水池子,趁着小五弯着腰在大水池子里洗头的时候,麻利地站到了大水池子边沿的上面,居高临下地捏着小鸡鸡,看着小五刚刚抬头的那一刹那之间,对着小五的后头顶就尿起了尿来,尿了小五一头一脸的黄尿,惹得周围的人们都哄堂大笑起来,他开心极了,跳到大水池子外面的水泥地上,双手拍着掌,笑地哈哈的,几乎连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   小五扭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平庸一眼,也顾不得怎么地这个得意开心的平庸了,赶紧转过头去一个猛子钻进肥皂汤似的大水池子里憋起气来…… 第47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那一天下午,平庸默默地站在公司办公室里的玻璃窗户跟前,双眼看着窗户外面那漫天飘舞的鹅毛大雪,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他一时触景生情,大脑不由自主地就陷入了沉思。   小时候,平庸有一双心爱的黑色棉乌拉鞋,是他妈妈给他买的,不管多么冷的三九天,他穿上那双棉乌拉鞋都不会冻脚。天只要下雪了,尤其是鹅毛大雪漫天飞舞的时候,他就喜欢穿上棉乌拉鞋,独自一个人,或者是和小伙伴们在大街小巷里疯跑着抓雪花,踏雪玩耍。   那年、那月、那天的晚上五点多钟,漫天雪花大如席,平庸偷偷地藏在马路边人行道的一根水泥电线秆子后头,往前面伸出半个小脑袋,借着马路上那种暗黄的灯光,眼泪巴巴地看着他妈妈跟着一个陌生的高个子大男人在人群里挤上了一辆公交汽车。   公交汽车徐徐地往前面开走了,平庸便不在死劲地用牙齿撕咬他的棉袄袖子了,他站在那儿看着渐渐远去的公交汽车,一下子就放声地大哭了起来,他一边哭着一边气急败坏地脱下他妈妈给他买的那双心爱的黑色棉乌拉鞋,举起双手朝着那辆已经远去的公交汽车的方向使劲地扔了过去,然后转过身子就跑了,他一路跑着,一路流着热泪,一路上喊叫着:“妈妈!妈妈!妈妈!你别走啊!你别走啊!……”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光着一双小脚丫子,咬着牙齿,在大雪纷纷的夜晚,在大马路的人行道上闭着眼睛,疯了似的一个劲的没命地往前跑,他跑啊跑,他究竟跑到哪儿去了,直到今天,他也不知道。   那天早晨,平庸清醒过来的时候,断断续续地听到病房里的人们议论纷纷地说:“这个没娘的孩子真可怜,昨天晚上要不是他爷爷及时地把他送到医院里来抢救的话,恐怕这个孩子现在已经冻死在街头上了。”   平庸在机修医院住院的那几天,心里特别想见他妈妈,可嘴上又不敢和谁说,他想妈妈的时候就用棉被蒙住头,藏在被窝里悄无声息地哭那么一会儿,常常是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在睡梦中看见妈妈又给他买回来了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高兴的他不得了,一蹦一跳地围着妈妈转圈地唱儿歌,唱着唱着就把自己给唱醒了。醒来之后,他这才知道妈妈是真的跟着那个高个子大男人上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那个时候,他还弄不清楚妈妈和爸爸离婚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妈妈跟人走了,他以后看不见妈妈了。   那几天里平庸躺在病床上,异常地想念他的妈妈,只要一想起妈妈来,鼻子一酸,眼泪就会不由自主的哗哗地流出来,他不愿意让奶奶、爷爷和别人看见他哭鼻子,他只要一想哭的时候,就把脑袋藏在被子里憋住嗓子,悄无声息地流泪,常常把枕头哭湿多半截。他奶奶只要看见平庸用被子蒙住头,就知道他想他妈妈了,就知道他哭了,就会静静地坐在一边咳声叹气地跟着他掉眼泪。   □□时期,抚顺市有两大派,一个是抚联,一个是红工联。平庸的爸爸在单位里参加了抚联,平庸的妈妈在单位里加入了红工联,小两口子回到家里闲得没事就闹派性,不是辩论吵嘴,就是动手打架,三天两头的弄得左邻右舍都跟着得不到安宁,说话嗓门大,能言善辩,单纯而又任性的妈妈,时常好跟人们自诩自己是个无产阶级革命战士,是打不死的吴清华。   平庸不喜欢他爸爸,因为他爸爸这个大坏蛋总是好先动手打他妈妈。他爸爸偶尔到机修医院里来看望他的时候,他就闭上双眼装睡着。他爸爸有的时候用手摸摸他的脑袋,平庸也不睁开眼睛看他爸爸,反正他爸爸每次到病房里来和他奶奶说上几句话就离开了。平庸在机修医院里住院的那些天里,只有白发苍苍的奶奶和愁眉苦脸的爷爷日夜轮流地守护着他,默默地为他这个已经没有亲娘的小孩子掉着心酸无奈的眼泪。   平庸出了院之后,那几年来每当他跟小伙伴们在一起玩耍的时候,只要有人说起妈妈这两个字,他就会默默地走开躲到一边去。妈妈,这句世界上最温暖的称呼,在平庸的人生旅途上成了一种不愿碰触的禁忌。   自从那天晚上平庸的妈妈跟着那个大高个子男人走了之后,直到今天,平庸再也没有穿过什么棉鞋,不管是在什么地方,只要是让平庸看见了什么棉鞋,尤其是黑色的棉鞋,平庸的脑袋就会疼痛,他的心就要流泪,他就要思念起那杳无信息的妈妈,他就要怨恨妈妈为什么这么多年了都不回来看他一眼。   这几十年来,在夜里做梦的时候,特别是过节、过年和下大雪的天气里,平庸时常梦到年青又漂亮的妈妈朝着他微笑,梦到自己穿着那双已经丢失了的黑色棉乌拉鞋和一些小孩子玩耍,他还经常梦到自己光着双脚,在大雪漫天飞舞的马路人行道上流着眼泪拼命地奔跑,声嘶力竭地喊叫:“妈妈----妈妈----妈妈!”   漂亮的妈妈啊,您老人家现在究竟是居住在大煤坑的什么地方?秋天的时候,我到抚顺去了,到大煤坑去了,可我不知道你住在哪儿,我真的好想念您啊!您还会想起我来吗?您还记得您年轻的时候丢下的这个儿子吗?您是否也是一个值得人们同情的悲情母亲?   妈妈,我早已经成家了,我的儿子也长大了,您老人家就放心吧,我会用自己这一生的爱来温暖我的妻子,看护我的儿子,只要我活一天,我就不会让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受到一点点心灵上的伤害。   妈妈,我从小就已经受够了家庭破裂的那一些苦涩的滋味,这些年来,只要是让我遇到了没有母亲或者是没有父亲的小孩子,我就会本能地用心去疼爱他们,力所能及地去帮助他们做一些琐碎的事情。我没有什么社会交际本事,也没有什么金钱,如果我有社会地位,有经济实力,我就会立马办一家上规模的孤儿院,将那些可怜的弃婴以及那些整天流浪在街头上讨饭吃的孤儿,一一地都给收养起来,为社会的慈善事业尽一份心意。   妈妈,今天我们这儿又下雪了,大雪下得几乎是和几十年前抚顺市望花区那天晚上的大雪一模一样。在这种雪花纷纷飘落的阴暗天气里,我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您老人家年轻时候的那个俊俏模样。   妈妈,今天我们这儿的雪下得好大,从早上一直下到现在,下得我的心情异常复杂,下得我的心里酸酸的、痛痛的,我不知道您老人家现在究竟居住在哪儿,也不知道您老人家现在生活的怎么样,更不知道的是该如何对您老人家尽到一个做儿子所应该尽到的孝道。   妈妈,我现在掰着手指头算了一算,您当年丢下我的时候才二十四岁。一个从山村里走出来的小姑娘,刚刚来到城市里就结了婚,稀里糊涂地就做了人家的小媳妇,您又能懂得多少人情世故啊!   妈妈,现在我已经是深深地领会到了,在这个现实社会生活当中,确实是有一些夫妻的婚姻生活纯粹就是被社会道德和责任感以及经济实力所束缚,不得不违心地去维持一个没有情趣、没有活力的家庭,那种冰冷的婚姻生活确实是挺悲哀的。   妈妈,我现在不再从心里怨恨您老人家什么了,虽然我这一辈子好像是没有享受过什么母爱,即使就是享受过母爱,当时我也太小了,也记不得了,说不出母爱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妈妈,您说说,这是不是我人生的一大悲哀?是不是我人生的一大遗憾?   妈妈,您儿子所受的那一些苦,所受的那一些难为,所受的那一些委屈和耻辱都已经过去了,这些年来我已经尝到了爱情的甜美和烦恼的种种滋味,经历过了男女之情,有了自己的儿子,知道了怎样经营自己的婚姻和家庭,生活让我明白了‘幸福的家庭几乎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那是各有各的不幸’的道理。   妈妈,生活让我知道了感恩是一种美德,我是从心里头想要报达您的生育之恩,可我究竟能为您老人家做些什么具体的事情呢?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看这样好了,现在我就把自己过去抄写过的一幅老对子拿出来,恭恭敬敬地贴在我办公室的墙壁上,在这个鹅毛大雪漫天飞舞的昏暗天气里,当作我心灵的一份礼物,献给您这几十年来都没见过一面的老人家吧。   “百行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贫家无孝子。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自古无完人。”   妈妈,谢谢您给了我生命,谢谢您让我懂得了生活就像举重,让我知道了举重是一种有激情的亮丽生活,让我明白了在日常生活当中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都要举得起来又能够轻松地放得下去。什么事情举得起来放不下去就是负重,负重的生活不但枯燥、无聊,而且累身体、累心灵。负重是一种绝望的生活,迟早会把自己累吐血,累死的,你说对吗?妈妈。   妈妈,一会儿我就要下班了,下班之后,我就直奔百货大楼,在这个大雪纷纷的天气里去给自己和妻子各自买一双黑色的棉皮鞋,给儿子买点好吃的东西,然后回家去吃饭,去尽情地享受家庭的温馨和乐趣。   平庸锁上办公室的屋门,面色沉郁,心情复杂地走在漫天飘舞的大雪中,嘴里轻轻地哼哼着歌曲:“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不知道。要是他知道,梦里也会笑!”一步一步地往百货大楼的方向走去…… 第48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这几年以来,每当心里有所感触、感悟的时候,平庸就好坐下来,随心所欲地写篇文章玩一玩。写文章既是平庸宣泄自己这杂乱的思想和内心情感的一种方式方法,也是他多年来不求社会名利,只求内心安稳,淡定灵魂的日常生活习惯。每当鼓捣出一篇文章之后,他就喜欢用嘴、用心朗读给自己的耳朵听,往往是读着读着就读得心情好的不得了,听得浑身的神经都舒服。那种感觉比与几个朋友坐在家中打麻将可有趣多了,比和几个朋友坐在酒楼里喝闲酒还有意思,甚至比牵着小狗到岗山去撒欢还要有乐趣。再则就是酝酿文章创作的过程当中,对他来讲也是一件其乐无穷的事情。   平庸觉得一篇好的文章就像一盆奇妙的,生命力极强的榆树盆景,玩盆景对平庸来讲玩的就是时间和艺术相融合的这么一种美妙的情趣,这种情趣既能让他联想起许多美好的事物,又能引起他许多醉心的遐思,还能使他琢磨、感悟许多社会、人生问题。   “我把想清楚了的问题交给课堂,把能够想清楚的问题交给研究,把想不清楚的问题交给散文。想不清楚就动笔为文并不是不负责任,而肯定是苦闷、彷徨、混沌、生涩、矛盾的精神地位和审美价值。以我的经验,拿过于明白、清晰的事情来写散文,是末流之举。”   前一段时间,平庸囫囵吞枣地读了几本当代散文大家余秋雨的散文集,他便油然地从心里喜欢上了这个当代的大文人。为什么?因为余秋雨说出了他写作时的那种感觉和心态。   现代散文大家梁实秋先生的大名,平庸在青少年时期就知道了。不过那个时候他只知道梁实秋先生居住在台湾岛上,是一个资产阶级的大文人,其余的则一概而不知了。   前几天,一个同事送给平庸一本“梁实秋散文选集”,那天下午,他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读完了这本散文选集最后一篇文章的时候,竟然像个小孩子似的气恼的不得了,双手捧着书,双眼看着书的封面,直着嗓子喊出了这么一番话来。   “真是的,您这个老夫子,真是快把我给气晕了。不怪小时候听人家说您是我们贫下中农的阶级敌人,今天看起来这话果然是不假,您居然把我肚子里想要和人们说的一些话在几十年前就替我说完了,弄得我现在几乎是找不着什么话可以和人们侃个痛快了。”   平庸大呼小叫地咋呼了一阵子之后,就站起身来轻轻地将梁实秋的这本散文选集放到了写字台上,心里寻思着,以后我还写不写文章呢?他皱着眉头琢磨了好大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还是继续写作下去的好。   心血来潮了,心里憋闷了,想要说点什么了,就待在办公室里尽情尽兴地写着玩玩呗。生活当中是有许多消磨光阴的游戏,可哪里有什么游戏是能比写文章再好玩的生活游戏了。   平庸寻思到这儿,便坐到了老板椅子上,嘴里嘟嘟囔囔地说:“谁的文章写得好就好他的去呗,我又不是依靠拿文章去换大米饭吃,自己在这儿自卑个什么劲,真是的,什么时候想写文章了就动笔写一写呗。对,我就该这么办,自己觉得哪一篇文章写得好了就拿出去发表发表,让大家读读,议论议论,批评批评,还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吗。自己觉得写得不好了,就再推敲推敲,再用心琢磨琢磨,自己给自己提出一些问题,认真地思考思考,别让脑子闲着长了白毛,这样的日常生活不是也挺有情趣,挺有意义的吗。”   平庸的脑子转悠到这儿,便释怀地咧开嘴笑了,又自言自语道:“我既没有什么辉煌的过去,也不会有什么灿烂的未来,在以往的现实社会生活当中,我既没看见过什么狂风巨浪,也没遇到过什么疾风暴雨,这几十年的小日子就像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流,哗啦啦地吟唱着心灵之曲,缓缓地流向那个神秘的西方极乐世界。”   什么事情说起来挺简单,就像平庸以上这几段不咸不谈的自言自语,轻描淡写地就把他过去几十年的生活都笼统地给交代了,可人们日常生活当中的一些具体事情,别说做起来挺难的,就是琢磨起来也不会那么简单。别的先不说,就说平庸这个人吧,表面上他让人们看起来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说话直率,办事爽快的人,可实际上他的内心世界和思想复杂矛盾得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道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简单的打几个比喻吧,平庸好烟、好酒、好茶,可他好而不贪。平庸爱狗,爱鱼,爱书,但他爱而不痴。这怎么解释?难道是说平庸做事情有度吗?这种单一的解释,恐怕连平庸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为什么?因为平庸的思维就算是再不清晰,他也多多少少的还是知道他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些年来,在生活当中,在工作上,平庸惹过许多笑话,也做过许多荒唐事情,尤其是当他喝多了酒,亦或是心情烦闷、思想紊乱的时候。例如去年冬季,平庸只要是一个人呆坐在办公室里,大脑中就会不由自主地闪现出卧轨、上吊、喝□□等等解脱自己生命的一些想法。   轻生的怪念头,那段时间经常让平庸这么寻思着,等到我和张慧娘将来都老了的时候,都感觉到自己实在是不能为社会,为儿女们再做些什么事情的时候,如果张慧娘同意我的决定,我们俩就选择一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到海边去,我扶着她,她扶着我,我们俩微微颤颤地坐到沙滩上,我看着她,她看着我,我给她打上一针安眠药剂,她给我打上一针安眠药剂,然后我们俩手牵着手,微笑着闭上眼睛,安安静静地离开这个美妙的世界。   最近这段日子,平庸都觉得自己挺奇怪的,因为每当他面对着电脑独自静思的时候,心里头就会涌出一种超越自己的怪念头。有的时候,他一边敲打着键盘,心里一边琢磨着,我究竟要超越自己什么呢?有的时候,他越琢磨越着急,越着急就越烦躁,烦躁到了极点便好仰天长叹:“世上无人理解我,满腹心事对谁言。可怜闹市一狂侠,拔剑四顾心茫然。”   说实在的,这些年来,平庸亲眼目睹公司里,道途听说社会上那一些违法乱纪的人物和事情,他的心情就很悲愤,思想也异常迷惘,这倒也是真事,可锋利的宝剑,那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他所有的只是一双苍白无力的书生手掌,别说让他去打老百姓身边的老虎了,他连个苍蝇也抓不住。   那天上午,平庸坐在电脑桌子跟前一边思索着,双手一边在键盘上敲打了起来。   “人们通常所说的那一些成功人士,也不过就是把他们日常生活当中和工作上的一些小事情,有目的、有计划地积累起来的一种结果。实质上那种结果也不过都是别人给予的评价,就他们个人来讲也并没有什么很特殊的人生价值。这么说起来的话,我实在是没有必要再整天瞎琢磨那一些不着边际的社会问题和人生问题。社会生活当中有趣味的事情很多,一些心理阳光的人整天都会忙活的不亦乐乎,乐在其中。可也有一些像我这种喜欢无病呻吟,一天到晚精神空虚、孤独忧郁、怨天尤人、牢骚满腹的草民折磨自己玩。说白了,像我这一类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草民,不只是没有什么出息,实质上还是一个挺可怜、挺可恶的懦夫。说实在的,人们要想适应自己的生活和工作环境,那就得有明确的生活目标和强烈的工作责任心,只有有责任心的人,他才会有激情,才会有力量。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人们只有带着激情去生活,去工作,方才有可能塑造出一个值得大家信赖的良好形象。一个人活着的时候,就应该天天寻思寻思德行的修炼,学习一些科学知识,时常从这个阴霾浓厚的现实社会生活当中去寻找一些阳光的、有情趣的、有意义的事情做一做才对劲。一个人活着的时候,就应该要有自己的人生思想,有自己的人生精神,有一颗不断进取的心灵,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爱好才对劲。   一个人在有滋有味的日常生活当中,如果他能够做到施恩莫念,受惠莫忘,就会顺其自然地活出一个自我来。”   平庸在键盘上敲打到这儿,猛然间心里就好像是醒悟了什么,他停下双手,双眼看着电脑屏幕,嘴上不由自主地就说道:“施恩莫念,受惠莫忘。哎呀!我能够寻思到这两个问题,我不就已经超越了那个平常的自我吗!一个人如果对生活抱着坦然之态,心灵不就会在安然当中生出祥和,生出快乐吗!此时此刻我何必再去乱寻思,瞎琢磨社会上那一些庸俗无聊,令人烦闷伤感的事情来烦恼自己呢!不求与人相比,但求超越自己,要哭就哭出激动的泪水,要笑就笑出成长的性格,活出一个自己不比什么都强吗。”   平庸的嘴里这么自言自语地说着的时候,他的脸上就露出了多日不见的那种孩子般的天真笑容。 第49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那一年国庆节期间,张慧娘领着儿子到济南走亲戚去,她临出门之前告诉平庸说:“我的枕头底下有八百元钱,你急着用的时候就去拿好啦。”   张慧娘出了大门走了十几步路又转身跑了回屋里,站在茶几跟前,气喘吁吁地喘了一会儿粗气,这才开口冲着坐在沙发上的平庸说:“过几天就是你爸爸的生日了,这几天你得省着点用钱。家里不需要你买什么东西,鱼、肉和一些洗好的青菜都在冰箱里,该买的东西我都给你买好了,足够你这几天吃的,你吃光了,我也该回来了。”   平庸看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张慧娘,有点哭笑不得,不耐烦地说:“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真是的,你看你这个样,赶快走吧,别再啰嗦了,我不会乱花钱的,你就放心好了。”   那一天下午,张慧娘和儿子从济南回来了,她走进屋一看客厅里到处都脏兮兮的,一下子就气得张慧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动手打扫起卫生来。   平庸下班回到家的时候,几间屋子和厨房都子已经焕然一新了。吃饭的时候,平庸的儿子跟他说:“我们两点多钟就到家了,进了屋里妈妈连一口热水都有没来得及喝,就开始动手打扫卫生,打扫完卫生就做饭,这一下午可把我妈妈给累坏了。”   平庸听了儿子的话,心里挺过意不去的,就笑嘻嘻地给张慧娘夹菜吃以示歉意。一家人吃完饭,儿子到自己的书房里玩电脑去了,平庸和张慧娘也进了他们的卧室,躺在床上说悄悄话,说着说着,平庸就顺嘴说出他把八百元钱给花光了的事情。张慧娘听了之后,脸上立马就闪现出了不快的表情,躺在那儿不再说话了。   张慧娘没有用语言埋怨平庸什么,可脸上的表情就足以让平庸不好意思了。平庸有些内疚,于是便格外卖力、异常温存地伺候起张慧娘,只一会儿的工夫就把张慧娘给伺候得兴奋起来。满面春风,眉开眼笑的张慧娘,温柔的活像一只小花猫似的,偎依在平庸的怀里,啰嗦起她这几天在济南市里所看到的一些事情。   第二天早上,一家三口人吃完饭,平庸准备骑摩托车钓鱼玩去。张慧娘一边给平庸拾到渔具一边嘟囔着说:“一到双休日就见不着你的影子,整天就知道钓鱼、钓鱼,钓鱼就这么好玩吗!以后不准你骑摩托车钓鱼去,现在汽油这么贵,纯粹就是浪费钱。要想钓鱼就骑自行车到附近的水塘里去钓,钓到中午准时给我回家来吃饭。”   平庸听着张慧娘的唠叨,心里挺不舒服,可脸上也没敢流露出什么不高兴的神情来。心里寻思着,谁让我这几天穷摆谱,请朋友们吃饭花了她八百多元钱了。嘴上就应付着:“好吧,好吧,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以后我不骑摩托车就是了。”   平庸一边说着一边乖乖地推着自行车出了家门,一偏腿骑上自行车就一路直奔西府水塘而去。这一路上,平庸就寻思着,以前我们家离公司远一些,骑摩托车上下班方便,现在我们家离公司步行也用不了五分钟,我的职业也不须要摩托车,摩托车对我来讲纯粹就是一种生活闲情消费品。过几天我就把摩托车给处理掉,反正放在家里也挺碍事的,能卖几个钱算几个钱,这样一年下来,光汽油费就能给家里节省个千儿八百的。省下这些钱多给儿子买几只老母鸡炖炖汤,让儿子连吃带喝的补补身体也是好的。再说了,省下这些钱到地摊上约两个朋友多喝几回酒,聊聊天也不错。   平庸和张慧娘两个人加起来每个月能收入三千五百多元钱,一家三口人,人均一千多元钱,像他们家这种经济状况的家庭,如果不早一点省吃俭用的存点钱,以后的日子那肯定是不会怎么好过的。   平庸坐在水塘边上,一边看着水塘里的鱼鳔,心里一边寻思着,孩子已经上初中了,也快要到该花钱的时候了。读高中,上大学、找工作、娶媳妇、买房子,样样都得需要钱,可我到哪儿去挣那么多的钱呀!他寻思到这儿,心里头忽然就不平衡起来了,嘴上不由自主地嘟囔着说:“眼看着玩汽车的人都越来越多了,可我却连摩托车都玩不起了!真是的!这个小日子我是怎么混的啊!”   这几十年来,平庸亲眼看到了社会上那一些当官的、经商的人物,他们一个个的是如何演变成为大富豪的龌龊血腥过程。现实生活也让平庸知道了,普通老百姓要是指望那些社会经济发展时期形成的畸形富人来帮助自己过上小康生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一连好几天,平庸的脑海里总是好琢磨着如何才能让自己一家人过上好日子?如何才能让自己一家人的生活更有质量一些?可他琢磨来琢磨去就是琢磨不出那一些挣钱的鬼道道,有的时候他苦脑之极,就好仰天大喊:“谁让我不从政当官了,谁让我没有市场经济思想了,谁让我没有本事去经商了。”   说起来平庸在物质生活上的欲望值并不是有多么高,对权力、名誉、地位和金钱看的还算是比较淡的,心境也还算是较为平和,他的小日子相对地来讲还是要比那一些贪婪权力和金钱的人过得自在,过得舒服一些。可有的时候,他的心里头偶尔也会冒出一些连他自己也说不明白,道不清楚的烦恼和纠结。   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人生在世,有哪个男儿会不想在社会上大展鸿图,轰轰烈烈地干一番事业?可以经济论英雄的现实社会生活环境经常困扰着他,市场经济对他来说简直就好像是一门没有文字的外语,别管他如何尽心尽力地去学习,就是发不准他自己的声音。   平庸闲着没事的时候,回想回想自己的往日历程,就不好意思去见一些江东父老了。他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文,不能治国。武,不能立帮。这些年来他没有学到一技之长,整天碌碌无为,傻呼呼地工作了二十来年,稀里糊涂地生活了小半辈子,再这样过这么十几年,他就得从工作岗位上灰溜溜地内退下来回家养老去了。   将来内退之后能干点什么去呢?平庸茫然了,他越琢磨越茫然。在这个人人想方设法去赚钱的市场经济社会里,人们为了更好地生存,相互竞争的也会越来越厉害,企业里的政工人员内退了可能还好一些,如果真要是下了岗,流入到社会上,别讲让平庸来养家糊口了,他就是连自己手上端着的这半碗稀饭都很难端稳当。   前些年,张慧娘经常劝平庸:“老公,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改行吧。你本来为人处世就死板,干了这么多年的政工都快干憨了。如果你再这样继续干下去,就成痴呆了。改行吧,老公。趁着你现在还年轻点,赶紧换换脑子,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能适应了这个市场经济社会。不是我现在好埋怨你,当年你电大刚毕业的时候,人家让你当个教师去,你不干,现在后悔了吧。学校里哪个教师一个月挣的钱都比你二个月挣的钱多。说实在的,现在干什么工作都比在企业里干政工实惠一些……”   张慧娘对平庸所说的那一些挺实在的悄悄话,几乎都让平庸给当作了耳旁风,因为平庸始终都觉得在企业里干政工工作挺好的。穷就穷一点呗,得罪人少,也不会犯什么大错误。政工这类行业本身就是正直、正义、正气的化身,在社会上也还能算得上是个挺光明的形象,况且他还是挺喜欢上了班看看报纸、读读书、写点东西玩的这种即清净又悠闲的职业。   这几年来,平庸耳闻目睹了一些搞管理,做经济工作的实权派人物,一年四季都不敢独自上街去逛逛,天黑了更不敢一个人走出家门去散散步,家里的电话铃声天天不断,不熟悉的手机号码不敢轻易接,整天担心这个人来绑架他的家里人,又害怕那个人来祸害他,弄的一家老少的日常生活都不得安宁。有些当官的只要听见马路上的警车一响,就会吓得脸色焦黄,双腿打颤,小便失禁,一天到晚活的像个盗贼。有些当官的坐在位置上的时候,一天到晚有模有样,风风光光,可弄不了几年就摔得鼻青脸肿,灰溜溜的难做人,整天不是东躲西藏的,就是让警察给抓进牢房里去了。当然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一些法律条文和各项规章制度不健全,再加上各个层面个人权力大于法的社会想象越来越严重,漏网的大鱼小鱼多,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平庸也曾经仔细地想过自己的各个方面的条件,他琢磨来琢磨去的琢磨过好一段日子,最后他还是觉得在公司里干政工工作挺好的,这个职业挺省心,就是想去犯经济罪,老天爷都不会轻易地给他作恶的机会。有的时候,平庸也琢磨着,如果真的让自己去搞企业管理,干经济工作,万一把持不住自己,犯了错误,犯了罪,那就不和算了。因为社会上确实是有那么一些手上掌握一点实权的人,等到自己的良心发现了,想洁身自爱都做不了自己的主了,这就是现今这个社会市场经济运作过程当中的一些实际问题。   平庸常常听人们说,贪污五千元钱就能立案执法。他心里经常这么寻思着,五千元钱对现在的一些腐败官吏来说,那简直就是小青菜一盘。不要说那一些搞经济工作和手中有实权的大人物了,只要是有条件大把大把花公家钱的人都有贪污受贿的机会。检察院的工作人员就是闭着双眼到政府的各个部门,到各个企事业单位去随便抓一个手中掌握点实权的芝麻官,抓一个准一个,绝对不会有什么冤假错案。如果政府来真格的,就是把中国土地上所有的宾馆都改装成大牢房,照这个现实社会情况来看,恐怕也装不下那一些大大小小的经济犯罪分子。三年清知府贪污十万雪花银的事情,在当今这个社会上是一点也不新鲜了。贪官污吏是当今社会上较为普遍的坏东西,这种坏东西多了,一些道理就讲不明白了,就讲不通了。更可恶的事情是,有那么一些所谓的官儿,整天对着老百姓睁着眼睛喊鬼话,昧着良心办事情,人为地鼓捣得人与人之间的贫富差距越来越大,弄得许多老百姓的心理都不平衡了。   黑格尔先生曾经说:“凡是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凡是合理的就是存在的。”他这句话让人们乍一听,真是糊涂一盆,浆一盆。人们不深不浅地想一想,思索思索,琢磨琢磨,也对。当然啦,如果我们要用马克思主义哲学来认真地分析分析的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那天晚上,平庸和张慧娘在家里看电视,在电视上平庸看到□□在回答记者问的会议上说:“在工作上,对同志们瞪眼睛的事情,我有过,但没有拍过桌子。我从来就没有对老百姓瞪过眼睛,更没有拍过桌子,我只是对贪官污吏们瞪过眼睛,拍过桌子。”   平庸看到这里激动得一下子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情不自禁地向电视机里的□□伸出了大拇指头,高声地喊叫道:“好!好啊!好样的!”   张慧娘烦的一下子就将平庸拽回了沙发上,嗔怪地对着平庸喊道:“你有病啊你!你咋呼什么你,大惊小怪的。你在家里喊破嗓子,人家□□也听不见。你还是赶快坐下来稳当的看你的电视吧。”   “谁说□□听不见?其实□□早就听见了咱们老百姓从心里头发出来的真实呼声。”   平庸朝着张慧娘大声地喊完之后,对着电视机里面的□□又喊道:“我在这儿给你鼓掌啦,书记。不过我希望你对那一些贪官污吏不要只是瞪瞪眼睛,拍拍桌子就完事了,你要再狠点,该撤职的就撤职,该抓的就抓,该杀的就杀,让我们这个社会生活干净干净,清静清静,和谐和谐吧!”   那一夜平庸失眠了,他的心海被他们公司里那几个掌握实权的经济动物,以及社会上那一些贪官污吏所搅起来的阵阵妖风给掀起了层层涟漪。 第50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平庸的老同学司空马,那天下午闲得无聊,一时心血来潮掏出手机就给平庸打了个电话,邀请平庸晚上到海鲜饺子王大酒店喝杯闲酒,叙叙旧。平庸当时连想什么都没想,很爽快地就一口答应了。平庸虽然不能算是司空马朋友圈子里的人,但必究是老同学,还是知道‘想吃大餐就找司空马。’这句话的,他下班了之后就喜笑颜开地准时应约而去了。   大酒桌子上的菜,花样虽然不算多,但标准挺高的。公家的钱司空马也算是花到了位。档次,排场即显示了司空马的社会身份,又表示了他对平庸这个老同学特别够意思。   “你这么客气干什么呀!简单吃点喝点就行了呗,咱俩又不是什么外人,今天你这可是有点见外了,老同学。”   平庸看着酒桌子上的海参、鲍鱼、猴头、燕窝,软包大中华香烟和高度五粮液酒,心里稍微有那么一点受宠若惊,他一边客气地和司空马说着话就一边坐了下来。   “好说,好说。咱俩谁和谁呀!老同学了,多年的朋友啦!这好烟,好酒,好菜,就是专门用来招待你这个老好人的。不过这话又说过来了,尽管用不着从我的腰包里掏钱,可要是换了一般的人,我还真是有点舍不得。”   司空马说得平庸的心里头热呼呼的。好烟,平庸喜欢抽,好酒,平庸喜欢喝,好菜,平庸喜欢吃,好话,平庸的这双软耳朵当然也很愿意听了。   天南地北的闲情,社会生活里的奇闻是最能助男人的酒兴了,不到一小个时的时间一瓶五十三度的五粮液就已经进了平庸和司空马的肚子里,酒喝到了劲酒话也就更加稠糊了。   司空马醉眼朦胧地看着平庸说:“老弟,现在当个芝麻官真是挺不容易的。说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市里这段时间有多少干部被撤的撤,关的关,抓的抓。这段时间只要马路上的警车一响,哪个当官的心里头不发毛啊!唉!真是的,昨天还挺风光的坐在主席台上讲话,今天一大早上就被人家给带上了手考、脚镣关进铁笼子里去了。你说说,这些事情不都是让金钱这鬼东西给鼓捣的吗。当然了,不管是什么时候还是走运的人多。这么多年啦,我就硬是没有掉到河里去。说实在的,天空上飞翔着的鸟儿拉下的一点稀屎,能落到几个人的头顶上?寥寥无几,寥寥无几呀!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老弟。”   平庸不知道为什么,司空马说到这儿不由自主地神色就挺沮丧地叹了一口气,还长长地唉了一声,之后,他仰起头来,双眼看着天花板,摇了摇猪头般的大脑袋,气呼呼地说:“前段时间我们单位里的一些职工闲着没事干,跟着几个王八蛋瞎凑热闹,跑到上面去告我,当时真是气得我晕头转向,也吓得我够呛。”   司空马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低下头,神情愤慨地伸出筷子使劲地夹住一个海参,慢慢地送进嘴里,敷衍了事地嚼了嚼就将嘴里的碎海参全都给吐到了地上,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进嘴里一口簌簌嘴,站起身来将嘴里的茶水吐到一边的垃圾桶里,转过头来冲着平庸说:“说实在的,官不在大小,实惠为好。现在当官啊,特别是当一把手的,贪心不能太厉害,做事情也不能太过分,什么事情都得有细水长流的打算,得悠着点,千万可别想一口吞掉一头大象,谁太贪心了,弄不好就一口噎死谁。”   司空马一边说着一边回到桌子跟前坐了下来,面无表情,一本正经地接着说:“老同学,说实话,钞票这个东西要慢慢地捞,得一打一打地赚。会捞钱的人,会赚钞票的人,眼睛里头到处都是捞钱的道道,到处都有赚钞票的路。现在各级政府部门、各个企事业单位里一把手的职务消费,就是这个市场经济社会送给他们捞钞票的特权。你想一想,现在的人都不傻,有谁敢来管自己单位里一把手的闲事?别管你是谁,别管你昨天是干什么的,只要你今天手中有了权,你的社会路子就会越走越宽,社会关系网也越扯拉越大,什么事情也就越办越好办,金钱也就越弄越多,乌纱帽也就越戴越稳当、越牢靠。可你万一不小心,运气不好,得罪了什么有头有脸的人,让人家给弄住了,到了那个时候,什么老领导,好朋友的,他们不反过来咬你一口就已经算是挺不错了,因为现在这个社会就是痞子、嘎杂子当官的时代。”   平庸坐在那儿默默地看着痞子味十足的司空马,脑子里一下子就想起了上个星期天的早上,自己在铁山公园里散步的时候,遇见新上任的园林局局长邹华同的情景,这个曾经在一个公司共事多年,喜欢走偏门的老同事,上任不到三天半竟然就装作不认识自己了。心里寻思着,这些官痞子的心态,面目表情都他妈的是瞬息万变。   司空马自顾自地说到这儿伸出一只手端起他的茶杯,喝了一小口,慢慢地放下茶杯,看了一眼平庸,神情有点无可奈何地又接着说:“老弟,法律是无情的,自己弄出了事就得自己到牢房里去受罪。不过这话又说过来了,坦白从宽,判你死缓,抗拒从严,回家过年,这个道理你明白不明白?我实话告诉你吧,现在的监狱里也没有什么真事,有钱就能减刑,谁不喜欢钞票啊!不过你要是说有真事,那可是真有真事。成克杰、王怀忠和文强他们可都不是一般的社会人物吧!怎么样?犯了事还不是照抓不误,你就别说我们这些社会上的小角色啦。要想自己不出事,要想在社会上混得开,思想就得解放一些,胆子就得大一些,做事就得稳当一些,也得时不时地给自己身边的人办点实在事,还得要去为好一些有权、有势、有社会影响的人物,就连社会上的那些地痞流氓嘎杂子也得要交往交往。要想为好一些人,那就得舍得大把大把的花钱。现在有几个人不爱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说句到家的话,现在这个社会只要你手中有权,你的口袋里就会有钱。你有了实权,究竟是怎么名正言顺地去花公家的钱,花别人的钱,那就得看一个人的本事了。”   司空马说到这里,神神秘秘地把脖子往前一伸,瞪着一双血红的狼眼睛,盯着平庸的脸一口气地又说道:“我告诉你吧,会花公家钱的人,一旦出了点事,大事能化小,小事能化了,你花得越多,捞得就越多,不过聪明人是见好就收。现在我就不想干了,想换个地方,可这不行啊,如果我急急忙忙地换个地方干,弄不好还得换出一些麻烦事情,这段时间真是闹心死了,我真想一把火把单位财务科的账务账本给烧个精光,可我不敢啊。”   司空马说到这儿,猛地一下子把自己的血红血红的短粗脖子收了回去,双手往椅子两边的扶手上一放,摆正肥胖的身子,傲气冲天地又朝着平庸说:“企业一把手就是个高危职业,这种高危职业可不是谁说自己能干好就能干好的事情。尤其是咱们市里这种人为的社会关系网,复杂的就像几十个蜘蛛网交叉在一起所形成的一张大怪网,谁也理顺不出什么头绪来,谁都弄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不管你是从事什么行业,还是什么样的人物,如果没有一定的外交协调手段,不能八面玲珑,不会见风使舵,不知道一些社会潜规则,那是什么事情也办不好的。就拿我来说吧,你最清楚了,当初我在部队里干菜买的时候就学会了捞钱花,部队比地方都腐败,转业到了地方,在单位里当了几年材料员,当了几年办公室主任,我弄钱的手腕真可谓是如鱼得水。自从我做了企业一把手以来,真是又学到了不少社会经验。在单位里,班子成员我是哪一个都不鸟他,什么工作我都是一竿子插到底,中层干部都是看着我的脸色行事。现在的社会上就是狗多人少。当然了,在单位里我和班子成员的关系也不能弄得太僵了,适当的机会我也会有分寸的给他们开点小口子,让他们也得点实惠,可他们谁要是想跟着我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那是连门缝都不会有的。远交近攻,用狗不用人,这就是我这些年来总结出来的工作经验。你想一想,工作上用上级组织派来的那些副职,单位里再用一些扭头别蛋的正人君子,我自己还能干点什么正经事呀!”   司空马说到这儿,晃了晃他的大猪头,挺了挺他的熊腰,端起酒杯,一口喝干,然后放下空酒杯,拿起酒瓶自己给自己倒满酒,放下酒瓶,咂吧咂吧紫血色的厚嘴唇,也不夹菜吃,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水,放下茶杯,瞪着一双充满红血丝的醉眼,看着平庸又说:“用人是一件挺费心的事情,我有事没事的就喜欢给单位里的那些中层干部扔个半截话,有意无意地就给他们和他们的分管领导制造一些小矛盾,让他们狗咬狗的不得安宁。说白了,下属们都团结了,我就闹心了。老弟,不是我量你,你三辈子也学不会我用人的本事,也不是我今天跟你吹牛,我的这一套在社会实践当中得来的工作方法,一是需要胆量,二是需要耐心,三是需要大智慧。另外还得要看人下菜碟,懂得舍得大把大把花钱的道理。”   不知道司空马的那一根神经不对劲了,他神气十足地说到这儿的时候,忽然间他又仰起脑袋,双眼看着天花板,叹了一口长气之后,低下头,点燃一根香烟,连着抽了三大口,双眼看着烟灰缸,慢慢地把手上的香烟泯灭在玻璃烟灰缸里。   平庸看着司空马的这个小动作,心里寻思着,难怪听一些同学说司空马这个家伙现在牛得很,抽香烟,别管是什么名牌的香烟,只抽头三口就扔了,以前我还不相信他们说的话,今天看起来果然是真的。这个家伙学得也真是太不像话了,也太烧包了,他早就忘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曾经和同学刘蹈明抢八分钱一盒的葵花牌香烟烟头吸的事情了。   平庸心里正在怪罪着这个司空马败坏香烟的时候,司空马已经抬起头来,他看着平庸怎么忽然之间是这么一付一脸的不满之色,顿时一头雾水,挺纳闷的,嘴上不由自主地就问:“唉,老伙计,你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我没什么呀!只是头有些晕了。”   平庸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失了态,他看着一脸疑惑的司空马,挺尴尬地强挤出一脸笑容,掩饰着自己的心事。   司空马满腹狐疑地看了几眼神色不自然的平庸,也没有再往深处想什么,他不紧不慢地朝着平庸说:“老弟,我现在是真地挺羡慕你的生活了,一天到晚多悠闲呀!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活得多么轻松啊!人有权有钱也并不都是什么好事情,自己稍微一不小心,很有可能就会弄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有的时候,夜里头我躺在床上想一想,也觉得自己挺不值的。人生不过就这么几十年,你说我究竟图个啥呀?是,这些年来我不缺钱花了,在咱们市里也还算是有点社会知名度了。女人,咱就别说社会上那些有名气的交际花了,就是我们单位里的那些有点姿色的,哪一个大姑娘小媳妇不都是让我弄得她们连裤子都提不上,哪一个让我玩过的女人还不是整天上杆子黏糊我,缠着我。老弟,你说说看,就凭我这个身板,这一脸的皱纹,头上这几根细毛毛,有哪一个年青女人会真的看上我,她们只不过是糊弄着我玩玩罢了,她们玩弄我手中的权,玩弄我口袋里的金钱。这一点我还是挺明白的,我并不是一个大傻帽。可是,唉!其实,如果什么事情真的都想透彻了,也就无所谓了。让我来说啊,还是你的小日子过得舒心呀!”   司空马自顾自地又说了这么一大堆的话,可能是他说得口干舌燥了吧,他闭上了他的那个臭臭烘烘,骚不垃圾的猪嘴,伸出一只手,端起酒杯一口又喝光了酒杯里的酒,放下酒杯站起身子,走到平庸的身前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平庸的后脑勺,就转身摇摇晃晃地上厕所去了。   你说话就说话呗,干啥跟我动手东脚的,真他妈的讨厌。男人的头,女人的腰,是碰不得的呀!平庸的心里头有点烦了。这个家伙,他是不是在损我啊?平庸这么寻思了寻思,可他看着司空马那种醉意朦胧的熊样子,倒也没有挖苦他,嘲弄他,小看他的意思,他的心里头这才算是有了一点空隙。   同学、朋友的关系就是再亲密、再要好,也还是别知道人家的隐私。别人的那一些见不得阳光的事情,别去问,别去听到,别去知道,是一种最好的处世哲学。这个家伙今天喝醉了,不能和他再黏糊下去了,我还是趁早赶快回家休息去。再说了,我的头还真的有些沉了。谁说好酒不上头?不上头那是你喝得少。   平庸心里头这么乱七八糟地想着事的时候,司空马就已经从厕所里回来了。他刚刚一屁股坐到座位上,平庸心里的话就从嘴上冒了出来:“哎,我说领导,咱俩走吧,天不早啦,我的头都晕了,咱可不能再喝了,我得走了。”   平庸嘴里这么说着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先站起身子来了。司空马见状也不跟平庸客气什么了,接着平庸的话茬说:“好,好,好啊。咱俩走吧,我也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司空马说着话的时候也站起了身子,他一边抬腿往屋子外面走着,嘴里还一边叨咕着说:“今天全都是听我说话了,我醉了,我真他妈的喝醉了,我说的那一些酒话,你可千万别当真呀!啊,啊,酒话多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了……啊,啊……”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呀!酒桌子上没有真事,这些年来我还是知道的。可刚刚喝完酒,还没走出酒店的屋门口,他说话的语气就又变了味,这一把手的臭架子就又端起来了,真他妈的没劲。平庸一边往屋外走着,心里一边这么寻思着,就没好气地顺嘴应付着说:“对,对,对,酒话都是梦话,说梦话谁会当真啊!今天晚上咱俩都是在做梦,都他妈的是在做梦。你走好啊,我先走一步了。”   “对,对,对,梦,梦,梦,咱俩今天晚上都他奶奶的是在做梦……”   司空马这边摇晃着身子喊叫着的时候,那边已经被一路小跑前来迎他的司机扶住了身子,架着他的一只胳膊走出了酒店大门。平庸看着醉醺醺的司空马,一边向他的小车走去,一边挥舞着一只手,嘴里还一边喊叫着:“梦!梦!梦!对!对!对!人生就是他妈的一场梦……”   平庸一边往前走着路,心里一边寻思着,这个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司空马,他这是喊给谁听的?是喊给他自己听的?还是喊给别人听的?我看这个熊家伙现在醉的恐怕连他自己是谁都弄不清楚了吧。   平庸晕晕呼呼地一路散着步回家,一路上寻思着,说话办事强势的司空马当一把手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他就是每天看报纸也应该看红了一点良心,也应该看出了一点党性,也应该看出了一些人味来才对劲。可他现在的名利观怎么就和西菜市场里那个整天站在街头上挂羊头卖狐狸肉的李大砍差不多了呢?这才几年的工夫,他怎么就变成这么一个老混混了呢?别管司空马是怎么干的工作,他就是有钱,现来现的,这几千元钱的客他就能请的起,他就有专车坐……平庸越寻思着司空马这个人,心里头就越是气恼,嘴上不由自主地便嘟囔着说:“真他妈的憋闷人,有权就强势,有钱就任性。一些瘪三流氓,人模狗样的官痞子官混子,整天车接车送的满世界里去吃喝玩乐,玩着玩着一个个的就都玩成了大款,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呀!这个市场经济社会还有个天理吗?有,这是肯定的,可在哪儿哪?社会上的政商关系何时才能厘清边界各归其位呀!” 第51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那天夜里,原本性情挺超脱的平庸失眠了,他静静地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觉了,张慧娘平时睡觉是不怎么打呼噜的,也不知道那天夜里她是怎么搞的,平庸越是睡不着觉,张慧娘那一连串的呼噜声打得越是震天的响,平庸忍来忍去最后实在是忍耐不住了,便轻手轻脚地坐起身子,悄悄地下了床,抱着被子摸着黑到客厅里的沙发上去睡觉,他躺在沙发上一时半会儿的还是睡不着觉,想东想西的想的脑子里乱哄哄的。   权力,金钱,实实在在是两样好东西。这两样东西如果落在了心术不正的坏人手里,那确实是成了祸国殃民,害人害己的凶器。可落到好人的手里,这两样东西就能给人类,给社会,给自己和家庭带来许多利益和好处。   现在的社会上不就是时髦跑官,要官,买官吗,我为什么就不能来个毛遂自荐呢?论自身条件也行呀,二十来岁就入了党,大学生,高级政工师,担任政工科长也有十多年了,就是在公司里论资排辈的话也该轮到我进步进步了。真是的,过去我这个脑袋里怎么就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呢?自己不去钻营,难道还会有谁来请我去当官不成,难怪老婆常常骂我痴呆。不行,我再也不能整天这样昏昏噩噩地瞎混下去了,明天上了班就去找一把手田商飞谈谈,我又没有什么野心,只不过就是想在公司里弄个副职干干,工作但子重一点,工资收入稍微提高一点,再晚内退几年……   平庸躺在沙发上这么想着想着天色就已经快要发亮了,他迷迷糊糊地打了一个打盹,还做了一个好梦。   第二天一大早上,平庸坐在沙发上一五一十地将他昨天夜里的想法一本正经地跟刚刚起床的张慧娘说了说,张慧娘站在沙发跟前听了平庸这一番要求进步的话,当时就高兴地对平庸说:“你这个榆木疙瘩脑袋总算是开了窍,跑跑自己的事情这就对了吗。一个大男人家的就应该想方设法在单位里多干些工作,就应该有个上进心。我可跟你说好了,你别光是和我嘴上说说就完事了,你说的这件事可是一件正经事,说了你就得赶紧去办,可不能半途而废。今天我就给你准备一些钱放到你身上留着请客用,我不会让你求人办事受难为的,你放心好了。”   张慧娘还不动声色地激将平庸:“你这几天如果能把我给你的钱花出去,送出去了,那就算你是真的长了一点本事。”   张慧娘的一番好意,说得平庸心里顿时就酸不啦唧的,他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张慧娘平时会过得连给自己买身衣服都舍不得,为了他工作上的这点破事,张慧娘竟然还要拿出一笔钱来让他去花费,张慧娘的一番好心竟然弄得平庸心里很是不得劲。平庸从沙发上站起身子,默默地来到院子里,心里寻思着,平时我就看不起那些要官,跑官,花钱买官的人,对那一些厚颜无耻,削尖脑袋往上爬的人不能说是恨之入骨吧,也是厌恶的很。滑稽的是这种恶心人的事情竟然就快要落到自己的头上了,他奶奶的,这事情可怎么整呢?   一连几天,平庸苦恼极了,心里矛盾的很,工作也没什么心劲了,手里头有现钱了,三天两头地喊人泡酒场,回回喝得醉醺醺的方才回到家里来睡大觉。张慧娘见平庸整天愁眉不展,闷闷不乐,似醉非醉的样子,心里很不好受。她也听不见平庸再和她讲什么当官不当官的事情了,也不敢轻易地问平庸这几天都在干什么,天天急的她吃不好饭,睡不好觉,每天晚上她连电视也不看了,总是微笑着想方设法地跟平庸套近乎,只要见平庸回到家里醉的不厉害,就有话没话找话说的跟平庸闲聊,安慰平庸,开导平庸,给平庸洗脑子。   “我知道你是一个要面子的人,想干一些正经事,想干点事业,可你手里没有权力你怎么干?现在这个市场经济社会就是这个样子的,你托人办事就得花钱,不花钱什么事情你也办不成。你现在想进步了,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别心烦了,咱们花点钱,买的就是你的面子。花钱买些工作干,省得你一天到晚无所事事闲得无聊……”   张慧娘的这一番话,听起来也不是没有什么道理。平庸也劝自己,我装什么假正经,又不是不想当官,不想当官,这几天我还琢磨着找朋友帮忙干什么?再说了,我和那些花钱买官,跑官,要官的人在本质上是不同的,他们那些跑官、要官、买官的人,一旦当上了官之后就一门心思地去发横财,可我只不过就是想干一些正经事情,分管公司里的一摊子工作,充实充实自己的生活,提高提高自己的人生档次,这有什么不对的。现在正好市委里有个重量级的朋友,他能在我们的主管部门领导面前说上话,如果过了这个村,恐怕就没有那个店了,我看我还是赶快抓紧点时间,跑跑自己的事情吧。   平庸做通了自己的思想工作,并且开始在公司、上级部门里活动起来。田商飞笑眯眯地答应了平庸,还一本正经的鼓励平庸到上级领导那里去走动走动。田商飞对平庸所讲的那些鼓励他的话,感动得平庸热泪盈眶,他都不知道要对田商飞说些什么样的感激话才好了,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来报答通情达理的田商飞了。   上级主管部门领导那里平庸倒没有费什么劲,也没有花什么钱,因为他的那个在市委里担任一定职务的朋友的面子挺大的。谁知道,田商飞得知平庸真的疏通了上面的关系之后就变了卦,直言不讳地劝平庸到外单位里去任职,还四处扬言,他撵不走平庸誓不罢休。田商飞这是怎么一回事呀?原来当官不掌权,不如回家去种田的田商飞,早就答应了他一手提发起来的办公室主任肖鹏进公司领导班子。   那一年的春季,只要有机会弄钱,不管是违纪还是违法都敢干,不管是谁送钱都敢收,疯狂收钱已经达到极致的苟胜仁,即将被市组织部提升为建设局副局长之前,他就已经将当官不捞不贪划不来的办公室主任伊枝花给推荐到市政公司任工会主席,把公司办公室的通信员小刘提拔为办公室主任。   田商飞来到公司上任不到三个月,就理直气壮地把小刘调整到鸿新水厂去任厂长,把跟随他来的司机肖鹏提拔为他的办公室主任。   平庸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顿时气了个半死。平庸明白了田商飞忽悠他、坑害他的时候,恼怒极了,也上了牛脾气,公开的在公司里对一些同事讲:“我就是在公司熬到退休那一天,也不到其它单位里去工作。”   平时谁要是说了几句对平庸不负责任的话,或者是做了什么对平庸不利的事情,平庸当时生气是生气,骂人是骂人,但用不了多久也就忘记了。可言而无信的田商飞气得平庸是从心里不原谅这个官痞子了,可县官不如现管,人家在公司里有权有势的,平庸不原谅人家他又能把人家怎么样。   田商飞知道了平庸活动通了主管部门领导之后,就开始一门心思地压制、打击平庸,公司里几个脑子活泛的人物也就都立马跟随着田商飞来排挤平庸,弄得平庸的工作非常被动,心里很苦恼,可平庸天生又不是一个愿意服输的人,无奈之下,他就以自己的工作能力和人格来和他们那一群经济动物抗争着。   工作上四面楚歌的平庸,不但没有就此泄气,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他对自己说:“我就不相信你田商飞能一手遮天,我就不相信我走不通这条当官的路,我就不相信这个社会上没有真事,求进步,就凭自己的资历,就凭自己的真才实学和人格,当然了,我还得要适当的随波逐流一些,适当的运用一些手段和礼节进公司领导班子。”   现实社会生活实实在在地折磨着、锤炼着平庸的身心,足足有一多年的时间,在生活中和工作上平庸不仅仅是精神上萎靡不振,而且是到了一种看什么事情都不顺眼的地步,心里极度不平衡,情绪坏到了极点。   天生性情就偏激,个性就耿直的平庸,平时就忍受不了什么委屈,他把自己那段受了田商飞戏弄的经历当作了自己的人生奇耻大辱。怨与恨找到了发泄点,怨与恨激活了他心底里原本就有的魔性,就在昏睡多年在他心底里的恶魔蠢蠢欲动,即将作恶的关键时刻,苍天惩罚了他,让他莫名其妙地得了一场怪病,住进了医院。   死里逃生的平庸,静静地躺在医院里的病床上反复地思考了许多关于社会,关于生活,关于人生的问题。有一天夜里,已经病得弱不禁风的平庸,好像猝然之间就从噩梦当中醒过来似的,脑子清晰了,双眼明亮了,心灵透彻了,他的生活天空好像一下子就变得瓦蓝瓦蓝的了。他起身坐在病床上,自言自语地跟自己说:“小孩子大病一场,就会学得聪明一回,中年人大病一场,就会明白许多世事人情。看起来疾病确实是一位人生旅途上的领路老师。”   公司一把手不看好的人,工作自然就轻松,同事来往自然就少,外界干扰自然不会多。出了医院的平庸蹲在冷冷清清的办公室里,整天坐在冷板凳上,无可奈何地拿起报纸,捧起书籍,下意识地利用各种类书籍来净化自己的灵魂,慢慢的书籍果真的让他达到了一种心静神宁的境界,书籍让他从内心里感觉到了生活的美妙。美妙的生活那就是天天活得潇洒自如,那就是天天活得有自己的人格魅力和人生的价值取向。   君子是改出来的,圣人是悟出来的,这个浅显的道理几乎人人都明白,可几乎人人又都做不好,因为人人都有一些天生的坏毛病是不容易改掉的。不过有些聪明人在坎坎坷坷的工作上和生活当中学会了宽容别人,学会了反省自己,所以那些聪明的人,为人处世往往就能达到一个平衡点,他们的思维就能进入一个最佳的状态,就会自然而然地创造出一个有社会价值的人生。   老子的学说让平庸逐渐地明白了道不是物质性实体,不是精神性实体,而是一切关系的总和,是总的和谐关系,是万事万物的总根源。平庸明白了道作为本原是浑然一体的东西,从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无序的,但实质上却是有序的、和谐的。他懂得了和谐就是适度,就是道的规律,他似乎是明白了道的无形、道的玄妙。   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让平庸的生活过得越来越潇洒,越来越超脱。鲁迅先生的小说又教会了平庸怎样去做人,鲁迅笔下让平庸最感兴趣的人物那就是《阿Q正传》中的阿Q。   青年时期,平庸只是觉得阿Q这个人挺好玩的,品不出来什么特殊的滋味,现在平庸重读这部作品的时候,足足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他都睡不好觉,阿Q的精神胜利法惹起了他的一再深思,深思到人类的劣根性和社会性,深思到这个现实生活当中。另外《狂人日记》中的那个狂人,也引发了他一番新的认识和思索。   别人愿意帮助我,那是人家的情分;别人不愿意帮助我,那是人家的本分。一个人在社会上让别人戏弄了几次,这也并不都是什么坏事。我哪儿来的那么多的怨,哪儿来的那么多的恨,做人不能只是记住别人的坏处,而应该记住的是别人的好处。做人应该少几分虑患,多几分悠闲。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国营企业里提拔干部不正常,歪门邪道多,不足为怪。如果今年我能进公司领导班子,我就力所能及地去多干一些对企业、对职工们有利益的好事,如果还是进不去的话,那我就好好地干自己的本职工作,好好地做一个人,也挺不错的嘛。   平庸把牛角尖给钻透了,他的天地顿时也就宽得无边无际。他找到了自己软弱、愚蠢、无知、虚荣的一面,他学会了不断地解剖自己,反思自己过去在日常生活当中和工作上的那一些患得患失的事情。他把自己的心灵彻底地清扫了几番之后,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愉快。   平庸深一层地认识到了,一个人可以弃旧图新,可以再接再厉,但却不能从零开始,因为历史是一个永远的存在。他的那一段求上进的屈辱经历,让他深深地懂得了,一个人只有仔细地向前看,那才能有美好的生活;一个人只有认真地向后看,那才能懂得什么是生活。   平庸对社会、对生活,对人生有了一番新的大彻大悟,慢慢地也就排除了自己心灵深处的魔性。生活也让他深深地懂得了,人生最大的痛苦,那就是自己力战自己内心深处妖魔的过程,这种争斗确实是一个人人生路途上脱胎换骨的疼痛。   平庸大病了一场,竟然让他想通了许多许多矛盾着他,困惑着他的人生问题,他的工作和生活也就眼看着是一天比一天亮堂起来了。 第52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平庸的儿子平衡,自从上初中那一天开始,平庸就没有接送过他上下学,轻松了好几年。今年平衡上高三了,明年高考,平衡为了节省学习时间,好考上一家重点大学,那天晚上临睡觉之前,平衡主动地跟平庸和张慧娘提出到学校集体宿舍去住的请求。   当时平庸就寻思着,学校离我们家足足有十几里路远,儿子每天来来回回地骑着自行车赶路,确实是挺浪费时间的。再说了,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挺多,尤其是晚上,一些酒鬼骑着摩托车横冲直闯,什么样的意外事情都有可能会发生,与其让老婆天天为儿子提心吊胆的焦虑不安,还不如干脆就同意儿子到学校去住学生宿舍。   再说了,老婆每天有十个心事,得有九个九用在儿子身上。儿子热了不行,冷了不行,饿了不行,饱了也不行,她把儿子养得又娇又嫩,就像是一朵温室里的花蕊,经不起风寒,让儿子到学生集体宿舍里去锻炼锻炼自我生活能力也是一件挺好的事情。平庸的脑子里这么寻思着的时候,就点头默许了平衡的请求。   平衡到学校集体宿舍去住了,平庸也不用整天费心地琢磨着给他做什么菜,做什么饭了,家里就剩他们夫妻俩,每天下了班简单地做点饭菜,凑合着吃点就完事,一天到晚倒也挺省心的。   平庸万万也没有想到的事情是,平衡到学校住了还没有三天半的时间,张慧娘竟然就到平衡的学校里去了六七趟,一连几天到学校的食堂里去察看,去品尝人家做的饭菜。张慧娘这一察看,这一品尝不要紧,那一天晚上她就不乐意平庸的了,弄得平庸连晚上饭都吃的不舒服。   “老公,明天你到学校的食堂里去看看吧!学校的食堂是让西关一个做服装生意的人给承包的,他们做的菜那真是不怎么样,汤不是汤,菜不是菜,什么东西都没滋没味的,你让孩子怎么个吃法,啊!孩子的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太强壮,这才几天的时间,就眼看着把孩子都给饿瘦了。孩子的营养跟不上,就会影响身体发育,身体不健壮,学习成绩肯定要下降,上不了名牌大学,孩子这辈子那可就没有什么前途了。”   张慧娘坐在餐桌边皱着眉头说到这儿,把脸一板,话头一转,就开始直截了当地埋怨起平庸来了。   “你看看你,啊!这几天你可倒好了,想回家来吃饭就回家吃饭,想出去喝酒就出去喝酒,连个招呼都不用跟我打了,你可算是自由了。我说你怎么就这么粗心大意呢?怎么整天没心没肺的,你这个做父亲的怎么也不到学校里去看一看哪?你心里头还有没有儿子呀?啊?我就纳闷了,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孩子呢?我真是不明白了,你一天到晚都想的是啥,你说你过得究竟是啥?啊?我可告诉你,你再让孩子这样下去可不行!你现在就得给我说说,咱们该怎么办?”   平庸听着张慧娘这一番数落他的话语,看着张慧娘那种一脸不满意他的神情,就好像是他虐待了儿子,就好像他已经耽误了儿子的前程,弄得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心里寻思着,你这算是什么事呀!。   张慧娘唠唠叨叨地朝平庸发了一顿邪火之后,就站起身上客厅里去了,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哭鼻子抹眼泪地整景给平庸看。   平庸三口两口扒拉了几口米饭,放下饭碗,来到客厅里站在沙发前,不耐烦地冲着张慧娘说:“得得得,老婆,老婆,你别给我弄这种哭哭啼啼的小样子好不好!这算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呀!你说吧,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好了。”   张慧娘听了平庸这话,立马破涕为笑,连脸上的几滴眼泪也来不及擦了,一下子就从沙发上站起身子,一本正经地便给平庸布置了新任务。   “星期一、星期三,星期五的中午,你给孩子送菜。儿子不住校不知道,住校之后才知道他爸爸做的菜那是真的好吃。星期二,星期四,星期六的下午,你给孩子送菜。这三天晚上的十点钟,你再准时到学校去把孩子接回家里来睡觉,补充补充他的睡眠,早晨你再把孩子送回学校去上课。怎么样?你说说,行不行?啊你说话呀!”   “行行行,行啦!行啦!行啦!我照办就是了!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子忽悠我了。只要你高兴,孩子愿意,我紧一点,累一点,苦一点都行。现在的问题是,你先去洗洗你这张花猫脸才是真的。”   平庸的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寻思着,你这个娘们,早已经把事情都给我安排好了,还让我说什么,真是的,你说什么我就去干什么好了,省得你磨磨唧唧,哭哭啼啼地弄得我心里不好受。   张慧娘看着平庸完全顺从了自己的意思,高兴的不得了,立马转身跑到卧室里,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崭新的羽绒服和羽绒裤,回到客厅里,兴冲冲地看着平庸说:“你看看,你看看,这是昨天下午我在百货大楼给你买的,新上市的,花了我好几百块钱哪!你的年纪也不算小了,身体也不太好,接送孩子就得要经常骑摩托车了,过几天天气就凉了,你穿上这个,三九天也冻不着你。”   张慧娘边说边将衣裤递给平庸,她还没等到平庸伸手接过衣裤,就又笑嘻嘻地朝着平庸说:“你看看,你看看,怎么样?怎么样?这是名牌,波士登的!你摸摸看,摸摸看,很暖和的。”   平庸让张慧娘给弄得哭笑不得,下意识地收回接衣裤的双手,接过张慧娘的话头说:“好,好,好,你放下,你先放下吧。我不用看了,也不用摸了,我知道波士登是名牌,谢谢你啦,谢谢你替我想的这么周到,谢谢你天天都让我有事情干了。”   张慧娘看平庸收回接衣库的双手,听平庸这么说话,顿时就不高兴了,她狠狠地剜了平庸一眼,气呼呼地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呀!”说完她就双手抱着衣裤,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寒寒着一张脸,低着头,双眼看着怀里的羽绒衣裤,一声不吭地撅起嘴来给平庸看。   “你看你,你看你,生什么气呢,我哪敢有什么意思呀,在家里你是一把手,你的命令谁敢不服从啊!但愿你可别把孩子给娇惯坏了就行。”   平庸笑嘻嘻地朝着张慧娘说着,也坐在了沙发上,看着张慧娘一个劲的憨笑,笑得张慧娘又开口说了话:“我就是一把手,你能怎么着我!我就是要娇惯孩子,你能怎么着我!你想让人娇惯你,你还没有这个福份哪!”   是啊!从小我们家里的兄弟姐妹多,生活条件也不好,我确实是从来也没有享受过这种福份。尽管你对儿子的溺爱有些过头了,我还是愿意妥协的。儿子长大了,明年就考大学了,眼看着就要飞走了,你能给我提供了这么一个机会,让我好好地对儿子尽一番父爱,让我在这段不算长的时间里天天给儿子做上一顿可口的汤,可口的菜,也挺好的嘛。   平庸心里这么寻思的时候,就已经伸出一只手臂去,轻轻地将张慧娘揽在了怀里。张慧娘温柔的像只大波斯猫似的,将头靠在平庸的胸前,歪着脑袋,用一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看着平庸,看得平庸开心地笑了起来…… 第53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梁实秋大师在《忆周作人先生》一文中说:“一个人的妻子,如果她能勤俭持家,相夫教子,而且是一个温而正的女人,她的丈夫就一定会受到她的影响,一定会爱她,一定会爱屋及乌的爱与她的有关的一切。”   平庸有幸在芸芸众生当中遇到了张慧娘,有缘分娶到这么一个好姑娘为妻子,真是他此生最大的骄傲和最幸福的事情。   平庸自从和张慧娘成家,生子以来,这么多年了,张慧娘的心思和精力全部都投入到他和他们的儿子身上。张慧娘用她的小聪明,小智慧,用她的辛勤汗水,用她的那一双又白又嫩的小手,为平庸、为孩子和她自己建造了一处挡风遮雨的小宅院。   平庸他们家这处花园式的小宅院里,不但常常释放出一家三口人的开心笑声,而且还有一条聪明、调皮的小狗,一群漫游在水泥池子里的各色锦鲤,以及一年四季轮流怒放的各种类花卉和盆景来填补、丰富他们家里的日常生活情趣。   说实在的,下辈子,下下辈子,大下下辈子,只要张慧娘乐意嫁给平庸这个干啥啥不行,大事入不了心,小事进不了脑子,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生活能力这么差的傻汉子,平庸还是心甘情愿地和张慧娘携手漫步走完这条风光无限的人生之路。   平庸和张慧娘成家这些年来,平庸很少过问家里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日常生活当中的琐碎事情,更是很少往家里买什么东西,即使是偶尔买点什么东西也是吃亏上当,惹一肚子闲气。   平庸依稀还记得,那一年端午节的早上,一家三口人吃完早饭,张慧娘刷洗完碗筷,跟他说她要上菜市场去买一斤小山羊羊肉,中午包羊肉水饺吃。   平庸一听羊肉水饺四个字,双眼顿时就发亮了,一下子来了精神头,兴致勃勃地跟张慧娘说:“挺长时间没吃羊肉水饺了。饺子就酒,越吃越有。这样吧,你在家里和面,我去买羊肉,等我回来后,咱们俩一块包饺子,中午美美的大吃大喝一顿。”   平庸嘴里哼哼着小曲,拿了一个塑料袋子,将塑料袋子放到自行车的前筐里,骑着车子一路直奔菜市场的羊肉摊子前面,他停下自行车,屁股坐在车座上,一只脚站在地上,伸手将自行车前筐里的塑料袋子拿出来,转手递给了卖羊肉的中年妇女,说:“来二斤好一点的羊肉,包饺子用。”   卖羊肉的中年妇女伸手从平庸的手里接过塑料袋子,嘴里喊着:“好嘞!”就拿起刀来从羊身上割下了一块羊肉,她放下手里的刀,随手把那块羊肉往电子秤秤盘上一放,笑嘻嘻的看着平庸说:“你看看,这块羊肉多好啊!不多不少,整整三斤半。我再给你搭上块肥油,包饺子得有点肥油才好吃。”   平庸看着卖羊肉的中年妇女把三斤半羊肉和一小块羊油放到了塑料袋子里,他伸手接过塑料袋子,顺手放到自行车前的车筐里,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钱,付完账,就调转车把蹬起自行车一溜烟地往家赶,进了屋里眉开眼笑地跟张慧娘说:“老婆,你看看,这块羊肉多好啊,多新鲜呀!咱俩赶快包饺子吧!”   张慧娘微笑着伸出一只手从平庸的手里接过塑料袋子,另一只手从塑料袋子里拿出羊肉,一只手翻开羊肉一看,脸色立马就变了,低着头,皱着眉头说:“嗨!这哪里是什么小山羊羊肉啊,这明明就是一块老绵羊肉。哎呀!我的傻老公,你看看,你看看,这羊肉里面包着一大块羊油,哎呀我的妈呀!怎么还藏着两块大骨头。唉! 你可真是的!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呢,都这么大岁数的人啦,买东西还是不长点眼睛。”   平庸看着张慧娘双手捧着的那块羊肉,高兴的劲头顿时就消失了,一脸疑惑不解的神色,有些懊恼地说:“当时我明明是看着她从羊身上割下一块羊肉,直接放到电子秤秤盘上,称完了之后,还给我搭上了一小块羊油放到塑料袋子里的。她什么时候往羊肉里放的这一大块羊油和两块大骨头啊!那个女人可真是太鬼了,手法怎么那么快呀!简直是比那些街头上变戏法的魔术师都厉害。”   平庸依稀还记得,那年深秋的一天下午,他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被路边一个中年女人大声叫卖桔子的吆喝声音给吸引过去了,他在这个水果贩子的三轮车上买了五斤桔子,到了家里,张慧娘用电子秤称了称,撅着嘴,看着桔子恨恨地说:“这桔子还不到三斤半哪,还都是用水泡过的,你看着挺新鲜,可不好吃呀!”   平庸一听张慧娘这话,便连忙拿起一个桔子剥开一个桔子瓣,放到嘴里嚼了嚼,立马就赶紧地吐了出来,大声地喊叫着说:“哎呦我的妈呀!这么苦啊!这哪里还有一点桔子的味呀!以后我再也不在路边上买那些小商小贩的东西了。”   平庸依稀还记得,那年春天的一个星期天的上午,他一时心血来潮,想讨好讨好一年四季,一天到晚闲不住手脚的张慧娘,准备勤快勤快,干点像样的家务儿活表现表现自己。他心里这么寻思着的时候,一抬头正好就看见了墙角那台已经安睡了几个月的落地扇,嘴里不由自主的就朝着在卧室里拖地的张慧娘大声地喊叫着说:“老婆,你不是说这台落地扇坏了吗,现在我就修理修理它,过几天好用。”   张慧娘在卧室里一边拖地,一边扯着长腔回应着说:“你想修就修呗,只是别给我鼓捣坏了就行。”   “看你说的,我还能这么笨吗!”   平庸嘴上这么说着的时候,他就已经走到了落地扇的跟前,撸胳膊挽袖子,准备着手修理修理这台已经不作为的落地扇,可还没等到他正儿八经的上阵,就慌慌得自己的双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搁才好了。他愣愣地站在那儿,双眼看着落地扇,脑子里寻思着,它哪儿坏了?怎么修呀?我也不会修这玩意呀!他这么一寻思,就神情沮丧地摇了摇头,像个泄了气的大皮球似的,无可奈何地转身离开了那台落地扇,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谁知道,刚刚拖完地的张慧娘站在卧室的屋门口,刚巧就看见了平庸的这一举一动,顿时笑得咯咯的,她一边笑着,一边走到沙发跟前说:“我的笨老公啊,你就给我乖乖地坐在这儿喝茶抽烟吧。你看我的,等一会儿我就让它给你送来凉丝丝的清风。”   张慧娘是个心灵手巧,思维缜密,会过日子的女人。日常家庭生活当中所需要的针头线脑,牙膏香皂,鞋袜衣服她都买减价的。家电、家具等等物品的生产厂家,是不是名牌产品,环保不环保,全城哪一家商场里出售的价格是多少,什么时候大降价,她是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张慧娘天天到菜市场上去买菜,每天都得先在菜市场上转悠一大圈,了解一下当天的行情,然后再从那些朴实的农民手中买来所需要的物品。   张慧娘好像天生就会给人家相面似的,在菜市场里,她一眼就能认出来哪个人是奸诈的二道贩子,哪个人是憨厚的农民,她两眼就能看出来哪个人做买卖实在不实在,哪个小商贩喜欢坑人。她不管买什么东西,亦或是买谁的东西,她从来都不兴沾人家的便宜,但也不会凭白无故地吃哪个人的亏。别管她是买鱼买肉,还是买什么青菜,只要和人家讲好价钱,她连人家的秤杆子都不用看,双眼一打量,伸出小手掂一掂,就知道这个东西的重量是多少,谁要想忽悠她,那可真是有点不容易。她的那一双大眼睛确实是挺厉害的,就连超市里那些桔子堆里的桔子,她都能一眼分辨出来哪个是公的,哪个是母的。公桔子酸,母桔子甜。   张慧娘的那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确实不一般,结婚这么多年了,就连平庸这个挺聪明、挺狡猾的人,背地里做点什么偷偷摸摸的事情,就硬是没有一件能瞒过她的那双火眼金星。   张慧娘的眼睛不但贼尖贼尖的,而且记性也很好,就连当年他们俩恋爱的时候,平庸即兴写给她的那首诗,到现在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只要她高兴了,就好自我陶醉地吟咏着给平庸听一听。   会讲话的大眼睛,   是我欣赏的精灵。   天真无邪的眼睛,   是我希冀的爱情。   会传情的大眼睛,   充满阳光的人生。   柔情万千的眼睛,   懂得生活不公平。   会思索的大眼睛,   沙漠里的蓝水晶。   月牙泉似的眼睛,   伴随我荡漾终生。   家里日常生活当中的这一些琐碎活儿,张慧娘几乎没有一样是不会干的,也没有什么活儿是她不敢干的。电脑、电视、冰箱、洗衣机有了什么小毛病,她都敢一一地拆了修理修理。电动车、气管子、水龙头,水箱坏了,她从来不求别人,挽挽袖子就能干,她也会干。就是平时摘个青菜,洗个碗,刷个锅这一类的小活儿,她也能找出省时省力的小窍门来干。就连他们家里养的小猫、小狗,巴西龟、罗汉鱼得了什么怪毛病,她都敢像模像样地像个兽医似的给它们吃药打针,医治好它们。   张慧娘说话办事用心用脑子,心思敏捷,反应特别快,两个大眼睛眨巴眨巴就是九个心眼,聪明机灵的很。他们家里偶尔有了什么重一些的体力活儿,亲戚朋友,谁会干这种活儿,谁能干好这种活儿,谁能愿意帮助她干这种活儿,她心里都有数。   这些年来,不管是谁帮助张慧娘干完了他们家里的什么重活儿,不但都不厌烦她,而且还都喜欢和她闲扯一阵子,她扯得人家高高兴兴地走了,还没弄明白刚才他们都闲扯了一些什么事情。   这些年来,他们家里的一些废旧报纸、塑料袋,甚至就连一家三口人洗脸、洗脚的脏水都让张慧娘给利用了起来。张慧娘经常教训平庸的口头禅是:“咱老百姓过日子,吃不穷,穿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   吃东西,张慧娘不讲究,但也从来不乱吃什么东西,什么狗肉、驴肉、鸽子肉的,她连看也不看一眼。天天一日三餐的粗菜淡饭,从来都不嫌。   穿衣服,这么多年了,张慧娘几乎都是买一些换季廉价的衣服穿。她身上穿的那几件所谓好一点,时髦一点的衣服,几乎都是平庸一时生了气,硬拽着她到百货大楼里喝令她硬着头皮买回来的。   日常生活过日子,张慧娘就像个守财奴似的,把一分钱都看得有烧饼那么大的个。其实张慧娘并不是一个真正守财的女人。亲戚朋友,同事们家里的婚丧嫁娶等等你来我往的事情,她花钱花得有分寸不说,而且对那一些对他们家里有过恩惠的人还是挺大气的。平庸常常笑话她:“你这一辈子是大头不算小头算,就算是你手里现在有个一百万,算来算去算到最后,你还是会算计成一个穷光蛋。”   平庸笑话张慧娘归笑话张慧娘,就在平庸这么笑话张慧娘的日子里,一天天,一年年的,他是从心里头越来越欣赏张慧娘,越来越爱恋张慧娘,越来越敬重张慧娘了。张慧娘在他的心里面、眼睛中,那就是一个圣母。张慧娘圣在做人做事心地善良,有正义感;圣在心里有儒家学说的理念,有传统的家庭观念;圣在有勤俭朴实,吃苦耐劳的生活美德。   前几年,平庸的父亲和继母一心一意地想住一套新房子,张慧娘知道了两位老人的心思之后,她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就将他们家里这些年来的积蓄全部都拿出来不说,还跟几个亲戚朋友借了一些钱,这才算是给两位老人买完了房子和家具。   那一段时间里,张慧娘经常笑眯眯地跟平庸说:“为了让老人的生活舒适点,快乐一些,光是为了你这个大笨蛋,这些钱我都花得值了,你说是不是呀?傻老公。”   日常生活当中,两人闲聊的时候,只要张慧娘高兴了,她就好一本正经地跟平庸说:“咱们家里有点钱也不能乱花钱,可有了什么事情就不能不花钱,心疼也不行。钱花没了,咱们再慢慢地攒吗。”   近两年来,张慧娘整天格外的省吃省用地过日子攒钱还账。这不,她还完账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手里刚刚积攒了几个钱,前几天她在曲阜九仙山上给平庸的父亲和继母买了一块公墓,弄的他们家里又是一分钱的积蓄也没有了。   那天晚上,张慧娘一本正经地跟平庸说:“咱们家里虽然穷一些,你也绝对不能利用职权去贪污受贿。人,不是为了钱而活着的,做人得有思想、得有人格,得有底线,我就是喜欢你的正直,欣赏你的人品。咱们俩都有工资,将来老了也受不了什么难为,你看看,今年咱们这不是又办完了一件大事吗。以后老人走的时候,咱就不用慌慌了。老人活着的时候能住上新房子,老人走的时候有一个像样舒适的安乐窝,就是你这个做长子的平时工作忙一些,陪伴父母的时间少一点,你父母,你的姊妹们,谁也说不出你一个不字来,这多好啊!你说是不是?”   有一些亲朋好友和平庸聊天的时候好对平庸说:“你老婆怎么像个狐狸精似的,一年一年的就是不显老,不能说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吧,可确实是挺受看的。”   平庸只要听到别人说这一类夸奖张慧娘的话语,他心里就特别舒服。别管这个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都会格外地喜欢这个人。即使这个人是他平时厌烦的人,只要这个人夸奖他老婆,他都会很开心的,都会眉开眼笑地跟人家聊家常,人家有什么事情这个时候开口求他帮忙,只要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他几乎都会答应人家。   张慧娘从来不化妆,她也不会化妆,她用的化妆品就是平庸和他儿子都用的那种廉价的大宝牌护肤霜。即便如此,这些年来张慧娘脸上的肤色一直是白里透红、细腻光滑,富有弹性,像个少妇似的。张慧娘从来不出去跳什么舞,健什么身,可她那娇小玲珑的身材,这些年来依然饱满的像个靓丽少妇,尤其是她那种清水出芙蓉似的清新气质,一点也不像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浑身上下依然还散发着职业女性的优雅风韵。   张慧娘的五官长得很协调,尤其是当她躺在床上似睡非睡的时候,脸上流露出的那种娇媚的幸福神态,真是特别的迷人,就像一朵四季开不败的睡莲,张慧娘让人猛不丁地打眼一看,并不是一个多么出色出众的女人,可平庸是越看越觉得张慧娘特别耐看,每天都惹得平庸是看也看不够地看,似乎是让平庸永远都欣赏不够。   张慧娘从来不在背地里说三道四的议论别人,她聪明、乖巧,为人处世情愿自己吃点亏,受些委屈,也不会招惹亲戚朋友,以及邻里之间那一些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是是非非,她更不会去捅咕社会上那一些乱七八糟的马蜂窝。张慧娘是一个让丈夫非常省心的妻子,她的心里充满了无私的爱,她这一辈子处处都替平庸和她的儿子着想,她好像就是为了平庸和她的儿子而活着。有的时候,平庸都觉得张慧娘活的挺累心,可张慧娘却觉得自己天天都活得很充实,很快乐,很幸福,心里充满了阳光。   人到中年,理智了,也俗气了,生活当中的许多事情都已经褪了鲜艳的色彩。这两年,平庸他们家里这种平静、舒适的小日子,几乎已经把平庸青年时期的斗志、激情和梦幻都给淡化成了一杯白开水,他的心里头几乎是只有张慧娘的喜怒哀乐和他儿子的前途事业,他实在是不愿意为了个人的什么事情再到社会上去追逐什么波涛,戏耍什么浪花了。社会上那些人情世故,凡俗礼节的事情太麻烦,太累心,太浪费脑子,平庸觉得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平日里他只想静静地读几本书,三天五天地写篇文章,咀嚼咀嚼自己这种平淡的生活滋味,咀嚼咀嚼这种平庸的人生感触、感觉和感想。   这一段日子,平庸只要闲着,他的大脑里总好这么寻思着:一个做丈夫的,在这条漫长的人生旅途中,首要的一件大事,那就是要经常地品读品读自己的妻子。品读自己的妻子,才是人世间里最有意思、最实惠、最美妙、最幸福的事情。 第54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那天晚上,平庸和张慧娘躺在床上,张慧娘几乎是给平庸讲了多半夜的故事,故事内容基本上都是她童年、少年和青年时期的旧情往事,张慧娘所讲的那一些啰嗦话题,大部分都和她的父亲有关连。   平庸侧着身子躺在张慧娘的身边,静静地听着张慧娘的述说,默默的看着张慧娘那一头青丝当中新长出来的斑白秋霜,默默的看着张慧娘眼角上的数条细细的鱼尾纹,心里涌出了一种酸痛酸痛的苦涩滋味,寻思着,妻子也已经不年轻了,日常生活当中的一些言谈举止和神态,是越来越像她的父亲了。   “老公,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只要吃黄瓜,吃青萝卜,每一次都将吃剩下的尾巴头拿给我爸爸吃。我爸爸每一次不但吃的是津津有味,而且还好对我说,这东西就是好吃,你不想吃可别扔了,都给我,我喜欢吃。”   张慧娘说到这儿,双眼直直地看着天花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接着又说道:“我都参加工作了,我还以为我爸爸是真的喜欢吃黄瓜头、萝卜头。老公啊!你说说,我这个人是不是挺傻的呀?”   黄瓜头啊!萝卜头,今天我才算是知道了,这段日子妻子做菜的时候,为什么忽然间就舍不得扔掉黄瓜头和萝卜头了,为什么要把那些苦涩的东西都吃到她自己的肚子里去,原来她是在用这种方法来思念自己的父亲。   平庸一边听着张慧娘的诉说,心里一边这么寻思着,嘴里不由自主地就嘟囔着说:“黄瓜头,萝卜头真的好吃吗?这是一个穷爸爸养育儿女的恩情啊!”   张慧娘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动情的平庸,深有感触地说:“是啊!你说的太对了。”   张慧娘说完这话,就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平庸的一只手,双眼看着平庸说:“我爸爸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了,几乎每天夜里我都能梦见他。现在想一想,唉!你说我这个做女儿的是怎么当的呀!现在的生活条件这么好了,想吃什么东西就有什么东西了,可这几天我想来想去,就硬是没有想出来我爸爸最喜欢吃什么东西。”   张慧娘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自从我记事的时候起,我们家每天吃饭的时候,我爸爸从来都不夹一口菜吃,顿顿都是把我们一家人吃剩下的菜汤倒在自己的碗里,一口气扒拉到肚子里就完事了。我爸爸这一辈子不饮酒,不喝茶,不抽烟,老了老了还从牙缝中积攒几个钱,不是拿给这个孩子用一用,就是拿给那个孩子花一花。现在只要是想想我爸爸这辈子过的穷日子,我就心酸,就难受,就怪自己怎么就这么不懂事。”   是啊,做女儿的知道了怪罪自己往日里没有尽到多少孝道而追悔,难道我这个做女婿的心里就能安宁了吗?每当我跟一些亲朋好和同事聊天聊到这一类有关家庭问题的时候,就喜欢说:“贫穷,可别穷了老人;富裕,可别富坏了孩子。”可这些年来我又是如何做地呢?静下心来想一想,真是挺后悔的,尽孝不能等啊!但愿随着年龄增长,人生悔恨的事情可别越来越多就行了。   这些年来,我天天西装革履地上下班,双休日,逢年过节,就好领着老婆孩子到处去吃喝,去玩耍,我怎么就从来也没有带上老人们到处去逛逛,让他们也享受享受这种舒坦惬意的现代化生活呢?唉!这个世界上究竟能有多少人会将自己的老人,夫妻双方的老人当作自己的小孩子来操心、来呵护的?别人做不到的事情那是别人的事情,可我为什么至今也没有做到呢?   平庸的耳朵一边听着张慧娘的诉说,心里面一边这么自责着自己,双眼一边默默地看着张慧娘闭上眼睛在静谧的哀思当中渐渐地进入梦乡。   那一夜,平庸闭着眼睛怎么也睡不踏实了,迷迷糊糊,断断续续地做了几段莫名其妙的怪梦,梦到岳父摇身一变成了洪七公,自己成了杨过,两人坐在华山顶峰上喝酒,吃叫花鸡。梦到岳父成了性情怪癖孤傲的黄老邪,独自一人在茫茫的大海里站在船头上深沉地吹着洞箫。梦到岳父成了飘逸的太白金星,洒脱地漫天漫游……   平庸清醒过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发亮了,他悄悄地起来身子坐在床上,听着儿子轻手轻脚地出门上学去了,心里寻思着,时间还早点,就没惊动沉睡的妻子,自己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上拖鞋,走出卧室,径直地来到凉台上,呼吸着新鲜空气,嘴里小声地吟咏着这一首刚刚从梦里得来的小诗:“端汤献茶敬父母,感恩之心天地宽。一生血汗育儿女,满脸皱纹是欢颜。聆听教诲十几年,音容笑貌驻心间。青山绿水齐祝福,万里彩虹送神仙。”   平庸一边吟咏着,双眼一边盲目地望着楼底下马路上那一些来来往往的车辆,望着人行道上那些匆匆忙忙地在淅淅沥沥小雨当中奔走的行路人,忽然间,他好像恍恍惚惚地在雾气迷蒙的朦胧雨丝中看见一个个头不高,满头白发,胖呼呼的老人,步履蹒跚地朝着他冉冉地飘了过来,那模糊的形象越飘越近,越近越清晰,咦!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他老人家啊!等一会儿妻子就要起身和她的兄弟姐妹们乘坐火车回老家,上坟烧香拜祭他老人家去了,他怎么这个时候到我家来了呢?这难道会是真的吗?   平庸惊讶地瞪圆了双眼,心里这么寻思着就微微地闭上双眼,深深地往肚子里吸了几口凉丝丝的空气,然后徐徐地吐出肚子里的一些浊气,随即用双手轻轻地揉了揉双眼,又按摩了一会儿太阳穴,这才慢慢地睁开双眼仔细地往楼下的马路上望过去,在那些来来往往,匆匆忙忙地在小雨当中赶路的人群当中,平庸怎么找也找不着他岳父的身影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这那能是真的啊!他老人家离开人世间已经整整九十九天了,往日里我只是在睡梦中经常梦见他老人家,刚才的那一幕模模糊糊的情景只不过是我的一种幻觉罢了,但愿这种美妙而又带有这么一丝凄凉的幻觉天天都能够有上这么几回才好。   平庸心里这么寻思着,嘴上不由自主地吟咏起一首古诗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去?牧童遥指杏花村。”   在平庸的记忆里,几乎每年的清明节,好像是没有一天不下毛毛细雨的。这一天就连老天爷都在忙活着祭奠亲人的亡魂,何况是凡间的俗人呢。清明节这一天,只要是能够回到家乡,能够到公墓里去的人们,以及那些离乡千万里的游子,有哪一个人不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方法来祭奠去世的亲人。尤其是在这种阴沉沉,雾蒙蒙,小雨淋淋的天气里,更容易让人们增添一些缕缕的哀思。   平庸站在凉台上这么沉思着,就仿佛看见楼底下那满马路人行道上的行人,一个个的都是满脸的忧郁,满腹的哀愁,满腔的悔恨,满心的伤感。   这一路上的行人,有几个人不是心事重重的,有几个成年人不是曾经都流尽了热泪,悲伤地欲断了魂。清明节就是让一些活着的人,尤其是让一些成年人的心里头难过、悲伤、后悔,仔细寻思寻思,琢磨琢磨自己以往的言行又十分感慨的这么一天。   平庸站在凉台上,神色忧郁地这么琢磨着,双眼望着楼底下马路人行道上那一些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行人,情感十分复杂地哼哼起了一首家喻户晓的歌曲。   “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帮妈妈洗洗筷子,刷刷碗,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呀,一辈子不容易,就图个平平安安。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帮爸爸捶捶后背,揉揉肩,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啊,一辈子总操心,就换个平平安安。” 第55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平庸自小生长在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里,他的这颗幼小的心灵,从小就被多面性的社会生活给拧成了一个□□花,内心世界的那一些蹊跷古怪的念头、情感也就自然而然的挺矛盾,挺敏感,日常生活当中的一些言谈举止也就显得挺另类的。   家庭日常生活当中的一件极其平常的小事,即使就像全家人吃饭的时候,谁的心情一时不高兴,谁的脸色一时不好看,谁一下子不小心,弄了个勺子碰到碗边的小动静,在一般人的眼睛中和心里头,这些都算不上是一件什么事情的事情,都有可能弹拨到平庸身上哪一根紊乱的神经,都有可能引发起他的伤感和不快。有的时候,平庸神经过敏过的就连日常家庭生活里的那一些琐碎的旧情往事,寻常老百姓家里的那一些家长里短的闲话,都有可能会莫名其妙的触动到他这颗伤痕累累的脆弱心灵。   年轻的时候,亲朋好友,同学同事们集会时,只要让是平庸在无意之间看到谁有那么一眼轻视他的眼神,听到谁说了一句半句不咸不淡,稍微略带点讽刺挖苦意味的玩笑话,他往往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特别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会像个丧失理智的疯子,暴躁如雷地朝着人家乱发一通稀里糊涂的邪火,弄得人家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平庸这种喜怒无常,情绪化的性格,在日常生活里经常会给自己制造出一些挺尴尬的场面,时间长了,惹得几乎是没有几个亲戚朋友愿意在一些热闹的场所里来理会他这个喜欢小题大做,性情古怪,无事生非的畸形儿。   平庸的为人处世,言谈举止,说话办事,有的时候令人不可思议,不可琢磨,让许多熟悉他的亲朋好友都难以理解他这个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前些年,平庸一旦闲着没有什么事的时候,就喜欢想象着自己将来究竟怎么个死法,他的脑子里时不时地就好想象着,什么时候自己能像《英雄儿女》电影中的王成那样,双手紧握爆破筒,一跃而起冲到敌人人群当中和敌人一起同归于尽就好了,不但死得其所,死的壮观,而且死的利索,还感觉不到肉体的疼痛。   平庸认为一个男子汉能有文天祥那样的人生经历,那是最幸福的事情了,那才算是不白活一辈子。假如平庸真的有文天祥那种人生遭遇的话,他这个感性,情绪化,有正义感的人,也许也会面不改色心不跳,毫不犹豫的去迎接死亡。   平庸从小就好想象着做个豪杰亦或是侠客之类的人物,这也是他的天生性格和性情。他从小就羡慕岳飞那样的民族英雄,还经常幻想着当个行者武松那样的好汉,做个神雕大侠杨过那样的侠客。他不但崇拜历史上各个朝代的那一些英雄好汉,青少年时期,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他还喜欢在日常生活里模仿那些古代人物的一些言谈举止来娱乐,来塑造自己心中的英雄形象。   日常生活当中,平庸不太合群,言谈举止有些古板,为人处世也挺冷漠,做事经常好不按常规出牌,有的时候也挺偏激,在一些不是很熟悉他的人的眼睛里,他就好像是个不近人情世事的怪物,可实际上平庸并不是一个什么冷血动物,他的血管里流淌着热呼呼的血液,他的内心里有着一团火辣辣的情感,正常情况下,他说话办事还算是挺爽快,还算是个挺实在、挺宽厚、挺随和、挺明智的人。   在现实社会生活当中,平庸的心地挺善良,他轻财仗义、注重诚信、善恶分明,感情丰富,这既是他天生的本质,也是他做人的本性。他认为是对的事情,是生活当中的真理,符合社会的伦理道德,他只要认准了这个理,一旦心血来潮,激动起来就会身不由主的豪气冲天,什么有害有危险的事情,对他来说也就都无所谓惧了,他理解不了成年人之间的友谊得要有度的现实生活规则。   平庸不论做什么事情几乎都是一根筋,一条路走到黑。他遇到什么事情,根本就不去多想想能有什么后果,他也想不明白给自己留条什么样的后路,在他这些年的人生旅途过程当中,他不管遇到了什么艰难困苦,恼人伤心的事情,他几乎都是力所能及地想尽什么办法去解决,一般情况下他还是不会气馁的。   性情怪异,胆大好斗的平庸,从小就喜欢读《水浒传》这本书,书里面的一百零八将的姓名和绰号,他能倒背如流,他还自认为自己是水泊梁山上的拼命三郎石秀,青少年时期,惹事生非,打架斗殴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也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   这些年来,平庸在工作和生活当中也曾经遇到过不少麻烦事情,自己也闯过不少祸,可别管是多么难缠的人,多么棘手的问题,对他来说事大事小到时候就稀里糊涂地都拉到了,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奇怪现象,不能不说他的运气还算是挺不错的。   在这个现实社会生活当中,平庸凭着自己朴素的人生信念和耳濡目染的孔孟学说的处世之道,整天昂着脑袋,挺着胸脯,做个所谓的男子汉大丈夫,他几乎是天天硬着头皮,咬着牙齿,一门心思地去做他自己认为的那么一些正经事。   平庸让人们看起来身体弱不禁风,双手没有缚鸡之力,可他的骨子里自小就有一种天塌下来,我有个肉脑袋来顶着的勇气。他的血管里从小就流动着讲正义、讲道义、讲情义的血液,他是个情感丰富,心直口快,侠骨柔肠,既无韬略,也无权术,又喜欢幻想着做大事业的那么一种思想不成熟的大男孩。   现实社会生活当中,有许多男人,他们天生就是一个不肯安分的高级动物,他们渴望自己在现实社会生活里当个英雄豪杰,让人们羡慕他们,让人们崇拜他们。其实男人渴望自己做个英雄豪杰,也是一种很充实,很灿烂的人生之梦,也是让男人有奔头的这么一种蓬勃进取的达观生活。   平庸这个自大狂,也知道自己在这个现实社会里所扮演的角色,不是一个什么有头有脸的社会人物。尽管他还算不上是这个社会生活里的一个低级小丑,可他的确也是个不懂得社会生活游戏技巧的井中之蛙,他也的确是个没有什么真正的雄心大志,也不会理解和体贴别人心理情感活动的这么一个粗心大意,自私而又有点霸气的俗汉子。   现实社会生活让平庸也渐渐的明白了自己是由于在幼小的时候,父母离异之后的残缺家庭的生活,以及家庭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三叔二大爷所给整合成型的这么一个双重性格,心理矛盾的畸形怪物。   如果世人闲得无聊,喜欢责怪、批评像平庸这一类社会小人物的思想情感、社会心态和日常生活当中的一些偏激言行,那还不如去批判、抨击那一些身为父母,为了个人的情感和经济利益,费尽心思,忘乎所以地闹离婚,狠心抛弃孩子的那一些红男绿女更加理智一点、更加公道一些。   在这个万花筒般的人世间,祖父、祖母就是再宠爱、溺爱、疼爱自己的孙男地女,也替代不了小孩子的亲生父母,这是连鬼神都无法更改得了的事情,这是人类以及所有动物都固有的这么一种恒古不变的自然属性。   平庸自从还认不准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的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跟着他爷爷和奶奶一起生活了。祖父,对于平庸来说就好像是他的父亲,祖母,对平庸来说就好像是他的母亲,可遗憾的事情是,这些年来的现实生活足以证明了他的祖父和祖母永远都代替不了他的亲生父母。难怪有人说,父母是每个人都能够看得到的世界本原与起源,是每个人心灵上的大宇宙。   平庸小的时候就很少回他爸爸他们家,为什么?难道是他继母的缘由?是,其实也不全是,主要原因是平庸从小就不喜欢他爸爸,不愿意跟他这个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几面的爸爸说话,不管在哪里,也不管什么时候,平庸只要是见到他爸爸,他就会不由自主地躲藏起来,离得远远的,他这辈子和他爸爸从来就没有坐下来说过什么家长里短的话儿,他爸爸从来就理睬不着平庸,在他爸爸的眼睛里、心里面,好像是也从来就没有过平庸这个大儿子似的。   平庸从稍微懂事的时候开始,也曾经想过试着要和他爸爸去亲近亲近,去热呼热呼,去说上那么几句话,可他从心里头就是怎么也和他爸爸亲近不起来,热呼不起来,他和他爸爸这些年来就好像是两个过路的陌生人似的,平庸时常好想不起来他爸爸长的是个什么样的脸盘。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时间,平庸的心里面莫名其妙的产生了这么一个疑问,我爸爸究竟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这个近乎荒唐的想法,曾经困惑了平庸好长时间。   平庸小时候,耳耳呼呼听见过他们家族里几个长辈,背地里嘁嘁喳喳地议论当年他的生母为什么抛弃他的事情,平庸私下里曾跟自己发誓,将来长大了,就是他妈妈去世了,他也不会去看望贪图享受,爱慕虚荣,自私自利,无情无义的狠心妈妈。   平庸长大了之后,稍微地懂得了一些世事人情,尽管他已经记不清楚他妈妈的模样了,可有的时候,他还是从心里头想念他的亲生妈妈,他认为他爸爸才是一个十分可恶、自私自利,一辈子不务正业、思想庸俗的这么一个社会底层的生活混子。   平庸和继母的关系一直是彼此客气,相互不关心,平庸从小到大,他的继母就没有和他说过一句暖心窝子的话,就没有给他端过一碗热呼呼的大米饭,就没有给他买过一双袜子,买过一双鞋。   这些年来,平庸的继母在她自己娘家和平庸他们这个大家庭里的一些言行举止,一些所作所为,都让平庸感觉到他的继母是个心性不平活,心态不好,自私又霸道的女人。   平庸的爸爸和继母从来都看不见他们这个大儿子,平庸的心里头也从来就没有多想过这两个所谓的老人,长年累月的,即使就是逢年过节,家家户户都团聚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平庸自从参加工作之后,几乎是就没有回过他爸爸和他继母的家,他几乎是也想不起来这两个老人,甚至有的时候,平庸就连他们俩长的是个什么模样的人都记不清楚了。平庸跟他爸爸和继母之间的关系始终都很冷淡,简直就好像是马路上那一些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小时候,平庸因为自己的亲生父母离异,遭受尽了街坊邻居们的歧视,经常受到家属区里一些孩子的欺辱,他几乎是成长在别人的白眼球子和吐沫星子里,他把自己所遭受到的那一些人格、心灵上的屈辱,统统地都归罪于他的亲生父母,有时候他从心里敌视、仇恨自己的亲生父母。   在祖父和祖母的养活下,平庸渐渐地长大了,找到了工作,娶了媳妇,成了家,做了丈夫。自从平庸当了父亲之后,他才又慢慢地体会到,原来生活并不是他以前所想象的那么简单,尤其是一些男女之间的情感和夫妻之间的那一些恩恩怨怨,说不清楚的生活故事,局外人是永远都弄不明白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平庸对亲生父母那一些深深的怨恨之意,慢慢地淡化了。但从平庸的内心深处来讲,他还是有一些芥蒂,他仍然还是和他爸爸亲热不起来,就不要说他的那个虚情假意又喜欢耍弄小心眼的继母了。   平庸自小从心里就羡慕左邻右舍那些男女老少一家人和和睦睦,欢欢喜喜,平平淡淡的生活。这些年来,每当他阅读朱自清那篇《背影》散文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去捕捉,去琢磨人世间里的父子情怀,可他怎么寻找也寻找不到一点点父爱的情丝,他怎么用心去感觉,去感受,也感觉不到,感受不到他爸爸的情爱,他时常会陷入一种迷茫、惆怅、伤感的漩涡当中不知所措。   平庸每当阅读高尔基的那部《母亲》小说,无论他怎样用心去寻找,去感觉,也寻找不到,也感觉不到人类固有的那种母与子之间的深情厚爱。   平庸现在每天晚上都喜欢看《春天后母心》这部电视连续剧来灌注自己的孝道心,他觉得孝是伦理道德的起点,重视孝道的人是个有爱心的人,讲文明的人,知道感恩的人。他不愿意自己是个自私自利的动物。吃水不忘打井人,他不愿意自己做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他不愿意做个让左邻右舍,亲戚朋友,老婆孩子都看不起的男人。   平庸自从学习了《论语》、《孟子》之后,他就想去做个大孝子。可惜的事情是,当他懂得了一点孝道,有了自己的经济生活能力之后,他的祖父,他的祖母就已经相继地过世了,自己又找不到自己的亲生母亲,无奈何之下,平庸就转过头来想去孝敬他的父亲,孝敬他的继母,可困惑他的事情是,他就是从心里头孝敬不起来这两个老人。   有的时候,平庸孝敬这两个老人,孝敬的挺空虚,孝敬的挺痛苦,孝敬的挺烦恼,孝敬的累心,因为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这两个所谓的老人,因为他天生就不是一个虚伪的人,天生就不是一个会说谎话的人。   这辈子我既然从精神上,从情感上孝敬不起来这两个老人,那我就力所能及的从物质生活上来孝敬这两个老人吧。   这些年来,平庸就像是为了完成一件什么工作任务似的,努力地让自己做到这一点。每当他为这两个老人大把大把花费他口袋里的钞票,心里头就有一种挺轻松、挺快乐的感觉。   这些年来,平庸慢慢地从现实社会生活当中懂得了重视孝道的家庭亲情味浓郁,关系牢靠。亲情味淡薄的家庭结构脆弱,容易解体。   平庸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像他一样成为一个情感上、心灵上残缺的畸形儿。他从心里头想要力所能及的去做个形式主义上的大孝子,他从心里头想要力所能及的去做个实实在在的有血、有肉、有情感的好丈夫,做个有威严而又慈祥的好父亲。 第56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五十四章   快要入冬了,社会上忽然流行起一种病毒来,被病毒感染上的人,病情几乎都是大同小异,扁道体发炎红肿,嗓子嘶哑,气管里痰多,总是不停地咳嗽,咳嗽得肺和胸腔里的各个部位都疼痛。患上这种病毒的人,别说吃东西的时候嗓子难受了,就是咽一口吐沫,嗓子也很不舒服。   那一段日子里的雾霾天气多,社会上的病人突然间比以往多了好几倍,那些大大小小,尤其是那一些套医保的医院里的各种各样的灰色买卖,也理所当然地都红火了那么一阵子,那些经济收入来源原本就不算低的大夫和一些护士口袋里的钞票也自然而然的,合情合理的又多了那么一些。   那几天里,平庸也成了那些病人当中的一分子,他吃了好几天的药也不见好转,又打了好几天的吊针,方才算是慢慢地好转了起来。平庸身上的病毒是没有了,可他平白无故地受了那么一阵子的洋罪不说,还让中心医院里那个三角眼的马脸大夫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给多开了好几百元的药钱,他看着家里的那一堆药,寻思寻思就觉得挺憋屈的,更让平庸不能原谅自己的事情是,他的病是好了,可他身上的病毒却传染给张慧娘了,弄得张慧娘的扁道体发炎,嗓子红肿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一天到晚没点精神,晕头瓜脑的连班也不能上了,天天到医院里去打吊针,在家里吃药,停了针和药,还足足的难受了好几天才算是渐渐地痊愈了。   平庸的病毒是让雾霾天气和公共场所里的污浊空气给传染上的,这怪不得谁,谁让他三天两头地进酒楼应酬那些虚头滑脑,卑鄙无耻的伪君子和官痞子了,他不被传染上那种时髦的病毒就奇怪了。说实在的,公家的钱能有这么好花的吗?老天爷可是睁着眼睛睡觉的,什么事情都看的清清楚楚。现今社会上,一些稍微有点职务,有点权力的人,一天到晚的到大大小小的酒店里去大吃大喝,老天爷不让他们喝出胃癌,吃出食道癌什么的,就对不起他们,谁让他们的嘴这么腐败了。   平庸自己得了病自己受罪,活该。可张慧娘身上的病毒却是他在常青树酒楼的包房里,利用公款给张慧娘祝贺生日的时候,借着酒劲亲吻张慧娘的那一刻给传染上的。平庸让张慧娘受了那么一段时间的罪,尽管是无意的,可他一想起张慧娘那件病因的始末,就觉得自己对不起张慧娘,因为张慧娘身上的病毒本来应该是能够避免的。   那几天,平庸天天眼睁睁地看着张慧娘嗓子不舒服,却帮不上什么忙,心里头特别不是滋味。那种病毒虽然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疾病,但却搅得他心里不安,想东想西的联想了许多事情,联想得脑浆子直疼。   前天上午,平庸在办公室里默默地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的时候,眼前又浮现出张慧娘那种难受的小模样,他不由自主地就叹了一口长气,心里寻思着,夫妻情爱也得讲究点理智,也得把握住一个度,否则的话,好事就有可能转化成坏事了。那天如果我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感,张慧娘就不会遭受这些天的洋罪了,如果因为自己的狂烈爱恋,导致张慧娘真的患上了什么很严重的疾病,给她带来身心痛苦,那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平庸寻思到这儿,嘴里不由自主地就嘟囔着说:“情爱是一个人发自心底的,很自然的一种人性的真情流露。情爱是祝愿、是给予、是创造幸福的神灵,而不是强求、贪婪和制造痛苦的魔鬼。”   不知道为什么,平庸的嘴里嘟囔到这儿,他的脑袋又开小差了,寻思着,自己得了什么疾病不要紧,传染给了张慧娘也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情,多花点钱好好治一治,过几天也就痊愈了。可问题是现今这个社会得了这么多种类严重的疾病,我又生存、挣扎在这种乌烟瘴气,雾霾浓厚的社会大环境里,我的思想能不被传染上一些怪异的疾病吗!如果我无形之中潜移默化的就把自己思想上的这一些怪异疾病传染给了心地善良的张慧娘,传染给了思想单纯的儿子,那我可就真的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   平庸寻思到这儿,一时之间感慨颇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由自主的就自言自语地嘟囔着说:“一个人的理想信念一旦出现了什么病变,他的思想观念就会逐渐地异化和变质,就容易在各种社会思潮的冲击下摇摆动摇,就会在纷繁复杂的工作环境和生活当中迷惘,就会在金钱美色的诱惑下失节,这真是一点也犟不得的事情。”   昨天是星期天,上午八点多钟,平庸在铁山公园里遛完小狗,把小狗送回家里便转身出来信步逛到了公司,他进了办公室里的第一个任务,那就是从水族箱底下的木头柜子里拿出一瓶鱼食料,站在水族箱跟前喂罗汉鱼,笑咪咪地观看罗汉鱼吃食。   平庸养的这条罗汉鱼,鱼头上已经起了一个有乒乓球那么大的水头,鱼身两侧还对称地长出了一个象形“喜”字来。他的这条珍贵的罗汉鱼,这段时间惹得一些鱼友经常到他的办公室里来欣赏,骄傲的他不得了,别管他心里有什么烦恼,只要他看着自己侍养的这条罕见的“鸿运当头”,就从心里头往外高兴。   平庸站在水族箱跟前,静静地欣赏了好大一会儿这条罕见的“鸿运当头”,这才想起来吃完早饭还没有喝茶,感觉着口渴了,口渴了那就喝杯清茶吧。他这么寻思着,便转身来到饮水机跟前泡了一杯茶,然后坐在沙发上,眯缝着双眼,喝着茶水,抽着香烟,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的脑子里不知不觉地便回想起自己这几年来所走过的一些工作路程,想着想着就无声地笑了,笑着笑着就笑出了一丝苦苦的,涩涩的味道来,嘴里嘟囔着说:“虚职清闲,工作自由,待遇不少,也挺好的嘛。”   前两年,公司一把手田商飞折腾平庸,倒把平庸的大脑给折腾清晰了,让平庸知道了原来自己在工作上眼里不容沙子,心直口快,不怎么听呵斥,早就把田商飞给得罪透了。田商飞折腾平庸不但没有把他给折腾消沉下去,反而折腾醒了他青年时期那种宁死不服输的斗志。进公司领导班子的想法,那两年倒成了他的人生奋斗目标。功夫不负苦心人,平庸把各个方面的工作都做到了家,那年春天上级主管部门主要领导不再听取田商飞的个人意见了,在党委会上直接任命平庸为公司的副书记。   田商飞看到平庸的任命通知书之后,顿时气得脸色都发青了,他咬牙切齿地坐着小轿车到上级部门各个领导面前去搅和平庸的好事,可凡事在一在二不再三,这一回田商飞不但没有搅和成功,反而让上级主管部门主要领导给狠狠地批评了一顿不说,还撂下脸来明确地告诉田商飞,这次建设系统各单位提拔一批干部,是为了平衡市领导之间的关系,你要是干腻歪了,就挪挪窝,换换地方。上级主管部门主要领导不但弄得田商飞的一张老脸没处搁,还把他给吓得不轻。田商飞灰溜溜的胆战心惊地回了公司,进了他的办公室里,第一个动作那就是把平庸的任命通知书给撕得粉碎,气急败坏地给扔到了窗户外头。   田商飞这一焦躁的,不理智的行为,一时之间惹得公司里的干部职工们议论纷纷。更可恶的事情是,田商飞为了自己的干面子,报复平庸出一口恶气,明打明地就把新上任的平庸给挂了一段时间,给平庸制造了一个天天上班就是读书看报,喝完茶就去尿尿的这么一种清闲自由的工作环境。   田商飞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情是,他报复平庸的这一举措却正好适合了平庸这个人的心性。平庸原本就没有什么太大的权利欲望,他也不想在公司里捞取什么外快,更不想要什么政治荣誉。一些明大明的经济利益,田商飞也不敢少了平庸这个有点社会背景的人,所以逢年过节都得到一些经济实惠的平庸,也就没有什么心思去跟田商飞应战了。   无招胜有招。平庸的生活和工作都挺安逸的,当官就是比不当官自由一点,还有些话语权和特权。他不高兴了,什么大会小会班子会的,就理直气壮地弄田商飞几句难听的话出出怨气。他高兴了,就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静心地读书、看报、写作。如果让平庸实话实说的话,他还是挺感激田商飞的,因为田商飞让他有了一段充足的时间读书,写作,喝一些不用掏自己腰包里钞票的闲酒。去年春季,他还实现了自己青年时期的人生梦想,自费出版了一本诗文集。   今年夏天,平庸的儿子平衡考上了曲师大,学习生物科学,这是一个挺有前途的本科专业,平庸挺满意的,一高兴,就找个理由带着他儿子到北京、沈阳和抚顺等地转悠了一大圈。事后平庸觉得那一圈转得平衡从心理上好像是长大了几岁,思想上也好像是成熟了一些。   平衡入了学之后,平庸奉命带领公司一批中层干部到“华东五市一地”逛了一趟。回到公司没几天,他又随着几个班子成员到越南、南宁、贵阳、重庆和长江九峡等地玩了一大圈。在旅游的路途上,平庸是上了车就睡觉,下了车就尿尿,到了景点就拍照,稀里糊涂地回到家里的时候,他几乎是把什么事情都给忘光了。不过好在在路途上他还写了几首打油诗,也算是给自己做了个一星半点的交代。   周庄一瞥   小桥流水婆娘店,万家蹄髈沈府多。   古风古雨古琴瑟,心语心经心成佛。   越南一游   红土红木红河水,米粉面包绿豆糕,   男女老少人清秀,满街□□最招摇。   民族歌舞木偶戏,稀里糊涂看通宵。   海上桂林神仙痴,世间溶洞不再聊。   河内思索   马列勇士胡志明,八月革命换人间。   越南人民爱社会,和谐光景几十年。   泥巴房屋墙长草,金砖碧瓦玉栏杆。   官商奢侈百姓苦,一条大路两重天。   黄粱一梦   海口北海防城港,越南南宁到贵阳。   天然氧吧伴一路,半醒半醉半癫狂。   漫游长江思夏禹,神女峰下歌飞扬。   丰都鬼城开眼界,感叹人生路不长。   奇观丽景   贵州石头当瓦盖,百姓房屋挺特殊。   水上石林仙人掌,合辙押韵赛珍珠。   天下奇观哪里去?自然盆景天星湖。   笑看山前黄果树,静听瀑布话鸿儒。   活佛   三山六院找感觉,民间故事传奇多。   什么奶奶什么爷,平庸原本是活佛。   喜欢喝酒吃狗肉,唯我独尊不信邪。   万里江山寻美景,闹市当中品生活。   眼瞅着一年就要过去了,明年的生活和工作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平庸心里一点数也没有,当然也就说不出一个什么所以然来了。   今年这一年的小日子比去年过得还悠闲,还自在。可仔细想想,自己除了花公司的钞票到各地去游山玩水之外,就是三天两头地跟一些人喝闲酒,其余的也就真的没啥了,不心虚那是假的。平庸寻思到这儿,觉得心里头苦苦的,挺不是滋味的,他随手给自己又点燃了一根烟,吸了几口,便又开始寻思起公司明年开春盖房子的事情。   前几天田商飞在班子会上跟大家说:“我已经委托有关人员办理完了各项施工手续,正月十六动工。这次虽然是职工们集资建房,但公司里怎么也得拿出一部分钱来,力所能及地办好这件造福于职工们的大事。”   这段时间田商飞在大会上,小会上,反反复复地说这项工程的整个运作过程都是阳光工程,还义正词严的强调任何有关人员都不能有一点什么猫腻。田商飞不说那一些冠冕堂皇的废话可能还会好那么一点,田商飞的话说的越多就越是提醒了平庸这个大闲人,平庸越琢磨心里头就越不踏实,因为这几年来他太了解田商飞这个官痞子了。   田商飞是怎么把那片生产经营性质的土地变更成为职工集资建房土地的?市政府有关部门能允许在大型水厂旁边建职工家属院吗?家属院建成之后污染了自来水水源怎么办?这项工程他是怎么招的标?他究竟是鼓捣了哪几家单位来陪标的?他是怎么和这家开发商签订的合同?合同的具体内容都是一些什么?这些实质性的问题,别说平庸不知道了,就是连分管基建的齐达章副经理,也弄不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项工程不是个难产儿,就可能是个畸形儿,不会一帆风顺的,这是一场大雾霾,就是一个大毒瘤,胆大包天的田商飞如果弄不顺溜的话,很有可能还会连累一些见钱眼开的人都跟着他栽个大跟头。   职工集资建房这项工程可不是盖几间厂房,买几辆车,进几台机电设备那些小儿科的事情。公司里的事情你一把手擅自作主张,吃不吃别人的回扣,贪污不贪污,受贿不受贿,没有什么人敢来管你的事,你天上飞也就天上飞了,可这将近几个亿的钱都是职工们一生的血汗钱,这可不是一件闹着玩的大事情。这一大潭混水,谁若是一不小心掉进去的话,那可就麻烦了,以后公司里再开有关盖房子,建家属区的会议,我还是少说为佳。   职工家属区楼究竟能盖成个奶奶样,还是个爷爷样,现在谁也说不清楚。当然了,如果班子成员都买的话,我也跟着凑热闹买一套,吃亏还是占便宜,那就是命了。不过有一点还是可以肯定的,那片生产经营性质的土地,以这么便宜的价格转卖给这家开发商,房子价格肯定是要比市场上销售的房子要便宜许多,就目前的房产行情看起来,房子的市场价格,近几年内只会上涨不会下跌,谁家里有钱多买几套房子,转手卖了之后,不是个大款也得是个富翁。   我家里没有什么钱,要想住一套像样子的大房子,就得先卖掉家里的这一套旧房子,在向亲戚朋友借些钱,这才能买得起那套新房子。这辈子光是为房子的事情奔波了,真是挺累心的。不过生活不劳累一点,也就没有什么滋味了。累就累一点吧,公司里的大事问不了,自己的生活如果再没有一个什么具体目标,这个日子那可就真是挺难熬的。这么说起来,我还是个不甘寂寞的人了?其实我这个人是最懒散的,四肢懒,思想懒,是个懒得让所有亲朋好友都心烦的人。   平庸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一路转悠到这儿,他笑了,只不过他的那种笑容比哭还要难看一些。随后他默默地站起身子离开了办公室,心事重重地回家吃中午饭去了。 第57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从古到今,什么地方都有那么一些喜欢多嘴多舌的大闲人,他们有事没事的就嗜好打探别人的隐私生活,更有甚者,把从街头巷尾听来的那一些小道消息,信口开河,添油加醋地给改编成一件有头有尾的桃色绯闻,张冠李戴地给安插在哪个人的身上,眉飞色舞地向亲朋好友讲讲,跟同事说说,尽管这一些乱七八糟的花边新闻没有什么生活情趣,也没有什么人生意义,却很能引起一些无聊之人的八卦延伸。   古往今来,不仅仅是那一些喜欢站在街上嚼老婆舌头的女人乐于此道,嘁嘁喳喳,交头接耳,观色察言地四处传播别人的绯闻解闷、取乐,有些好事的小男人也到处诡秘地乱嚼舌头根子,好在现在的市场经济社会生活节奏快,人们的思想解放了,一切都向钱看了,什么样的绯闻都像一阵风似的吹过去也就拉倒了。   事情是这么一回事,可谎言重复三遍就是真理这句话,在现实市场经济社会生活当中那还是有一定的市场,尤其是桃色绯闻这一类败坏别人声誉,破坏人家家庭的事情,往往弄得一些人的生活、工作挺尴尬,甚至苦不堪言,一些小心眼的人索性吃药、上吊、跳河,自寻死路的也不稀奇。   前几年,热情、仗义、好客又不注意生活小节的平庸,也曾经遭遇过几个好事者的非议,但他并没有让那一些是是非非的绯闻所击倒,主要原因是张慧娘从心里信任他,所以他们家的家庭生活一直还算是挺稳定、挺温馨、挺滋润,现在回想回想,他还觉得挺搞笑的。   近几年,工作上平庸也还算是占住了天时、地利与人和。在公司里混到了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一把交椅坐着玩,不能讲春风得意吧,也还算是挺开心的。优越、清净的工作环境,自由自在的工作状况,虽然并不是他所希冀的事情,可他也不是多么烦恼,因为他这个人压根就不是一个风风火火干事业的材料。   说实在的,像平庸这种性情懒散,思想庸俗的人,只要天天有点工作干就行了,工作担子太重了,他还真不愿意挑。尤其是在他们这个人为管理混乱的国营公司里,蛀虫多,潜规则多,去做那些对自己有些好处,得实惠的所谓工作,他干不了,他也不喜欢让干部职工们背地里骂他的祖宗八辈。况且在公司里做党务工作,原本就是有名无实的一份清闲职业,这是现今这个市场经济社会的现实情况,这种在企事业单位里一手软,一手硬的事情已经有许多年啦,这不是哪一个人说改变就能一下子改变得了的社会大问题。   前两天,有两个资历颇深的中层干部坐在平庸的办公室里跟平庸闲聊天,劳资科的刘科长一本正经地跟平庸说:“刚提拔上来的这几个年轻科长,他们一个个拿的工资和奖金凭什么跟我们这些干了多年的老科长拿的一样多,这很不合理嘛,你是公司二把手,这些年来不贪不占的,怕什么!你要大胆地站起来替我们这些老科长说说公道话。”   平庸听了刘科长这一番话,一时弄不清楚他是何居心,便冲着他淡淡地笑了笑,没接他的话茬。心里寻思着,你这个老滑头,这么多年来满嘴里就没有一句实在话,整天就知道琢磨着怎么去弄承包部门钞票花的家伙,平时在田商飞跟前乖得跟孙子似的,可别在这儿忽悠我玩了。   企管科的胡科长见平庸坐在那儿没表什么态,便附和着刘科长的话说:“就是嘛。公司里这几个年轻科长,一个个的知识浅薄不说,浑身上下的痞子习气,目中无人,似乎是不知道什么是做人的尊严,整天就知道吃喝嫖赌玩,玩弄权术,公司早晚也得败坏在他们的手里。我真不知道一把手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提拔了这么一些头大脑子少,油嘴滑舌的年轻人。”   平庸看着坐在沙发上一脸怒气的胡科长,直想笑,心里寻思着,你这个抱谁的大腿只要得空就要张嘴咬谁的小腿,抱谁的大腰狠劲上来就能砍人家大腿的家伙真是搞笑。难道你不明白一把手重用他们几个人是为了自己更好地弄钱吗。论吃喝嫖赌玩权术的办事,你跟田商飞只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说实在的,平庸他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这个副书记的职务在公司里究竟算是个什么角色了,他也弄不明白自己究竟该干一些什么具体工作才合适了。就是今天,他也还是没有确切地找准自己的工作位置。表面上他是负责公司的党务、纪检、工、青、妇和精神文明建设等等工作,可具体运作起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情了,他只不过是田商飞的一个喇叭筒子,自己的声音稍微大一点,稍微走点调都不行,还什么公司二把手,简直是见他妈的大头鬼了。   田商飞防平庸就像防“非典”似的,处处有意无意,有形无影地阻拦着他,牵制着他,他还能干什么!他要硬是去做一些工作就会惹得田商飞不高兴,就会给他自己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麻烦。积极主动干工作,还不如不干工作省心,他静下心来仔细想想,琢磨琢磨,就觉得挺荒唐的。   这两年来,平庸整天到点上班,到点下班,没事便待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读书,偶尔高兴了就写篇杂感玩玩心情。工作如此被动、消极,有时候有些人还背地里说东道西地指责他工作呆板,缺少人情味,笑话他不懂得变通,跟不上时代潮流,没有市场经济思想……   这两年来,平庸已经习惯了田商飞职务消费的这一些事情,习惯了公司里一言堂的工作氛围,对公司里的事情已经麻木了,什么话也不愿意说了,自觉不自觉地就成了公司里的一个摆设。尽管他心里还是想做个敢于说实话,敢于工作,敢于负责的人,可一潭死水似的恶臭工作环境,几乎已经把他给改造成一个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会贩子。有的时候他静下心来仔细琢磨琢磨,就觉得挺悲哀的。   当年,平庸参加工作的时候,心无杂念,思想简单,上进心强,一天到晚干工作也不知道什么叫累的慌。担任中层干部的时候,办实事,说实话,整天忙得不亦悦乎,曾经惹得张慧娘经常朝他发牢骚,责备他是个不顾家的工作狂。   自从那一年他进了公司领导班子之后,眼界渐渐地宽了一些,亲眼目睹了社会上、公司里那一些道貌岸然的人物所做的那一些乱七八糟的肮脏事情,知道了公司的东西是大家拿,明白了公司的东西不拿白不拿的诡辩道理。卑鄙龌龊的人物,卑鄙龌龊的事情,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平庸现在虽然还没有学会贪污受贿,祸害公司、坑害职工,可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他也是一天比一天学会看风使舵,学会明哲保身,学会随波逐流,学会瞎忽悠了。台上说空话,台下讲假话,已经脸不红、心不跳了。三天两头陪着上级领导、领着同事们到酒楼里去吃喝,到歌舞厅里去唱歌跳舞,洗个桑拿,三个月五个月的找个借口出去旅游旅游,渐渐地花公款也花得坦然了。当然了,有的时候平庸的良心还在,尤其是中午喝完酒、跳完舞、唱完歌,下午上班看见职工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是会发烧,心里就像揣个小兔子似的碰碰乱跳,生怕有个胆大的职工走上前来质问他是个什么熊东西。   有的时候,平庸也想过,自己得对党组织负责任,得对公司负责任,得对职工负责,得改变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工作局面。平庸的这些想法是没错,可他施展不开手脚,经常陷入苦闷之中不能自拔,苦闷急了就好写篇文章散散心。   有的时候,平庸好这么寻思着,干工作还不如不干工作肃静,我放着清净不清净,放着省心不省心,何必呢!他寻思来寻思去,寻思着还是三天两头地跟着人们喝个闲酒,遇到什么事情和个稀泥,忽悠着玩吧,什么时候忽悠到内退就算完事了。   有的时候,平庸还好问自己,我的这种工作心态和言行还像个党员的样子吗?别的大道理就不说了,我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和工资吗?种种困惑、忧虑、懊恼和自责,也就好时不时地来煎熬他这颗已经堕落了的心灵。   那年春天,工会主席刘三康准备召集职工代表大会罢免田商飞,田商飞连夜召开班子会议,会议一致同意撤了刘三康工会主席的职务。田商飞和刘三康两人上演的那一场荒唐闹剧,弄得干部职工们都哭笑不得,一传十,十传百,一时之间弄得市建设系统各个单位的干部职工议论纷纷,几乎掀起了满城风雨满城尘。事后上级主管部门领导为了息事宁人,就把有点社会后台背景的刘三康给调到热力公司去担任一把手,从此之后田商飞在公司里就更加专横跋扈,独断专行,天马行空,独往独来的天上飞了。   这两年来,公司里召开班子会议,不过都是田商飞已经办完了的什么事情,或者是他自己已经有了什么馊主意,在一本正经地装老实讹人,忽悠着大家都来表个态度,都来扯上几句没滋没味的跟屁话而已。平庸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心劲再跟着那几个整天就知道溜须拍马的班子成员顺着田商飞看风使舵地耍猴子戏,啃萝卜皮玩了。他强装笑容的默认或者是沉默地对待公司领导班子会议的一些所谓的决议,就已经算是他最好的一种工作态度了。   那天晚上,平庸应酬客人的时候喝闷酒喝高了,一夜没睡好觉,第二天早晨起床之后,感觉着脑袋还蒙蒙的疼,连早上饭也没心情吃了,晕儿呱唧地就来到了公司,进了办公室,坐在老板椅子上吸了一根烟,泡了一杯龙井茶,刚喝了一口茶水,办公室的通信员小杨就风风火火地来到他的办公室,通知他马上到二楼会议室去开班子会议。平庸的脑袋虽然不是多么疼了,可精神状况还是不怎么太好,将近一上午的会议,他喝了十几杯茶水,上了几次厕所,抽了十几根香烟,却连一句正儿八经的人话儿也没说。   班子会议散了之后,平庸直接回了家,吃完中午饭,无精打采地躺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眯瞪了一觉,下午来到公司,进了办公室,坐在沙发上有心无肝地看了一篇鲁迅的杂文,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乱糟糟的,读不下去了,于是他就索性丢下书本,拿起桌子上的报纸,看了看几篇新闻报道,他越看越烦闷的慌,心里寻思着,今天是星期五,等一会儿早一点回家,给老婆做一顿美餐,自己喝上几杯小酒,可比待在办公室里瞎琢磨什么事情要舒服得多了。   下午下了班,平庸回到家里,脱了上衣立马就进了厨房,专心致志地做了一大碗酱焖鸡。这个时候张慧娘也下班回来了,他又兴致勃勃地调了一盘蒜泥黄瓜,还随手烧了一碗西红柿鸡蛋汤。张慧娘笑眯眯地给他倒了一杯白酒,两人围着餐桌吃喝得挺开心的。两人吃完饭,张慧娘收拾完碗筷,就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磕着瓜子看韩剧。   平庸站在凉台上吸了一根烟,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喝了两杯茶,从茶几上顺手拿了一本杂志,起身来到卧室,脱了鞋,半躺在床上,靠着床头看了一会儿书,感觉着有点困了,便伸手把书放到床头柜上,嘴里嘟囔着说:“不洗脸,不洗脚了”,脱了袜子和衣裤,躺下身子盖上被子闭上双眼,一会儿的工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上,平庸牵着小狗出了家门,在铁山公园转了一大圈,回到家里的时候张慧娘正在忙着洗衣服。多年来的双休日,张慧娘只要在家里洗衣服,打扫卫生,平庸绝对是借故或者干脆偷偷摸摸地离家出走,他不是到狗市上看看那些各种各样的小狗,就是到鱼市去欣赏那些各种各类的热带鱼,或者是到旧书摊上去读读闲书,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地就让他给打发过去了。   今儿上午,平庸哪儿也没去,他走出家门信步来到公司,进了办公室,泡了一杯茶,一边喝着茶水,一边随手翻了翻这两天的报纸,看看美英联军打伊拉克打得怎么样了。平时平庸是不太关心国际上这一类军事问题的,他讨厌战争,因为古今中外的每一场战争,深受其害的都是普通老百姓,他认为战争就是人类智慧的失败,和平和谐才是反思灾难痛苦的结晶,才是人间正道。   平庸看了几篇新闻道之后,心里寻思着,美国总统布什,美军司令弗兰克斯,都他妈的是个狗娘养的战争贩子。萨达姆是不是民族英雄,我不知道。不过这个萨达姆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下台就下台呗,为了全国老百姓都能有个和平的幸福生活,即使失去个人的权利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当然了,国家民族利益出卖不得,可只要是自己国家里的人,谁当总统不一样,谁有本事发展国民经济,谁能提高老百姓的日常生活质量,让老百姓安安宁宁地生活,就让谁干去呗。再说了,这个萨达姆也真够烦人的,你说你闲着没事去惹祸好打架玩的美国鬼子干什么,弄得全国老百姓跟着倒霉,都过不上个安稳日子。   平庸寻思到这儿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他从老板椅子上站起身子,心情郁闷地锁上办公室的屋门,回家喝闷酒去了。从古到今很多男人都知道,喝酒是需要有些氛围的,且不说那种猜拳行令的喝法,但至少要有一个谈得来的朋友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喝酒,那酒喝得才够味。所谓的喝闷酒,也就是喝寡酒,一个人无聊地借酒消愁。   平庸不喜欢公司里的那种庸懒的工作作风,自己又没有吹牛拍马之恶习,更看不惯官场上的勾心斗角,最近这段时间电视剧除了韩剧还是韩剧,新闻除了战争就是极端分子,恐怖组织,心情浮躁的平庸在家里除了一早一晚地遛遛狗,看看水族箱里的热带鱼之外,天天闲得百无聊赖,虽然他知道借酒消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可他不喝闷酒,不喝寡酒,还能干什么! 第58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那天上午,平庸在办公室里可能是坐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心里忽然间有种说不出的烦腻感,也可能与阴暗的连雨天有关系,因为他不只是精神状况不佳,感觉着腰也麻痛麻痛的不舒服,他站起身子,把双手背到身后,轻轻地捶了捶腰,捶了一会儿,感觉着稍微好受了那么一点,便漫不经心地走到玻璃窗户跟前,看着玻璃窗户外面那灰白色的毛毛雨丝,看着看着,心里忽然间又刮起了一股无形的妖风,一瞬间就弄得他头昏脑涨,眼冒金花,似乎是连东南西北都分辨不清了,迷迷糊糊的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总之心里很不舒服。   平庸心乱如麻地离开玻璃窗户,来到书橱前,伸手从书橱里抽出一本书,翻开一页,寻思着,一目十行地看了挺长时间的报纸,看得昏头昏脑的,双眼发涩,趁着现在还不到下班的时间,不如干脆朗读一篇散文,或者是吟咏一首小诗,调节调节这莫名其妙的烦躁情绪,心情或许会畅快一些也说不定。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平庸摇头晃脑地刚刚把这篇古代散文朗读到这儿,心里忽然莫名其妙地就起了火,这一股无名火焰越燃烧越厉害,几乎弹指之间就烧得他双眼模糊,神志也有些不清晰了,只觉得书本里的方块汉字,一个个的都争先恐后地拥挤着往外跳,那些跳出来的方块汉字,就活像是孙大圣手掌上的小猴子,一个个贼眉鼠眼的蹦蹦跳跳,大呼小叫,有的朝他伸舌头,有的朝他瞪眼睛,有的朝他呲牙咧嘴,有的朝他舞拳弄棒,弄得他眼冒金花,晕头转向,不知如何是好。   手里这本书就算是一本再好看的散文集,这篇文章就算是再有什么好滋味,平庸也没有心劲继续朗读下去了。他心情烦乱地将书放进书橱里,转身又来到玻璃窗户跟前,伸手打开玻璃窗户,透了一会儿潮湿的新鲜空气,然后转身来到沙发跟前坐了下来,微闭着呆滞的双眼,寻思着,我这是怎么啦?难道是刘禹锡那篇《陋室铭》在心里点燃的一把邪火?不对啊!那篇文章刚刚看了不到一个自然段,哪里就能惹祸出这么一股邪火来?就算是我的思维在敏捷,情感在丰富,也不至于就能引发起这么强烈的反响呀!难道是这段时间练气功练得走火入魔了?那也不对呀!我的气功根底尚浅,还达不到那个走火入魔的层次。那是……   生活、工作当中种种令人困扰,闹心的事情,就像黄海的浑浊早潮,一个劲的呼啦啦地冲击着平庸的身心,一个浪头刚刚退下去,另一个浪头又铺天盖地地冲了过来,冰凉的恶浪击打得他头晕眼花,浑身难受,他烦躁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子,在屋里来回走动着,就在他急躁得快要发疯的时候,一道清晰的人形青烟冉冉地从窗外飘进了屋里,轻声地对他说:“傻瓜,你怎么忘了,二十一世纪就是人类患有精神病笼罩的时代呀!现在你赶快把脑子里的那些乌七八糟的思绪都统统地释放出来吧,释放干净了,脑子清晰了,你心里也就舒服了。”   是啊!心里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呗,整天憋闷在肚子里有什么用,又不是在焖一锅红烧牛肉给谁吃。可我心里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究竟要从哪个地方说起呢?去他奶奶的吧!干脆就来个草原上的老黄羊,撒开四个蹄子,闭着一双浑浊的眼睛,低着没有思想的脑袋,一股劲地乱跑吧,跑累了,或者一不小心撞到哪一座山崖上,碰得头破血流了,也许还能昏头昏脑地躺在哪儿迷瞪那么一会儿也说不定。   再则又说了,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几段残缺不全的荒唐梦,我没有必要顾虑什么,也没有必要担心什么,自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今天我就老实巴交地寻思寻思,琢磨琢磨自己,问问自己心里这团莫名其妙的鬼火,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燃烧起来的。   平庸心里这团熊熊烈火,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来的迅猛一点,蹊跷一些,可当他冷静下来,仔细地琢磨了一会儿,就不觉得自己心里这种莫名其妙的现象是一种心理上的幻觉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虽然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一个什么所以然来,但他还是固执地认为自己心里这种突如其来的邪火,并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意想症,就像是他脖子上的这两小块神经性皮炎,早早晚晚都会在他身上出现的事情。   平庸长年累月的生活在闹市的水泥匣子里,几乎和高山,大海,田野脱了节,每天到公司进了办公室,就是读书、看报、坐在沙发上喝清茶,到了中午或是晚上,三天两头地和同事们到酒店里去喝个闲酒。如果他下午下了班准时回到家里的时候,他是吃完饭就看电视,看完电视就睡大觉。生活常年如此,如何不单调,不枯燥。虽然他不肯承认自己已经是一具干枯的木乃伊,但无论如何他也不是一个生活得多么丰富多彩的人了。   平庸这个人的思想从小就杂乱,灵魂就残缺,说话办事不用脑子,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全凭当时的感觉瞎忽悠,就连过去他所写的那一些随笔杂文,也像是一堆乱七八糟,没有什么生命力的枯草。   这几年来,平庸的思想腐朽又呆板,人生观念陈旧的已经落伍于时代的潮流了。可滑稽的事情是,现实生活当中的他,确实又是一个性情坦率、情感浪漫,心态变幻莫测的大男孩。该哭的时候,他会痛痛快快地哭一场;该笑的时候,他会痛痛快快地笑一回。哭完了,笑完了,该干什么去他就又干什么去了。   曾经有那么几年,只要公司里开什么大会,或者是在公共场合上给干部职工们讲讲什么话,平庸就会不由自主地清清嗓子,扯几句古汉语,说几句赶时髦的社会语言,就好像唯恐人家说他的思想已经落伍了,生怕人们不知道他是学过古汉语语言的。平庸难道真的是吃饱了饭撑的难受,喜欢跟干部职工们炫耀他肚子里的那点破烂玩意儿吗?非也。有话则短,无话则长吗。   有的时候,平庸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在主席台上,常常是憋红了关云长的大红脸,也扯不出个三言二语生动、高雅、深奥的语言来。为什么?昨天晚上喝酒喝多了,头晕,只能看着稿子跟大家念经文了,不要说台下的人们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一时半会儿弄不明白他究竟在跟大家讲些什么问题,甚至有些时候他都把自己给讲糊涂了。照本宣科,长篇大论的讲了一大套冠冕堂皇,不接地气的废话,究竟表达了什么主题?他也不清楚。难道国营企业里开大会都是这样逢场作戏吗?平庸在戏弄谁?戏弄干部职工?还是戏弄他自己?这也只有鬼晓得了。   有的时候,平庸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在主席台上,所谓的灵感偶尔从心里头冒了出来,信口开河地挤出一句两句半生不熟的成语和富有哲理的社会顺口溜,亦或是什么所谓的幽默的时髦语言,往往是牛头不对马嘴,惹得众人坐在下面憋着嘴嘿嘿地偷笑。为什么?因为大家都知道,台上这个讲话的领导是真的,可这个领导的讲话却是假的。   有的时候,平庸坐在主席台上一本正经的面对着干部职工,装腔作势的清清嗓子,喝口茶水,然后就满嘴的大话、套话,讲的呱呱的,吐沫星子漫空飞舞,也许感染、鼓动了一些幼稚的青年人。可散了大会之后,通常情况下,他就会和几个所谓的领导人嘻嘻哈哈地钻进小轿车,一路直奔酒楼而去。酒桌子上推杯换盏,酒杯子碰得啪啪响,刚才自己在大会上所讲的那一些勤政廉政,艰苦创业,不能大吃大喝,不能浪费国家一分钱的漂亮话话,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酒桌子上天南地北的黄段子大家扯得津津有味,人人兴奋的红光满面,啤酒肚子都撑的露出了一条条青筋,酒足饭饱之后,大家东倒西歪的都被司机送回家睡觉去了。   虚伪不?滑稽不?荒唐不?可恶不?犯罪没犯罪?通常情况下,平庸醒了酒之后,也会质问过自己,可每当他再上了酒场之后,就又兴奋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难怪他们公司的一些职工都议论纷纷地说:“别管在什么地方,别管在哪里,稍微当点芝麻官的人,那就是比不当点官的人要强一些,谁的官当的越大,谁得到的实惠就越大,谁的官当的小,谁得到的实惠就小些,孬好有个官当当,就比没有官当当的日子要好过一些,要自在舒服一些。”   这些年来,平庸所看见过的一些装模作样,卑鄙无耻的大大小小的干部,一些见怪不怪的荒唐事情,以及他自己所做过的一些龌龊的事情,太多了,多得他数也数不清了,多得他都不敢静下心来深思想细琢磨了。   近段时间,平庸想开了,他经常好寻思,我一天到晚在公司里板着一个熊脸,大会小会咬文嚼字的干什么!我又不是一个机器人,整天像个录音喇叭似的跟大家瞎喊个什么劲!我原本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一个老百姓说些老百姓的大实话不就行了吗。我原本就是一个普通的企业管理工作者,天天做好自己的日常工作不就行了吗。可有那么一些时候,有那么一些事情,我也是身在江湖由不得自己啊。别的就先不说了,光拿每年的奖金来说事吧,每一个班子成员的半年奖金都比一个职工全年的工资高,这种分配制度明明不合理,可我敢不把奖金装进自己的腰包里吗!我敢说这种企业自主权是胡闹吗!   这几天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平庸琢磨琢磨自己以往生活当中的那一些所思所想的事情,就觉得汗颜。琢磨琢磨自己以往工作上所做的那一些事情,就觉着羞愧。心里就好寻思着,以后别管在什么场合上讲话,不论参加什么会议,没必要再硬着头皮装斯文,没必要再违心地讲些漂亮话,太累心了,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做个什么样的人好了。青萝卜做菜做的花样再多,即使就是做出了一种牛肉的滋味,也绝对不会真的就能成为货真价实的牛肉,这是什么科学也□□不了的事情。   说起来平庸这个人还是挺滑稽的,从小就没有方向感,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就弄不清东南西北,活到一把年纪了,生活还没有一个具体方向,工作依旧还没有清晰的目标,一天到晚庸俗无聊、空话连篇、稀里糊涂地瞎忙活。现实社会的工作职业和工作环境,就造就了平庸这么一个四肢懒惰,自私自利,思想矛盾和内心纠结,情志波动,神经衰弱,肠胃功能消化不好,患有神经性皮炎的企业干部。 第59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一个人吃饱了,喝足了,闲得无聊整天琢磨这琢磨那的,琢磨来琢磨去,琢磨了一肚子闷气,这是何苦来呀!说实话,一个人闲着没事净瞎琢磨一些不着边的问题,还不如省下点时间,找点自己喜欢的实在事做一做有意思哪。   平庸想要做点什么事情呢?雄心勃勃地当个清正、廉洁的好市长,就像当年的上海市长□□是的,力所能及地为国家、为老百姓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可惜他这辈子没有这个当官的机会了。那就弄个总经理干一干,遵纪守法,精心治理一家大企业,实实在在的为职工们做一些好事也不错嘛。但他已经没有这个社会条件了。那就下海经商,挣上一笔大钱,办一家像模像样的养老院,收养一些无人问津的孤寡老人,让他们愉快地度过晚年,也不算白活这一辈子。可他没有经商的头脑,也不懂得这个市场经济游戏规则,这种美丽的好事只能在心里想一想,安慰安慰自己而已。   平庸这也不行,那也不管,一天到晚又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可做,这可怎么办呢?嗨!干脆就做个网络写手玩玩心情吧,反正他身上这一些剩余精力也无处发泄,与其天天闲得站在办公室玻璃窗户跟前看着天空上的云彩漫游,还不如静下心来写点什么东西好玩哪。   以前,平庸好像是听谁讲过这么几句话。“在社会功利性驱动下的写作会失败,在才华基础上的写作也不一定就会成功,但是被命运推动而写作的话,那肯定是会成功的,别的不敢说,至少能成功地实现个体生命最强烈的那么一种人生愿望。”   写作,说说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写作不是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用心计、用脑子、用力气就能行得通的事情。   写作,需要丰富的社会生活经验;需要新鲜、生动、活跃,有生命力的人生故事;需要用文字语言准确地表达出自己的思想情感;需要超于常人的想象力和心灵的感悟;需要人的心灵硬度与情怀,尤其是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的那种与老百姓心意相通,接地气的思想和情感。   平庸既没有什么丰富的人生经历,也没有什么文学上的天赋,又没有什么诗人的灵感,他手中这支光秃秃的毛笔,即使没有千斤重,起码也得有个几十斤,他要想提起这么一支沉重的毛笔来,那也是相当的费劲。   那天上午,平庸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喝着清茶,抽着香烟,脑子里寻思着,做个网络写手玩玩心情也不错,可我真的行吗?他这么一自问,立马就有那么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袭上了心头,刹那间他的情绪就低落到了零点,就好像他的生活已经没有什么奔头了。   四十来岁的男人,正是干工作的黄金时期,可在平庸他们这个企业里却都已经成为老年人了。平庸所面临的事情,那就是即将内退回家养老去。说实在的,已经挺长时间了,平庸的工作状况和退休在家几乎是没有什么两样。头大脑子少的他,每天上了班,闲着没事就坐在办公室里瞎琢磨,一会琢磨社会,一会琢磨人生,一会琢磨他们公司里那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自己折腾自己这颗不甘寂寞的心,弄得自己脖子上的神经性皮炎又多了两块,一到夜里就痒痒的难受,到医院里打了一针,涂抹了好几天“乌蛇清肤癣”中药洗液,才算是好了一些。   这段时间,到公司任职才一年多的一把手胡驰天,比上一任一把手田商飞还霸气,还匪气,他经常肆无忌惮地在公司里大声地叫唤这一类话:“我用听话的庸才和奴才,所谓的人才我一个也不用。心眼多的人不好使唤,能人多了添乱子。年纪稍微大一点的人都学得滑头了,我要让他们统统地都给我回家养老去。班子成员,别管他是谁,再大的牛头也有煮牛头的锅,只要他不听我的招呼,不看我的眼色行事,虽然我撤不了他的职务,可我能让他站到一边玩泥巴去。”   工作上没有什么奔头了,再有几条无形的绳子捆着平庸的手脚,他还能干什么!每天上了班,一杯茶水喝成白开水,几张报纸翻个遍,整天稀里糊涂地混日子,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   平庸想说几句正经话,可没有几个人愿意听。玩三张,打麻将,他从心里不愿意去赌。醉生梦死泡酒场,他没有酒量不说,主要是他已经从心里厌烦自己这个多年形成的社交圈子了,他已经厌烦了酒桌上那一些人的虚伪话语和那些种种尔虞我诈的演员嘴脸。   平庸想找个第二职业挣几个钱去,可他没有那个社会本事,也没有那个经商的头脑。再说了,作为一个国营企业领导层成员之一,怎么也还得有点党性和做人的底线,偷偷出去找个差事挣几个钱花,即使别人装作看不见,他也于心不忍。工作上就是再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也得到点上班,到点下班,靠时间,拿工资,他的良心也还能稍微地安宁这么一点。   前段日子,平庸琢磨来琢磨去的,觉得还是写作这个游戏比较好玩,也现实一些。他寻思着,虽然我的文笔不怎么样,但可以慢慢修炼吗。修炼写作,上班闲不着,下班有活干,挺好的。只要我不触犯有关法律条文,我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想怎么写就怎么写,谁也限制不了我,谁也管不了我。玩写作这种游戏还是挺自在、挺痛快、挺潇洒的。   近段日子,平庸就好像是找到了一个红粉知己,她理解他,愿意听他的述说。他说委屈,说苦闷,说纠结,说无奈,说快乐,说幸福,说些什么样的废话,她都不心烦。可惜好景不长,新的矛盾又来了,写作没有度,冷落了张慧娘,他把张慧娘给惹火了。   “你一天到晚到底想干什么?写!写!写!写什么写!出书!出书!出书有个屁用!市面上什么五花八门的书没有,报纸杂志书籍满天飞,谁有时间看你写的那一些老掉牙的破玩意儿!你要想写着玩就到你的办公室去写,别天天晚上像个哑巴似的坐在家里弄景。我是人,是女人,不是木头,知道不?啊?我烦!烦!我心烦!”   张慧娘烦了,平庸在家里写作的冲动感和激情,让张慧娘横鼻子竖眼睛地给咋呼散了,偶尔来的那么一点灵感,也让张慧娘摔摔打打地给吓唬飞了。   平庸生气了,他能不生气吗!可他生气又有什么用!张慧娘就是这样的人。其实张慧娘对生活、对丈夫的要求并不高,只不过就是希望丈夫少在外面喝闲酒,按时下班回家吃饭,吃完饭和她聊聊天,或者是陪着她出门散散步,溜溜弯而已。   这几天,平庸静下心来就好寻思,我有什么权利掠夺老婆晚上这点空闲时间?我有什么理由不来满足老婆这一点小小的要求?他这么一寻思,火气就小了,也就不再责怪张慧娘不理解自己了,也不再埋怨张慧娘为什么就是读不懂他心里这本复杂的闲书了。   昨天晚上,平庸陪着张慧娘遛完弯回到家,草草地洗刷完就先上床休息了,他躺在床上,关上灯,可一时半会儿他就是不能入眠,于是便静静地睁着双眼寻思着,人,不论你是谁,都不能太自私,不管在单位还是在家里,都得要有一个顾全大局的思想,都得要有点自我牺牲的精神。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社会有道德,单位有制度,谁都得要自觉地去遵守。否则的话,哪里还有什么和谐的安宁生活。我的血型虽然是AB型的,属于天生就自私的那一类人,可我就是再自私的话,我也不能为了自己的快乐让老婆整天闹心,伤心落泪地过日子啊!   平庸寻思到这儿,嘴里嘟囔着说:“其实社会生活早就告诉过我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老婆才是真正关心我、牵挂我的人。既然我不能天天晚上坐在家里安安静静地写作了,那就每天上了班坐在办公室里去写吧。可我究竟要写一些什么呢?在日常生活当中遇到了风雨,就写写风雨究竟都是从哪儿来的;在生活当中看见了浪花,就写写浪花究竟都是什么样的。如果自己的生活里既没有什么风雨,也没有什么浪花,那就写写风平浪静的小日子也不错嘛!”   平庸喃喃自语地嘟囔这儿,释然地微笑了,一会儿的工夫就呼呼地进入了梦乡,在睡梦中他还梦到自己获得了鲁迅文学奖,获得了若贝尔文学奖,在若贝尔文学获奖台上,他详细地向全世界的文豪和文学评论家们,以及翻译中文的翻译家们介绍了我国古典诗词,随后在各个国家都普及了学习中国古典诗词这一文学体裁……   天色才蒙蒙亮,平庸就把他自己给笑醒了,这一整天他的心情都很好,就像个弥勒佛似的,很开心,见到谁都笑眯眯的。下班回家的路上,他自言自语地跟自己说:“人活着,找点饶有情趣的事情做一做,每天晚上心情愉快地睡个好觉,做几段美梦,也挺好的嘛。别的不敢说,最起码我脖子上的这几块神经性皮炎会好的快一些。” 第60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前两天的晚上,平庸他们几个人在贵宾楼喝闲酒的时候,他听建安公司的石经理说,药山那个有名气的算命先生前几天让人给害死了。   平庸的心当时就咯噔了一下子,转脸看着石经理,嘴上不由自主地就嘟囔着说:“挺好的一个人,怎么让人给害死了呢?真是不幸。”   平庸之所以说药山那个算命先生是个好人,那是因为那个算命先生前些年给他说过的那一番吉利话,这些年来莫名其妙的都一一地在他的身上应验了。   那一年春季的一天上午,平庸闲得浑身痒痒的难受,恰巧,这个时候有个做生意的朋友老孟突然到办公室来找他聊天,兴奋的平庸不得了,连忙起身敬坐、让烟、泡茶。两人悠闲地坐在沙发上抽着香烟,喝着清茶,东南西北的胡侃了一阵子之后,老孟就自报奋勇地提出来要给平庸算算命。   平庸看着老孟那一脸很认真的表情,也就不愿意扫了他的兴头。平庸知道老孟最近这段时间看周易看得有点神神道道的了,喜欢拿熟人练练手,口无遮拦的说一些八卦话,于是便笑嘻嘻地伸出一只手来让老孟看看他的手相,心里寻思着,反正现在闲着也没有什么事,过了年他这是第一次到我的办公室来找我聊天,我就听他这个喜欢走偏门的家伙胡乱呱嗒一阵子吧。   老孟拽着平庸的一只手,歪着脑袋,眯缝着双眼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儿,便一本正经地对平庸说:“你的手相挺清晰,婚姻线、生命线都挺不错的。只是你的事业线现在稍微有点乱。不过依我看来,这不光是你的性格问题,你们公司里还有几个小人在背地里给你捣蛋。但这不是你的命运,别的我不敢多说,就单凭听你爽朗大笑的声音,我就知道你的命相还是挺好的。”   老孟说到这儿,抬起头来看了平庸一眼,又对平庸说:“你知道不?命运原本是两个概念,命就是命,运就是运,这是有区别的,不能混为一谈。现在我先不跟你说这个玄学上的复杂问题,只简单地和你说说你的运气。你的心里有一团绵绵不断上升的正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无形的火焰,一般的那些小妖小鬼都不敢靠近你。你的好运气现在已经冉冉地从东方飘了过来,你待在办公室里喝着茶,吸着烟,读着报纸,静静的耐心地等待着就行了。”   平庸听了老孟这一番煞有其事的话之后,不由自主的就大笑了起来,笑得老孟的黑脸上顿时就呈现出了不快之色,他这才赶紧地停住了自己的笑声,连忙让烟又让茶地缓和缓和这尴尬的气氛。   老孟默默地抽了一根香烟,喝了两杯热气腾腾的清茶水,他的脸色这才渐渐地恢复了常态。满脸赔笑的平庸见状立马就跟他又扯起算命之类的话题来,几句不显山不露水的奉承话过去之后,老孟的脸上方才露出了一副得意的笑容来。   老孟临走的时候,一本正经,神神秘秘地对平庸说:“我告诉你吧,药山有个算命先生,我建议你去看看,他算得比我准的多了,实话告诉你,那个算命先生可以说是我的半个师傅。药山附近县市那一些有头有脑的官场上的人物和社会上的那大款们,都经常开着小车到算命先生家里去把算命先生请到宾馆里摆上大阵势,为他们详细地指点仕途迷津和发财之路。”   老孟走了之后,平庸坐在沙发上寻思着,虽然我是一个无神论者,不相信这一些算卦之类的事情,但一个人闲得无聊的时候,花两个钱去听听算命先生所说的那一些吉利好听的话,消遣消遣烦乱的心情,也是一件挺好玩的事情。   况且,我早就听人家说过,药山王家楼的羊肉汤和薄如纸似的大烧饼,是鲁中山区美味佳肴当中的一大特色,光是为了我这张馋嘴巴子,也值得找个机会到药山去逛一趟。   药山算命先生,五十来岁,个头不高,身材清瘦,一张蜡黄蜡黄的瓜子脸,尖尖的下巴上留着一撮稀稀拉拉的山羊胡子,一双阴阳眼,白眼球多黑眼球少,让人猛不丁的一看,挺渗的慌,总之是跟一般人长得不一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平庸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感觉着这个人天生就是吃算命这碗红烧肉的。   药山算命先生在家里给人们算命不收现金,他们家的大院子里有两间门头,专门供应小百货和烟酒糖茶之类的一些东西,谁来找他算命,花上个三五十元钱买他们家小卖部里的那些东西送给他就行了。   当然啦,人们若是自己带着两条香烟,两斤茶叶之类的东西来找他算命,算命先生会更高兴,他一高兴了,就会给你多说上几句天机不可泄露的真言。   药山算命先生不仅仅是给人们看祸福、看婚姻,他还会看风水,看房屋,看一些疑难杂病。一年四季,每天慕名到算命先生家里来找他算命的人挺多的,他们家院子里整天就像个小集市,生意挺红火。虽说到他们家找他算命的人们心态各异,但有一点几乎还是相通的,那就是为了自己,为了家人,虔诚地找他给破灾免祸,祈求吉利。   那一天上午十点来钟,平庸走进算命先生的屋里,先递上两条泰山牌的香烟,两盒日照茶,然后就规规矩矩地坐在算命先生对面的椅子上,伸出手来说:“请先生看看我儿子能不能考上一所重点大学,看看我的婚姻如何,再看看我以后的工作怎么样。”   算命先生看了平庸一眼,瞟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低下头拽着平庸的手默默地看了几秒钟,然后便微闭着双眼,故作深沉地沉思了那么一会儿,这才慢慢地睁大了双眼,开了沙哑的尊口。   算命先生说的那几句原话,平庸记不清楚了,不过算命先生所说的那几句话的大体意思就是平庸的孩子能考上大本,平庸的婚姻较完美,平庸的工作职位过完年就会有贵人帮忙再上一格。总之,他说平庸的命运不错,还嘱咐平庸几句好好珍惜之类的话。   算命先生所说的那些话究竟是真的,还是他信口开河忽悠着平庸玩的,当时平庸没有多琢磨,反正心里挺高兴的,算完命之后,平庸一身轻松地走出算命先生他们家的大院子,眉开眼笑地让公司办公室的司机小孙,开着小车直奔王家楼去享受羊肉汤和大烧饼去了。   说实在的,好听的话谁都喜欢听一听,每一个人都是从心里头虔诚地祝福自己一家人的生活一天比一天过的更好,过的更幸福一些,尤其是对未来的美好生活,几乎人人都在努力着、盼望着、祈祷着。   那一年的三月份,平庸的工作职位上了一格,进了公司领导班子,他的心情很舒畅。下半年,平庸的儿子平衡考上了大本,他很高兴。平庸的婚姻到现在依然还是挺美满的,他当然是希望自己的婚姻一年比一年更完美了。   一个好人被害死了,平庸怎能不伤感。虽然当时平庸在酒桌上没有流出眼泪来,可酒却是怎么也喝不下去,没胃口了,于是他就请石经理讲讲,药山那个算命先生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让人给害死的。   石经理喝了几口茶水,砸吧砸吧嘴,轻描淡写地跟平庸讲:“据说药山那个算命先生这些年来挣了很多钞票,在他们那一片阔佬的名气挺大,害死他的那个小青年跟他们家还有点什么亲戚关系,居住在他们家附近,是一个刚刚从监狱里释放出来的街头上的小混混。那天中午,那个小混混跟几个小痞子在镇里的一家小饭店里喝完酒之后,自己醉醺醺的回到村里,顺路来到算命先生的家里,开口就跟算命先生借一千元钱,算命先生不借给他,还说了他几句难听的话,小混混一气之下就回家睡觉了,谁成想当天夜里他一觉醒来之后竟然到厨房拿了一把菜刀,悄悄地摸进了算命先生的家里,把算命先生和他的老婆都给活活地砍死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这么简单。”   从古到今的活神仙,活菩萨是不会轻易地给别人算命玩的,他们都是普度众生,给老百姓做好事的,济公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那一些靠泄露天机赚钱花的人,几乎都是一些旁门左道的小怪物。   其实,小怪物也并不全都是一些邪恶的东西。例如白蛇和青蛇,她们不是都有挺好的心眼,挺好的心肠嘛。   可这话又说回来了,现在社会上有些小怪物到处去骗取世人的钱财,一天到晚没有别的事,脑子里总是想方设法怎么坑害别人,欺骗亲戚朋友,败坏国家,他们一个个的遭到惩罚,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那个药山算命先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小怪物转世托生的,平庸不知道,平庸只知道那个药山算命先生如果只是依靠给别人算算命,挣点钱养活老婆孩子,也不至于就会遭到这个横祸。   药山算命先生之所以被恶人三更半夜闯到家里给害死了,说白了,就是平日里他贪心不足挣了许多金钱。这个世界上凡是私欲强烈,贪恋横财的人,几乎都会惹来妖魔鬼怪缠身,几乎都会程度不同地遭到天谴。   说实在的,一个小怪物既然已经修炼成人形了,那就应该好自为知,安分守己地过自己的小日子,不要整天挖空心思地去弄一些歪门邪道的钱财。   从古到今,靠一些歪门邪道发横财的人,不是让雷公给劈掉了魂魄的活死人,就是被牛头马面给拽到十八层地狱去受罪的短命鬼,他们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这种现世现报的事情,人们不相信都不行。况且青天有着一双蓝色的大眼睛,天天都在看着人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平庸从小就相信人人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心灵感应,但他并不相信有哪一个人真的就会有什么预知的特异功能。人世间那一些所谓的活神仙、活菩萨都没有预知别人命运的本事,何况是那一些依靠嘴巴子忽悠别人混饭吃的小怪物了。   药山算命先生如果能预知自己的人生结局,他就不会选择给世人算命这种职业来过日子了,即便是他喜欢依靠给人们算命过日子,也不会整天忽悠的那么红火。钱够花的就行了,多少是个多啊!一个人整天为了挣钱而挣钱地活着,忽悠社会,忽悠世人,累脑子,累心情,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   药山算命先生和他老婆的命运,是否就该理所当然的如此呢?平庸琢磨着,人们应该会有许多说法。不过让平庸简单明了地来说,那个药山算命先生和他的老婆,纯粹就是让金钱这个鬼怪东西给害死的。 第61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这段日子,平庸的思绪一天到晚不肯安分,就像匹没有笼头的野马,时不时地便好跑到自己的心海里去惹是生非,经常搅得他的五脏六腑不舒服。尤其是最近这两天,心情郁闷,焦虑,烦躁,就好像练气功练得走火入了魔似的,脑子里乱哄哄的,闹心的很,眼前好浮现出一些什么鬼呀神啊的幻觉,有的时候他静下心来寻思寻思,琢磨琢磨,自己都想笑,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呀!我的精神不正常了吗,怎么神神叨叨的了。   日常生活当中,一些人所说的什么神,什么仙,其实不过就是这个人在追求人生事业的过程当中有那么一种大无畏的,不同凡响的自我牺牲精神,并且间接或直接地给一方老百姓带来一些切身利益的社会人物。这个活生生的人物,一旦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和知名度,老百姓就会发自肺腑地把这个人物给演绎传说成为有嘴巴,有鼻子,有眼睛,有神通,有灵魂的神或仙。例如李世民、包公、文天祥、林则徐……   日常生活当中,一些人所说的什么鬼,什么怪,也不过就是一个人对社会、对老百姓所造下的种种罪孽,说白了,就是社会上那些各种各类邪恶之徒的代名词。例如嬴胡亥、赵高、秦桧、和珅……   神也好,仙也好;鬼也罢,怪也罢。其实都是各种各类有血,有肉,有思维,有形体的社会人。神、仙,是人们给自己制造出来的人生精神上的一个生活偶像。鬼、怪,只不过就是人们给自己制造出来吓唬自己玩的一些泥巴玩意儿。   昨天下午,平庸在办公室里一时心血来潮,坐到电脑前打开电脑就敲打出了以上这几节莫名其妙的文字。当他敲打到这儿的时候,说什么也敲打不下去了,这个时候,他方才相信,原来人的心情和思绪确实是文字游戏的喷发口。   平庸有些无奈地站起身子离开了电脑,坐到沙发上默默地抽烟,静静地品茶,一目十行地看着报纸,等着下班好回家喝酒去。   今天早上,平庸精神饱满地来到公司,进了办公室,就像模像样地坐在老板椅子上,先后之乎者也地跟几个前来汇报工作的同志扯了扯这近几天工作上的事情。有一个老同事临要走的时候,伸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包肠清茶递给平庸说:“平书记,你喝一包尝尝,挺好的。”   谁知道这个老同事的脑子里是怎么想的,他转身走到办公室的门前,伸手把屋门给关上了,转过身来走到老板桌子跟前,往前伸着脑袋,神神秘秘地看着平庸,小声地说:“他们都走了,我想问你一件事情,听说前两天咱们老一胡驰天送给主管部门三辆小轿车,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平庸一听他这话,顿时楞了一下神,看着他,随口说:“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啊!”   “我寻思着你就不会知道这件事情的。咱们老一给上级领导送房子、送女人的那一些事情,你就更不会知道了。你这个做书记的整天都不如我们这些中层干部的消息灵通。你知道不,现在的主管部门都成了一些腐败分子的庇护所了,那里就是一个藏污纳垢的鬼地方。好啦,我不跟你多扯了,我得走啦。”   这个老同事走了之后,平庸寻思着,公司已经两个月没发奖金了,这个胡驰天竟然不哼不哈的还敢往上级部门送三辆小轿车,他也太不是个熊玩意了,比田商飞和苟胜仁还可恶。随即嘴里嘟囔着说:“我这个当书记的,就是聋子的耳朵,没用的摆设。”   平庸心烦意乱地随手撕开肠清茶的袋子,把肠清茶倒在茶杯里,冲了多半杯开水,稍微凉了凉,几口就喝进了肚子里。谁知道,只那么一会儿的工夫,肠清茶就在他的胃里闹起动静,鼓捣得肚子疼痛了起来,一上午去了好几趟厕所,好不容易熬到十一点半,便急急忙忙地回家休息去了。   下午三点多钟,平庸一觉醒来感觉着肚子舒服多了。寻思着,上午无意之间清理出肠子里那一些杂七杂八的脏物,也挺好的嘛。他迈着四方步来到公司,进了办公室,便静静地直接坐到了电脑跟前,开开电脑,脑子里就瞎琢磨起来了。   平庸琢磨着,别问公司里的事情,别管公司的事情,自己别给公司惹事就行了。琢磨着,为什么自己的骨子里所散发出来的这些莫名其妙的情愫,几乎都是一些虚无缥缈的彩虹?琢磨着,为什么从自己的心里头流露出来的闲言碎语,几乎都是一些令人琢磨不透的小资情绪?琢磨着,为什么世界上所有喜欢写点东西玩的人都比自己有灵气,有悟性?琢磨着,为什么自己写东西的时候,心里从来就没有什么社会主题,没有什么人生思想?琢磨着,为什么自己写东西的时候,总是随着当时的感觉游走,随心所欲地瞎忽悠?琢磨着,为什么自己想起什么就写什么,写完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写的是什么?琢磨着,如果李白年轻的时候就品透了他自己,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就会少了一些美妙的诗文?琢磨着,现在闲着没事,就把昨天下午还没有敲打完的那篇小东西继续敲打出来好了。   这篇东西还没有开始着手敲打键盘,文章的标题就从平庸的心里头蹦了出来:意--识--流。   平庸纯粹就是一个稀里糊涂意识流的人,他的脑子里一时意识到了什么玩意儿,心里顿时就要流出个什么玩意儿,心里流出了什么玩意儿,很快地又忘记了什么玩意儿,尤其当他喝酒喝多了的时候,脑子里想起什么是什么,就好像是一个神经病患者似的,断层思维。   父母、兄弟、姐妹和朋友,时间长了不见面,平庸能把他们都给忘得一干二净。可一旦见了面,他就会情不自禁地热乎得人家晕头转向,不知所措。平庸重感情、重情义,经常重得他自己都兴奋地失去了正常的理智,尤其是喝了一点酒之后。有的时候,他琢磨琢磨自己的言行举止,也觉得自己挺滑稽,挺荒唐。   青年时期,平庸曾经写过一首小诗,其中两句是:“梦中醒来不知妻子的模样,你说荒唐不荒唐?”还有几句怪怪的话语,现在他已经记不清楚了,总之是表达了一种挺荒诞的思绪,张慧娘看了他写的那首诗之后,气得和他大干了一仗,把那张写着诗歌的信纸给撕的粉碎,仍了他一头一脸的碎纸片。   如果谁说平庸不爱他的老婆,他会不高兴的。谁的老婆谁不爱呀!不爱老婆,娶老婆干什么!可他扪心自问,如果时间长了,他见不到老婆的面,他还真的会想不起来他老婆长得是个什么模样了,这对平庸来说也的确是一件实实在在曾经发生过在他脑海里的事情。   平庸抽了二十多年的香烟,烟瘾挺大,前两天他无意之间看到电视机里的一段科普教育节目,节目主持人说,一个人在家里抽一根烟,等于家里的人跟着他抽了二根烟,而且被动抽烟的人危害更大一些。   我老婆的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健壮,我已经害了她二十多年了,不能再抽烟来害她了。说记烟就记烟,一支香烟也不抽了。平庸怕自己记不了吸烟,索性就将家里的香烟、烟灰缸、打火机统统地都给收拾了起来,放到了楼下的储藏室里。   不抽烟,闹心,难受,烦躁。平庸还能忍得下去,因为为了他老婆的身体健康着想,不抽烟还是一件很值得的事情嘛。如果是为了他自己身体健康的话,那就不值得了。为什么?因为平庸觉得一个人的生命不在于时间的长短,而是重在活着时候的生命质量。   平时,平庸跟别人聊天的时候,经常好跟人家说:“人早晚都得死,早死一天晚死一天都无所谓。活着的时候,就得要让自己活的开心一些。当然了,现在的社会生活环境和生活条件都这么好,在保住生命质量的前提下,多活个几十年,也确实是一件大好事。”   三天两头的用文字宣泄宣泄自己心里这一些烦闷、矛盾的情结,这是一件挺开心的事情。只要是开心的事情,就应该认真地去做,管它什么文章不文章,小说不小说,意识流不意识流的,有话想要说了,那就统统地让它都流出来好了。   平庸坐在电脑跟前一边这么寻思着,双手一边在键盘上盲打了起来。   “社会得了一些疑难杂症,导致许多人的思想混乱,灵魂受到损害,身体患上一些莫名其妙的疾病,一点不奇怪。但问题是,这段日子以来,我也被这个病态的社会给传染上了症候,尽管病情还不至于威胁到生命,可整天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双眼模糊,看不清东西,心情异常郁闷、纠结,弄得脖子上的这几处神经性皮炎痒痒的难受。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仔仔细细,一页一页地翻看了人类社会发展史,看来看去,一直看到大天亮,方才恍然大悟,哎呦我的妈呀!原来自从盘古开辟了这个天地以来,人类社会不是大脑神经紊乱,就是心脏有毛病,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感冒发烧,不是全身长满牛皮癣,就是脸上长出了坑坑洼洼的□□子……总之,人类社会从来就没有过纯净如水,健壮似山的时候,真是可悲呀!   今天我好像是迷迷糊糊地意识到了,当今这个现实社会之所以给人们带来这么多怪病,直白地说,就是法制不健全,权力大于法,贪官污吏满地爬,不法商人层出不尽,地痞流氓为所欲为,他们这一些人渣直接导致了社会资源和财富分配不均,贫富差别越来越大,各类违规违纪,触犯法律的经济犯罪分子前呼后拥,致使很多老百姓心理失落,思想混乱,言行怪异。   今天我又好像是模模糊糊地弄明白了,人类社会就是一条长无边、宽无际的生物链。这条生物链当中缺少什么样的植物、动物,缺少什么样的人物,缺少什么样的病人,都构不成这个千奇百怪,无奇不有的花花世界。   现实社会生活当中的每一个个体的人,对于我们这个大千世界来讲,生与死都无关紧要,但对一个个体的人和这个个体的家庭来说,那却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我经常好跟人们说:“一个人,别管你是谁,一旦得了什么蹊跷古怪的坏毛病,就不能整天闷在家里一味地埋怨、责怪这个市场经济社会怎样怎样,而是应该尽早地到医院里去请教请教那些医术高明,医德高尚的医生给你查一查,看看你究竟得了什么坏毛病,有病早治疗,这才是一个明智的人。   看病,是一件性命攸关的大事,千万可马虎不得。虽然人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可现在的一些医院都时髦搞经济承包,许多大夫在金钱的诱惑之下已经失去了起码的医德。病人,尤其是普通老百姓,要想找到一个好大夫看病,那可真是挺难的,这几乎已经成了人所共知的事情。   今天就拿冈山市里的大众医院来说点事吧。这家医院里的骨外科、皮肤科,甚至就连五官科的大夫都敢抢着接收肺癌病人。这还不说,那一些大夫为了金钱竟然还和一些制造医疗器材,贩卖假药的商人相互勾结坑害病人钱财。再就是很多老百姓都知道大众医院套医保,你就别说□□、市长和分管市长,以及卫生局局长不知道这些事情,既然他们都知道医院里这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为什么不下功夫管理管理,只能说他们的工作太忙了,一些大事都忙不过来,那还有时间来管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儿科的事情。   一些老百姓患了一点小毛病,到大众医院里来看病,本来只需要几分钱一片的阿斯匹林就能医治好的小毛病,那些大夫不仅给病人服用“三素一汤”(抗菌素、维生素、激素,吊瓶),还要一本正经地给病人开上几百块钱一盒的保健药。反正保健药副作用小,即使是假药,一时半会儿也吃不死人,能忽悠着给病人多开几盒是几盒。病人谁也不愿意眼睁睁的吃明亏,上白当,可疾病缠上身,想要身体早日痊愈,还不得不到医院里找大夫看病。别管什么人,一旦有了什么感冒发烧喉咙疼的小毛病,到医院去治疗,心里总觉得还是比待在家里硬挺着要保险一些。   现在这个市场经济社会,老百姓的物质生活条件都越来越好了,有病早预防,早治疗是件好事。不过病人看病,最好还是别到那些套医保的医院里去看病,即使到一些正规的大医院去看病,也得要多留几个心眼儿,千万可别让那些没有医德的大夫给坑的倾家荡产。   这些年来,一些医院里过度的追求经济效益,以指经济标论英雄,医院里各个科室之间,大夫和护士以及一些医务管理人员,他们早就都已经形成了密切的经济利益合作关系,一些大夫滥开药方,滥上医疗器戒,滥用支架,滥做手术,只要他们能够赚一些大钱,他们什么事情都敢做,把病人的小毛病给治疗成大毛病,甚至是葬送病人性命的事情,现在也都已经不是什么耸人听闻的传奇故事了。   这几年只要是让我有说闲话的机会,我就会对亲朋好友和同事们讲:“社会得了严重的疾病,自有各级政府部门去治疗,用不着我们来操心。可我们自己如果得了什么毛病,那就得赶快到社会信誉好的医院里去看看。看病可不是一件闹着玩的事情,什么病都得对症下药才行,尤其是已经患上心理疾病和思想疾病的社会病人。看病不仅仅是要找对高明的神医,吃真药,吃对症的药,还得要弄明白自己是得了什么病,究竟是怎么得的病,病的根源究竟是什么。否则的话,那就不仅仅是多花冤枉钱的事情了,弄不好恐怕还会危及到自己的生命。”   平庸坐在电脑前一口气敲打到这儿,他停下了双手,好像是不知道再继续敲打什么了,他站起身来,默默地走到玻璃窗户跟前,双眼望着天空上的几朵云彩,大脑又陷入了深思…… 第62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那天黄昏,平庸吃完了晚饭,放下饭碗,趿拉着拖鞋,领着老黑到公司院子里去散步玩,老黑在草坪里兴奋得连蹦带跳的撒欢,疯跑了一会儿就累得趴到草坪中张着嘴,伸着红红的舌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它趴在那儿稍微休息了那么一会儿就慢慢地站起身子,像只温顺的小山羊似的,张开嘴巴津津有味地啃起青草来了。   羊吃草、牛吃草、马吃草,兔子吃草,这是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可小狗这么有滋有味地吃青草,这事可就有些蹊跷了。   平庸看着老黑站在那儿津津有味地吃青草,脑子里忽然一下子想起了“峄山戴帽狗吃草,大雨不久要来到。”这句流传于鲁南地区的民间谚语来,他不由自主地就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天上不能说是晴空万里吧,可他怎么看也看不出来像是有什么大雨就要到来的意思。   六月天,婴儿脸,说变就变,我还是趁早回家,等一会儿要是真的来了大雨就麻烦了。   平庸心里这么寻思着,就喊着老黑回了家,他进了屋里,坐在沙发上喝了两杯茶的工夫,外面果然便黑了起来,片刻之间,乌云滚滚,雷电交加,狂风暴雨夹着冰雹扑天盖地而来,慌得他连忙起身帮着张慧娘关闭了几间屋子里的玻璃窗户,生怕山楂大小的冰雹砸坏了窗户玻璃。   倾盆大雨,大冰雹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平庸不知道了,因为他半躺在卧室的床头上看鲁迅的《伪自由书》,也叫《不三不四集》,看着看着就躺下身子睡着了,夜里头还做了好几个梦,每一段梦都没头没有尾,都是一些希奇古怪,令人不可思议的模糊景象。   第二天一大早上,平庸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模模糊糊地记得夜里梦境中的几个片段。其中的一段梦,他变成了刘罗锅的模样,手上提着洪七公的打狗棒,闯入大贪官和珅的家里,打得和珅哭爹叫娘的跪地求饶,这个时候蒋门神双手举着一把大刀冲了进来,气得他大喝一声迎了上去,几个回合下来,就把蒋门神这个地痞恶霸贴身保镖打得头破血流,喊爹叫娘的满地乱爬。他刷牙洗脸的时候,脑子里回味着那段梦,还觉得挺搞笑的。尽管那段没头没脑梦做的荒唐了一些,可他的心情却着实是挺愉快的。一个普通老百姓敢暴打有权有势的大贪官,一个双手没有缚鸡之力的中年汉子敢痛揍一方大恶霸,他能不高兴吗。   吃完早饭,平庸临上班的时候,张慧娘跟平庸说:“昨天晚上的风可大啦,下了十来分钟大冰雹,随后大雨下的更厉害了,十点来钟又下了几分钟的冰雹,我看到最大的冰雹都有山核桃那么大,挺吓人的,我到卧室里去找你,看你睡得挺香的,就没喊你起来看,替你把台灯给关上了。”   平庸笑嘻嘻地回答着说:“是吗,我看书看困了就睡着,一点都不知道了。”   平庸出了院子大门,也就走了一百多米来路,脑门子上便冒出了一层汗珠,心里寻思着,这个鬼天气真是没有一点准头,就像公司一把手胡驰天的熊脸一样,喜怒哀乐的反复无常,让人不可琢磨,昨天夜里还凉丝丝的,这一大早上就这么闷热,到了中午那还不把人们都给热晕了才怪,我还是赶紧的快点走几步,到办公室开开空调凉快凉快去。   平庸到了公司,进了办公室随手开开空调,然后泡上一杯龙井茶,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抽着香烟,自斟自饮着茶水,喝足了茶,便起身从书橱里拿出一本鲁迅小说集,返身又坐到了沙发上,有一段无一页地看了起来。   鲁迅的小说,除了“阿Q正传”和“狂人日记”还有一点读头之外,其余的那几篇小说,平庸感觉着都没有什么情趣,他也品不出个什么滋味来,尤其是《故事新编》,什么“嫦娥奔月”,“不周山”的,他实在是读不出什么感觉来了。   “一怕文言文,二怕写作文,三怕周树人。”时代的变迁,思想的转变,有些人已经厌倦了鲁迅的文章,把鲁迅先生的文章请出教学课本去,也就不算是什么多么奇怪的大事情了。   鲁迅先生的作品,大都是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的社会产物,确实是有一定的历史意义,也曾经教育、培养了许多有志之士和革命者。但对于像平庸这种没有什么政治头脑,思想杂乱,性情懒散的社会底层的小人物来讲,读鲁迅的小说,看鲁迅的文章,不能说是味同嚼蜡吧,也差不多,确实是还不如去阅读金庸、梁羽生和古龙的那些武侠小说来劲,还不如去读几篇丰子恺、朱自清的散文有精神头。   这几天,平庸的手头上没有什么新书,他耐着性子看鲁迅的小说集,还有几篇没读完,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再硬着头皮也读不进去了,于是呼便索性放下书本,信步走出了办公室,在走廊上碰到了政工科的孟科长,随口喊着孟科长陪着他走出了公司大院,他们两人一路说着闲话,一路来到了离他们公司不远的一家出售旧书的小书店。   这一家出售旧书的小书店,对平庸来说是个非常实用的知识宝库,平时他的口袋里只要是有了几个零花钱,就好到这家小书店里买上几本旧书。一元钱,二元钱,三元钱,顶多五元钱,他就能买到一本自己喜爱的旧书。小书店出售旧书的价格,对于喜欢买书看,口袋里又没有多少闲钱的平庸来讲,确实是一件挺合算的事情。   平庸挑选了十本书,一律二元钱一本,全都是当代和现代著名作家的散文集。平庸挑书挑得双手脏兮兮的,衣服也让汗水给湿透了,可他很高兴。因为这些书若是到新华书店里去买的话,每本书起码都得要花费二、三十元钱不可,甚至更要过一些。   孟科长给平庸抱着那一摞旧书,两人临要走到书店屋门口的时候,书店老板连忙满脸笑容地走了过来,嘴里一边说着欢迎再来,一边顺手在书店门口的柜台上拿起一本朱自清的散文集送给了平庸。   平庸微笑着从书店老板手中接过书,嘴上说了句谢谢,心里寻思着,二十元钱买了十一本书,这种便宜的事情到哪儿去找呀!下次我要是不来的话,那不是大脑有毛病吗。   这两年,买书、看书对平庸来讲既是一种消遣,又是一种享受;既是一种逃避现实的手段,又是热爱生活的一种方式。在孤独寂寞、沉闷压抑的工作环境里,尤其是像平庸这种让生活和工作给挤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理想主义者,不去买书,不看书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把他给憋闷成一个八级精神病。   平庸回到公司,进了办公室,洗洗手,用一条毛巾把那十一本书擦得干干净净的,然后一本一本地放进了书橱里。他微笑着站在书橱前,看着书橱里那一排排淘来的旧书籍,心里寻思着,一个人别管生长在什么样的家庭,还是生活在什么样的社会环境当中,如果不持续地运用社会科学知识武装自己的头脑,不用纯正的儒家思想品德做人生的奠基石,在这个腐败猖獗、道德滑坡的现实社会生活当中,再不懂得服用反省这副良药来反思,来修整自己的言行,那就很有可能会逐渐地演变成一个四肢发达、狂妄无知的人,甚至还会堕落成为一个祸国殃民的社会渣滓。读书学习使人明智,使人豁达。明智、豁达的人,眼界宽广,大脑活跃,他们会自觉地借助科学知识的天梯来不断地提高自己的人生坐标。书橱里这些五花八门的书籍,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给我的生活和工作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乐趣…… 第63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说话之间又到了一年的冬季,那天下午,办公室里的暖气挺热的,热得平庸不太好受,感觉着脑袋有点眩晕,就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跟前,伸手打开玻璃窗户,顿时一股凉丝丝的空气就从窗户外边扑面而来, 吹佛得他浑身都挺舒服的。   平庸静静地站在窗户跟前,享受着冷风的吹佛,双眼看着楼下人行道上那些三三俩俩,成双结队的行人,就像看着蚂蚁在爬行,感觉着挺有意思的,看了一会儿便开始专注地看柏油马路两边那些梧桐树,那一颗颗梧桐树都光秃秃地杵在那儿,显得没点活气,他呆呆地看了一会,感觉身上有些冷了,便赶紧伸手关上了玻璃窗户,返身回到写字台前,坐到老板椅子上,顺手拿起一支圆珠笔摆弄着玩,手上一边玩着圆珠笔,心里一边寻思着,现在闲着没事不如写点东西玩玩吧。可灵感不愿意来光顾我这种枯燥无味的大闲人,这可怎么办呢?那就先闭上双眼歇一歇,抽根香烟,用心琢磨琢磨再说吧。   平庸的脑子里这么寻思着,一根香烟还没有抽完,他的心里就窜出了一股气。是浊气?是闷气?还是怒气?还没有等到他弄清楚这究竟是种什么气的时候,他的右手就使劲地将半截香烟狠狠地捻灭在老板桌上的烟灰缸里,站起身来,来到电脑前,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打开电脑,双手就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了起来。   那天早上,同志们刚刚上了班,一把手胡驰天就让新上任的办公室主任孔艳艳把公司机关人员集合起来,到二楼大会议室里去进行无记名投票,选举机关各个部门的先进工作者。机关里的同志们都到齐了之后,肥头大耳的胡驰天就像个土皇帝似的,慢慢腾腾,大大咧咧地走进会议室,肥胖的大屁股刚刚坐到主席台的沙发椅子上,孔艳艳这边就连忙满脸媚笑着迎上前去,伸出一双细嫩的小玉手给他递上了茶杯。   胡驰天接过茶杯,张开嘴慢慢地喝了口茶水之后,便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公鸭嗓子,开口讲话了。   “同志们,啊,今天的会议由孔艳艳主任来主持。今年,为了公平起见,啊,我就当场指令岑冰、韩裔、李虹这三个小青年来汇总票数。他们汇总完票数,马上公布选举结果。啊,等一会儿选举的时候,你们都给我认真点,这种事情马虎不得。啊,今天我不准备多说些什么了,谁的工作怎么样,我的心里头都有数。啊,平书记,你坐阵吧,我现在有点事情要去处理,这就先退场了。”   第二天上午,机关先进工作者的名单在公司大门口张榜公布之后,顿时就惹得整个机关大楼里的同志们议论纷纷,说三道四,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这是怎么一回事原来岑冰、韩裔、李虹收集完选票,孔艳艳主任等我走了之后,他没让他们汇总票数,她把那些选票直接拿到了胡驰天的办公室里,胡驰天坐在老板椅子上随手用金笔圈定了机关里的先进工作者。   大家心目当中那些应该被选举上的同志,几乎一个也没有被选举上,那些原本不应该被选举上的同志,却都被胡驰天给选上了。   当天上午,有个胆大好事的老同志不服气,来到胡驰天的办公室里找胡驰天说道说道。胡驰天啊啊呜呜,无凭无据地乱侃一气,还振振有词地撂下脸来批评了那个老同志,教育他在金钱和荣誉面前要讲风格,干工作要有顾全大局的思想。数落那个老同志,眼睛里不应该只是看着今年的先进工作者拿五千元奖金这点小事,要多想想自己应该怎么干好工作,怎么为公司多做些贡献。   真相大白了,原来今年的年终奖是五千元钱。尽管五千元钱挺诱惑人的,可选先进的风波还是很快就平息了,因为谁也不愿意得罪那些被胡驰天给选上的人,更没有谁愿意去得罪这个一身匪气的土皇帝。   那些没有多少票数当上先进工作者的人都当得灰头土脸的,见了同志们也都觉得不怎么好意思。那些票数多反而没有当上先进工作者的人,心里都气得鼓鼓的,嘴上也骂得理直气壮。不过专横跋扈,一手遮天的胡驰天是听不到那一些脏话的,就连他的那一些亲戚和亲信们,几乎也都听不见有哪个人在公司里指名道姓的骂爹骂娘。   这两年来,胡驰天早就摸准了班子成员、中层干部和职工们在公司里敢怒不敢言,明哲保身的心理状态。况且,他在公司各个部门,一些主要岗位上都安插了他的七大姑八大姨,三叔二大爷。他这个不学无术的官痞子□□民意,摆弄中层干部,欺压领导班子成员的那一些小儿科的小把戏,都已经成了他的家常便饭了。   这两年来,胡驰天整天巧立名目,无所顾忌地实施他的职务消费。他的能量通天,什么局里、市里、省里的,几乎是哪一级部门里都有他的铁哥们,几乎是哪一天都会有一些所谓的大人物到公司里来视察工作,帮着他来消费公司的钞票。   平庸一口气敲打到这儿,有人砰砰砰地敲了敲办公室的屋门。平庸扭过头去,还没等到他开口说请进的时候,岑冰就已经推开屋门走进了屋里,只见这个小姑娘兴奋得满脸通红,几步走到平庸跟前,冲着平庸说:“平书记,平书记,刚才老板又给他们那几个科长讲读书心得啦!我给他们送水果的时候没走,就站在旁边听了听,老板讲的那还真是挺有道理的。”   平庸知道胡驰天喝了点酒之后就喜欢教育、训斥他身边那些人。他看着这个风风火火的小姑娘,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是吗,什么读书心得有道理呀?”   岑冰站在平庸跟前,瞪圆一双天真的大眼睛,一只手往腰上一掐,另一只手往前一挥,不伦不类地学着胡驰天那惯有的姿势和口吻演讲了起来。   “你们这群窝囊废,一个个的都给我仔细地听着,别闲着没事就找酒场,以后要多读几本古典名作,要读出自己的道道来。我为什么把这么大的一个国营企业搞得这么红火?就因为我读懂了三国演义这本书的真正含义,知道了书里的精华是什么。你们能行吗?啊!你们能有我这个心胸和头脑吗?啊!为什么有后台的妖魔鬼怪都修成了正果,为什么没有后台的妖魔鬼怪都被孙猴子一棒子给打死了。你们都给我好好地去寻思寻思这其中的道理吧。在现今这个社会上,只走白道的人不行,只走黑道的人也不行,行的都是那些走黑白两道、官匪勾结的人。你们知道这其中的诀窍吗?啊!说实在的,你们就是再跟我学十年也学不到我的皮毛,不是我说你们这些人……”   平庸耐着性子听到这儿,便不耐烦地打断了岑冰的演讲,板着脸说:“好了好了!岑冰,不要讲了。没有什么事忙你的去吧。再就是,以后不管到哪个领导的办公室去都不能这样冒冒失失的,更不能到处去模仿领导说话,这样不好,知道不?”   平庸说话的口气尽管不是很生硬,但一下还是把兴高采烈的岑冰给弄得像个蔫吧茄子似的站在那儿,耷拉下双手,低下头,苦着小脸,嘴里嚅嚅地说:“我知道了,以后我不敢再随便跟别人去讲老板的读书心得。我走了,平书记,您可别生气啊。”   岑冰嘟囔到这儿,抬起头来,双眼看着平庸又说:“哎!对了,平书记,办公室给你们领导分这个月的招待客人用的香烟和茶叶了,我这就给您拿去。”   岑冰说完,还挺不好意思地冲着平庸笑了笑,伸了伸舌头,做个小鬼脸,就赶紧地转身走出了平庸的办公室。 第64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那天中午,平庸陪客人喝酒陪得自己有点高了,下午上了班,几个同僚先后来到他的办公室,议论纷纷,异口同声地责备一把手胡驰天的年终奖,为什么比他们这几个副职多一倍还要多,大家说三道四的,说得平庸一头怒火。   “现在的社会就这样,一把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管不了。咱们的奖金反正是比中层干部,比职工都高几倍,这就行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吗。”   平庸的嘴上是对他们那几个班子成员这么说,可心里头很是不得劲,这个胡驰天也真他妈的越来越不是一个熊玩意儿,发放年终奖金也不事先和我们打声招呼,平时你背地里捞钞票没人过问,这么明打明的发年终奖金,这不是有意地在干部职工面前欺负我们吗,你一把手的权力就是再大,也不能无法无天啊!   平庸默默地坐在老板椅子上寻思到这,火气就不打一处来,他站起身子,借着酒劲来到胡驰天的办公室,进了屋就可着嗓子直截了当地质问胡驰天,质问得胡驰天满脸通红,张口结舌,还没等到胡驰天缓过神来,平庸就转身扬长而去,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在老板椅子上生起闷气来。   平庸凭什么理直气壮地那样做?他为什么要那样做?实话实说,多半因素是让酒精给拿的。他那样做,既不是他的本意,也不是他的本性,因为他并不是一个把金钱看得有多么重的男人。醒了酒之后,平庸寻思着,看起来酒这个东西还真是能乱性啊!以后我得格外注意控制控制自己这种好冲动的坏毛病了,否则的话,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给自己惹来大乱子,一旦把祸乱惹到身上,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   平庸坐在老板椅子上静下心来,仔细地想了想自己平时的一些言行,也就不再责怪胡驰天为什么好跑到上级领导跟前告自己的状了,因为自己这个喜欢说实话,认死理的人,早就把人家给惹烦了。谁让自己放着肃静不肃静,好出头过问胡驰天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目前的工作局面就已经够被动的,以后该怎么办?去他娘的吧!事大事小到时候就拉倒,什么事情还是顺其自然吧,坐在办公室里琢磨的再多也没有什么用处。再说了,闲着没事光责备自己干什么,年纪也不少了,以后注意一些自己的处世方式方法,改改自己的这臭脾气,不要跟一把手正面发生冲突,时常调整调整自己的工作心态不就行了吗。   一个小人物,在日常工作当中偶尔喝多了酒,失了常态,说了些气话,说了些大实话,也不是一件什么很了不起的大事情。况且,胡驰天现在在上级领导那里也轻易地鼓捣不动我了,大家都知道他的人品了,没有几个人再相信他那些败坏人的屁话了。再则又说了,胡驰天这两年来坑害我也坑害得够惨的了,说他几句,损他几句,敲打他几句,就是骂他几句也不能算是太过分,只不过是在一些干部职工的眼睛里看起来,我这个人没有什么素质,没有什么思想觉悟,挺庸俗的罢了。   我的思想言行这些年来是挺庸俗的,可比起胡驰天这个家伙来还是要强一些的,我绝对不会像他是的,花费数十万元钱购买佛像在家中供奉,闲着没事找什么风水先生破解风水,请人算命,卜问前程的。我更不会在自己的办公室和车里布满消灾辟邪,增长权势的符器。现在就是自己再心烦,也得做好本职工作,我没有必要跟胡驰天这个不信马列信鬼神,不重谋事重谋官,不精干事精敛财,不恋美德恋美色,心灵扭曲,心理畸形,吃里爬外,败坏企业,坑害职工的社会经济动物较真。   一个人在单位里,在社会上,在生活中,为人处事一定得要有些涵养,要学会忍受别人的闲气。俗话说得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小不忍则乱大谋吗。   人生在世,哪一个人的生活、工作都不会风平浪静的,人活着就得要悠着一点,别管遇到什么棘手和烦闷的事情,尤其是在我们这种人为管理混乱的国营企里,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能太死板了,只要自己吃不了什么很大的亏就行了,没有必要去管一些跟自己无关紧要的事情。如果什么事情都去较真,都跟自己单位一把手去较真的话,那就是自己的工作更加被动,自己的日子更不好过。我要想在这个老虎成群,苍蝇成堆,腐败泛滥,法制不健全的社会上维护自己的尊严,保护自己应得的既得利益,那就得要学会妥协。   妥协,说白了,那就是把自己的心房打开一扇窗户让阳光照射进来。一个人只有懂得有规则、有原则的妥协,方可能在这个千变万化、矛盾重重的社会上安身立命,养家糊口。   平庸寻思到这儿,自己哈哈地放声大笑了起来。平庸这个人最大的好处,那就是什么事□□后他都能够静下心来反思自己的一些过错,他还会找出一些不是什么理由的理由来原谅他自己。这么说起来,他的大脑还算是挺灵活的吗,一点也不比那个阿Q差多少,他还不能算是一个不透气的傻瓜蛋。   平庸自从做了那件愚蠢的事情之后,个别同僚忘记了自己在平庸办公室里都说了些什么屁话了,毛猴子脸一变,到处拿平庸说事,弄得胡驰天越发下不来台不说,搞得平庸也很没有面子。那段日子,原本就挺冷的板凳,平庸是越坐越凉了,他整天呆在办公室里闲着没事干,于是就用心地阅读起刘少奇的《论□□员的修养》这篇文章,对照文章解剖思想,洗涤灵魂。另外,他还津津有味地学习起《佛经》、《道德经》,用心感悟那些玄妙的人生道理,启迪自己的心智。   近段日子,平庸每天上了班,进了办公室,泡上一杯茶,坐下身来,便静静地看书,不求甚解地又重新阅读完《论语》和《孟子》,心情却格外的郁闷起来了,因为孔子和孟子让他真切地看到了他自己的脑袋里竟然长出了这么多恶心人的白毛绿菌,这些长长的白毛绿菌已经把他的思想缠绕成一团有异味的乱麻了,让他不知所措。   平庸为了更深一层地解剖自己的思想,反省自己的言行,就把《□□选集》、《□□文选》、《道德经》、《庄子》、《史记》等等古今名著,一本一本地都从书橱里找了出来,恭恭敬敬地摆放在办公桌上,时时刻刻地告诫自己,我不能在这样浑浑噩噩地工作、生话下去了,我早就应该静下心来好好地读读书,充实充实自己这空虚、杂乱的大脑了。   过去,平庸读书一直都不喜欢死记硬背什么名言名句,总觉得阅读什么书,什么文章,能够大体上能理解,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行了。现在他是否真的能够读懂、读通,能理解透□□、□□,孔子和老子的书?这也只能等到以后在说了。   这几天,平庸每每想起一些往事就会脸红心跳,就好像喝了一斤烈酒,头疼、羞愧、后悔。因为他这个已经有二十多年党龄的党员,这些年来竟然就没有通读过□□、□□等等□□领袖的著作。更为荒唐和滑稽的事情是,他竟然在一家事业单位企业管理的公司干了将近二十多年的党务工作。如果说平庸现在连一点党的基本常识也没有,那倒是假的。   平庸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中,□□语录、□□的个别文章、党章和马克思主义哲学,他都像喝小米稀饭似的喝到了肚子里,怎么说他也得到了一些政治营养。况且,平时为了应付工作,党报党刊上的文章,他也经常囫囵吞枣,一目十行地看看,尽管他没有学到多少系统的共产主义理论知识,可久而久之的熏陶,他也自觉不自觉地就成了一个根深蒂固的,机械的,庸俗的共产主义者。   这些年来,我天天拿着□□的钱,用着□□的时间,喝浓茶、泡酒场,进歌厅,洗桑拿,肥了身体,瘦了思想。在那些有雨、有雪、有雾、有风的日子里,我品不出那雨水是苦还是咸,那雪花是甜还是酸,更看不清那浓浓的雾霾,那一阵阵的黑旋风都是怎么形成的。   这些年来,办公室里的笔墨纸张,吃喝拉杂碎的职务消费,如果清算的话,像我这种有实职无实权,不入流的国企芝麻官都能算得上是个贪污犯,就别讲那些有实职,有实权,心术不正的官痞子们都是什么样的鸟玩意了。   这些年来,我无形当中就犯了一些低级趣味的错误,从主观上来讲,是我的知识浅薄,信仰模糊,党性不强,自私自利,不思进取,满足于一点既得利益的恶果。从客观环境上来说,是我们这个国营企业的领导班子出了问题,致使公司运行机制出了偏差,走出了正常轨道。   这些年来,我总算弄明白了三件事:一,干好一个国营企业,需要一支团结奋进,作风正派的领导班子。二,葬送一个国营企业,只须一个不讲政治、不善决策、不会经营、不能团结人的一把手就足够了。三,职务消费是个筐,什么东西都可以往里装。   这些年来,国营企业里贪污受贿,腐败堕落的事情之所以这么多,这么严重,其主要原因就是削弱了党组织应有的领导核心位置,一手软一手硬的问题突出,监督成形式,制度成摆设,导致一批又一批腐败分子层出不尽。要想净化国营企业,就一定要依法治国,把权力关进笼子里,纯净权力运行机制,保持党的纯洁性,管好各级、各部门一把手,不能让一把手腐败,带坏一大批干部的这种社会普遍现象在继续泛滥下去了。   现在我们这个领导班子,谁也没有本事彻底改变企业这种管理粗放、人心涣散的工作局面。但是我还是相信有知识、有觉悟、有思想、有共产主义信念的人,还是能够改正自己身上的一些坏毛病。况且,□□中央从严治党,已经向全国发出了通知,坚决实施《中国□□党风监督条例(试行)》和《中国□□纪律处分条例》。我从心里相信金钱主义至上,贪污腐败泛滥的社会大环境,国营企业这种人为管理混乱的小环境,不久之后还是能够得到改善和治理的。   认真学习,务实工作,开心生活,继续寻找人生的方向,是我今天反省自己的心得。既然有了一点心得,那就写篇东西做个纪念吧。别的不敢说,等到以后自己退休了,闲得难受了,翻出这篇小东西看看,回味回味,起码也能明白自己在这一段死水般的工作环境里,这颗不甘寂寞的心是怎么一回事。   平庸坐在老板椅子上寻思到这儿,他笑了,只是笑的让人们看着有些很无奈的那么一种味道。 第65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这些年来,平庸一家三口人住在一处挺僻静的居民家属院里,过着比较优哉游哉的小日子,虽说平庸的工资不高,一家人一年四季都穿着廉价的衣服,天天吃着粗茶淡饭,可一家人生活的幸福指数并不算低,尤其是每当他寻思起那些边远山区人家的种种艰难生活,心里也就更加知足了。   近一段日子,平庸的工作挺自由,特别是前几天,更轻松了,几乎什么工作都没有,公司里就像放年休假似的,谁也看不见胡驰天,可干部职工们几乎都知道这个欺上瞒下,贪污受贿,吃喝嫖赌的一把手一天到晚都在钻营着什么鸟事情。   平庸他们这个县级城市的人大、政协会议召开之前,公司里的几个班子成员,尤其是想干一把手的那几个经济人物,这段日子为了自己的政治前途和经济利益,个个各怀鬼胎,整天就像是热锅台上的黑蚂蚁,急得团团转,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忙活得满头大汗,累弯了他们本来就不直溜的腰杆子。   平庸这个不思进取,不知时务,不懂好歹的臭家伙,上了班就傻呼呼地蹲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读书看报,上电脑写东西玩。有的时候,他实在是寂寥了,就盘起腿来坐在沙发上静心打坐,力求心无杂念,大脑一片空白地养神来消么时间。   那天上午,平庸站在办公室窗户跟前,默默地看着玻璃窗户外面那漫天飞舞的雪花,就在他看得百无聊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下子看到了公司楼下院子东墙角那棵孤零零的腊梅树,眼睛顿时一亮,嘴里不由自主地就嘟囔着:“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紧接着又莫名其妙,抑扬顿挫地吟咏起□□的:“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这首词来抒发情感。   公司楼下大院里那颗腊梅树上怒放着满树的小黄花,在飘扬的大雪之中显得朦朦胧胧的,虽然平庸的双眼并看不清楚什么,可他的脑子里却立马浮现出了一幅很清晰的腊梅怒放的图画,心里不由自主的就寻思着,如果我在家里的阳台上摆几盆老桩腊梅,养几盆花卉,适时地浇浇水、施施肥、除除草、灭灭虫子,修剪修剪残枝枯叶,无形当中不就陶冶了自己的情趣,丰富了自己的生活,增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吗。如果我再把养花卉和侍弄盆景当成一种释放困惑、焦虑的灵丹妙药,那不就更加雅致、更加有些生活意味了吗。既然养花卉、制作盆景这么好玩,这么美妙,那我下半辈子就在家里养养花,鼓捣鼓捣盆景玩吧。   平庸寻思到这儿,脑子里又开始转悠着,侍养盆景和花卉是挺好玩的事情,可这门园艺技术对我来说挺陌生的啊!这可怎么办呢?他有些泄气地转身离开了窗户,焦躁的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着。“嗨!有啦!”平庸一下子停在电脑桌前,嘴里这么喊叫着的时候,就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寻思着,养花卉,制作盆景也不会是什么很难做的事情,如果我一旦干起来的话,肯定要比当个公正、廉洁的官吏要容易多了。在科学发达如此鼎盛的今天,就是没有什么明师来指导我理论知识,传授给我实践经验,间接的大师也到处都有,这台电脑不就是一个最好、最实用的导师吗。   平庸专心致志地从电脑里学习怎样侍养花卉,怎样制作盆景的那一段日子里,心灵安宁了许多,日常生活也充实了许多,多年喝酒喝出来的胃病,也竟然莫名其妙地痊愈了,看惯了社会人生百态的平庸,在侍养花卉和制作盆景的过程当中,从心里感觉着有那么一种美妙的情趣充实着自己的生活。说白了,侍养花卉,制作盆景就是玩个过程,就是玩个时间加艺术的结合物。在玩的过程当中平庸逐渐地感悟到了不是现实生活无味,而是自己这些年来缺少一双发现生活乐趣的眼睛。   那一天下午,平庸坐在电脑跟前,默默地欣赏着一幅腊梅盆景图片的时候,心里忽然萌发出了一个想法,寻思着,我整天待在办公室里闲着也是闲着,何必不从网络世界里摘编出一些有关花卉、盆景的文字资料,在费些心思修改修改,汇编成一本小册子呢?如果自己摘编、修改出来的小册子能对一些喜欢侍弄花卉、制作盆景的亲朋好友有所帮助的话,那我不是无形当中就做了一件好事吗!用心观察,细细体会花草树木的自然生长规律,然后再将自己的亲身感悟和心得写出来分享给大家,那也是一种幸福啊!大家同乐不就是人生的真谛吗!况且在制作盆景,书写心得,编撰书籍的运作过程当中,自己就已经是在享受着生活的美妙乐趣了。   尔后的一段日子,平庸每天上了班,进了办公室,就忙活起来了,一篇接着一篇有关花卉和盆景艺术知识的文字,以及他自己的实践心得文章,陆陆续续的就在各地各家的网站里和读者们见面了。一本穿着五颜六色旧衣服的《盆景艺术汇编》的小册子,也顺理成章地在他的办公室里诞生了。   那一天晚上,平庸颇有些感触跟张慧娘说:“一个老爷们整天无所事事,找不到一件正儿八经的事情做做,他就会无聊、郁闷、心烦,说不准哪天就能憋闷出什么怪毛病来。我有一个观念:贵族的精神,百姓的生活才能生出诗人,信不信由你。”   这段时间平庸到了公司进了办公室,只要没有什么具体事情可做,他就喜欢上网写点东西发到各个网站上玩,无意之中中了新浪网生活组的纪念奖,一时挺高兴,他这一高兴不要紧,节假日也和天天正常上班一样,早早地来到办公室,泡上一杯龙井茶,点燃一根香烟抽着,抽完香烟就打开电脑上网写诗,写文章。   刚开始那段日子,张慧娘笑话平庸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整天活在虚拟世界里,怪罪他双休日不帮她干点家务活儿,不陪她聊天,不陪她逛商场,整天这那的埋怨他,数落他。每当张慧娘唠唠叨叨怪罪平庸时,平庸就好一本正经的忽悠她:“老婆,姜子牙八十一岁封的丞相,干了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钱钟书先生六十二岁才开始写作《管锥篇》这部堪称国学大典的笔记体巨著,今年我还不到五十岁就已经成了一个著名网络诗人,网络作家了,你敢说我以后就不会成为一个社会名人。我实话告诉你,虽说网络不是实体经济,可也不是虚拟的,它是一种货真价实的现实社会生活。现在你拖了我的后腿,将来弄得我一事无成,老了你就会后悔这辈子嫁了一个庸俗不堪的傻丈夫。”   有的时候,平庸还喜欢强词夺理地为自己上网写东西找理由:“老婆,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公司一把手这段日子费尽了口舌,好不容易才游说完上级领导,准备把我们这几个五十来岁的班子成员一刀给切了,好提拔他身边那几个整天跟在他屁股后头打转悠的年轻人。你看看,我的工作道路眼看着就要走到尽头了,现在如果还不抓紧时间多为公司干点工作,内退以后我会后悔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呀?啊?老婆。”   平庸这么忽悠了张慧娘几次之后,张慧娘也就不再怎么纠缠平庸了,她放了平庸的圈,随平庸双休日泡在办公室上网写东西玩。 第66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那个星期五的晚上,平庸吃完晚饭哪儿也没去,陪着张慧娘看了两个多小时的韩剧,临要睡觉的时候,张慧娘给平庸扒了两个熟透的芒果。平庸不喜欢吃芒果的那种味道,可他又不好意思辜负了张慧娘的一片心意,于是便三下五除二的把两个芒果吞到了肚子里。谁知道,半夜一觉醒来觉得肚子呱呱噜噜的不怎么舒服,还隐隐约约的有点疼痛。三更半夜的,睡的迷迷愣愣,他也没当作是怎么一回什么事,翻过身子又迷迷糊糊地凑合着睡了一大会儿。   早上起来,平庸刷刷牙、洗洗脸,出了家门,来到街上一家小吃店,喝了一碗川味面,便漫步来到公司,进了办公室,打开电脑,一屁股坐下就一鼓作气地敲打起文字来,一篇文章还没有敲打完,他的肚子又开始疼了,这一次疼得还挺厉害的,疼得憋不住地想要解大便,他捂着肚子,弯着腰,收紧□□,一路小跑跑到楼层的女卫生间,别上门锁,蹲下身子,哗啦啦一下子就排泄出了一些脏东西。   肚子疼不算病,肚子里的脏东西没泄净。平庸一边往办公室走着,心里一边这么寻思着,肚子果真舒服了许多。他回到办公室,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香烟,一边抽着,心里一边开始不得劲起来。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呀!真是的!幸亏今天是双休日,楼上没有女同事上班,否则的话,刚才不把那些脏东西都拉在裤子里才怪,如果刚才真的万一有个加班的女同志上卫生间,我的这张老脸那可往哪搁呀!真是的,这个缺德冒烟的胡驰天,真他妈的越来越不是个熊玩意儿了,他怎么就擅自做主把一至六层楼男卫生间里的大便池子都给封死了呢。难怪一些干部职工都说这个一霸手虎吃天一天到晚没个正经事,想起什么就是什么,逮着什么就撕咬什么,早晚也得把公司给撕咬得尸骨无存。   胡驰天自从上任以来,没过多长时间就明目张胆地把公司的各项规章制度都给挂在了墙上,留在了纸上,什么工作都不兴开班子会议让大家商量商量,研究研究,我行我素,独揽大权。什么组织性、纪律性,群众性,工作程序,政务公开的,在他的那一双乌贼眼睛里看起来都是一些闲扯□□蛋的小事情。   这几年来,胡驰天在公司里天马行空,独往独来,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别管是什么工作,这两年公司里的人们都是电话里请示他,他电话里下指示。现在大家都眼睁睁地看着公司快要发不下工资了,大家心里、嘴上都挺着急的,可谁都又束手无策,谁都拿他这个可恶的官痞子没办法。舍得一身刮,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勇士公司里是没有的。   胡驰天的后台很硬,分管平庸他们这一行业的常务副市长是他的大舅子;市□□是他的亲姐夫,要不他这个吃喝嫖赌,社会名声这么坏的地痞嘎杂子,怎么会摇身一变就成了一家国营企业的一把手呢。   那一年,胡驰天上任不到几个月的时间就在权力运作的掩护下,开始明目张胆地干起他自己的人生事业来。首先,他理直气壮地通过公司职代会定了一条破天荒的优惠政策,中层以下人员四十岁一刀切,切下来的工作人员和上班的工作人员一样拿工资,一样长工资,他还美其名曰这是“减员增效”。   胡驰天在公司里实施的这条破天荒的优惠政策,立马得到了一些青年人的拥护和支持,无形当中也就化解了一些尖锐矛盾,他借此大好机会趁热打铁,提拔了一些年轻干部,调整了一些工作人员的工作岗位,同时把一个喜欢跑关系搞社交,做茶叶生意的社会痞子周湖蛲,给弄到公司里来当了经理助理,做他的吃喝拉撒睡的大管家。另外,他还从社会上找来一个刚刚从监狱里释放出来的散打高手,会说话的活哑巴做他的专职司机兼保镖。   “咱们是一家事业单位企业管理的公益性服务企业,出门就得讲点面子,尤其是到外地省市去,不能给咱们的市政府丢脸。”   胡驰天在公司里跟人们说完这话的第二天,就把前任一把手田商飞的那辆小轿车给卖了,给他自己买了一辆宝马,让活哑巴司机拉着他一天到晚四处去风光,实打实的四处去经商。这还不算,他还把公司里那几辆半新不旧的公务、工程用车,统统地都作价贱卖给一家汽车修理公司,同时通过这家汽车修理公司买回来十几辆新车,而且给每个班子成员都配备了一辆桑塔纳2000,他的这一举措真是给班子成员和公司长足了面子。   “咱们是一家公共性质的服务企业,得把公司办公大楼弄得像模像样的才行。咱们得讲究卫生,不能让外人来到公司大院,进了办公大楼就看不起咱们,说咱们是土老帽。”   胡驰天在公司里跟人们说完这话没两天,一些搞装饰工程的农民工就进涌进了公司,把一至六层办公大楼和传达室的里里外外都粉刷装修一新,同时把公司院子里所有的大小门窗全部都给换了一个遍。可恶的事情是,他武断地让那些农民工把办公大楼的每一层楼上的男卫生间里的大便池子全都给封死了,只留下两个小便池子,每一层楼上的女卫生间也只留下一个大便池子。他还别出心载地让这家装饰公司在公司院子里盖起了一栋现代化的高档、排场的公共厕所,让男同胞们解大便的时候楼上楼下跑着去锻炼身体,每当抓工作纪律抓得严的时候,哪一个男同志偶尔肚子不舒服了,他就不得不穿着纸尿裤来上班。这还不说,公司院子里的这栋现代化的公共厕所,惹得附近一些做小买卖的老百姓都喜欢跑到这里来解决屎尿问题,一天到晚弄的公司大院里乱糟糟的,他不但不让门卫人员去制止,还得意洋洋地跟一些干部职工说:“这栋厕所就是咱们公司的一道靓丽风景,咱们公司就是为老百姓服务的,这也是咱们宣传企业形象的一种最直接的方式方法。”   “咱们是一家公共性质的国营企业,工作得讲科技、讲效益,得实行自动化办公,得让干部职工工作起来舒适一些。”   胡驰天在公司里跟人们说完这话还不到三天半,经理助理周湖蛲就让办公室主任孔艳艳给公司每一个管理层人员都发了一部三星牌手机,把一至六层办公大楼的每间屋子里都安装上了空调、电脑、打印机和程控电话,他的这一系列措施确实是既方便了公司干部职工的工作,又让大家都享受到了现代化办公的好处。   “咱们是一家服务性的国企,咱们不能随意长工资,长工资得听从主管部门领导的指示,但逢年过节的时候咱们得让公司的干部职工们得到一些实惠才行。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   胡驰天在公司里跟人们说完这话没几天,经理助理周湖蛲就让办公室主任孔艳艳印制好各种票据发放到公司各个科室和各个生产经营部门,公司的干部职工们,以及一些不明身份的人便陆陆续续地都到市百货大楼去凭票领取牛羊肉,干鲜海货,皮鞋衬衣之类的物品,这还不算,就连贵宾楼洗浴中心的洗澡票、理□□,周湖蛲和孔艳艳每年都给干部职工们发上足够一年用的。虽说胡驰天不喜欢给公司干部职工们长工资,人均平均工资不高,但他喜欢给干部职工发一些福利,干部职工们也还算是得到了一些实惠。   在当今社会上,凡是欠账的单位、欠账的人都是大爷。公司欠账的那些业务单位,几乎都是胡驰天这几年来所联系的私营企业。胡驰天喜欢和一些私营企业打交道,喜欢用私营企业的东西。胡驰天是个讲信用的人,他手里有一本还款计划单,他拆东墙补西墙的本事异常大,就连公司财务科长、现金出纳这两个小青年都已经跟着他学会揩前来公司要账的那些人的油水了。   胡驰天现在十天半个月的也不到公司来一趟了,公司欠哪一家私营企业的钱多,他就到哪一家私营企业去拜访,去做客,这是他最近又想出来的一个相对来说风险比较小的吃喝玩乐,弄几个零花钱的门路。这条小路他能走多远,能走多长时间,谁也不知道。不过有些人是确切地知道了他最近就要高升到建设局去当副局长了,而且经理助理周湖蛲也马上提拔到市政公司去当副经理。   公司里一些消息灵通人士现在都知道了,原来那家汽车修理公司的总经理是他老丈人的小老婆,那家装饰公司的老板是他亲妹夫,那家家电公司的负责人是他这两年新勾搭上的小情人,百货大楼里买卖海鲜,买卖皮鞋、买卖衬衣的那几个柜组长都是他们家的嫡系亲戚。那几个紧跟在胡驰天屁股后头乱跑的青年人,现在也都明白了,原来这个嘴吧吧,屎啦啦的一霸手虎吃天,心里根本就没有公司,没有职工,纯粹就是一个贪污腐败的败家玩意儿。   最近这段时间,平庸只要一寻思起公司这个独断□□、贪赃枉法,浑身痞子习气的胡驰天来就头疼,就心烦,就够的慌,就想早点内退回家歇着去。这个胡驰天比前几任一把手宋来财,苟胜仁和田商飞还要可恶,还要邪恶。公司里一手软一手硬的混乱现象已经达到了极点,虽然这些混乱现象是有其一定的社会市场经济发展原因的,细说起来也并不奇怪,可这也不是谁三言两语就能够说得清楚的社会问题。 第67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每天清晨起床之后,平庸和张慧娘喜欢肩并肩地出门散步去锻炼身体,清晨散步,是平庸这新的一天当中品尝到的第一顿大补品,这一顿营养补品当中最有营养价值,利于身心健康的,还要算是铁山公园里那些花草树木所释放出来的清新而芳香的新鲜气息。   这一段日子以来,平庸和张慧娘每天散完步回来的时候,顺路在早市上从乡下农民手中买些水果、蔬菜和鱼蛋之类的新鲜东西,到了家之后,张慧娘便立马钻进厨房,等平庸刷完牙,洗完脸,二个金黄的油炸鸡蛋,几片面包,一杯热气腾腾的鲜牛奶,三四个小西红柿,亦或是香蕉、泥猴桃什么之类的水果食品,就一样一样的都已经给他端到餐桌上了。   这种西式早餐,平庸并不喜欢吃。前一段时间,徐娘半老的张慧娘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家电视台上学来的这种新式花样,在家里洋货起来了,非得给平庸这个土包子做这一类营养搭配的丰富早餐不可。   刚一开始,每天吃早饭的时候,张慧娘就像哄小孩子似的哄平庸:“老公,你尝尝,挺好吃的,吃吧,就算是为了我还不行吗!啊!吃吧,啊!听话,乖。吃到你的肚子里,消化在我身上,现在就算是你替我吃的还不行吗?快吃吧,吃完了好上班去,老公。”   平庸实在是不忍心辜负张慧娘这一番深情美意,也不好意思不吃,可吃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吃得他倒了胃口,再是什么科学营养搭配的食品,他也忍受不了啦。   那一天早上,别管张慧娘再给平庸说些什么好听、调皮的话,他就是不吃什么西餐了,一连几天他都推脱说自己不饿,然后来到外面的川味馆里喝川味面条或米线去。张慧娘看着实在是没则了,也就只好又给平庸恢复了豆浆、油条,稀饭、咸菜,面条和馄饨之类等等老百姓家里的家常饭菜。   外国是有许多好吃的东西和饮食方法,有些好吃的东西和吃的方法也值得我们学一学。可有一些东西,以及吃东西的方式方法,不适合平庸的日常生活习惯和胃口,他就不喜欢接受了。   那一天早上,平庸在家里吃西红柿鸡蛋面吃的满脸是汗,吃高兴了,便一本正经地跟张慧娘说:“到外国去旅游,偶尔尝尝人家做的饭菜,也未尝不可。可时间长了,一日三餐都吃人家做的那种饭菜,那就不行了,胃口和肚子都适应不了,咱一个正儿八经的中国人,还是吃咱们中国老百姓的家常便饭舒服一些。”   前两年,平庸在日本、南韩玩了半个多月,这二个国家的社会经济都挺发达的,各个方面的物质生活条件也挺不错,可那一些大大小小酒店里的菜肴,对平庸来说实在是不怎么样,他天天吃不饱,等他回到家里的时候,不能说是面黄肌瘦吧,身材确实是苗条了一些,他当时称了称体重,竟然瘦了七八斤。   在日本和南韩那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并不是平庸舍不得吃什么好东西,别的花销不讲,就光拿喝酒来说吧,三十元人民币一瓶啤酒,每天除了早餐之外,中午、晚上他都得喝两瓶。公费旅游,他们那几个国营企业领导人,没有一个人是心疼花钱的主,尤其是那个当年卖狗肉的个体户,起家之后,花钱买来职务的经营副经理,竟然恬不知耻地跟他们几个人说:“咱们这一趟出国旅游不容易,不上赌场赌博去,不去尝尝外国女人的新鲜滋味就已经挺有思想觉悟了,花点钱算什么呀!谁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再出国旅游,公司的钱不花白不花,咱们不花别人花,这回咱们如果花得少了,就是对不起咱自己,咱们几个就是冤大头……”   人们也就可想而知了,平庸他们这几个所谓的国企领导人,在企业里不知不觉地舌尖上就已经腐败了多年的臭男人,是怎样慷慨地消费公司的钞票了。   平庸不出国门不知道,一出国门方知道,中国的美食品才是世界上第一流的美味佳肴。八大菜系,就不用多说了,光是平庸做的家常菜肴,口味就挺不错的。谁要是不相信的话,等有机会的时候,就到他们家去做客,尝尝他做的四喜丸子、栗子鸡、葱油鲤鱼和水晶肘子,就知道什么是正宗的鲁菜了。   这些年来,平庸的日常生活了无痕迹,工作上也没做出什么可以让他自己自豪的事情,但他会做几道家常菜,还挺会吃的,什么江苏的蟹粉狮子头、福建的佛跳墙、广东的脆皮乳猪、新疆的烤全羊……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几乎是没有他没吃过的美食了,尤其是进了公司领导班子之后,这些年来三天两头的到酒店里去胡吃乱喝,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在吃喝上他是从来都不会亏待自己的肚子,这一点,他的亲朋好友和同事们几乎都知道。   “吃喝是真精,穿戴是威风,不吃不穿是憨熊。这些年来,我的口福可比你享受多了。”   这两天一到了吃饭的时候,平庸就喜欢跟张慧娘这么嘟囔着说,可他每每跟老婆嘟囔完,心里就好寻思着,一个人想要在家里吃得好,出门在外穿得好,那首先得有钱才行啊!一个人花了不该花的钱,用了来路不明的钱,就是天天吃的再好,穿得再好,可静下心来,琢磨琢磨自己的所作所为,心里头就不得劲,就不舒服啊!   最近这段日子,平庸和张慧娘每天清晨起床后,想不出门去散步都不行了。为什么?因为每天清晨五点多钟,只要他们夫妻俩还没有什么起床的动静,他们家的老黑就会不客气地用它的那两只小熊掌似的前爪子使劲地砸屋门不说,它还要朝着屋里汪汪汪,啊呜啊呜的乱叫唤,一直叫唤到他们开开屋门,牵着它走出院子大门,它才肯乖乖地安静下来。   平庸他们家老黑长得虎头憨脑的,除了肚皮下面有几百根细细的白毛之外,全身都是黢黑黢黑的长毛,油光锃亮,可以说是人见人爱的一只长毛小黑狗。   老黑一天到晚没个老实气,调皮的很,它对平庸来讲已经不是一条普通的小狗了,它早已经就是平庸的朋友了,平庸只要回到家里一眼看不到它就会觉得缺点什么似的,没有它在跟前陪伴着平庸玩耍,平庸就会觉得自己的日常生活都将会是枯燥乏味的。   这几年以来,平庸寂寞的时候,老黑给了他许多乐趣。平庸生病的时候,老黑给了他许多安慰。平庸高兴的时候,老黑又给了他许多憧憬。老黑已经是平庸他们家生活当中不可缺少的一个主要成员了。   近段日子,每天清晨平庸都牵着老黑和张慧娘上铁山公园里去逛一圈,七点左右,他们会准时回到家里做早饭,吃完早饭各自忙活着上班挣钞票去。   前些年,平庸对铁山公园这个社会圈子并没什么好印象,什么谁谁谁买官卖官,贪污受贿已经被抓起来了,什么某某人,最近勾搭上某个局长发财了,什么哪个市长睡办公室主任的老婆,把人家的的老婆睡死在床上了……总之,什么五花八门的社会奇谈、花边新闻和官场腐败的事情,几乎都是从这个铁山公园里流传出来的。令人不可思议,又挺滑稽的事情是,有许多民间小道消息,让人们传来传去,最后竟然都给传成了真人真事。现今这个市场经济高速发展的大千社会上有许多事情用心琢磨琢磨,也真还是挺荒唐,挺可笑的。   平庸和张慧娘每天清晨带着老黑在公园里散步,遇到一些眼花面熟的人,双方的眼睛相视了,平庸便微微一笑,朝人家礼貌地点点头就完事。遇到熟悉的人,他顶多是说句:“来了。”朝人家笑笑,也就算是打招呼了。   也许是年龄的关系吧,平庸现在不愿意和一些点头朋友多接触,也懒得和一些眼熟面花的人说话,但他的耳朵、眼睛和思想,哪一天也没闲着,这倒也是一件实在事。   最近,平庸发觉了一个较为奇怪的现象,那就是每天早晨,铁山公园里那一些来来来往往的人群当中,竟然没有几个是在社会上有地位、有名气,亦或是曾经有过什么社会地位、有过社会名气的大人物。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难道真的就像一些老百姓所说的:“有些当官的退下来之后,没有几个人愿意理睬他们,因为他们掌握实权的时候,做的缺德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那一些缺德人物退下来之后,不敢轻易的在公共场所里走动,这不是他们没有什么老脸皮来见一些故人,而是害怕有什么记仇的人嘲弄他们,报复他们……”   铁山公园里的这种怪现象究竟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平庸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可自从他发现铁山公园里这个怪现象之后,心里挺不是个滋味的,每当自己静下心来寻思寻思,浑身上下就有那么一点凉飕飕的感觉。有的时候,他心里就好琢磨,难道社会市场经济发展的速度越快,当权者和老百姓的社会关系就会越恶化吗?中国社会阶层关系难道真的就会这样继续地发展演变下去吗?   三十多年前,冈山市是一个古老的自然大村落。那个时候,县城里是一条马路三盏灯,一个喇叭震全城,东南西北去散步,转了一周圈,落了一身尘土,用不了十分钟。   多少年来,一年四季每个月阴历的初一、初六、十一,十六,二十一、二十六是集市,赶集的人们全都集中在今天的冈山路上。   平庸依稀还记得,那个时候的冈山路路面也就三米多宽,从南到北总长不到二里路。集市上山人海,有抱着鸡的,有提溜着篮子篮子里装着鸡蛋鸭蛋的,有用粗布袋装着花生米的,有担着挑子吆喊着卖热豆腐的……老百姓们在集市上相互交易的既公平又热闹,可那种热闹的集市情景,就是让平庸闻不到城市的滋味,看不到城市的影子,更让他想象不出来现代化的城市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繁华景象。   改革开放这三十多年来,冈山市的经济文化建设速度之快,几乎是超过了过去几千年社会发展的总和,可以说是发生了沧海桑田的大变化。   冈山市的东部,有京福高速公路和京沪高速铁路,还有比杭州西湖水质都清澈、都秀丽的孟子湖,以及樱桃、山楂、苹果等等大型果树园。   冈山市的南部,有风景秀丽的唐王湖和以奇石、古松闻名于世界的峄山等等旅游风景区,以及全国最大、国内综合节能和环保水平最高的燃煤电厂之一的,华电国际邹县发电厂。   冈山市的西部、北部,有全国特大型企业,兖矿集团的工业区和绿树成荫,风景如画,成片成群的居民住宅区,以及几处大型的农贸市场、商务大楼……   冈山市的东外环、西外环,南外环,北外环,市内市外,条条公路有绿带。104公路国道、京沪铁路穿越在城市正中间。大车、小车、摩托车,电动车,五颜六色,一天到晚川流不息。条条大马路四通八达,通往全国,通向全世界。   冈山市市内方圆几十公里,高楼大厦林立,一座座冲天商场,一处处娱乐中心,一片片市民住宅楼,几乎是一夜之间平地而起。这些现代化的豪华建筑物,让人们眼花缭乱,心潮澎湃,遐思无限。   近段时间,每天清晨,平庸和张慧娘都喜欢领着老黑爬到铁山顶上去休息一会儿。在那期间,平庸总是爱站在山顶上那块光滑的大青石上,眺望这个古老而美丽的现代化城市。有的时候,平庸真不敢相信他眼前的这一切都是真情实景,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白日梦,是不是自己的一种幻觉,他总感觉着自己仿佛是一夜之间从一个大自然村落来到了这么一个陌生的大都市。   这段日子以来,铁山公园似乎已经不是那个散布社会负能量新闻、传播小道消息的发源地了,很少有人在公园里打听、过问社会上那些令人好笑、又让人愤慨的事情,也很少有人再来讲张家长李家短,那一些庸俗无聊的事情了。   铁山公园里的松树下,野花丛中的空地上,到处都是吹拉弹唱,打拳舞剑的人,弯弯曲曲的山间小路上,九曲十八弯的青石盘山道上散步的男女老少络绎不绝,人们所交谈的一些内容,几乎不外都是围绕着怎样调节出恬淡虚无的心情,怎样锻炼出健康的身体,如何好好享受生活。   铁山公园里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渐渐地越来越单纯了,人情味也自然而然的就醇厚了,现在的铁山公园里简直就是一处民风淳朴、热闹、温馨的世外桃源。平庸喜欢生活在这种社会环境和人群当中,在这个鸟鸣山更幽的公园里,任由他尽情地说笑,玩耍,品读美妙的生活滋味。 第68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一个人只要上了点年纪,这样那样的臭毛病就必然会多了一些,别的咱先不讲,就光拿平庸每天晚上睡觉的这件事情来说说吧,过去他只要是有了一点点困意,脱了鞋上了床,倒下头来,闭上双眼,用不了一会儿的工夫,就能呼呼地进入美妙的梦乡,任谁来喊他也不容易把他给喊醒,谁要是硬硬地把他给弄醒了,在大的事情他都会不高兴的,即使是他耐着性子,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挺烦的。现在可倒好了,晚上只要是喝了一杯浓茶就精神的不得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不折腾到下半夜二三点钟,那是绝对不会入眠的,如果心里再有点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那准会得失眠一整夜。看起来人不服输老,还真是不行。   那天晚上,平庸躺在床上闭着双眼,似睡非睡的就是不能入眠,总感觉着屋子里有什么动静,他侧起身子,竖着耳朵,仔细地听了几回,那是一种很轻微的动静,即不像蚊子也不像苍蝇那种嗡嗡的飞行声音,他感觉着那种动静就好像是什么小型爬行动物在地板上刺溜刺溜的乱跑,而且跑的速度还是那么快,于是他索性伸手开开电灯,起来身子坐在床上,两只眼睛在地上四处查看了查看,可他什么东西也没有看到。   奇怪了,这到底是种什么小怪物跑进屋里来跟我瞎闹腾?他心里头这么寻思着,一时之间也挺纳闷的。这个时候张慧娘轻手轻脚地推开了卧室的屋门,慢慢地将脑袋伸进了屋里,瞪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看着他,疑疑惑惑地说:“哎!我说老家伙,三更半夜的你不好好地睡觉,开着个灯,傻坐在床上寻思什么呢?”   “我能寻思什么,你快点进来,赶快上床。你的耳朵比我的还灵,替我听听,这究竟是个什么小东西在屋子里到处乱跑。”   平庸有点不耐烦地朝着张慧娘这么说着,张慧娘满脸疑惑地看着平庸的脸说:“屋子里能有什么小东西啊!你临睡觉之前我已经把屋里全都清扫了一个遍,连个苍蝇、蚊子也没有啊,你不是神经过敏,就是脑子有了什么毛病吧。”   平庸瞟了张慧娘一眼,神情有点不愉快的看着她说:“你才神经过敏哪!这屋里就是有个什么小东西在到处乱跑,搅得我睡不着觉。”   张慧娘瞪着一双带有疑问的大眼睛,看着有点不高兴的平庸又追问了一句:“真的?”   平庸的嗓门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度,狠狠地剜了张慧娘一大眼说:“你看你这个人,三更半夜的,我糊弄你干什么!真是的,好玩吗!”   张慧娘见平庸是真的有点不高兴了,便没有在说什么,半信半疑的,很不情愿地进了屋里,脱了鞋上了床,赌气地盘起双腿像打坐似的坐在了床上。平庸看了张慧娘一眼,也没有再搭理她,便随手关上了电灯。   张慧娘耐着性子和平庸并排地坐在床上竖着耳朵听动静,只那么一会儿的工夫,果真地就从壁橱和墙壁之间的隙缝中传出来了那么一种刺溜刺溜的轻微的声音。   “哎哟我的妈呀!这还真是有东西啊!”   张慧娘一时惊讶的不得了,嘴里喊着的同时她就已经伸手把电灯给开开了。他们俩仔细地往地上看了一遍,还是什么东西也没有。张慧娘一本正经地看着平庸说:“你先别着急,坐着别动,耐心一点,咱们看看究竟是个什么小东西在这里作妖。”   开着电灯能行吗?平庸心里这么寻思着,嘴上也没说什么,便默不作声地和张慧娘呆呆地坐在床上,两人足足等了有一二分钟的时间,壁橱和墙壁的隙缝间果然探头探脑地溜出来了一个栗子色的小老鼠。   卧室里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小老鼠?它是怎么进来的?平庸和张慧娘一时之间都感到很奇怪。   老鼠一般都是灰色的,这只小老鼠却是栗子色的,那两个眼睛圆圆的,就好像天上的小星星,亮晶晶的。小老鼠的皮毛非常光滑,细细的小尾巴朝着身子上头翘翘着,让人看着不心烦不说,还觉得这个小家伙挺可爱的。平庸和张慧娘都不忍心伤害这个小老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一时之间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个小老鼠是挺好玩的,可卧室里有这么一只小老鼠到处跑着玩,也不是一回事啊!平庸心里这么寻思着,就开口建议张慧娘到客厅去把他们家的大花猫放进卧室里来,让大花猫逮住这只小老鼠。   张慧娘看了看平庸,没说什么,便默不作声地下了床,穿上拖鞋,到客厅把他们家的大花猫给抱到了卧室里,然后他们俩就静静地坐在床上,心里都想看看大花猫究竟是怎么逮住这只小老鼠的。   大花猫在卧室里转了一圈便走到壁橱和墙之间的缝隙前,用鼻子闻了闻就走开了,它走到卧室的门前趴了下来,歪着头,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壁橱和墙缝之间的空隙。   平庸和张慧娘看着大花猫的那种神情,心里都寻思着,这回可有一出好戏看了。   大约过了三四分钟的时间,那只小老鼠又探头探脑地溜了出来,它四处看了看之后,竟然朝着大花猫的身前小心翼翼的慢慢地溜了过去。当时紧张得平庸和张慧娘连大气都不敢喘了,两人都不由自主地瞪圆了双眼,看着大花猫是如何将那个小老鼠一爪子给摁住,或者是一口给咬住的,可一件令他们俩谁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在他们俩的眼前发生了。   小老鼠慢慢地来到了大花猫的身前,稍微停顿了那么一会儿之后,它竟然大摇大摆地爬到了大花猫的后背上,大花猫就像没有什么感觉似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地任凭那个小老鼠在它的后背上轻轻地游走着,看大花猫的那种神态,还挺安逸的。过了一会儿,大花猫慢慢的,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子,那种神情就好像生怕惊吓了那个小老鼠似的,它四爪朝天地躺在地上,随便那个小老鼠在它的肚子上穿来穿去的玩耍。   平庸和张慧娘坐在床上,一时之间张着大嘴,瞪着眼睛,看得都惊呆住了。他们俩简直不敢相信天底下竟然会有这种奇怪的事情,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狗逮耗子是多管闲事,可哪里有猫不抓老鼠玩的事情啊!那两个小东西的那种友好的动作和神情,把他们俩逗得忍不住的都哈哈地笑了起来。   小老鼠听见他们俩的笑声,顿时就像一支开了铁弓的神箭,嗖地一下子就钻进了壁橱和墙壁的缝隙里,紧接着大花猫也慢腾腾地站起身子,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平庸和张慧娘,那种眼神似乎是不满他们俩的意思,然后便不慌不忙地走到壁橱前,静静地趴在了那儿,扭过头来又看了平庸和张慧娘一眼,大花猫的那意思明显地就是你们俩可不要再大声地喧哗了,我在这儿等着小老鼠出来继续和我玩耍哪。   平庸活了多半辈子,这些年来是听到过也看到过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例如有的官吏和黑社会老大拜把子,警察和强盗交朋友,可这必究是属于同一类物种的高级经济动物,在这个市场经济膨胀的时期出现这种荒唐的事情,人们多多少少还是可以能理解的。今天夜里平庸亲眼目睹了大花猫和小老鼠这两类物种小动物在他眼前演出的这么一出洋戏,确实是从心里头感到挺奇怪的,也感觉着很好笑,嘴里不由自主地就朝着张慧娘嘟囔着说:“嗨,这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张慧娘让平庸抱着大花猫到客厅里看电视去,她自报奋勇地要亲手去捉住这个小老鼠。半夜三点多钟了,能有什么好电视。平庸这么寻思着,也没说什么,就抱着大花猫来到了客厅里,将大花猫放到沙发扶手上,自己坐到沙发上顺手从茶几上拿起一张旧报纸,有心无肝地看起了来。   平庸的眼睛是看着报纸,心里却寻思着,你平时连个蜻蜓、蟋蟀都不敢抓,今天晚上竟然还要亲手去捉住那个小老鼠,真是挺搞笑的。他寻思到这,嘴里不由自主的就自言自语地嘟囔着说:“哼!今天我就看看你这个胆小鬼是怎么捉住小老鼠的。”   平庸默默地坐在沙发上,只那么一会儿的工夫,张慧娘就兴奋得满脸生辉,连呼带叫地来到了客厅里,朝着平庸喊叫着说:“你看!你看看!我逮住它啦!我逮住它啦!你快看看呀!”   平庸原本是想等着张慧娘来开口请求他去逮住那只小老鼠的,谁知道,那天张慧娘的胆子怎么突然子间就变得这么大了,她竟然用她的一件旧衣服袖子将那个小老鼠给逮了出来。平庸放下手中的报纸,很惊奇地看着张慧娘说:“你可真行啊!怎么想出来用衣服袖子筒逮老鼠的?真亏你想得出来。聪明,你真是聪明极了。”   张慧娘看着平庸,面目表情十分得意地朝着平庸笑嘻嘻地说:“那是当然啦。我就是比你聪明,就是比你有本事吗,你不服气都不行。”   平庸随口应付了张慧娘一句“是吗?”就转开了张慧娘的话题,并建议张慧娘赶快打开窗户把小老鼠扔出去,好赶快睡觉。可张慧娘不同意平庸的提议不说,她还让平庸陪着她到楼下去将这个小老鼠放生。平庸没办法了,只好不情愿地跟着张慧娘来到了楼下,来到院子大门外站在那儿看着张慧娘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小老鼠给送走了。   张慧娘笑嘻嘻地拽着平庸的胳膊回到屋里,眯缝着一双媚人的桃花眼睛看着平庸说:“你知道不?这个小老鼠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小老鼠,它是个鼠仙,咱们可得罪不起,所以我非得让你陪着我下楼去,一起将那只小老鼠给平平安安地送走,你懂不懂?啊?老呆瓜!”   平庸含情脉脉地看着张慧娘,笑了,心里寻思着,三更半夜的,你的想象力可真是挺丰富的啊!他心里这么寻思着,嘴上就连忙附和着说:“懂懂懂,懂,我懂。不过你现在还是赶快上床闭上眼睛睡觉吧,我现在可是确实需要休息一会儿了。”   小老鼠折腾得平庸快一夜没合上眼睛,天色都已经快要发亮了,再过几个小时就得上班去了,他可实在是没有精神再和张慧娘神侃什么了。 第69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   人,但凡到了一定年纪,是不是多多少少都有那么一点恋旧的情怀?反正平庸现在只要闲得无聊,就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青少年时期的一些旧情往事,尤其是最近这些日子,只要闲着没有什么事,他就喜欢独自一个人溜溜达达地到孟庙里头去逛一逛,去琢磨点什么事情。   孟庙又称亚圣庙,坐落在冈山市的东南角,它的大门前是唐王湖支流河道,抬头再往前面瞭望,那就是朦朦胧胧的峄山了。“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孟子当年所说的东山,就是指的这座峄山。   古木参天绕古祠,遍地丰碑满壁诗的孟庙,平面呈长方形,前后五进院落,占地约2.4万平方米,庙的主体建筑以亚圣殿为中心,南北为一中轴线,左右作对称式排列。庙里有各类殿宇64楹,碑亭两座,古树名木430余株,碑碣石刻350多块,著名的碑刻有元代仿刻秦朝李斯的峄山碑,唐朝欧阳询的《苏玉华墓志铭》等等,等等古物。   孟子是儒家学说最主要的代表人物之一,但孟子的社会地位在宋代以前并不是多高,社会影响也不大。   中唐的韩愈《原道》中说:“我所说的道,不是道家和佛家的道。我说的这个道是从尧传给舜,舜传给禹,禹传给汤,汤传给文王、武王、周公,文王、武王、周公传给孔子,孔子传给孟轲,孟轲死后,没有继承的人。只有荀卿和扬雄,从中选取过一些,但选得不精,论述过一些,但并不全面。”   自从韩愈把孟子列为先秦儒家中唯一继承孔子道统的人物之后,中国才逐渐地出现了一个孟子的升格运动,孟子其人其书的社会地位和社会影响方才得以迅速上升,被世人称为“孔孟之道”。   小时候,平庸经常和几个小伙伴到孟庙里去玩耍,青年时期他也经常到孟庙里去静思,去做梦。平庸喜欢孟庙里的那种幽静和庄重,喜欢孟庙里的那些古建筑群和那些千年老树,他尤其喜欢孟子这棵永远都不会衰老的人文大树。孟子这棵人文大树,历经两千三百多年的风雨雷电侵袭,自今仍然枝叶繁茂,蓊蓊郁郁,独木成林,由不得人们不去思索和崇拜。   近段日子以来,平庸经常到孟庙里去寻觅自己青少年时代那些荒诞而又有情趣的踪影,他还特别喜欢寻觅冈山古城那些旧痕迹。可遗憾的事情是,许多古迹、古物,许多质朴的民风他已经都寻觅不到了,孟庙附近的那一些大街小巷几乎到处都是买巧巧卖,忽悠傻帽游客的小商小贩,以及一些肥头大耳、满嘴脏话,附庸风雅的包工头、暴发户和满脸奸笑、趾高气扬、衣冠禽兽的贪官污吏。   有段民谣是这样说的:“大棚把季节搞乱了,关系把程序搞乱了,级别把能力搞乱了,法官把法律搞乱了,公安把治安搞乱了,金钱把官场搞乱了,事故把交通搞乱了,小姐把世界搞乱了。”   这两天只要闲着没事,平庸就好琢磨这个现实社会,觉得这段民谣也还真是入木三分,形象逼真。不过,他同时也知道自己已经得了疾病,因为他这双戴着有色眼镜的眼睛所看到的事物,几乎都是一些穿着花里胡哨衣服的变性人,以及一些蹊跷古怪的鬼魅身影。   日常生活当中,平庸并不是一个多么称职的好丈夫。现实社会生活里,平庸理解不了多少□□思想和□□理论,但他还是挺盲目的自信在这个金钱主义至上,贪污腐败泛滥的市场经济社会里,自己还能算得上是个有着一腔热血和正义感的男子汉。   在以往那些风风雨雨、坎坎坷坷的岁月当中,平庸曾经踌躇满志过,曾经困惑迷茫过,曾经悲观失望过,但到现在,他还一直坚信,一个人的信仰比生命重要。他也明白,任何时候,国家利益,民族尊严,自己的人格和灵魂都不能丢掉的道理。   人活一辈子,无论是在什么时候,不管是在什么样的恶劣、残酷的生活环境里,都应该要有一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这么一种大无畏的人生担当精神。男子汉大丈夫,为人处世,绝对不能让社会上那一些邪恶的事情,那一些邪恶的人物来左右自己。这是孟子他老人家最近这两天又告诉平庸的。   这两天,平庸有事没事的就好自言自语地嘟囔《孟子尽心上》里的这段话:“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夭寿不贰,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   这些年来,平庸每次到孟庙里去感悟,去思索,多多少少都能够得到点什么好东西。在神秘的儒学亚圣殿里,平庸的思想得以升腾过,心灵得以安宁过,还无师自通地得到了做人做事要重德、要敬业、要益世、要利人的道理。   那天中午,平庸一觉醒来不想上班去了,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喝了一杯热茶,心里寻思着,反正下午公司里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昨天上午在办公室里听小孟说,这段日子只要拿着自己的身份证,不用买门票就可以到孟庙里随意地玩一玩了,现在我何必不到孟庙里去逛逛,去那里散散心也挺好的。   平庸迈着四方步一路来到了孟庙大门前,在大门前遇到了交通局的李有乐副局长,李有乐副局长一眼看到平庸挺兴奋的,连忙走向前来跟平庸打招呼:“哎!老平,挺长时间都不见你了,怎么今天你也一个人到这里来闲逛了?难道你也内退了吗?”   平庸微笑着迎向前去,伸出一只手跟李有乐副局长握了握手,笑着说:“还没呐,不过也快了,干不了多长时间了。你内退了吗?”   李有乐副局长的脸上闪现出一丝苦笑,但脸上的表情立马就变成了笑眯眯的,淡淡地看着平庸说“我都内退一个多月了。这不,几个过去的同事,中午在孟子大酒店请我喝杯酒,喝完酒他们都上班去了,我没有什么事,一时还不想回家,就一个人到这里来闲逛逛了。”   平庸顺嘴应和道:“是啊,咱们这个年纪闲着没有什么事情,到这里来逛逛,散散心,也挺好的。”   “哎,老平,我不知道你对孟庙的了解有多深,你看那边那几个导游,他们都是业余的,说到家的话,他们都不如我对这个孟庙了解的深透,我可是一个孟庙通。走,咱俩现在就进去,今天我给你当个不收费的导游,咱俩一边闲逛,我一边给你讲解讲解,怎么样?。”   平庸一看李有乐副局长有了一些酒意,也就不愿意扫了他的兴致,一边微笑着一边说:“那好啊,我求之不得,咱们这就进去逛逛吧。”   平庸和李有乐副局长肩并肩地走进了孟庙的大门,平庸一边往前走着,心里一边寻思着,你内退了,我也只有不到一年的工作时间了,算起来也就三百来天,我想要把这每一天都过得有意义一些,不虚度职业生涯的最后一站,可我能做到吗?   “哎,老平,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在寻思什么?”   两人走进孟庙棂星门没多远,李有乐副局长便停下了脚步,看着平庸说了这么几句话,紧接着他一本正经地又跟平庸说:“我跟你说吧,老平,你看看,这孟庙里的这一些建筑物,既是儒家传统文化和建筑艺术的综合体现,又体现出了孟子文化乃至中国古代儒家传统文化的哲学思想,是中国古代建筑艺术和传统思想相结合的伟大杰作之一。尤其是这庙里的那一些碑刻,形式多样、数量巨大,内容广泛,承载着大量的文字信息,是中国独有的书法艺术的重要物质载体……”   平庸站在孟庙里最大的康熙碑前,双眼看着石碑,嘴里自言自语,莫名其妙地说: “是啊,你讲解的真好,有水平,不愧是一个孟庙通。老李,我觉得文化的力量会化解人性的戾气,道德的光芒可以消弭人心的魔障。你说是不是?”   那天下午,平庸和李有乐副局长在孟庙里观赏着那些古代碑刻的时候,平庸又悟出了书写人生可以是楷书、可以是行书、可以是隶书、可以是篆书、还可以是草书的说法。总之,那天在孟庙里,平庸似乎是弄明白了:人生在世不必太聪明,更不可逞聪明,日常生活当中不仅要藏拙,更要善于养拙的道理。知道了所谓的世事洞察、人情练达,并不是什么老于世故,而是擅长生活,尤其是善于感悟生活的内涵。他还似乎是深切地懂得了这么一个常规性的道理:一个人只要心术正,脑子里有儒家的伦理道德思想,并且有一定的社会担当精神和家庭责任感,有自己的人生事业追求,不管他书写什么样的字体,只要书写好了,他的生活,他的人生就会有些价值,就会有些意义的。 第70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镶嵌在天空上的残缺月亮,就像一块蓝宝石似的,静静地散发着冷冰冰的银光。那一些稀稀拉拉的小星星,似睡非睡,懒洋洋地躺在太空的怀抱里,心情郁闷的平庸,沿着马路边的人行道上踏着月光缓慢地往前挪动着脚步,双眼茫然地往马路两边的房屋扫视着,那些房屋店门前的各种色彩灯光,闪烁得他眼花缭乱。马路两边那些房屋店门上的装潢广告,几乎都是一些花花绿绿,赤身裸体的美女。什么洗头房、泡脚房、桑拿中心、夜总会、练歌厅……都是一些做娱乐性服务生意的场所。   平庸一边挪动着脚步往前走着,心里一边寻思着,以前光是听说这条街上的小姐特别多,今天晚上果然是开了眼界。平庸漫无目标地走了一会儿觉得有点累了,便随意地坐在马路边的栏杆上,一边歇着,一边寻思着,自己活了将近五十岁了还没有出过轨,是不是有点冤?人们都说家花不如野花香,都说“花前月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出轨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哼!不行今天晚上咱也去尝尝鲜,谁叫家里那个母夜叉平白无故地又气我了。   平庸的这个念头很快就在脑子里消逝了,因为他想起了儿子,嘴里不由自主地嘟囔着说:“儿子都找对象了,用不了几年就要结婚了,这个时候如果自己要是犯了这方面的低级错误,那可真是丢死人了。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鬼都不相信这一类话,这个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啊。”   平庸在马路边的仿古水泥栏杆上坐的有点冷了,便从栏杆上跳了下来。嘴里自言自语地说:“这三九天,有点小风就刺骨,我还是走走路,活动活动筋骨的好。”   平庸一边往前走着路,双眼一边仔细地看着马路两面灯光下那些小轿车的车牌号,他所看到的那每一辆小车的车牌号几乎都是冈山市里的好牌号,心里寻思着,早就听人们说过这条街上的虾肉卖的很贵,这些车不是市里各部委办局的公车,就是大款们的私家车,也只有这些有社会地位的官吏,有金钱的暴发户才能在这儿玩得起,玩得开。   马路两面的人行道上,一些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一些红头发、黄头发、黑头发的女人,在各种色彩的灯光下毫无忌讳的搂搂抱抱,拉拉扯扯,打情骂俏,叽叽喳喳,嘻嘻哈哈,平庸听着那些女人此起彼伏的尖声□□,感觉着就像半夜三更的母猫在□□撕咬,渗得头皮发麻,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听着那些男人肆意的狂笑,就像吃了一个苍蝇,恶心得直想呕吐。   平庸看着眼前这一些肮脏龌龊的情景,感觉着比他前几年在南韩首尔的醉死街,日本东京的红灯区里所看到的那一些大鸣大放做肉皮生意的情景还要乱哄,还要粗野,还要下流,还要不堪入目。就在平庸心绪烦躁,一时不知再往哪里走的时候,马路左面的人行道上发生了一男一女的争吵声。   “先生,还差一百元呐,快点拿出来吧,别罗嗦了,我还有大生意等着去做呐,你快点给我吧!”   “刚才不是已经给你二佰元了吗。别拽我!剩下的那一佰元,以后再说吧。”   “不行,老规矩,三佰元,少一分钱今天你也别想走。”   “都是老熟人啦,你怎么也得讲点情份吧!去去去,别再缠着我了,滚一边去。”   可能是恶鬼怕活人吧,那个中年男人这么说着的时候,看见平庸停住脚步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们,他突然伸出手去使劲地推了那个姑娘肩膀头一把,转身抬腿就往马路边走了过去,来到一辆黑色轿车跟前,快速地伸出一只手拉开车门,一低头就钻进了车里,小轿车立马一溜烟地便窜进了夜的深处,瞬间就消逝的无影无踪了。   那个姑娘冷不丁地一下子让那个中年男人给推得噔噔噔地倒退了好几步,差一点就摔了个四爪朝天。她稳稳身子,跺着双脚,朝着那辆轿车驶去的方向就高声地叫骂了起来:“我□□妈的,玩不起就别来呀!面子,什么屌面子,我和你有什么呀!还情份哪,这个社会有什么他妈的情分!连你爸爸都是假的!。”   平庸站在那儿看着听着眼前的这一幕活生生的闹剧,不由自主的卟哧一声笑出了声音。心里寻思着,这个熊家伙是个什么鸟人?他能带着司机来□□,肯定也是一个有钱的主。不过这个家伙有钱也不会很多,□□不付全额也不会是有什么身份的社会大人物,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个体户。其实那些真正有社会身份的大官、大款有的是女人,他们也不会到这种显眼的地方来掉价的。   “有什么好笑的!”   姑娘听到了平庸的笑声,恼怒地朝着平庸这边咋呼了一声,紧接着就一步三晃悠地朝着平庸这边走了过来。她一面走着,一面伸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把钞票放到嘴唇上,伸出舌头舔了舔,然后用右手大拇指和二拇指用力地捏住那一叠钞票,使劲地往左手掌心上啪啪地摔打了那么几下子。   姑娘摇晃着身子走到平庸的面前,停下脚步,眯缝着双眼看着平庸的脸,自言自语地嘟囔着说:“真他妈的挺搞笑啊,刚才那个王八犊子还跟我讲情份哪。哼,我的腰一天到晚都让这些乌龟王八蛋给弄得酸痛酸痛的,我图的是什么!我图的就是他妈的这个钱呀!”   姑娘说到这儿,往前伸出胳膊,手里捏着那叠钞票在平庸的眼前晃了一晃,便迅速地收回胳膊把手里那叠钞票装进了上衣的口袋里,然后双手交叉着放到胸前,轻轻地摇晃着身子,颠着脚尖,摇头晃脑地抛着媚眼,冲着平庸说:“先生,咱走吧,进去暖和暖和,好好玩玩。刚才你也看到的,今天我的心情不太好,就算是陪陪我,给我解解闷,我给你开个批发价,走吧,先生。”   平庸的脑子里正在琢磨着刚才钻进轿车里的那个熊家伙究竟是属于社会上的哪一类人,根本就没有看清楚这个姑娘的这一系列的小动作,耳耳呼呼的也没有听清楚这个姑娘都说些什么,他双眼看着眼前的姑娘,嘴里稀里糊涂地反问道:“你说什么?批发价?什么批发价?”   “你别给我在这儿装憨卖呆的,干脆,今天晚上我就给你开个半价吧,咱俩好好玩玩,我保证让你玩的神魂颠倒,让你以后天天都想着找我来玩。”   平庸一下子没弄明白这个姑娘的意思,顺嘴说了句:“我又不认识你,找你玩什么呀?”   姑娘往平庸的身前挪了一小步,把头稍微往上扬了一扬,把脸又往平庸的脸前伸了伸,瞪着一双媚眼,皮笑肉不笑地说:“我看你这个熊年纪,不会还是个处男吧!”   姑娘说完,把身子往后一挺,把脸一拉,怒气冲冲地对着平庸就大声地嚎叫起来:“玩什么!玩你妈个头啊!你是个什么熊玩意儿!”   姑娘朝着平庸怒声地叫唤完,一转身便扬长而去,她一面朝着练歌房的大门口走去,嘴里一面还大声地叫骂着:“□□妈的,还跟我玩片儿汤,我玩死的人你都数不清,什么熊东西!”   姑娘已经快要走到练歌房的大门口了,平庸这才回过神来,他气急败坏地朝着姑娘的背影高声地吼叫道:“混蛋!胎毛还没退干净,就学会骂人了,什么玩意儿。就是找姑娘,也不找你这样的!”   平庸一边回骂着,一边将手里的半截香烟使劲地往地上一扔,用脚尖狠狠地碾了碾,转过身子,气哼哼地抬起腿就往北面走去,走了没几步路,就听见那个姑娘站在练歌房的大门前,朝着他这个方向又大声地叫骂起来:“喂,我说老东西,你不是他妈的一个穷光蛋,就是个神经病。没屌熊事跑到这里来瞎转悠个什么劲。我呸!屌能胎的熊玩意儿。”   姑娘骂完了平庸,好像还不解恨似的,朝着平庸这边又使劲地吐了几口吐沫,这才转身推开练歌房的大玻璃门走了进去。   平庸肚子里的火气本来就挺大的,再让姑娘这么一骂,顿时气得浑身乱哆嗦,恨不得马上跑过去给那个姑娘一个耳光子。如果是三十年前的话,其实三十年前社会上也没有这种事情,不过如果真有的话,平庸真会不顾一切地闯进练歌房里大骂那个姑娘一顿,但今天不行了,他老了,落伍了,拼命三郎的绰号早已经属于他的历史了。   算了吧,就当是让一条街头上的疯狗给吓了一跳,反正也没有咬着我什么。平庸很无奈地回过头去一面安慰着自己,一面继续往北边走去,这一路上还不停地找出各种理由来宽慰自己,走了好长一大段路,这才想起来打的回家。   平庸原本是想打的直接回家的,可在出租车上他又临时改变了主意,在半道上下了车,来到一家四川小餐馆门前,他推开小餐馆的大门,站在屋门口,往屋子里四处看了看,餐馆的店面不算大,但挺干净,挺暖和的。仨一群、俩一伙的人围着长条桌子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倒也呈现出了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心里寻思着,这家小店的生意还真是挺不错的,等我内退了之后也开这么一个小饭店。他的脑子里这么想着就抬腿向一个唯一的一张空闲桌子走了过去,他的屁股刚刚坐到椅子上,一个十六七岁的小男孩服务生,一只手拿着圆珠笔和本子,一只手捏着菜谱便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笑嘻嘻地问:“叔叔,想吃点什么?”   “一盘泡菜,一盘腊肉。一瓶半斤装的赖茅。”   平庸说完,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点燃香烟抽着,等着喝酒。一会儿的工夫,两盘菜上齐了,平庸四平八稳,自得其乐地吃喝起来。他一边吃着喝着,一边琢磨着,泡菜,腊肉,赖茅,这不就是简化了的现实生活吗。无论富家翁还是老百姓,生活的本质几乎都一样,有甜蜜,有咸辣,还有腊肉这种烟熏火燎的味道。   今天晚上,平庸在家里没捞着吃饭,这会儿觉得肚子还真的是有些饿了。他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不到八点钟,时间还早点。心想,等一会儿吃饱喝足了,回到家里就上床去睡觉,省得看老婆那张阴阳脸,听她的乱叨叨,闹心。我在这里吃饱了喝足了,等一会儿回到家里就上床睡觉了,可老婆在家里会不会吃饭?她那一肚子里的闲气消了没有?她现在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还是在干什么呢?   平庸的脑子转悠到这儿,马上就又埋怨起他自己来了。我也真是的!怎么又想起家里那个惹事精来了。他劝自己什么事情都不去想了,吃饱饭,喝足酒再说。可他又管不住自己的大脑,心里不由自主地又琢磨起他老婆来了。明天我什么也不干了,上班坐一会儿就上药店里去买几瓶更年康。到了更年期的女人就是麻烦,身体忽冷忽热的难受不说,情绪更是不稳定,有事没事地就要给你闹个不肃静,搅得人头晕脑胀,心烦意乱的得不到个安宁日子过。   今天晚上平庸他们家里本来没有什么事情,可张慧娘七大姑八大姨,陈芝麻烂谷子,就连他前些年和两个女同学喝酒的那件事情又给翻腾出来跟他清算,气得他头疼。平庸真是搞不懂了,女人的记性怎么会这么好?就连年轻的时候,他对张慧娘说过的那一些牛皮话,到现在张慧娘还能倒背如流,还好时不时的翻出来数落他。   “真是的,这算是什么事呀!我的优点,我做过的好事,她从来都不兴跟我提一句。我不愿意听的话,她一天到晚非得说给我听听不可,真是烦死人了。”   平庸的嘴里一边这么嘟囔着,一边站起身来走到柜台前付完账,出了川菜馆,他一路往家里走着,一路上还寻思着,今天晚上真是憋屈,早知道让那个野丫头平白无故地给骂了一顿,还不如待在家里听老婆的穷叨叨,哪怕就是让老婆给骂个昏天暗地的也比让人家给骂一顿的好啊!真是的,你说我在哪儿散步不好,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走到那条□□路上去了呢?这算是什么事呀! 第71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那天早上刚一上班,刘大明开着小轿车来到自来水公司大院里,他停好车上了办公大楼,走进平庸的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口就跟平庸说:“哎,老弟,今天你如果没有什么紧要事情的话,就陪我上省教育局去给我儿子办点私事,办完事之后咱俩在济南玩两天,怎么样,有时间吗?”   平庸坐在老板椅子上看着刘大明微笑着说:“行啊!我都快要内退了,能有什么大事,今天就跟你跑一趟,顺便玩玩心情,也挺好的嘛。”   刘大明一听平庸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一张甜瓜脸笑的更甜了。他一边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一边说:“那咱俩现在就走吧。什么东西你都不需要带,我的车上全都有。”   “好的,这就走。到车上我给老婆打个电话,说一声就行啦。”   平庸嘴里说着话的时候就已经站起身子,跟在刘大明的身后走出了办公室,随手锁上办公室的屋门,两人肩并肩地说着话下了公司办公大楼。   刘大明的车开的不算快,十点多钟到了济南省教育局,刘大明找个地方停下车,下了车就忙着上办公大楼去办事,平庸便坐在车里看报纸等着他。   刘大明从省教育局大楼出来还不到十一点,他钻进车里,扭过头来笑嘻嘻地跟平庸说:“孟老教授昨天下午就给张局长打完电话了,事情办得挺顺利。现在咱们先上山东宾馆去住宿,在那里吃点喝点,休息一会儿,下午先上大明湖玩玩去,明天上哪咱再说,怎么样?”   平庸看着一脸兴奋的刘大明,笑着说:“事情办得顺利就好。上哪儿去住,上哪儿去玩,都随你的便,我听呵。”   下午三点多钟,刘大明和平庸来到了大明湖。在湖心亭里两人漫步游玩了一会儿便来到了方亭子。在方亭子里刘大明心血来潮,挺着将军肚,双手掐着粗壮的老熊腰,眼睛看着墨绿色的湖面,摇头晃脑,像模像样地扯着长腔吟咏起北洋政府时期山东省主席张宗昌的《明湖赋》。   “大明湖,明湖大,大明湖里有荷花,荷花上面有□□,一戳一蹦跶。”   平庸看着刘大明那副目空一切的怪样子,顿时笑得哈哈的,笑得刘大明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转过头来狠狠剜了平庸几眼,恨恨地朝着平庸吼了句:“你这个家伙,笑什么笑!”   刘大明吼完平庸,紧接着又一本正经地跟平庸说:“哎,我说老弟,你知道这个大明湖的四怪都是什么吗?”   平庸看着刘大明,不以为然的微笑着说:“不就是青蛙不鸣,蛇踪难寻,久旱不落,久雨不涨吗。”   刘大明瞪着一双狐狸眼睛看着平庸又追问道:“那你知道这四怪都是怎么一回事吗?”   平庸看着刘大明笑了笑说:“说实在的,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你说给我听听呗。”   刘大明得意地笑了,双眼看着平庸说:“原来你这个饱读诗书的书记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呀!那好吧,今天就让我这个大老粗说给你这个文化人听听,让你也跟着我这个大老粗长长见识吧。”   刘大明说到这儿,用手指指着湖面继续说道:“我还是先告诉你这个大明湖的水源是来自哪里吧。这个湖里的水是来自城区的珍珠泉和王府池子附近的那些泉群,湖里的水由北水门流入小清河,然后向东流一直流入到渤海里去。”   刘大明说完,扭过头来看着平庸又继续说道:“蛇踪难寻,是因为这个湖里的水鸟太多了,蛇很难在这里生存下来。久旱不落,是因为这个湖的湖底是质地细密的火成岩,流入到湖里的泉水下泄不了。久雨不涨,是因为这个湖里的出水口较多,每当这里涨水的时候,湖水就自然而然地流出去了。不过,这个青蛙不鸣的说法,我也不知道,因为到今天为止,也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一个什么合理的答案来。”   “呵!好家伙!还真是看不出来呀!你老兄不但经商做买卖有些小道道,原来肚子里还有一些实在货,佩服、佩服、佩服啊!老兄,你什么时候对这里的地理状况和生物情况感兴趣的?真是堪比古代的地理学家郦道元了。”   “喝!你这个臭家伙,怎么一说话就连讽带刺的。哼!尽管你把我看作是个不学无术,见缝就钻,满脑子都是生意经,利欲熏心的暴发户。可我实话告诉你,你算是看走了眼了。你知道不,现在这个市场经济社会就是一个出能人、出富豪的大好时期,你是搞不懂社会上这一些潜规则的,我就跟你实打实的吧,官场商场里这种种奥秘的水深着哪,不是你摸着石头过河就行的事情,你这辈子,你下辈子也学不来,一文不值的酸秀才。”   快傍晚了,刘大明和平庸说说笑笑,相互开着玩笑,不紧不慢地溜达出了大明湖。刘大明进了车里坐下来掏出手机给孟老教授打电话,邀请孟老教授准时到芙蓉街鲁家酒店来吃九转大肠。刘大明放下手机,把车开回山东宾馆,把车放到楼下,两人打的来到芙蓉街大门口,下了出租车,肩并肩地步行进了芙蓉街。两人的脚下是干净的水泥路面,路边上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小吃店,两人的眼睛里装满了各种各色各个样子的风味小吃,两人的鼻子里闻到了各种风味小吃的香味,两人的耳朵里是路边上那些小商小贩的各种声调的吆喝声……   芙蓉街的景象是轻松的,是市井的,是锅碗瓢勺叮叮当当的热闹。芙蓉街的建立年代,刘大明和平庸一时之间无法考证。不过他们俩都知道芙蓉街里古老的建筑基本上都是明朝和清朝时代的建筑物,这里曾经是济南府最繁华的地方,商贾聚居,有不少豪门大院。现在的芙蓉街以小吃闻名,已经成为济南市传统的餐饮聚集地,那些来自天南地北的小商小贩在路两边各据一摊或一店,全国各个地区的各种特色小吃琳琅满目。   以往平庸每次来济南办什么事情,只要有点时间,芙蓉街都是他必须去的一个地方,因为他喜欢吃济南的风味小吃,什么油璇、五香甜沫、鸭血粉丝、酸辣粉等等小吃都很吸引他的胃口。其实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到芙蓉街就是冲着这里的各种各类的风味小吃来的,许多逛街购物的人肚子饿了都喜欢到这里来吃饭,几元钱,十几元钱就可以吃个肚儿圆。芙蓉街上的各种风味小吃的价格,虽然近几年随着社会经济的迅猛发展也格外的高了一些,可街上的人还是挺多的,还是充满了商业活力,可以说这里的商机无限。   芙蓉街是繁华的,又是沧桑的,是热闹的,又是幽静的,就象济南这座城市,将古朴与现代化融为了一体,就象在济南出生的本地人,在匆匆忙忙的现代化生活当中,依然保持着温厚与淳朴的人性。   平庸和刘大明漫步来到那家有些名气的鲁家酒店时已经六点多钟,他们俩进了一间雅间,喝着茶,抽着烟,聊着天,等着孟老教授的到来。六点四十多一点,孟老教授在一名女服务员的指引下,微笑着走进了房间里,他们俩连忙站起身来和这位有一定社会名气的老学者寒暄了几句,恭恭敬敬地请孟老教授上座坐下了之后,两人便小心翼翼地陪着这个文化老人家喝酒,聊天。   一杯小酒下了肚之后,孟老教授就借着酒兴,用浓厚的济南语调,兴奋地跟刘大明和平庸说:“我告诉你们吧,在济南的所有老街当中,芙蓉街是最热闹的老街了。明清时期,这条街的四周多是巡院、都司、布政司、贡院和府学衙门,良好的地理环境吸引了众多商家到这里来开店做生意。著名的瑞蚨祥布店,清朝同治年间济南的第一家眼镜店,一珊号,当时济南最大的百货商店,文升行,都在这条街上。著名教育家王祝晨、许德一等人开办的教育图书社也都在这条街上落过户。就连著名画家俞剑华、岳祥书也曾经在这条老街上居住,开业招揽学子。这条老街一度成为经营文房四宝、乐器文教用品、古玩字画以及印刷业为主的商业街,同时还聚集了刻字、铜锡器、乐器、服装鞋帽,以及小吃店等店铺作坊,街道两边的店铺,鳞次栉比,顾客盈门。这条老街上那些老住户的祖籍大多数都是章丘那一带的人,他们那一带的人都有做生意的传统,这条老街也开始从单一的文化街向文化、商贸并行发展过渡,商业的繁荣,把这条老街推向了一个异常兴盛的阶段。”   孟老教授说到这儿,停顿下来,伸出一只手,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茶,把茶杯轻轻地放到餐桌上,目中无人,略有所思地又接着说:“这条老街体现了我们济南泉水文化的特色。都这么多年了,我就是喜欢在这条老街的酒店里和人们喝酒聊天。这条老街的名字就是得自于这条老街中路西边的那个芙蓉泉。尽管那个芙蓉泉现在已经隐身在一家民宅小院里的墙根底下,一天到晚挺寂寞的,但是它的名声依然在外,依然还是响的很。”   孟老教授说到这儿,自豪地往空中挥了一下左手,紧接着又滔滔不绝地说:“想当年,这条老街的中心不足一华里,路面上全都是由大青石板铺砌成的。人们站在路上,低下头,透过石板的缝隙,就能看见石板下面那流淌着的泉水。清晨石板路上飘起薄薄的雾气,人们远远望去,来来往往的行人似乎是漫步于虚无缥缈的仙境之中,那情景十分有趣。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人们走在街上就能听到石板路下面那淙淙流动的泉水声,那种天籁之音不知道都迷醉过多少人了。旺水期的时候,石板下面的泉水都能涌出路面上,人们要是穿着那种老式布底鞋走路的话,不一会儿鞋底就会让泉水给浸透了,那景象真是活脱脱的一番清泉石上流啊。到了中午的时候,那些分列道路两旁的大小字号、作坊里的生意人都纷纷地在自家门口撑张起白布搭成凉棚,人们穿行在上有凉棚遮阳、下有清凉泉水的路上,你们俩用脑子想想,用心琢磨琢磨,当年的那种情景,那种感觉,多么美妙,多么惬意啊!”   平庸看着有些微醉的孟老教授,听着他的这一番诉说和详细的讲解,心里寻思着,这个老先生真不愧是当年山东大学文学院的教授,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说话还是有板有眼的。就在平庸想深一层地琢磨琢磨这个在中国文坛上赫赫有些名望的老教授,为什么给人家办点举手之劳的小事情也喜欢收人家大红包的时候,孟老教授的话语戛然而止了,一脸的兴奋劲不见了,只见他皱着眉头,挺伤感地朝着刘大明和平庸扫了一眼,瘪着老妈妈嘴嘟囔着说:“只是可惜啊!你们这些年轻人看不到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的芙蓉街上,什么样的烂鸟人都有,尤其是这里的卫生环境,太脏了,太乱了,到处是垃圾,看着就让人闹心,简直是给济南市政府,济南市老百姓丢脸面啊!”   平庸看着神情突然有些激愤、沮丧的孟老教授,心里寻思着,我好像听谁说过,怀旧是人类的一种通病。其实别说这个花甲老人好怀旧了,就是我这个中年人,有的时候也喜欢怀旧,因为每一个成年人的心里头几乎都会残存着一些旧梦,只不过有些旧梦是对别人说不得的,只能永远保留在自己的心底罢了。   刘大明和平庸送走醉态朦胧的孟老教授之后,两人就说着酒话漫步在芙蓉街的街道上,尽管街道上早就已经没有了过去的那种青石板路,他们俩也听不到青石板下面那种淙淙流动的泉水声音,但这个经年累月世事沧桑历史沉淀的街道,让平庸一不小心就从脑海翻腾出了这么一段没有什么新意味的话来:“世界上每一座城市都有几条老街,芙蓉街就是济南的老街,这是一条有着济南人性格的老街。如果说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是济南城的绝妙写照,那么家家泉水,户户垂柳就是芙蓉街这一片地区的真实描述了。” 第72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张慧娘自从内退之后,就好像在自然界里自由飞翔,尽情鸣叫的百灵鸟,猛不丁的一下子就让人给关进了鸟笼子里,憋闷得浑身不自在,更年期更得更厉害了,脾气也变得挺怪异的,整天好耷拉着一个黑脸子给人家看,她的那种面目神情,就好像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欠了她几十万元钱似的。   近段日子,平庸只要在家里,张慧娘有事没事地就好找他的别扭,找碴子跟他吵嘴,气得平庸晕头转向,五迷三道的。平庸上班期间,张慧娘就锁上大门到街上去乱逛,什么时候逛累了什么时候方才回家,回到家里不是看电视,就是上电脑玩游戏,每天不玩到下半夜,她是不会上床睡觉的,好在是两人自从有了孩子,有了居住条件之后,就分床而睡,谁也不会影响谁的休息,当然了,夫妻生活还一直是挺正常的。   近段日子,一日三餐,张慧娘不管不问,平庸三天两头的买些菜,天天做饭,虽然心里不高兴,但也不是有多么烦躁。做好了饭菜,你就安安静静地来吃呗,张慧娘可倒好了,她经常是还没有等到平庸端起饭碗来就要横挑鼻子,竖挑眼睛地找事吵嘴,不是说这个饭做的不合她的胃口了,就是嫌那个菜做的不是正经味,一天到晚闹得平庸心烦意乱,六神无主,干生闷气。   近段日子,平庸让张慧娘给弄得是几乎每天下了班,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头就会不由自主地犯嘀咕:“这个可恶的老娘们,不知道今天的心情又会怎么样?是不是又要无事生非的找我吵架闹乱子?我是吃完了饭赶紧睡觉去,还是东扯葫芦西扯瓢地哄她开心?……”   这段时间,张慧娘只要是撅着小嘴,寒寒着一张小脸,甭管平庸跟她说些什么漂亮话,陪着哪种笑脸,统统都白搭,她非得天一句地一句,胡搅蛮缠地装满平庸一肚子闲气不可。平庸每天到了家里,只要是看到张慧娘的脸色稍微有点不对劲,他的脑袋立马就会嗡的一声涨大好几倍,心里头就要连连叫苦:“哎呀我的妈呀!看来今天她又要耍泼,这一架又躲不过去了。”   有的时候,平庸让张慧娘给折腾的实在是忍耐不住了性子,憋闷的浑身都难受,心里头就想狠狠地揍这个老娘们一顿,解解心头之恨。有的时候,平庸让张慧娘给气得浑身哆嗦,真想马上打个小包袱离家出走,走得远远的,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这个没事找事的老娘们了。有的时候,平庸静下心来,看着张慧娘这日见消瘦的小身板,看着张慧娘这种情绪低落、萎靡不振、可怜巴巴的小样子,他的心立马就又软了,又舍不得离开这个讨厌人的老娘们了。   那一天黄昏,平庸下了班,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地往他们家的方向挪动着沉重的双脚,好不容易走到家门口,进了院子,开开屋门,一只沉甸甸的脚刚刚迈进屋门沿,鼻子本能地就嗅到了弥漫在屋子里的大米干饭和红烧肉的香味。她都挺长时间不下厨房做饭了,今天的太阳可能是从西边冒出来的,我可得格外知趣一点才好。   平庸心里这么寻思着,全身的神经顿时就轻松了下来,满脸微笑地走进了屋里。张慧娘看见平庸笑眯眯地进了屋,瞥了平庸一眼就到厨房里忙活她的去了,虽然张慧娘没有搭理平庸,可平庸从张慧娘瞥他那一眼的眼神上立马就知道了他老婆的心情挺不错,于是便嬉皮笑脸地走进卫生间,洗洗手,然后到卧室里换上便服,笑嘻嘻地走进餐厅,坐在餐桌边的椅子上等着吃饭了。   两人吃饭的时候,平庸笑眯眯的看着张慧娘,有话没话说地跟张慧娘套近乎,殷勤地给张慧娘夹菜吃,尽管张慧娘不怎么说话,但脸色还是挺好看的。两人吃完饭,张慧娘起身收拾碗筷,平庸也恢复了往日的老样子,打开客厅的玻璃窗户,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抽着香烟,喝着清茶,有滋有味地看着电视机里的新闻。   张慧娘收拾完厨房里的卫生,板着脸走进了客厅,平庸扭头一看他老婆的脸色,心里一下子就发了毛,浑身的神经顿时一下子都紧张了起来,寻思着,哎呀我的妈呀!这个老娘们这是又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这怎么说变脸就变脸,看样子她真是到了更年期的最顶峰了,我看我还是赶快躲开这个喜怒无常,不讲道理的母夜叉才好。   平庸的脑子里这么寻思着的时候,他就已经下意识地站起了身子,慌里慌张地顺手从茶几上拿起一张齐鲁晚报,低着头抬起脚往书房走去。   “喂!你这个老家伙,站住!干什么去?回来!给我坐下。你在办公室还没有看够报纸是咋地!家里可不是你看报纸的地方,知道不!”   张慧娘站在平庸的身子后头,很严厉地冲着平庸喊了这么一通话。平庸停下身子,转过头来,冲着张慧娘无可奈何,小心翼翼地陪着满脸的苦笑,小声小气地说:“你这是又想要干什么呀?老婆。”   张慧娘站在那儿冲着平庸歪着脑袋,双眼看着平庸这一脸的苦相,耳朵听着平庸这种无可奈何的腔调,忍不住地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平庸见状也赶紧跟着干笑了几声。   张慧娘笑了一会儿,笑够了,突然间又戏剧性地把脸一沉,一本正经地冲着平庸说:“家里又不是旅馆,你想干啥呀?我又不是母老虎,能吃了你是乍地。这两天你回到家里就躲着我,什么意思,难道你在外面有了什么小三,如果没有的话就快点给我坐下,今天晚上咱俩玩几把军棋,看看谁厉害。”   张慧娘说着话的时候,就已经从她天天上街提着的那个褐色的小皮包里掏出一盒棋来,笑眯眯地坐到茶几跟前的小凳子上,双手在茶几上铺开塑料布棋盘,从棋盒里哗啦啦地倒出了一堆塑料棋子。   平庸一时之间没缓过神来,也没整明白张慧娘想要干什么,他站在那儿,瞪着一双迷惑的眼睛,愣愣地看着他老婆。   “你怎么像根木头似的杵在那儿呀!傻了你呀,快点过来。你过来啊!快点,快点,来,坐到沙发上去,跟着我摆棋子。”   张慧娘不耐烦地朝着平庸咋呼的时候,她自己就已经动手摆起了棋子来。   平庸像从梦中刚刚醒过来似的,嘴里下意识地应付着:“好好好”,便转过身子走了回来,拧着身子,一半屁股轻轻地坐到了沙发上。   平庸的屁股还没坐稳当,张慧娘就冲着平庸歪着脑袋,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神经兮兮地看着平庸的脸说;“哎!老公,坐好了,咱俩今天晚上玩十把军棋,不过得带点刺激的。谁输了,谁就得伸出手来,让人家打他三巴掌手心。怎么样?啊?行不行?啊?你说话呀?怎么了你?你哑巴了你!”   “行行行,行!行啊!你说怎么玩,咱就怎么玩。”   平庸连用脑子想都没有想什么,就连忙满口答应着张慧娘,并且还赶紧伸出双手,跟着张慧娘一起摆起棋子来。   平庸一边摆着棋子,心里一面寻思着,只要你高兴,别有事没事的找我吵架,别整天的把我当作一条出气口袋折腾着我玩就行了,你想干什么我都愿意陪着你这个翻脸不认人的老母猴子。   平庸的脑袋里这么想着的时候,嘴里不由自住的就冒出了这么二句话:“我就让你先翻棋子吧。今天晚上真是挺希奇的呀!我可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你还会玩军棋。”   张慧娘一下子就被平庸这种无意当中轻视她的神态,又带着那么一种嘲讽她的语调给激怒了。只见她朝着平庸瞪起一双大眼睛,伸出手指头指点着平庸,用洁白的牙齿咬了咬下嘴唇,恨恨地冲着平庸就咋呼着说:“哼!我早就看出来你瞧不起我了,今天我可郑重其事的告诉你,你样样都不如我,干什么你都比我差远了。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呀!啊!不就是比我的工资高那么一点点吗。哼!混了快一辈子了,才混了一个破书记,书记还是个副的,没权、没势、没钱,没人愿意理呼的熊玩意儿,我呸!我告诉你吧,别说跟你下这破军棋了,就是围棋,桥牌,我在我们公司里那都是有名的一等一的高手,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就到我们公司去打听打听好了。”   张慧娘说到这儿,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茶几面,紧接着用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又说:“今天我就让你先翻棋,你就看看我是怎么赢你的吧。翻棋。快,你翻棋呀,快点吧你,别磨磨蹭蹭的像头猪似的,你说你算个什么玩意儿呀!”   平庸看着被自己给惹祸的鼻子不像鼻子,脸不是脸的老婆,心里直想笑,可他没敢笑出声来,唯恐再惹起张慧娘的什么邪火来,弄自己一肚子闲气。他挤出一脸笑容,一边朝着张慧娘笑着以示道歉,嘴里一边说:“别急别急,老婆老婆,我知道你厉害,我知道你厉害,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这还不行吗。”   平庸嘴上这么说着的时候,心里想着,我可不愿意再来惹祸你这个母夜叉了,你想骂什么就骂什么吧,反正你也骂不出一些难听的下流话来,就是你想骂你也不会,就是你马上到大街上跟那些卖青菜的泼妇娘们去现学也来不及了,今天家里的天气好不容易阴转晴,我可别再给自己制造一场暴风骤雨了,今天我就哄着你这个小孩子玩玩吧。   平庸装模作样地皱着眉头,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陪着张慧娘下军棋,每一盘棋他都尽量输的自自然然的,可这样的下棋法他哪玩过呀!累得他心里就像是让蚂蚁给咬了似的不舒服。   张慧娘倒好像是没有看出来平庸的谦让,赢的开心极了,兴奋得满脸通红通红的,平庸的手心让她的小手给打得又红又痒痒。这还不算是什么,闹心的是她的这一张小嘴巴,唧唧喳喳的不停嘴地乱叫唤,吵得平庸的脑袋晕晕呼呼的,都算不清楚一加一是等于二了。   平庸输完了张慧娘十盘棋就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他无精打采地躺在沙发上,心里寻思着,你可别再跟我乱哄着玩了,赶快玩你的电脑去吧,我得要看看电视,休息休息,清静清静脑子了。   张慧娘可倒好了,她连茶几上的军棋也顾不得收拾了,又像过去一样黏糊起平庸来。她笑嘻嘻地跟着平庸挤到沙发上,把头枕在平庸的胸脯上,拽着平庸的一只手,微闭着双眼,像说梦话似的,说个没完没了。   “哎,老公!今天都快气死我了,就是你们公司那个收电费的小伙子。他可能知道你快要内退了吧,下午到咱家来收电费,我给他钱的时候随口说了句,这个月的电费高了不少。你猜猜他是怎么说的。哼!他一下子从我的手里把钱给夺了过去不说,还冲着我的脸咋呼着说,高!高!高什么高!谁也没有把你家的电喝到肚子里去。高,你怨谁啊!他朝我叫唤完一转身就走了,连咱们家的院子大门也没给关上,当时弄得我都愣住了。你说说,他气人不气人呀!现在的小青年怎么眼皮子都这么活啊!”   平庸让张慧娘给唠叨的头疼,可他又不敢轻易地打断张慧娘的话茬子,等到张慧娘一口气说到这儿,他就赶紧趁着张慧娘喘口气的空间,连忙打岔,接过张慧娘的话头说:“是是是!对对对!你说的一点都没错,现在的小青年的眼皮子都这么活泛。哎,老婆,去,给老公倒杯茶去。你看《刘老根》演的多好,赵本山这个人就是有点本事,这部片子导演的还真是挺不错的。”   平庸说到这儿,偷偷地看了一眼张慧娘,见张慧娘还没有想要再说话的意思,便赶紧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子,唯恐再惹起张慧娘的什么话头来跟他没完没了的瞎唠叨,弄得他连电视剧都看不肃静。   张慧娘慢慢腾腾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子来,乖乖地给平庸泡茶去了。平庸看着张慧娘的背影,偷偷地笑了。心想,你这个闲不住嘴的老宝贝,再让你嘟噜下去就把我的脑袋给嘟噜晕了。   张慧娘端着茶杯回到沙发跟前,看着平庸喝完几口茶水,便伸手接过茶杯,轻轻地将茶杯放到茶几上,又像只老波斯猫似的温顺地偎依在平庸的身边,一声不吭,安安静静地陪着平庸看起了《刘老根》电视连续剧。   有个把月的时间了,张慧娘都没有像今天晚上这样心情愉快过,平庸看着张慧娘似乎是已经恢复了以往上班时的心态,心里非常高兴,什么忧虑烦恼和不满的,顿时都统统的飞到九天云外去漫游了。 第73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前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新来的办公室通信员小王,气喘吁吁地跑到平庸的办公室里告诉他说,一把手找他有事要商量商量,让他马上过去。小王说完就赶紧跑出平庸的办公室,忙活着打扫各个班子成员办公室里的卫生去了。   胡驰天来到公司上任不到两年半的时间,他就让平庸彻底地坐上了冷板凳。冷板凳,这些年来早就对平庸这个党务工作者来说都已经坐习惯了,况且现在平庸也眼看着自己就要内退回家休养了,心里也就更加不觉得有什么郁闷,个别会议少了,个别酒场少了,个别应酬少了,个别闲事少了,个别闲气也少了,不管事,不问事,不惹事,一天到晚倒也乐得轻松自在。   胡驰天今天突然找平庸商量事情,平庸着实感到挺奇怪的,心里寻思着,这个捞钞票都捞红了眼睛的家伙找我会有什么事情呢?平庸坐在老板椅子上这么寻思着,脑子一转悠又寻思着,管他找我什么事情,今天只要是让我逮着这个熊家伙的话把子,我就要好好的数落数落这个胆大妄为,无恶不作,缺德带冒烟的熊玩意儿。他心里这么寻思着就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走出办公室,随手关上办公室的屋门,迈着四方步来到了胡驰天的办公室。   平庸的屁股刚刚坐到沙发上,胡驰天便皮笑肉不笑地冲着平庸说:“老平,我明天和几个上级有关领导到欧洲去学习考察一段时间,我不在家的时候,别管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向牛经理请示汇报就行了。”   平庸一听胡驰天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憋得满脸紫红,坐在哪儿调整了一下气息,便阴阳怪气地朝着装腔作势的胡驰天弄了起来:“行啊!老胡。你放心吧,这两年来你在家不在家的,只要有工作,我都一样做。只是你今天这话说的差矣。我的工作职责我还是挺清楚的,你让我向一个行政副经理请示汇报党务工作,这也太胡闹了吧。不是我说你,你可别再给我弄什么景了,你还是想想怎么把拖□□部职工的养老保险、医疗保险都给交上,这才是一件正经事。你说是吧?老胡。”   平庸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似笑非笑的看着胡驰天,就像念台词似的,一口气说到这儿,便猛地一下子沉下脸来,从沙发上站起身子,扭头就往屋外走去。   胡驰天腾地一下子从他的老板椅子上跳了起来,瞪着一双圆圆的老鼠眼睛,咬着牙齿,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伸出胳膊,用手指头指着平庸的后背,结结巴巴地怒吼道:“你、你、你……”   平庸听着胡驰天的声音不对劲,扭过头来看见他那种怒发冲冠的熊样子,好像是要吃了自己似的,心里的火气就更大了,嘴里也就更加不饶人了,转过身来冲着胡驰天似笑非笑地喊叫着说:“你、你、你什么你!你还想吃人是怎么着。不是我说你,你来到公司这几年,一家四口人,三辆宝马车,明大明的好几套大房子,还在孟子湖边上弄了一套大别墅,你说说,你都凭什么得来的?啊?你还你你的!你什么你!人们都是尽职尽责地干工作,好好过日子,可你这几年来整天就像个贼似的日着干、日着过,玩你的去吧!我告诉你,老胡,天不藏奸!你好好琢磨琢磨我的话吧。对不起啦,我走了,什么你你的,出门看黄历,办事看时辰,这是不行的。”   平庸朝着胡驰天一口气咋呼完这一通话,看也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过身子走到屋门前,伸手开开屋门,连屋门也没有给胡驰天关上,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平庸在走廊上走了没有几步路,就听见办公室里传出来‘砰’的一声。是暖瓶让暴跳如雷的胡驰天给踢爆炸了,还是他把他自己的茶杯给摔碎了,平庸连理会也没理会,头也不回的径直地往楼下走去,一边走着,嘴里还一边嘟囔着说:“气死你这个挥霍企业、败坏职工、坑害国家的瘪犊子玩意儿就拉倒。”   平庸走在回家的路上,寻思着刚才的那一幕,自己随口一席话一下子就戳中了胡驰天的要害,把胡驰天造没电了,他越寻思心里越高兴,一时兴起就信口开河,颠三倒四,反反复复地哼哼起了小曲:“闭上眼睛就睡,张开嘴巴就喝,迷迷瞪瞪上山,稀里糊涂趟河。日子再也不能这样过,人生再也不能这样活,活就活个笑声脆,活就活个虎生威,你在厉害也吓不倒谁,你坏事做绝了,堵不上我的嘴,法律早晚也得定你的罪……”   平庸借着胡驰天的话题,像一挺走了火的机关枪,朝着人家突突突,突突突地开了这么一连串的火药弹之后,痛快极了,他怎么寻思,怎么琢磨,怎么都觉得值得自己一乐。他一边往家走着,一边还自言自语地嘟囔着说:“去你妈的吧!得罪你不得罪你都一个熊屌样,反正眼看着就要内退了,得罪你就得罪个透,得罪你就得罪个痛快。”   平庸嘴上这么嘟囔着的时候,双脚已经溜达到他们家的屋门口了,他开开院子门,走进了屋里,鼻子立马就闻到了一股辣子鸡的香味,他快步来到餐厅门前一看,呵,好家伙,一大盘辣子鸡,一碟干辣椒炒豌豆,一碗西红柿鸡蛋汤,一杯酒都摆在了餐桌上,他站在餐厅屋门口楞了一会儿神,心里寻思着,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老天爷睁开了双眼?怎么都对我这么恩赐啊!   平庸的胃口大开,吃得浑身冒汗,喝得满脸出油,吃喝得兴高采烈,市纪委也好,反贪局也罢,谁也管不着他,他吃的是自己家里的饭,他喝的是自己家里的酒,更美妙的是张慧娘,她就像个乖巧的小学生,一声不吭的静静地听着平庸口无遮拦地乱说一气,随他吐光了满肚子里的牢骚话。   张慧娘给酒足饭饱的平庸泡了一杯浓茶,便麻利地拾到拾到饭桌子,迫不及待的就喊着醉意朦胧的平庸和她下军棋。平庸虽然有了一点酒意,可他的头脑还是挺清醒的,他看着张慧娘这么高兴的样子,心里寻思着,你喜欢玩军棋,我就陪你玩几把吧。   谁知道,张慧娘今天想出来的这个玩军棋的新点子,顿时就把平庸身上的酒精全都给吓到他姥姥家里去了。   “老公啊,下完军棋再看《刘老根》也不晚。不过,今天咱俩得换一种玩法,昨天玩的没劲。今天谁要是赢了对方的话,谁就搧对方一记耳光。这个游戏怎么样?你敢玩不?说话啊!怎么啦,你不敢玩?你别给我装傻呀!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不至于是让我给吓的吧?”   平庸睁大双眼看着张慧娘脸上的那种神情,听着张慧娘的那种口吻,那是真的想要搧他的耳光了,他的血压刹那间猛地一下子就升高了,火气冲得脑门子嗡嗡直响,满脸通红,不假思索地朝着张慧娘就没个好声调地喊叫着说:“你说什么!你要搧我耳光!你有毛病啊!你听说谁家老爷们的脸是让老娘们搧着玩的?啊!好好!好哇!你想玩,是吧,好!那咱就玩吧。你看着,我今天不搧得你嗷嗷直哭那才叫怪呐。”   “哎呀我的妈呀!你可了不得啦!这棋还没下就跟我吹胡子瞪眼睛的急眼啦。好好好,你想搧我的脸?好啊,你有这本事就来搧吧。今天我要是输给了你,你搧疼我的脸,我乐意,用不着你管。我要是赢了你,我搧肿你这张丑八怪的老脸,你可别跟我急鼻子酸脸就行了。”   张慧娘看着平庸这张让她气得已经有些变了形的大红脸,不紧不慢,不冷不热地说了这么一通话。   平庸调整了调整气息,看着张慧娘憋着气叫了真,感觉着就像是骑上了老虎背,上不来,下不去的,他皱着眉头,咬着牙根,硬着头皮和张慧娘下起了军棋。他一边下着军棋一边寻思着,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谁要是闲得没事来搧我的脸,我要不跟他拼掉这条老命我就不姓平了。士,可杀不可侮辱。   不知道为什么,只一会儿的工夫,平庸又这么寻思起来,这几天肯定是什么事情把她给惹祸急了,要不然她不会想方设法的折腾我玩,她虽然不是一个城府有多深,有什么大心机的女人,可她说话办事向来就好动脑子,说什么话,办什么事情都是三思而后行的。也许这段时间她觉得自己受到了社会的遗弃,心理不平衡,浑身的火气没地方发泄,想来搧我几个耳光子出出气,解解闷。   平庸寻思到这儿,不由自主地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想,今天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反正别人也不知道她搧我的这张老脸,我也丢不了什么面子。家里本来就不是一个讲道理,要面子的地方,做丈夫的跟自己的老婆较真,那就是个标准的大傻瓜。女人永远长不大,天生就是任性的小孩子。   一盘棋还没有下完,平庸这个多年的思想政治工作者的思想就已经让他自己给做通了,情绪也平静的犹如那晴天丽日的孟子湖,连层小小的涟漪都没有了。平庸的思想是让他自己给做通了,可他的两个腮帮子却让张慧娘给打得通红通红的。   最后一盘棋,平庸终于忍耐不住了性子,恼怒地赢了张慧娘,想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深浅的老娘们,狠狠地搧她一记耳光解解恨,可当他举起手掌的时候,张慧娘就已经闭着双眼,挺着鼓鼓的胸脯,把头伸过来,乖乖地让他搧。平庸看着张慧娘这种耍赖皮的小样子,又下不了手啦,心里一软,举起的一只手只好在张慧娘的脸上轻轻地揉了一揉就算搧了张慧娘一记耳光。   这一晚上,尽管张慧娘每回赢了棋也不是下死本地搧平庸的脸,可她每搧平庸一记耳光都搧得挺响亮的,自己笑得哈哈的,连眼泪都笑了出来,她的那种快乐劲头简直就活像是捡了个金元宝似的。她每一次搧完了平庸的脸,自己笑足了,笑够了,就站起身来殷勤地给平庸的茶杯里倒上一点热水,再装腔作势的心疼平庸,用她那双胖乎乎的小手浮皮潦草地给平庸揉揉脸,然后在轻轻地吻一下平庸这张红红的老脸,嘴里还要发出哄小孩子玩的那种嘘嘘的声音。   张慧娘那种调皮的神情,那种讨好平庸的温柔动作,弄得平庸哭不得,笑不得,气不得,整个一个晚上可让他这个活宝老婆给捉弄苦了,就连那天夜里做梦,平庸都后悔的不得了。 第74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   昨天晚上,平庸和张慧娘刚刚吃完饭,张慧娘连嘴里最后一口米饭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连忙放下手里的饭碗,站起身子急急忙忙地上客厅里去了。   平庸饭后的一根神仙烟还没有吸完,张慧娘已经在客厅里的茶几上铺好了棋盘,把棋子倒在了茶几上,然后给平庸泡上一杯杭州龙井茶,便笑嘻嘻地回到餐厅,伸出双手腻腻歪歪地拽着平庸来到客厅,嬉皮笑脸地说:“老公啊!咱俩今天晚上玩十把棋。玩完了棋就马上看《刘老根》,怎么样?行不行?啊?”   平庸跟着张慧娘来到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站在茶几对面的张慧娘,敷衍了事地说:“行,行行,怎么能不行呢。反正我这个老脸也不值钱了,今天晚上你想怎么搧就怎么搧吧。”   张慧娘眯缝着双眼,笑嘻嘻地看着平庸的眼睛说:“你这张老脸昨天晚上我就已经搧腻歪了,今天咱俩得换个新法子玩一玩。这样吧,谁要是输了谁就脱了裤子,趴在沙发上让赢家呼一巴掌。输一回挨一巴掌。怎么样?行不?你说行不行?”   平庸听了张慧娘的这一番话,原本心里就有点小疙瘩的他顿时就气得浑身的血液往上冒,冲得脑浆子乱转圈,他一下子沉下脸来,不假思索地朝着张慧娘就吼叫着说:“什么!你说什么!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毛病了!啊!行!行!行啊!好!好!好啊!你说怎么玩,咱今天就怎么玩!玩吧!玩吧!来!”   张慧娘一屁股做到茶几对面的小板凳上,不甘示弱地瞪圆双眼,把嘴一撅,气呼呼地说:“你想干什么!啊!你看你这一付穷德行!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你吓唬谁呀!我怕你咋地!”   平庸看着张慧娘那一付气哼哼的小样子,真是哭不得,笑不得,又气不得,心里寻思着,这一连两天晚上哄着你玩还哄上瘾了。手心让你打了,耳光也让你搧了,今天竟然异想天开地想要呼我的屁股玩,真是岂有其理!看起来不给这个老娘们一点颜色瞧瞧,以后的日子那简直是没法过了。   平庸寻思到这儿,看着张慧娘气呼呼地说:“你这个娘们真是不知道个天高地厚,能的要上天了,好,来吧,现在就摆棋,你看我今天晚上是怎么收拾你的,我不收拾得你哭爹喊妈的求饶我就不姓平了。来,还是你先翻棋,快一点,别磨蹭了,赶快翻棋吧!”   张慧娘一看平庸的脸色,知道这是跟她来真格的了,心里有点发毛,可一下子又不好意思反悔,于是便集中精力,一声不吭地皱着眉头跟平庸下起军棋来。   第一把棋,张慧娘的右屁股瓣上让平庸给留下了五个鲜红的手头指印,疼得张慧娘呲牙咧嘴的,尽管脸色还不算是有多么难看,可心里头已经恨平庸恨得牙根子都痒痒的难受了,恨不得咬平庸几口才解恨。   第二把棋,张慧娘撅着小嘴慢腾腾地脱下裤子,十分不情愿地歪着身子趴在了沙发上,左边的屁股瓣上又让平庸给她留下了五个浅浅的手指头印。恼怒的张慧娘黑着脸,一只手捂着屁股捂了一会儿,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头把平庸他们家的老祖宗都给痛骂了一个遍,也没有解除她对平庸的那股恨劲。   第三把棋厮杀到半局的时候,张慧娘的额头上就已经冒出了汗珠,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就在平庸暗暗发笑之际,张慧娘腾地一下子站起身子,一伸手把茶几上的棋盘给掀了,撒得茶几上、地下,到处都是棋子。   “你这个老东西!还动真格地打我的屁股!真不是个好玩意儿!怪不得这些年来在单位里就是吃不开哪,原来是个不透气的大木瓜。不跟你玩了,真是扫兴透顶了!”   张慧娘朝着平庸叫骂着的时候就噘着猪嘴转过茶几,抬起脚朝着平庸的小腿肚子狠狠地踢了两脚,又狠狠地瞪了平庸几大眼,这才气哼哼地转过身子走进卧室,砰地一声随手把卧室的屋门给关上了。   平庸躺在沙发上一面用双手揉着小腿肚子,一边笑成了一团,一边笑着一面朝着卧室的屋门大声地嚷嚷着说:“怎么样,舒服吧?你舒服吗?啊?我让你整天闲的皮痒痒,今天怎么样?屁股疼的滋味好受吧?来呀!来呀!咱们继续玩呀!怎么,不敢玩啦!输了二把棋就耍赖了,真是没风度,真是没风度……”   张慧娘任凭平庸在客厅里扯着公鸭嗓子乱嚷嚷,她一声不吭,就是不搭理平庸。   平庸笑了一阵,喊了一通,也就觉得没劲了,便心不在焉地打开电视机,眼睛看着《刘老根》电视剧,耳朵却竖着听卧室里的动静。过了好大一阵子了,张慧娘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平庸心里感觉着有点不是滋味了,寻思着,她可别真的是让我给弄哭了吧?她哭起来可跟别的女人不一样,人家的女人哭起来都是呜呜的有声音,她哭起来可是无声无息的,一旦流起眼泪来,滴滴泪珠都比东北的黄豆粒还要大,哗哗地流个没完没了,她不把眼睛哭的又红又肿,不把自己给哭病了,那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这些年来,平庸每次惹祸张慧娘大哭一回,张慧娘就得大病几天,他就得像伺候坐月子似的伺候张慧娘一阵子。什么时候张慧娘的心情彻底舒畅了,她的病也就自动痊愈了。令人百思不解的事情是,张慧娘的这种怪异的病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也不是她故意捉弄平庸玩的,她是真的有病,连她三姐这个在冈山市有些名气的全科医生,这些年来也看不明白为什么张慧娘每次生气大哭一场之后,她就要头晕眼花,恶心呕吐,浑身无力,起不来床。   平庸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全身上下都长满了胆子,一旦上来了野性子,就是天王老子惹恼了他,他也会不假思索地冲上前去抓几把,可他就是害怕张慧娘的那双大眼睛泪哗哗,就是害怕张慧娘小声小气地跟他嘟囔着说自己的身体这不舒服,那不舒服的。   张慧娘以前在她们公司里也还算得上是个精神头十足的职业女性,要气质有气质,要形象有形象,要涵养有涵养,要语言有语言,要头脑有头脑。可有的时候,她在自己家里那简直就是无理取闹的不可理喻,她经常是毫无道理的跟平庸耍泼,闹得平庸脑浆子都疼。这多半辈子以来,平庸拿他这个任性胡闹,孩子般的老婆一点办法也没有。滑稽的事情是,有些时候,平庸的心里头还有点喜欢他老婆欺负他,如果他老婆不隔三差五地找点事情来欺负欺负他,他就觉得自己的生活寂寞又无聊了。   张慧娘浑身上下都长满了一些小心眼儿,特别喜欢和平庸耍小聪明,耍小性,说反话,经常弄得平庸摸不清头绪,说她的语言是世界上最复杂的语言。日常生活当中,不管是什么事情,平庸只要是一句话说得不对她的心思,她立马就要撂个红脸子给平庸看看。尤其是这近一段日子,她天天闲的无聊,三天两头的就要弄件事情让平庸不愉快。平庸已经是个五十来岁的人了,他哪儿还有什么激情,哪儿还有什么心劲整天哄着他老婆来玩耍。   我这辈子是不是就是个天生发贱的人?我为什么就是离不开她这个母夜叉似的老婆呢?这个时常疯疯癫癫好找我耍泼闹是非的黄脸婆究竟有什么好?我为什么总是这么牵肠挂肚地想着她念着她挂着她?   平庸半躺在沙发上,胡思乱想地寻思到这儿,便挺烦躁地将电视机给关上了,他有点后悔了,后悔不该和老婆较真。真是的,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真不该半真半假地打她的屁股。可今天晚上要是不赢她的话,知妻莫如夫,看她当时的那种劲头,她可真是憋住了劲要来呼我屁股玩的。唉!就算是挨老婆几巴掌又能有啥呀!只不过这件事情----唉!算了,算了。今天算是她自作自受,活该!谁让她想出来这么一个馊主意的,这也怪不着我。埋怨归埋怨,嘟囔归嘟囔,当务之急,我还得是先去瞧瞧老婆,赶快想个什么办法忽悠忽悠她,可别让她真地给我哭出病来才好。一个男人家,如果不懂得和自己的老婆玩点变通之术,那还能算个大男人吗?   平庸的脑子天生就简单,心眼来的也较慢,可性子却是点火就着,他说着风的时候就要来雨了,又急又暴躁。尽管近些年来他的脾气改了许多,但并不是他的修养修得已经有多么高深了,而是他的臭脾气让他老婆天长日久的硬是给磨软了,一般情况下发作不起来罢了。   平庸的脑子里正在琢磨着究竟该怎么去哄哄他的老婆才好,可还没有等到他想好用什么方法才合适的时候,他的双脚就已经不由自主地溜进了卧室里。   张慧娘看见平庸进了卧室,一下子就用被子蒙住了脑袋。平庸见状,舒心而无声地笑了。寻思着,行啊,小样,给我弄景玩,给我装佯,好,那我也给你装个佯吧。平庸一声不吭地沉着脸来到床前,脱了衣服,上了床,拉开棉被,趴下身子就睡觉了。   张慧娘躺在这边沉不住气了,一下子掀开棉被,坐起身子,像个调皮的大姑娘似的,麻利地翻过身子骑到平庸的后背上,二话不说,论起双拳,就像打鼓似的咚咚咚,咚咚咚地敲起了平庸的后背。平庸默默地咬着牙,全身度着劲,忍着疼痛,一声不吭地随张慧娘瞎闹腾。   平庸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如果他开口说话,张慧娘就会更加来劲,闹腾的也就更厉害,他的后背也就会更加倒霉一些,如果他硬挺着来个不理会,让她闹哄一阵子,等一会儿她也就自然地没有什么闹腾头了。   张慧娘敲了一阵子鼓,见平庸老实的没点动静,果然是停下了双手,骑在平庸的后腰上,有些做作地装着气喘吁吁的样子,自言自语地说:“哎哟!我的妈呀!我的双手都让你这个熊后背给弄疼了!不过这一回吗,你起码还算像个男人样。”   张慧娘说完之后,得意洋洋地继续骑在平庸的后腰上歇了一会儿,这才重新盖上棉被仰面朝天地躺在被窝里。   平庸翻过身子坐起来,歪着头看着张慧娘说:“怎么样?老婆大人,这一下子你可捞够本了吧。我赢你也是吃亏,我输给你也是吃亏。以后啊,哼!像这种赔光老本的游戏,你就别想再跟我玩了。”   张慧娘白了平庸一眼,气呼呼地说:“哼!你不玩就拉倒呗,谁稀罕你是咋地呀!”   张慧娘还没有等到平庸再开口说话,就侧起身子,双眼看着平庸说:“不是我说你,谁家的大男人和女人家一般见识,我看你纯粹就是个榆木疙瘩,不透气。”   张慧娘说到这儿坐正了身子,歪着头看了平庸一眼,便开始唠唠叨叨地教训起平庸来了。   “哎,老公,我听人家说,这些年来你们公司的一些中层干部都比你挣的钱多,你还书记哪!窝囊不窝囊?你看看你这个熊样子,一天到晚背着个双手,迈着个四方步,像回事似的,谁把你当棵葱啊!就你这个熊样子,别想在社会上混得转。今天我就实话告诉你吧,你的思维方式,处世方法,人生观念,都得要改改,这都什么年代了。以后你别整天有事没事就傻呆呆地蹲在办公室里上电脑,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眼睛都花了,再把眼睛给看瞎了,把脑子给累坏了,不值得。再说了,读书看报写东西,你能读出个什么门道来?你能看出个什么门窍来?你能写出个什么破玩意儿来?我看你还是算了吧,歇歇吧,别整天地再给我弄那些没点实际用处的事情了。人还是现实一点的好,生活需要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东西可都是离不开钱的呀!我看你以后还是得想点什么办法挣些钱才是真事,我的傻老公!”   张慧娘这边一本正经地数落着平庸,平庸那边已经躺进被窝里闭着双眼睡着了。   张慧娘低头一看平庸的样子,火气便上来了,朝着平庸就咋呼起来:“嗳,嗳!嗳!你这个老东西!怎么睡着了?睁开眼睛,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你听见没有?真是的!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让人讨厌呀!”   张慧娘这边朝着平庸喊叫的时候,伸出手就在平庸的腮帮子上拧了几把。平庸睁开眼睛,呲牙咧嘴地怪叫道:“哎呀呀呀!太疼了!你在拧我的话,我可要使劲地拧你啦。”   平庸用一只手揉着自己的腮帮子,神色有点不耐烦地看着张慧娘说:“我刚才正仔细地听着你的训导哪,正考虑着如何改变我的人生观念、价值观念问题,可让你这么拧了几下子,疼得我的思路都断了。现在可好了,脑子里乱了套,啥也想不起来了,你说怎么办?啊?真是的,什么事情都是让你给鼓捣坏的。”   张慧娘似笑非笑地看着平庸说:“你可拉到吧!要不是我拧了你这几下子,你就睡着了,你要想睡觉就滚到你的房间里去睡,别在这里给我装佯,我还不知道你那两下子吗。”   张慧娘说着话的工夫,就又伸出一只手来朝着平庸的脸上轻轻地推了一把,还装模作样地把脸一板,低着头,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平庸的脸又说道:“你别竟给我耍贫嘴了,以后给我小心一点,说不准哪一天,我高兴了,就拿咱家那把清理狗屎的铁铲子把你从家里给铲出去,你信不信?”   平庸看着张慧娘,阴阳怪气地说,“我信!我信!你厉害,你厉害,老了老了你竟然想要休夫了,你可真是个了不起的女强人呀!”   张慧娘朝着平庸嗔怪地喊叫着说:“去你的吧!你看你这个熊样子,我不敢是咋地呀!啊!好了好了,我不跟你说这个了。”   张慧娘把话题一转,笑嘻嘻地又说:“哎!哎!老公老公,我和你说件事。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那可是真过瘾啊!你知道不,我们公司那个贪污受贿,养小三的一把手让我给收拾的够呛。我一边打他的手掌一边说,我让你的手长,我让你的手长,把他的两只手掌都给打红了。打完他的手掌,我就搧他的耳光,一边搧他的耳光一边说,我让你不要脸养小三,我让你不要脸养小三,把他的左右脸都给搧紫了。搧完他的脸,我就呼他的屁股,一边呼他的屁股一边说,我让你坐在老板椅子上不办正经事,我让你坐在老板椅子上不办正经事,我把他的两瓣屁股都给呼肿了,你说痛快不痛快,啊?老公!”   “痛快痛快!太痛快了!你这个梦做的太好了。明天我上了班就把你的梦变成现实,打我们公司一把手的手掌,搧他的耳光,呼他的屁股,让大家都跟着解解恨。”   “你可得了吧,我的屁股让你呼的现在还疼呐,你可真不是个东西。哎,咱不说这个了,我再告诉你一个事,今天上午我被太平洋保险公司给录取了,下午我仔细地想了想,不行,那种求人的工作我不喜欢干。刚才我又想好了,我准备开一家家政公司,你说怎么样?啊?你说我行不行?啊?老公。”   张慧娘还没有等到平庸开腔说话,眼皮一耷拉,像个泄了气的大皮球似的,出溜一下子钻进了被窝里,双眼看着天花板,有力无气地嘟囔着说:“自己开公司得投资金啊!可咱们家里哪有钱呀!唉!算了吧,我还是先睡觉吧,琢磨得再多也没有用。闹心,烦死啦!真是烦死啦!”   张慧娘自言自语地嘟哝到这儿就闭上嘴巴,闭上双眼,随手把电灯也给关上了。   平庸知道张慧娘一时半会儿睡不着觉,这段日子她好趁着自己睡着觉的时候悄悄起身溜到书房里,打开电脑玩游戏消磨这漫漫的长夜。平庸想安慰安慰他老婆,想让他老婆睡个好觉,于是便用手轻轻地推了推张慧娘的肩膀头,信口开河地圆起张慧娘刚才所说的那个梦想来了。   “老婆,你别泄气呀!开一家家政公司用不了多少钱。这几天我就去跟朋友们借一借,钱的问题你就别操心了。目前的事情是你得首先到哪一家家政公司去打打工,好好摸摸路子,看看行情,学学管理,物色几个工作人员。你的综合素质这么高,干了那么多年的机关管理工作,就凭你的情商和智商,你的工作经验,你的社会关系网,开一家小小的家政公司,那是绝对没有什么问题的。你想想,内退了自己当个老板,多气派,牛气的很啊!再说了,我也五十多岁了,也马上就要给年轻人倒腾岗位了,等我内退之后就给你做个助手,趁着咱俩现在还不算老,身体还行,干上几年咱们自己的事业,赚几个钱花花,挺好的。”   张慧娘的心里明明白白的,她知道平庸只不过是随口胡诌一通,善意地忽悠她,宽宽她的心而已。她知道平庸也眼看着就要内退回家来休息了,知道平庸这段时间的心情挺矛盾,挺复杂,挺浮躁,挺烦心的。她没有言语,默默地伸出一只手去紧紧地抓住了平庸的一只胳膊,平庸感觉到张慧娘的全身微微地颤抖了几下,心里寻思着,看起来自己刚才那一番话说到她心坎里去了。他无声地笑了。不过他笑得涩涩的,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一个朋友是大款,他笑得苦苦的,因为他想到自己也马上就要离开工作岗位回家来养老了。   现在社会上有许多单位都时髦地在搞‘一刀切’。一刀切下那一些身体强壮,工作经验丰富的中年工作人员。这种社会怪风气眼看着越刮越厉害,这难道就是快速发展市场经济的一条必由之路吗?这是不是一种社会人力资源的浪费呢?各个单位减员是否真的就能够增效?眼看着社会上内退的工作人员是越来越多,年龄是越来越年轻,这对国家、对社会、对家庭、对个人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平时,平庸轻易地不敢去深思细想自己内退的事情,他只要用心琢磨琢磨,思考思考,就心乱如麻。   算了,算了吧。老婆可能已经快入睡了,我还是赶快睡觉,睡熟了之后,如果能做上一段美妙的人生之梦,那不比睁着双眼想这一些闲撇子的事情好得多了吗。   平庸躺在被窝里这么寻思着,便闭上了双眼,一会儿的工夫就呼呼地睡着了。天才蒙蒙亮,平庸出了一身汗,他是让玫瑰色彩的美梦给急醒的?还是让什么噩梦给吓醒的?他不说,也只有鬼晓得了。 第75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那一天下午,平庸坐在办公室的老板椅子上,戴着老花镜静静地阅读鲁迅的杂文集,可能是看书看得时间稍微长了一点吧,感觉着眼睛有点酸涩了,便合上书本,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子走到玻璃窗户跟前,望着窗户外面那蓝蓝的天空和白云。那一片一块一堆的云彩,造型奇特,变幻莫测,令人不可捉摸。你说它像海,它就像那无边无际,波浪起伏的海洋;你说它像山,它就像新疆那些浑厚、冷傲的大雪山。平庸心浸于这种虚无飘渺的景象当中,神情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就有一股凄凉的滋味侵入了他的心头。   眼瞅着黑夜就要快来临了,在这段短短的时间内,我还能为社会、为公司、为家庭做些什么有益的事情呢?难道我就这样稀里糊涂,麻木不仁地混到天黑吗?   平庸心里这么寻思着,便神色忧郁地离开了窗户,转身回到桌子跟前,又坐在老板椅子上,开始默默地想东想西地瞎琢磨起来。他一会琢磨社会,一会琢磨人生,琢磨得他的脑浆子都疼了,也没有琢磨出一个什么道道来,弄得心情很烦躁,到了下班的时间,便无精打采地回家去了。   张慧娘上贵宾楼喝邻居家姑娘的喜酒去了,平庸一个人也没有什么胃口吃晚饭,就默默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看完一段有关审判贪官污吏的时事报道,心里感慨颇多,便关上电视,坐在沙发上琢磨了一会儿文强的人生轨迹,琢磨得心烦意乱的,就想赶紧上床躺着休息去,于是便起身到卫生间里洗脸洗脚,然后趿拉着拖鞋进了卧室,脱了衣服上了床,仰着身子盖上被子,只一会儿的工夫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平庸身穿青色的道袍,左手提着一杆拂尘,右手握着一把玄铁宝剑,骑着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一路翻山越岭,穿街过市,刺贪官,杀污吏,锄恶霸,打流氓,大江南北行侠卫道,比那个好管闲事的老道士丘处机都厉害、都威风、都豪气,他痛快之极,仰头长啸,他把自己给笑醒了,醒来之后才知道,原来自己又做了一段惬意的侠客梦。   天色蒙蒙亮,晨练还早,平庸似睡非睡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睁着双眼回味刚才做的那个梦,那个美妙的梦让他开心地笑了起来。他笑了一会儿,心里寻思着,现在社会上有这么多玩忽职守、贪污受贿的官吏,一天到晚耀武扬威地混迹于闹市当中欺世盗名,争名夺利,坑国害民。一些肥头大耳,满脸横肉的流氓恶霸,整天游逛在大街小巷,横行霸道,四处敛财,欺压百姓,败坏和谐的社会生活,实在是可恶至极。   平庸寻思到这儿,嘴里不由自主地就嘟囔着说:“那些社会上的大蛀虫,天天睡觉都会吓得满头大汗,吓得尿裤子。那些良心得不到安宁的人渣,不天天做一些乱七八糟的噩梦惩罚他们自己,别说阎王爷不高兴了,就连牛头马面那两个索命小鬼都会生气的。”   平庸躺在床上,睁着双眼这么嘟囔着的时候,恍恍惚惚地看见济公从窗外飘到了他的眼前,只听济公一本正经地对他说:“哎,老小子,你知道吗?一个人他只要贪婪、作恶,就不会有灵魂。没有灵魂的人,他的肚子里就会不断地生出一些蹊跷古怪的脏东西,他的脑子里就会天天梦见妖魔鬼怪来揪他的心,撕他的肝,扯他的肺,让他痛不欲生,让他生不如死……”   “是啊!一个人心里有良知,有社会道德,有法律法规,有亲情博爱,有生活念想,有人生追求,他才会有思想,有灵魂。有思想有灵魂的人,他们天天都能梦见北极光,一辈子都会活得无忧无虑,活得逍遥自在。”   平庸起来身子坐在床上,嘴里这么自言自语地嘟囔着,脸上就露出了那么一种满足的笑容,这一整天他过的都挺开心的。   平庸的脸上已经有了数道深深的皱纹,这既是人体自然衰老的外在表现,也是社会经验和人生智慧的结晶,更是一个大男人生活阅历深厚的象征。   平庸心里的皱纹不多也不深,这是一个成熟男人的洒脱性情,这也说明了他的思想还挺活跃,还没有褪去欣赏生活,求索人生的色彩。   日常生活当中,有的时候,平庸的言行举止,面目神情都严肃深沉的像个精通世故的小老头子;有的时候,平庸的言谈笑语,举手投足之间活脱脱地又是个不知愁滋味的大男孩子。有些熟悉他而又不了解他的人,说他为人处世古怪,是一个令人琢磨不透的老怪物。   平庸怎么会给一些点头朋友留下了这种印象呢?这几天他琢磨来琢磨去,昨天下午终于让他给琢磨通了。原来不是他性情怪癖,缺什么心眼,而是他的现实生活当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自己欢快的事情,可他却总能从中寻找出一些乐子来给自己解闷,一旦解起闷来又是那么的投入,忘却了现实生活当中的一些忧虑和烦恼,展示给人们一副傻乎乎的笑容。   这些年来,平庸的生活和工作并不怎么顺心,不如意的事情还是挺多的,只不过他能够挺及时地调整自己的心态,平衡自己的情绪,依照自己的意愿和情趣来生活,轻易地不会被一些低级趣味的生活观念所左右,所以一些点头朋友就感觉着他这个人说话办事有点怪怪的,不入群,一时半会品不透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金钱、情人、小轿车和大别墅,平庸混了多半辈子了,什么也没有混上。难道平庸真的就没有寻思过这些吸引男人眼球的事情吗?实话实说,每当他闲得无聊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偶尔地也寻思过,也臆想过。   假如我的金钱花不了,到边远的山区去帮扶一个贫困的小山村,带领那里的村民们发展一些特色副业,帮助他们建设现代化的新农村,让村民们都富裕起来,那种工作的艰辛过程,平庸琢磨琢磨都觉得感动人,都为他自己有这样的一段人生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假如我走了桃花运,遇到一个温柔漂亮,通情达理的小情人,三天两头聊聊天,偶尔闹场小别扭,顺其自然地增添一段浪漫的人生小故事,将来自己老了,回忆回忆,琢磨琢磨,那不也是一道人生的亮点吗!况且这个年头不就是流行喝个晚茶,看个晚会,娶个晚辈吗。   假如我拥有一辆名牌,配置高档的小轿车,休假的时候,带着妻儿天南海北去旅游,既方便,又气派,年年夏天到漠河去避暑,冬天到三亚去避寒,平庸寻思寻思,他的脸上就能笑出几朵玫瑰花来。   假如我有一套带院子的大别墅,没有什么事的时候,养养花,弄弄草,喂喂鱼,逗逗狗,打打太极拳,舞舞武当剑,晚上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抿一口老酒,慢慢地嚼一块咸水老鹅,喝着清茶,抽着香烟,摘几串玫瑰香葡萄,把嫦娥喊下来聊聊天,那种修身养心,逍遥悠闲的小日子,该过得多么舒心,多么惬意呀!   依此推理,仔细分析分析,原来平庸这个老顽童竟然还是这么一个思想复杂的庸俗之人啊!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平庸虽然算不上是一个什么正人君子,但他敢对天发誓,说自己绝对不是一个什么卑鄙龌龊的小人。其实平庸原本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有思维、有情感、有血肉、有骨头、有欲望、有私心的凡夫俗子。   这多半辈子以来,平庸既没有存心地去损人利己,也没有有意地和谁争斗过社会上那些五光十色,诱惑人心的东西。平庸生性没有耍权术的本事,也不会呼风唤雨地去做什么社会大人物,投机经商他就更不在行了。家里妻妾成群,大门前车水马龙,不管到什么地方去,屁股后头都跟着一群点头哈腰的随从,那种耀武扬威,灯红酒绿的糜烂生活,平庸闹心,他享受不了。请客送礼,委曲求全地巴结一些达官贵人,看着人家脸色过日子,企图有朝一日飞黄腾达,鸡犬升天,平庸害羞,他做不到。平庸只知道老实巴交地做人,安安稳稳地工作,用自己的大脑和体力换取一点钱财来养家糊口。   人的性格,决定人的命运。命运就注定了平庸这一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现在平庸已经明明白白地知道了自己的半斤八两,也就格外地讨厌社会上和公司里那一些人与人之间种种纵横捭阖的权术,也就自觉不自觉地远离争名夺利,尔虞我诈的社会怪圈子。   平庸的政治仕途早就已经走不通了,学业上也不会有什么成就。主观条件、客观环境都已经将他限制、消磨成一个不学无术的废人。现在他自认为最明智的做法,那就是老老实实地过日子,逍遥自在地品读自己这种平平淡淡的日常生活,努力地去寻找一些有情趣的事情做做,丰富丰富自己这有限的生命。   张慧娘常常笑话平庸是个胸无大志的人,平庸常常自嘲自己是个大智若愚的人。张慧娘时常骂平庸玩物丧志,平庸回回反驳她,说自己玩得有生活情趣,有人生意义。   在家里闲着没事的时候,平庸就喜欢一本正经地跟张慧娘调侃:“那些世俗之人,他们不知道什么是无为而有为的道理,他们即读不懂我这颗高尚的心灵,也理解不了我这种深邃的思想,只有你,还算是多多少少地知道一点真相,知道我这个闹市当中的隐士是老子转世、庄子复生……”   哈哈哈,如果像平庸这样的低能儿,也能算是一个闹市当中的隐士,那孔已己不早就是一个千秋不朽的大隐士了吗!实话实说,像平庸这种没有多少鲜活脑细胞的傻家伙,就是让他骑着青牛满世界去漫游,他也不会成为一个像老子那样的大哲人。 第76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四章   我来到人世间都应该做些什么事情才好?在这个社会经济大变革的时期都应该做些什么工作才对劲?这几十年来我究竟是担当了一种什么样的社会小角色?   好琢磨社会和人生问题的平庸,直到今天许多世事还是令他琢磨不透是怎么一回事,许多社会和人生问题还仍然在困扰着他,滑稽的事情是,他这个井底之蛙,现在依旧还是时常地好坐在办公室里皱着眉头,微闭着双眼,像个神道的老夫子似的臆想着去搞什么深奥的学问,去求索什么玄妙的人生,在这个红尘滚滚,雾霾浓厚的现实社会生活里寻找他自己。有的时候,他静下心来仔细寻思寻思,琢磨琢磨,也觉得自己未免有些幼稚,有些荒唐可笑。   有那么一些点头朋友和同事,看到平庸日常生活当中的一些言谈举止和嗜好,就好捂着他们的嘴巴子,相互挤眉弄眼,指手画脚地议论他,笑话他,平庸看在眼睛中,听在耳朵里,心里头不怎么好受,他经常苦笑着对自己说:“议论、笑话,就让他们尽情地议论、笑话去吧,我就当作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好了,谁让我陷入了这种沉闷、压抑、枯燥的社会生活环境当中了,谁让我闲着没事就喜欢写诗歌了,谁让我喜欢鼓捣盆景和玩奇石了,谁让我结交了这么一群庸俗势利,嘴大舌长,没有真事的酒肉朋友了,我就是天天呆坐在办公室里生闷气,气得自己的肚子呱呱的乱叫唤也没有什么用处。”   平庸心里也知道,但凡是和一些不会享受生活雅趣,没有社会思想,没有灵魂之类的人打交道,还是随波逐流一点的好,闲着没事跟这一些人说些对牛弹琴的话,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他经常也好寻思着,原本大家无聊了,随意聚在一起喝闲酒,胡侃乱扯一些老骡子娶了个小马驹做老婆的荒诞故事,自己何必板着个大黑脸,摇晃着脑袋跟人家理论个一二三,弄得大家都不愉快呢。   平庸经常还好这么寻思着,人,原本就是一个离不开群体生活的一种高级动物,如果我还像现在这样不知变通的为人处世,一根筋地跟现实生活过不去的话,那岂不成了一个不通世事的大傻帽了吗。如果我继续在公司里、在社会上,在自己的生活圈子当中这么不合群,说话古板的像个孔乙己,办事荒唐的像个阿Q,为人处世像个堂吉诃德似的,这个小日子那可就真的是不怎么好过了。   有的时候,平庸又好经常这么寻思着,如今这个现实的市场经济社会百病缠身,哪儿还有那么多幽雅清洁的生活环境,哪里还有那么多文质彬彬的君子语言,况且自己又不真的就是一个有思想、有学问,有灵魂,有社会影响力的大人物,原本一个引车卖浆的凡夫俗子,整天清高地闭着双眼喊什么曲高和寡,这岂不是自讨没趣吗!   近段日子,让平庸非常气愤的事情是,每天去上班的时候,公司大院里那几棵梧桐树上那一些灰不溜秋的小麻雀,一个个的竟然也开始蹦蹦哒哒,吱吱喳喳地笑话、议论起他来了,弄得他挺闹心、挺悲哀、也挺困惑的,他坐在办公室里时不时地就好自言自语地来上这么几句:“我的思想真是这么僵化吗?我的双眼真的是看不见钞票吗?我真的就是那么傻吗?唉,这都算是什么事呀!”   有的时候,平庸沉下心来仔细地寻思寻思自己这些年来的生活和工作,心里也就一时的释然了。因为说白了,平庸的生活和工作只不过就是孤独寂寞,郁闷纠结了一点,经济收入比公司里那一些经济动物少收入了一些而已。况且有些时候,平庸还并不觉得自己的家庭生活有多么空虚,有多么无聊,有多么贫穷,虽然一些亲朋好友和同事谁也没有把他当作一棵能医治人类百病的灵芝草,可他这些年来始终还是挺固执地把自己当作一块已经包了浆的天然羊脂玉。   有的时候,平庸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就好问自己,像我这一类幼稚愚蠢,头脑简单,断层思维的人,为什么会喜欢思索一些社会问题,喜欢思索一些人生问题呢?有时候他又好这么寻思着,一个人需要不断地学习,不断地调整心态,不断地求索社会,求索人生。否则的话,活着还有什么情趣和意义。有时候他还好这么寻思着,一个人只要在日常生活当中活得有点进取精神,有点信念追求,有点生活情怀,有点社会担当,那不就活的挺有价值,挺意义吗。   前几天,平庸闲得无聊,坐在办公室里随意地阅读《于丹心得》的时候,看到这么一段话,他越琢磨越觉得这段话还真是有些琢磨头。   “人本是人,不必刻意去做人;世本是世,无需精心去处世。快乐主义者,几乎都是一些勇敢、浪漫,有思想的人。他们都会让自己的心灵顺应自然,都会不断地超越自己,都会不断地完善自己的本性。”,   一个人活着的时候,就不要委曲自己,也不要跟别人去斤斤计较那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更不要闲着没事就埋怨社会生活不讲道理,怨恨社会生活对自己不公平。从古到今,现实社会生活都不会很完美,但一个人可以运用大脑和双手去不断地完善自己的日常生活,只要自己善于用欣赏的眼光从各个角度、各个层面去观察多姿多彩、矛盾重重的社会生活,就会明白了不懂道理不通世事的人,恰恰就是自己这个不明智不豁达的傻瓜。   一个明智豁达有思想的人,他什么时候也不会小心翼翼,唯唯诺诺,奴颜婢膝地去察看社会上那些所谓大人物的脸色生活,他什么时候也不会硬着头皮去做一些自己难以完成的事情。   一个明智豁达有思想的人,心灵宁静,他能够随时随地的舍得下财富名利和快乐怨恨,他能够不断地去寻找日常生活当中那些新鲜有趣的事情做,哪怕他的生命只剩下一天的时间,他也能够活得轻松、潇洒和自然。   一个人只要活着,就得需要不断地认识自己。认识自己,就是认识自己的本来与灵魂,这也是哲学研究领域里的最顶峰。其实认识自己也就是人们探测人类生命深度最直接,最实际的一条大马路。   一个人的社会生活一旦有了什么新的希望和追求,他的生活劲头肯定就会很充足,生命力就会很旺盛。实质上,一个人的生命的意义,就是通过不断地思索、求索、觉悟、顿悟来寻找自己这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一个没有思想,没有灵魂,没有情感,没有生活情趣,没有人生欢乐的人,一辈子也不会有真正的觉悟,更不要说什么顿悟了,他们那一类人,永远也不会寻找到一个清晰的自己。   自己是谁?这些年来平庸一直在寻找。那一天下午,平庸在峄山的寺庙里碰见了一个挂单的老和尚,他便上前试探着问那个老和尚,我是谁?谁知道,那个老和尚什么话也没说,只给了他一个微笑,然后默默地用手指头指了指寺庙院子里那棵生长了几百年,现在还依然郁郁葱葱的菩提树。   我们寻常老百姓虽然并不都是在有意识、有目的地学习、研究人生哲学。但人们天天都生活在人生哲学的氧气氛围里,这可是一件真实的再也不能够真实的事情了。   日常生活当中有些人,尤其是一些成年男人,每当他们对别人侃起自己的社会经验和人生故事,争论起一些社会焦点、矛盾问题的时候,特别是喝了一点酒的男人,能够谦虚的不多,那个时候几乎个个醉汉头都成了各种人生观念的社会哲学家。   这些年来,谁也没有强迫平庸非得去学习人生哲学这门深奥的学问,他也从来没有认真地去学习过什么人生哲学,但他的下意识里总是在寻找他自己这个人,这说明了什么问题呢?也许这就是社会人的一种社会生活的本能反应吧。   平庸多年来这种苦苦寻找自己的心理活动和思维过程,实质上就已经是下意识地在学习人生哲学,在解读社会上像他这一类小人物的思想和灵魂。   那天晚上,平庸跟几个朋友在海鲜王大酒店里集会,他喝多了酒,独自坐在沙发上抽着香烟,喝着酸梅汤醒酒,耳耳呼呼地听到教育局的薛局长在酒桌子上像作大会报告似的,用撇腔拉调的山东普通话跟酒桌子上的那几个人讲:“说实在的,人的生命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就是一个天大的秘密。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别人来讲,都是一个深不可测的谜语。”   平庸听到这儿,立马就将手上的香烟拧灭在烟灰缸里,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拍拍双手,朝着大家咋呼着说:“薛局长,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呀!我给你鼓鼓掌。”   大家紧接着跟随平庸的话语先后地都咋呼着,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喝酒喝得已经满脸通红,醉意朦胧的薛局长,一看大家都这么恭维他,得意的双眼都笑成了两条缝,他二话没说,豪爽地站起身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以此来谢谢大家对他的敬意。   平庸喜欢文学,尤其是喜欢诗歌、散文和小说。平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的时候,他也经常坐在办公室里写一写。在这些年的写作实践过程当中,他似乎是渐渐地弄明白了,为什么社会上有那么多的大人物都喜欢讲:“一个真正的文学家,实质上就是预言家、哲学家、教育家和思想家……”   钱钟书先生在1986年1月《致胡乔木》的一封信当中说得更明了:“哲学思想往往先露头于文艺作品,形象思维导逻辑思维之先路。”   现在平庸方才算是恍恍惚惚的醒悟过来,原来社会生活当中的每一个人的一生都是一门挺深奥的哲学,只不过这种散乱的大众哲学,人们自己一时半会儿和别人说不明白,甚至就是自己跟自己也解释不清楚罢了。   人人都是社会生活当中的哲人,这个说法还是挺有道理的。只不过遗憾的事情是,这个社会上有很多聪明人,他们都没有费心思、动大脑、花力气运用自己的独特生活语言去书写自己的社会生活,没去挖掘、整理自己下意识实践人生哲学这门学问的理论体系。   有的时候,平庸就好这么寻思着,这辈子如果我能将自己日常生活当中这些微妙的、复杂的、矛盾的心理活动和大脑思维的一系列过程,自然而然地按照蹉跎岁月的社会演变进程,用文字一篇一篇地书写出来,也就算是还没有白活这么一生。有的时候,他还好这么寻思,这些年来,我所写的这一些不入流的文字,或许还有点人生意义,或许对人们还有点用处。每当他自己这么寻思着的时候,他的这个塞满枯草的心里也就稍微地有了那么一点点见绿的空隙。 第77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七十五章 第七十五章   平庸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就迷迷糊糊地就钻入了中年人精神危机的怪异圈子,陷落到抽象的人生沼泽地里。   平庸的日常生活,曾经像是一片广袤无际,横七竖八,高矮不齐的芦苇荡,自己整天在里面晕晕乎乎地瞎转悠,弄得浑身上下破烂不堪,几乎没有一块好看的地方。   平庸的日常生活,又曾经像是无边无际,荒芜人烟的戈壁滩,自己骑着一匹又瘦又小的老骆驼,不管白天还是黑夜,低着头盲目地游走。   前段日子,平庸静下心来想图个精神生活上的安逸,可人生旅途上这一些烦忧和困惑还是不断地骚扰他、折磨他,让他怎么也摆脱不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苦闷和烦躁,弄得他一天到晚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干什么才好了。   “冥茫惆怅又纠结的日子,得熬到什么时候才能算是个头呢?”平庸时常好仰着脑袋,瞪着茫然的双眼问苍天。   那段日子,平庸的神经系统几乎是快要崩溃了,脑袋好像随时随地都有爆炸的危险,童年那种不知愁滋味是什么的快乐日子,他怎么用力气去拉也拽不回来了。   粗浅的知识结构和天生的敏感本性,雾霾浓厚的工作环境,决定了平庸就是一个好高骛远,多愁善感,杞人忧天,思想混乱的大傻冒。   有的时候,平庸寻思着,精妙的文章我不会写,上乘的武功不会练,也不懂得经商赚钞票,简直是干啥啥不行,整天漂浮在这个社会的河面上丢人现眼,活的真是没劲了。   有的时候,平庸又这么寻思着,自己现在还不算老,不就是摔了几个跟头,掉了几颗牙齿吗,这又能算得了什么大事!人生就一次生命,我再怎么烦恼、再怎么苦闷、再怎么困惑、再怎么伤感,再怎么纠结,也不能轻易地就去自杀了事吧!人死万事休,这一点也不假,可自己死了不要紧,老婆孩子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从古到今,轻生的人都是一些自私自利的懦夫,都是一些神经病。轻生的人,他们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社会责任感和家庭责任心,都是一些害亲戚坑朋友的窝囊废,都是一些混蛋。我堂堂正正地活了这么多年了,好说歹说也还能算得上是个纯爷们吧。既然上帝让我来到人间走了这么一趟,不管怎么说,我也应该要活出个男人的样子来才好。可我所想要追求的生活和人生,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呢?   那年的那一天黄昏,年老体弱,思想复杂的弗洛伊德在花园里散步的时候,心情突然又郁闷起来了,他不假思索地回到书房,坐在椅子上提起笔来就给他的红颜知己玛丽亚夫人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在信中尽情地倾诉了他的烦恼和困惑,在信的结尾处,他写下了这么一段话:“当一个人追问生命的意义和价值的时候,他就已经得了病。因为无论意义还是价值,客观上都是不存在的。一个人之所以这样做,只能说明他未得满足的原欲过剩了。”   以前,每当平庸读到弗洛伊德所写的这段话的时候,他也觉得这个社会上确实是有一些人都已经得了病,甚至他还怀疑自己的心理和脑子是不是也已经患上了什么很严重的怪毛病。可每每等到他静下心来,反复地再把这段话默读几遍,仔细地咀嚼咀嚼,品味品味,就又觉得弗洛伊德先生所说的这一番话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社会生活当中的困惑和烦恼,莫名其妙的人生苦闷,确实是让平庸感觉到过生命的空虚和无聊。他也曾经像个鹩哥似的,经常无意识地模仿亚里士多德的自言自语:“当一个人还活着的时候,就别说他是幸福的。”   曾经有那么一段日子,平庸好反反复复地跟人们嘟囔这句话,嘟囔得一些亲朋好友都心烦意乱的不愿意搭理他这个神神叨叨,絮絮叨叨的人了。   曾经有那么一段日子,平庸夜里时常地让一些蹊跷古怪的噩梦给惊吓得起身大叫:“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许多人都知道,道家的修行养生最关键之处在于天人合一,具体到生活中也就是要懂得顺应自然。可老子的道,却道得平庸整天空虚无形,道得平庸都弄不清楚老子的一二三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了。   日常生活里,一些恼人心神的梦,稀奇古怪的梦,把平庸鼓捣醒了之后,他就好静静地躺在床上,默默地睁着眼睛望着屋顶上那片黑洞洞的天花板,幻想着有个《西游记》里的什么神灵来附体就好了,他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那一天夜里,平庸躺在床上臆想着,干脆让孙悟空把社会上那些‘贼忙’抓来,整治整治我这个紊乱的大脑;让孙悟空逮住生活里的那些‘瞎累’,消耗消耗我这个健壮的体能,让那些无聊的‘贼忙’和‘瞎累’排空我的心机,消除我的斗志,把我的剩余精力释放得一干二净,让我来无影去无踪,浑浑噩噩地度一生算了。   有那么一段时间,孙猴子果真地把一个妖魔给附到了平庸的身上,这个妖魔有事没事地就好折腾着平庸玩。这个妖魔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脱变的?说白了,就是由他们公司一把手胡驰天和他身边那几个掌握实权的经济动物的所作所为,以及他自己的怪异性情所组合成型的这么一个真实的社会鬼怪。这个社会鬼怪,对平庸是无所不用其极,把平庸摆弄的好心苦,它三天两头地就要制造一些让平庸终身都难以忘记的烦恼和耻辱。   那一段人生逆境,好像是让平庸渐渐地想通了一些什么事情,也好像是让平庸慢慢地琢磨明白了一些什么事情。闲烟、闲茶、闲酒,闲情和闲书,让平庸渐渐地知道了许多人情世故,领悟了生命的意义,慢慢地明白了一个人活着,只要懂得创造,懂得欣赏和享受人世间的生活雅趣,就是人生旅途上的大赢家。一个人生旅途上的大赢家,不会是权利、名誉和金钱的奴隶,而是常怀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那么一种思想境界高尚的人。   老子讲得好:“善于了解别人的是智慧,能够认识自我的才是高明。善于战胜别人的是威力,善于战胜自己的才是坚强。知道满足的就是富有,坚持勤奋的才是有志。不丧失所在根基的就是长久,到死不忘守道的才是长寿。”   那天下午在办公室里,中午喝了点酒的平庸,夸夸其谈地跟公司里几个青年人谈论起博爱和文学写作的问题,事后他在电脑上敲打出了这么几段文字。   现今这个市场经济社会上,各个领域各行各业当中,都有一些贪官污吏和狡诈的奸商在活跃着,别管他们姓氏名谁,也别管他们曾经有过什么这个家或那个家的红本本,以及那一些五花八门种种类类好听的社会名称,人们不要迷信他们,他们那些人所做的那些事情几乎都是欺世盗名的破玩意儿,忽悠老百姓玩的烂东西,既没有什么社会生命力,也没有什么生活价值和人生意义。这个社会上货真价实的、有意义的、有生命力的东西,几乎都是一些平凡的老百姓用自己的思想和心血所创造出来的,尤其是博爱和文学。   博爱是人性和社会生活当中的一个有机组合体,这个组合体的基本元素,就是由一个人对人类的关心,对社会的负责,以及自己的良言善行和真情实感所构成的那么一种独特的、活跃的情感精灵。在博爱的海洋里自由漫游的人,他们的身心不但不会感觉到疲劳,相反的是会得到一种心理上的满足,获得一种生活上的幸福感,以及人生价值的骄傲。   一个人若是要想得到博爱的真传,首先就得要懂得博爱的真谛是无私地给予和奉献,而不是在自己给予和奉献博爱之前,心里头和脑子里就已经有了什么计划,有了什么目的。更不是从社会里,从别人身上去索取什么东西,索取什么什么利益。一个人只有弄明白了博爱的真谛,他才能够活跃在永恒之中。   人生命运的坎坷、曲折、沧桑教会了我客观、淡泊、感恩,也教会了我怎样面对生活。在阅读和写作的氛围中,平息生活带来的浮躁和郁闷,在宁静淡远的心态下,使自己被现实的繁嚣熏染得有些浊气和俗气的灵魂,得以不断的升华,使心灵不再为无谓的俗事所烦恼,使生活在无聊之外多了一丝希冀和生机。   文学创作,是人世间最为美妙的一种辛勤通灵的脑力劳动。文学创作最奇妙,最实惠的那就是作者能够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地倾泄自己的情感,能够自然坦然地把自己的心灵和思想披露给读者们看,还能够潜移默化地激发起一些读者去做一些有生活趣味,有人生意义的事情。人生的意义,不能只是从自己的内心世界里去寻找,还得要睁开双眼,激活大脑,用一颗菩萨心灵到社会生活当中去观察,去思想,去体验,去挖掘,去创造。   平庸原本就是一个心里有话就想要说的人,否则就会憋闷得自己非常难受。可他写东西的时候,心里从来就没有太多的社会使命感和人生责任感。写东西对他来说就是单纯地玩心情,心血来潮了就即兴弄篇小东西让自己高兴高兴,纯粹就是消遣,实质上也是一种下意识的在寻找一席心灵的栖息地。   写作不是平庸的物质生活需要,而是他的精神生活需要,心灵的需要,在他的内心里和思想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那一些世俗的虚伪和功利性。他挺认同莫言先生所说的这段话:“我的一点观念是,作家是靠作品说话的,作家的写作不是为了哪一个党派服务的,也不是为了哪一个团体服务的,作家写作是在他良心的指引下,面对着人的命运,人的情感,然后做出判断。”   昨天上午十点来钟,平庸坐在老板椅子上,微闭着双眼养神的时候,故友潘木平来到办公室拜访他,他只好不情愿地睁开双眼,强打起精神头来招待这位老故友。   前段时间,在一次酒场上,平庸听几个过去的老朋友议论说,潘木平依靠他老婆干爹的面子调进了市招商局,没费什么心劲就当上了副局长,挤进了市里的上流社会。现在一天到晚趾高气昂地和一些社会上的有钱人做起了大生意,牛气得已经忘记了他自己那个患了多年神经病的老娘,一天到晚还在西乡的石头村里啃干煎饼。   这个传闻果然一点也不假,平庸观看潘木平第二眼的时候,不用潘木平开口说什么话,他就凭着自己这些年来的敏感直觉,便从潘木平身上释放出的那种特殊气体嗅到了在衙门里做大买卖的那种特有的腥臊味。尽管潘木平身上那种时髦的怪气味一下子就熏得平庸睁不开眼睛,浑身不舒服,可他这个在基层官场上混了多年的人还是耐住了性子,满面笑容地请潘木平抽烟、喝茶。   潘木平看到平庸一脸锈色,满头白发,肥胖的屁股在沙发上还没有坐稳当,就瞪着一双疯牛似的红眼睛大模大样,老气横秋地说:“喂!我说老平,这年把不见你了,咋就变成这么一副熊样子了!你一天到晚躲在办公室里瞎鼓捣什么哪?是不是还整天在琢磨着写你的那些没有一点实际用处的文学呀?”   平庸听着潘木平瞧不起他的这一番话,看着他那一付盛气凌人的熊样子,心里顿时就来了气,寻思着,看来这个家伙已经庸俗的透顶了,现在和他也拉不出什么锯末了,现实社会已经把我们俩给改造得谁都不认识谁了。   平庸寻思到这儿,就似笑非笑地从老板椅子上站起身来,双手摁着老板桌子面,摇头晃脑地冲着坐在沙发上的潘木平调侃了起来:“是啊,老伙计。前天图享受,喝酒聊天洗桑拿,这一辈子也不后悔。昨天求快乐,读书看报写作,天天不知道什么是疲倦。今天想要清心了,无事就吟唱,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事事顺应自然。”   平庸像诵读佛经似的,诵读完这一大串没头没脑的话之后,就又坐到了老板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隔着老板桌子冲着潘木平那张白白的大胖脸放肆地大笑了起来。   潘木平听完平庸这些似乎是没点来由的一番话之后,一时之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迷惑不解地瞪着一双红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平庸的脸看了看,心里寻思着,国企里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不知好歹,不知进退,不懂市场经济,整天无所事事喝闲酒的领导人。我原本是来跟他扯落扯落利用他多年来在市里的人脉,大家共同挣点钱的事情,看起来他还真不是一块做生意的材料,难怪一些人都说他不透气,还什么他妈的一曰慈,二曰俭,俭你奶奶个大头鬼。   潘木平寻思到这儿,就冲着平庸嘿嘿地干笑了几声,说:“好好好,老伙计,你就坐在办公室里顺应你的自然吧?我还有点事,得赶紧走啦!”   潘木平说完就从沙发上站起身子,扭头、迈步、出门,一连三个动作快如闪电,连头也没回地就走出了平庸的办公室,下了公司办公大楼,气哼哼地坐着他的奔驰,一溜烟地顺着油漆大马路消失在闹市里了。   平庸站在办公室的玻璃窗户跟前,望着潘木平那辆已经远去的车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忽然有点酸酸的味道。尔后便仰起头来,开怀地冲着窗户外面那蓝蓝的天空爽朗地笑了起来。 第78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六章   人,这种有思想的高级动物,往往是苦苦地只在社会上去寻找自己,岂不知红尘丈深,很容易迷失一个自我。   天生我才必有用。这句老话说的一点也不假,可那是针对那一些勤劳、善良、情商和智商高的人物而言的,并不是每一个平凡的老百姓的一生都会有天生我才必有用的社会机遇。   天才也好,傻子也罢,只要这个人的脑袋上生长出一个铁铲子,天天有计划,有预谋地在社会上刻意钻营,拼命地企求自我实现,那种渺小的自我实现就会离他这个人越来越远的,到最后那个自我实现就会远得连他自己这个原本就虚无飘渺的鬼影子都看不到了。   平庸不是一个有什么政治抱负,有什么远大理想的男子汉大丈夫。可空闲的时候,一旦静下心来,寻思寻思社会、生活和人生这一类的大话题,不免也觉得他自己的生命色彩确实是挺单调、挺枯燥的,仔细琢磨琢磨,也挺窝火的,火气一上来,他就会大声地责备天时怪罪地理的埋怨自己,我怎么就没有一个英雄豪杰的大气概呢!   有的时候,平庸肚子里的那一些莫名其妙的邪火,烧得他心难受,烧得他口干舌燥的,如果他不把肚子里那燃烧起来的火焰及时地给散发出去的话,说不准哪一天他肚子里的那把蓝色的鬼火,就会把他这个双重性格,思想矛盾的傻帽给烧成一个九级神经病。   万般皆由天注定,世事不由人,什么人就是什么命。平庸近来学的有点神道了,虽然他知道佛教、道教学说当中蕴含着许多人生道理,可他这个人对释迦牟尼和老子并不是多么感兴趣,他的精神之所以到了今天还没有完全崩溃,并不真的就是什么单纯的命运的安排,主要的还是他青少年时期就学到了一点阿Q精神胜利法,随后又尝到了一些坐禅入定的神秘意趣,另外他还渐渐地摸索到了文学写作这么一种适合他排泄心理空虚综合症的方式方法。   平庸闲着没事经常好跟他的一些亲朋好友说:“人的七情六欲,既然能够随时随地的在我身上繁衍出一些烦恼来,那么我就能够及时地运用文字语言把它们统统地都给打发出去。”   日常生活当中,平庸确实是经常地用运写作这种方式解脱他的一些生活、工作当中的焦虑、烦恼和困惑,他的心神也能够较快地恢复到一种暂时的空洞宁静。但问题是他的生活虽然能够偶尔地宁静一些,可一点也不志远啊!空闲的时候,他自己寻思寻思,也觉得挺烦躁,挺悲哀的。   近段时间,平庸就经常好这么寻思,睁大自己的双眼看世界,看社会,看生活,用自己的心灵感悟苍生万物,用自己的脑子思索文学写作,写尽凡人内心世界复杂的情感和人世间的社会百态变化,做一个社会底层的无冠之王,这样的人生,也挺过瘾的。   平庸知道自己这辈子是写不出李太白的诗,苏东坡的词,马致远的曲,曹雪芹的小说,朱自清的散文。因为他的心里从来就没有什么大手笔,眼前如何能够浮现出那个气势雄伟磅礴,风景明丽而神奇,儒、释、道三教并存,宫观庙宇不计其数,一览众山小的泰山来。况且他这个人根本就没有什么文学天赋,时运也不怎么好,笔下生花那种玄秘的好事情,是不会轻易地发生在他的身上。   日常生活当中,平庸是个好吃懒做的闲汉子,在人生的旅途上忍受不了什么艰难困苦。这些年来,在生活的轨道上,只要是遇到什么险峻的高山奇峰和波涛汹涌的江河,他就会身不由主地要拐个弯,谨小慎微的,一步一步的慢慢地走过去。反正条条大路都通罗马,什么样的路好走,他就走一条什么样的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那些有着生命危险的路,那是一条英雄之路,平庸这个懦夫是没有胆量,也没有什么本领去走的。   平庸常常跟自己说:“我每天老实巴交地按着自己的日常生活轨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只要走一条正儿八经的人生之路,别有事没事的偷懒躺下来睡大觉就行了。每天悠闲自得地走着自己的人生之路,欣赏着这一路上的风云景物,还是挺惬意的,即使活三天,也还是有那么一点人生的情趣和自我欣赏的价值。”   现在平庸已经承认自己走路走得灰头土脸,知道自己不但走出了满脸皱纹,而且连大门牙也让意想不到的狂风沙石又给刮掉了几颗。可挺令人玩味的事情是,平庸的这双肉脚板至今也没有走出一个血泡来,心态依然还是经常的这么年轻活跃。实话实说,一个人的生活心态如果老得连点光泽都没有了,这个小日子那可就真的是没有什么奔头了。   人生当中有许多事情,不需要人们追根问底地弄明白,如果什么事情都整得太清楚了,不但会失去许多生活乐趣,还会非常累心。一个人如果什么事情都想要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那他就是一个喜欢惹事生非,自找闲气生的傻瓜蛋。可惜的事情是,这其中的一些生活道理,从古到今,有许多许多的人,都是到了一定的年纪方才感悟到的。   这些年来,平庸给自己找了文学写作这么一种有情趣的日常生活游戏,尽管对他的现实生活来讲一点也不实惠,可他却从心里感觉到了这是一件挺好玩、挺美妙的事情。   文学写作这种脑力劳动,还是比较适合像平庸这种既没有什么仕途之心,又没有什么经济思想和社交能力,还好琢磨社会,琢磨生活,琢磨人生的闲散之人。   说实在的,一个人闲得无聊了,心血来潮的时候,坐下来写点东西玩玩心情,抒发抒发情感,发泄发泄情绪,确实是一件挺有意思,也挺好玩的的事情。   平庸每个月都有一点固定的工资收入,虽然他们家的物质生活还达不到什么小康水平,总是拖全市城镇居民平均经济收入的后腿,可那种吃糠咽菜的穷苦日子,他也还是从来就没有过过一天的。   这些年来,每天的中午,平庸几乎都能喝上二两小酒,一家人三天吃一斤猪肉,五天吃一条鲤鱼的生活,他还是挺满足的,他的这种无忧无虑,安宁悠闲的小日子,幸福指数也并不算低,即使明年他内退了,他也用不着到社会上去闯荡什么江湖,去丢人现眼地捞取什么金钱。   现在最让平庸省心的事情是,他们家的经济生活状况不需要他低头哈腰地去乞求社会上那一些烂鸟人,也不需要他去看哪一个达官贵人的黑驴脸行事,虽然这个市场经济社会上的地位、名誉和金钱,眼看着都已经快要没有他的份了,可他还有一个人的神圣尊严,珍贵的人格来和他未来的日常生活朝夕为伍,内退以后的小日子,他寻思着也还是照样会过得挺滋润的。   一个人,他一旦知道了自己是为什么而活着的时候,他就能够从心里头感悟到,从思想上明白了,自己生存于这个天地之间,有些事情是有所为,有些事情是有所不为的道理。他一旦领会了什么是社会和家庭责任感的时候,在人生的路途上,他就能够忍受一般人所忍受不了的艰难困苦和孤独寂寞。他一旦明确了自己终身所要奋斗,所要追求的事业,从心里又发现了人类的善良、博爱的各种美妙之后,他就会更加忘我地去热爱,去珍惜自己每一天的日常生活。   一个人,他若要想让自己活的快乐和幸福一些,其实也挺简单的,那就是放下一些外在的枷锁和缠绕,积极地到社会上,安静地向自己的内心世界去寻找自己,他就一定会寻找到自身的所在价值。 第79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七章   那个星期六的上午,平庸坐在昌平市场的奇石厅里和收藏奇石、销售奇石的店主赵先生喝茶聊天,聊着聊着就聊起了赵先生的兴致,赵先生眉飞色舞地跟平庸讲:“老弟,你知道不知道,赏石,它不但是一种灿烂的历史文化,而且还是一种发现的艺术,一种心境的艺术。大千世界,诸多收藏当中,奇石是最具有独特魅力的一种收藏,因为大自然是不会造就相同的两块石头,任何一块奇石,一经人们发现,它就是人世间独一无二的宝贝,它就会有无与伦比的收藏价值和审美价值。”   赵先生跟平庸说完这一番话,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走到奇石展位前的中间,用二母手指头指着一块奇石对平庸说:“你来看看,这块石头是正宗的黄河石,它身上有个酷似“寿”字的红色图案。这个“寿”字,字体浑厚,运笔中带有古朴的苍劲之势,这就是一幅活脱脱的书法佳作呀!”   赵先生说到这儿,顺手在奇石展位上拿起另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他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手里的石头,自言自语地说:“现在市场上的灵璧石假货多,这可是一块货真价实的天然灵璧石,到我的手上都已经有七八年了,这块灵璧石具有皱、瘦、透、漏四妙特色,它还有着一种平衡与跳跃、刚硬与柔软、沉稳与空灵综合为一体的艺术效果。只是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一个慧眼识宝的有缘人。”   赵先生声调感慨地说完,便把那块灵璧石小心翼翼地放到展位的座架上,站在那儿略有所思地吟咏着:“问君何事眉头皱,独立不嫌形影瘦。非玉非金音韵清,不雕不刻胸怀透。甘心埋没苦终身,盛世搜罗谁肯漏。幸得硁硁磨不磷,于今颖脱出诸袖。”   赵先生动情地吟咏完这首古诗,回到茶几跟前坐了下来,静静地喝了几口茶之后,方才语气平静地又跟平庸说:“说实在的,老平,一般没有什么闲钱的老百姓玩石头,不一定就非得要到市场上来选购名贵的奇石。休闲的时候,自己到山上或河滩去采集几块形态别致的石头,拿回家仔细地清理清理,给它们配制上紫檀或者是黄杨木之类的好座架,或者是就直接放在艺盘当中,普普通通的石头,也一样会成为素雅别致又富有创意的艺术品……”   十点多钟,平庸离开昌平市场奇石厅,回到家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抽着香烟,喝着茶水,静静地寻思寻思赵先生跟他所说的那一些富有哲理的赏石话语,细细地咀嚼着其中之味,思绪不由自主的就随着奇石的联想漫天飘舞起来,他一会儿把自己想象成是一块通灵的石头;一会儿又想象着到泰山去寻找泰山石;一会儿又想象着潜入黄河底去摸黄河石。总之,一天到晚与石头为伍,与石头融为一体,尽情地享受大自然赐予他的春风秋雨,他是什么时候从超越现实的臆想当中清醒过来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了,反正是张慧娘做完了饭菜,嗔怪地将他从沙发上拽到餐厅里去吃中午饭的时候,他的心神还沉醉在曼妙的自然界里漫游哪。   平庸喝完酒,吃完饭,睡醒午觉之后,冲了一杯雀巢咖啡,端着咖啡杯来到书房,坐在电脑跟前品着咖啡,随手点开一家网站浏览着,无意之间浏览到一篇《黄山奇石》的文章。   “如果你游过黄山,一定能随口说出黄山的四绝。如果你还没有游过黄山,想必你也听说过黄山的怪石、奇松和云海吧?”   平庸读着那篇文章,看着那些美丽的图片,一时之间就让《黄山奇石》的作者给带到了景色秀丽,奥妙神奇的黄山去了。他似乎不是在阅读文章,不是在观看图片,而是又一次地漫游黄山,身临其境地欣赏着仙桃石、猴子观海、仙人指路那些奇石。那些奇石的形状有趣,作者写得更是有人情味。那一块块的石头被作者给描绘得活灵活现,简直是呼之欲出。   平庸寻思着,这个作者的文笔真是挺不错的,不管是谁,读了这篇《黄山奇石》的文章,如果在去游黄山的话,一定会格外地注意起黄山的石头,也一定更会欣赏黄山的石头了。   找个理由再到黄山玩玩去,那几天,这个想法几乎天天都在平庸的脑海里盘旋着。   说起来也真是挺巧的,胡驰天从欧洲旅游回来没两天,那天下午春风旅行社的杨经理就到公司来找他,先是一本正经地说晚上给他接风洗尘的事情,然后就眯缝着一双桃花眼看着胡驰天,娇滴滴地说:“胡老板,今天我来还有一件事,最近我们的效益不太好,请你这个财神爷无论如何也得赏一口饭吃。”   胡驰天色眯眯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杨经理,笑嘻嘻地说:“这点小事,你给我打个电话说一声就行了。不过你这个年轻美貌的经理能亲自到我的办公室来请我这个半截老头子喝酒,我还是很高兴的。这样吧,最近这两天我就安排几十个人组成一个团跟你们出去一趟,只要你这个大美人对我够意思,这种小事情,每年我都会给你安排几次的。”   杨经理笑眯眯地从胡驰天的办公室走了之后,胡驰天坐在沙发上寻思着,这一次我请上级有关领导到欧洲去玩花了这么多的钱,为了平衡公司这几个班子成员的攀比和嫉妒心,你不来找我,我也得给你打个电话,让他们陆续地都出去玩一玩。   胡驰天心里这么寻思着就想起了平庸,脑子一转悠,就寻思着,平庸这个老家伙是不讨人喜,可这些年来跟着我也没捞到什么很大的实惠,心里不平衡,心直口快地弄我几句难听的话痛快痛快嘴,也可以理解。再说了,眼看着都是要要内退的人了,我也别再有事没事的给他弄什么景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我主动的跟他缓和缓和关系还是明智的,虽然这个家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但也不算是怎么多事,也不是说一套,做一套,明一套,暗一套瞎鼓捣事的人,这些年来更并没有到上级部门去搞我的小动作,让他心情愉快的先内退回家休息去对大家都有好处。   胡驰天寻思到这儿,就决定依然如故地让平庸带领公司中层正职干部先行一步,出去旅游一圈。一举双得的事情,我何乐而不为呀。   第二天上午,在公司班子会议上,胡驰天便指令平庸带领公司中层正职出去旅游五天的这一项工作,具体到哪儿去旅游的事情和一些细节问题,让平庸跟春风旅行社的杨经理联系商议。   平庸接到这项工作任务,心里很高兴,寻思着,这不是天随人愿吗,等一会儿散了会议,我就给杨经理打个电话联系联系,让她下午一上班就到我的办公室来,拟定一份到黄山去的沿路路线景点合同。   那一天早晨,天空异常晴朗,在习习春风的吹佛中,平庸他们这一队人马有说有笑地从公司大门前坐着大客车出发了,不到十一点半就到了南京,大家下了车,在南京酒家吃完中午饭,一下午玩了中山陵和夫子庙两个景点,晚上在夫子庙附近的一家三星级酒店吃饭和住宿。   晚饭喝得有点酒意的平庸,领着几个同事到秦淮河去转了一圈,他刚刚回到房间里,全程导游小王和南京地接导游小刘就来敲他的房间门,两个小导游甜甜的小嘴巴哄得平庸挺开心,小刘导送给平庸几块雨花石,她告诉平庸说,中山陵和夫子庙销售的雨花石基本上都是次品和假货,并建议平庸明天在南京再玩一上午,到雨花台玩玩,中午吃完饭在上黄山去。   平庸当时连考虑都没有考虑什么,就一口答应了南京地接小刘导,高兴得小刘导不得了,心花怒放地先行离开了平庸的房间。   全程导游小王导等到小刘导走了之后,便连忙从她的提包里拿出了两条大中华牌香烟和两斤西湖龙井新茶,说是杨经理让她转交给平庸的,还说杨经理告诉她,杨经理和平庸认识多年了,比跟胡经理的交情都深厚。临来的时候,杨经理还特意嘱咐她,这几天一定得照顾好平庸这个多年的老朋友。   嘴巴甜,又会说话的小王导,哄得平庸眉开眼笑。小王导离开平庸的房间之后,平庸还没有一点睡意,于是就琢磨着写出了这么一首诗。   南京一瞥   信步闲逛夫子庙,风味小吃挤满街。   齿舌飘香三千里,花雕老酒盐水鹅。   金陵春梦石头记,儒林外史长恨歌。   江南贡院出名士,门前留影自评说。   阳春白雪飘世界,醉意朦胧秦淮河。   独坐船尾观夜景,不知商女唱什么。   第二天中午,平庸他们在雨花台玩完之后,就在附近的一家大酒店吃中午饭,大家吃完饭便乘坐大客车直奔黄山而去,黄昏的时候到了黄山脚下的温泉区,在黄山温泉酒店吃饭的时候,小王导建议平庸吃完饭领大家洗温泉解解乏在睡觉,喝酒喝得有点兴奋的平庸立马就采纳了小王导的这一建议,大家听说吃完饭喝完酒就去洗温泉,一个个的当然都很高兴了。   第三天早上,平庸他们这一队人马嘻嘻哈哈地从黄山的云谷寺爬到了白鹅岭,随后大家又都陆陆续续地登上了始信峰,黄山的奇景就落落大方,一目了然地都浮现在平庸他们的眼前了。   黄山的怪石、奇松、云海、温泉号称天下四绝。被称为黄山四绝之一的怪石,那更是以奇取胜,以多著称。那些怪石,似人似物,似鸟似兽,形态各异,生动逼真,布遍于峰壑巅坡,构成了一幅幅奇特的美丽图画,让身临其境的平庸他们就好像进入了一个童话世界,许多同事,尤其是第一次到黄山来的那些同事们,一个个都情不自禁地站在那儿唏嘘感叹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   黄山地接导游小吴,把平庸他们带到北海宾馆的观峰亭上,他们的视线随着导游小吴的手指所指的方向眺望,只见一个山峰犹如一支大毛笔,笔端古松盘旋如花。   导游小吴微笑着跟平庸他们说:“你们看看,这就是天下闻名的梦笔生花”,紧接着又用二母手指头指点着梦笔生花旁边那座山顶分成五个山叉的高峰,语气兴奋地说:“你们再仔细地看一看,那个山就是笔架峰,有笔有架,是不是很形象,是不是很有趣啊!”   平庸他们一路跟随着导游小吴来到了悬崖峭壁深千丈的排云亭,大家一个个的都小心翼翼地扶着连心锁链,观望着对面的天狗望月、乌龟爬山那几个惟妙惟肖,威武壮观的大奇石。接下来在导游小吴的指点下,他们又观望了鳌鱼峰的鳌鱼驮金龟,百步云梯旁边的鳌鱼吃螺蛳,玉屏楼的狮石、象石等等,等等奇特的大石头。   那些大石头的形态,真可谓是千奇百怪,令人叫绝。如果不是平庸他们亲眼所见,他们真是难以相信大自然界里竟然会有如此奇异的一些美景,真是不看不知道,看了之后才知道黄山的石头竟然是如此奇妙。   第四天的下午,平庸他们站在半山寺前,观望天都峰上那块名叫金鸡叫天门的大石头,当时大家都被那块形如公鸡展翅啼鸣的大石头给惊呆了,都情不自禁地瞪圆了双眼,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大声喊叫着:“太形象了!太形象了!”   当大家登上龙蟠坡,回首再瞭望那只一唱天下白的雄鸡,谁知道,这只雄鸡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五位长袍飘飘、扶肩携手的老人。   导游小吴跟平庸他们说,这就是有名的五老上天都。当时大家都异常兴奋,都凭着自己的想象纷纷畅谈自己的切身感受,几乎是什么样的赞美语言都在那一会儿的工夫问世了,一个个的都成为了激情的山水诗人。   平庸站在龙蟠坡上,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赵先生那天上午跟他说过的这么一段话:“每一块奇石都是无言的诗、不朽的画,无声的歌、不歇的舞。每一块奇石都散逸着天地间的神秘和灵气,包含着一种世界、一种春秋,让人们领略到无穷的妙趣。”   是啊!观赏奇石可以给人们带来无穷无尽的审美享受,神奇迷幻,让人们产生急切探究之念;神工造化,让人们顿生拍案叫绝之惊;抽象朦胧,把人们带入遐思幻想之境;似山似水,将人们带进诗情画意之中;如道如仙,让人们生出逍遥飘逸之感;田园牧歌,让人们生出鱼樵归隐之心……   既然石头这么有情趣,我又这么喜欢石头,回去之后我何必不收集一些有关石头的文字编撰成一本小册子,让大家都跟着看一看,乐一乐呢?于是一部《奇石欣赏》的小册子,几个月之后就在平庸的办公室里问世了。 第80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八章   前段日子,平庸的儿子平衡在深圳给张慧娘打电话,说他女朋友林黛的父母过几天就从江西到他们家来做客。那天晚上,张慧娘跟平庸说了这件事,平庸听了之后心里一咯噔,寻思着,他们怎么会不请自来呢?嗨!别管怎么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于是平庸就和张慧娘商量着,等客人来了之后,先陪客人游览游览三孔(孔府、孔庙、孔林),然后上泰山去一趟,尽到地主之谊,陪客人好好玩一玩。   孔府,又称衍圣公府,府里面有东、中、西三条路,东路为家庙,西路为客厅院,中路则是主体建筑,前院为官衙,后院为住宅,住宅里有一座后花园,幽雅清新,布局别具匠心,可称园林佳作,也是我国园宅结合的一个著名范例。   孔庙,是我国三大古建筑群之一,在世界建筑史上占有及其重要的地位。庙里的主殿大成殿,是世界上罕见的艺术瑰宝。庙里有孔子塑像和众多的碑亭、巨碑、《圣迹图》石刻,是研究中国古代书法和文化艺术的宝贵资料。   孔林,又称至圣林,在曲阜城北门外,占地3000多亩,周围砖砌林墙长达14里,是孔子和他的后代子孙们的家族墓地。整个孔林延用2500多年了,内有坟冢十余万座。其延续时间之久,墓葬之多,保存之完好,举世罕见。   平庸和张慧娘陪同客人夫妇走马观花游览三孔的这一整天,实话实说,他们四个人的心情都不怎么样。客人夫妇心里有鬼,神情尴尬,言语不多。平庸和张慧娘心里不舒服,为了儿子平衡,夫妻俩也只能是强装笑容地招待这一对远方来的不速之客。   平庸十分喜欢三孔,原本是想在三孔里再琢磨点什么东西,再寻觅点什么事情,可那一整天他就是静不下心来,很郁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这都是他们的宝贝儿子平衡无端地给他惹来的烦恼。   那天晚上,平庸和张慧娘在贵嫔楼设宴招待远方到来的客人夫妇,喝完酒吃完饭之后,客人夫妇随同平庸他们老两口子回到了家里,他们四个人在客厅里闲谈了一会儿,便进入了主题----商量起儿女的婚姻大事。   客人夫妇俩大模大样地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男客人借着酒意直言不讳地跟坐在茶几旁边两个椅子上的平庸夫妇直白地说:“咱们就长话短说吧,关于这俩孩子的婚事,我们这边有四个要求,一,你们在我们老家那边给孩子们买一套一百来平方的新房子,孩子们回去的时候好有一个住的地方。二,你们要一次性付清我们这些年来的抚养费,赡养费分期付款也行。三,你们要给我们家送彩礼,因为路途太远,彩礼给现金就行了。四,我们家摆婚宴的一切费用,都由你们家提前付钱,这样比较省事。说实在的,其实我们也不想这么做,可这些事情都是我们老家那边嫁女儿的风俗习惯,我们不做也不行……”   平庸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个一本正经说话的男客人,听完他所说的这四个嫁女儿的条件,心里顿时就哇凉哇凉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方才好了。   起初平庸真的有些怀疑是自己的耳朵有毛病了,可他看着男客人那一副认真的样子,又不像是在和他们夫妇俩开什么玩笑,于是便满脸干笑着,一声不吭地竖着耳朵继续听男客人讲解他们老家那边嫁女儿的一些风俗,一边听着脑子里一边寻思着,你这个退伍军人说话也未免太直接了吧,心里嘟囔着,这算是一对什么人呀!你们这不是从江西跑到山东来卖女儿吗!你们难道是穷疯了吗!这两个孩子以后会怎么看你们?   张慧娘坐在椅子上,一双耳朵静静地听着男客人滔滔不绝地讲话,两只手摆弄着茶几上的一个空茶杯,她听着听着就沉不住气了,一张脸都给气红了,好在张慧娘的涵养还算是可以,当时没有发作,等到男客人说完话,女客人附和着男客人的话题又说了几句之后,张慧娘这才把她对孩子婚事的想法跟客人夫妇说了说。   张慧娘的话说的大体意思是,如果你们不反对这两个孩子的婚事,我们也就不再坚持反对了。这两个孩子想结婚的话,我们就力所能及地给他们俩建个小家,结婚、建家等等所有费用,不需要你们家花一分钱,我们也不要嫁妆,其余的一切都免谈。   张慧娘当着客人夫妇的面,不冷不热,不急不躁的全盘否定了男客人提出的这四个嫁女儿的条件,婉转的语言,坚决的态度,一时之间弄得客人夫妇挺尴尬,两人很不愉快地到二楼的卧室里休息去了。   平庸跟着张慧娘进了一楼的卧室之后,张慧娘就气哼哼地跟平庸说:“我儿子一个大学本科毕业生,又不是找不到媳妇,这算是什么事啊!这都什么年代了,他们还这样直截了当地卖女儿,真是岂有其理。别说我们家里没有那么多钱,就是有钱,我也不会给他们一分的。”   男客人这么直截了当的说法,令平庸十分反感,他要不是看在平衡和林黛这两个孩子的感情如此真挚的份上,他才不愿意跟这样贪财的人家结为亲家哪。这算是一对什么人呀!这算是什么么事呀!这不是玷污两个孩子的感情吗!赶快打发走这两个人,还上什么泰山,真是没劲。   前几天,平衡和林黛把深圳的工作辞掉了,回到了平庸他们家里,两个孩子从张慧娘的口中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都挺气愤的,林黛说这是她继母的意思,由她父亲的嘴说了出来。林黛还说自己一直是由爷爷和奶奶抚养长大的,她和她的父亲、继母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她父亲和继母特别黑心,早就想要卖她了,她不回江西老家了,要在我们这儿重新找工作。   这几天冈山市的贵和商场招工,招工需要户籍证明,林黛给她父亲打电话要户口证明,她父亲就是不给她,气的她直哭。无奈之下,平庸只好花钱四处托熟人给林黛安排工作。谁知道林黛不太务实,眼高手低,平庸跟张慧娘说:“林黛有自己的想法,她不喜欢这一行工作,我看早早晚晚咱们花的那些钱都得打水漂。”   林黛的户口迁不到山东来,他们俩登不了记,结不了婚。好在这两个孩子现在还不想结婚,也不愁得慌。林黛说结婚的时候,她回江西弋阳县向她父亲要户口,如果她父亲还不给的话,她就要和他父亲打官司要户口。平庸不赞成林黛那样做,他跟平衡和林黛说:“父女俩打官司太伤感情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平庸希望林黛的父母能够早日体谅这两个已经相爱了两年多的孩子,也别让他们老两口子跟着这么闹心了。尽管平庸的第六感觉并不太好,下意识里总觉得这两个孩子的思想还不成熟,生活习惯,人生观念不同,性格也合不来,但愿是他自己的感觉错了,如果是天意,有情人终成眷属,现在平庸也只能虔诚地为这两个孩子的爱情而祈祷了…… 第81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七十九章 第七十九章   这两年,平庸经常屏息静气,默默地在这个喧嚣的尘世之中寻觅一种纯净悦耳,和谐美妙的乐曲,去年秋季的一天黄昏,终于让他给寻觅到了,这就是蛐蛐,就是蛐蛐那种鸣叫的声音。   小时候,一到了入秋的时候,平庸就喜欢捉蛐蛐,养蛐蛐,斗蛐蛐玩,经常本能的就陶醉于蛐蛐的鸣叫声中。有的蛐蛐能鸣叫,有的蛐蛐不能鸣叫,能鸣叫的是公蛐蛐,不能鸣叫的是母蛐蛐。挺有意思的事情是,公蛐蛐的鸣叫不是从它的嘴里头发出来的声音,而是用它的翅膀,张开闭合,摩擦振动的时候所发出来的乐声。公蛐蛐的鸣叫,在秋高气爽的季节里融进了各种昆虫队伍的大合唱当中,无疑地又给神秘的自然界增添了一曲美妙的天籁之音。   去年秋季,几乎是每天一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平庸就喜欢独自一个人漫步到田野里去,默默地坐在哪儿,静静地倾听着蛐蛐的鸣叫,时常会想入非非或陷入沉思。有的时候,他觉得蛐蛐的鸣叫声就好像是那梦中的仙女弹奏的古筝曲,那种美妙悦耳的音律动人心扉,令他陶醉。有的时候,他又觉得蛐蛐的鸣叫就好像是古代的那个俞伯牙,坐在旷野里的青石上抚琴弹奏,“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志在流水。”   小时候,有件事情让平庸百思不解,他喜欢一对一对地养蛐蛐玩。一般情况下他抓的蛐蛐都是原窝原配的,公的个头大,母的个头小,一到了入冬的时候,母蛐蛐却总是先将公蛐蛐给吃掉,过一段时间自己才死去。不管公蛐蛐的个头有多大,有多么厉害,就是他养的那一些最勇猛善战的大王,最后也得让个头小,性情懦弱的母蛐蛐给吃的一干二净。   捉蛐蛐,养蛐蛐,斗蛐蛐,听蛐蛐鸣叫,给平庸的童年带来了许多欢乐和疑问。若干年之后,平庸方才弄明白了,原来母蛐蛐吃掉公蛐蛐,是蛐蛐家族繁殖强壮的后代所需要,就像黑寡妇蜘蛛一样,雌性蜘蛛和雄性蜘蛛□□完之后,雌性蜘蛛就把雄性蜘蛛给生吃了。螳螂则更加残忍,雌螳螂一面和雄螳螂□□一面将雄螳螂吃到肚子里。平庸自从知道了蛐蛐这种生物延续子孙后代的天然规律之后,心里便油然地对雄性蛐蛐这种牺牲自我的奉献精神充满了敬意。   2010年的春天,平庸从工作岗位上内退下来,一些同事、同学、朋友和亲戚,也许是念着他过去的什么好,也许是碍着多年来的人情面子,轮流坐庄地给他送行,三天两头的车接车送地进出各家酒楼,断断续续几个月,几乎和上班的时候也差不多,挺忙活的,他倒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叫孤独寂寞。   平庸的日常生活安静了之后,内心的失落感就像海潮似的劈头盖脸地涌了过来,弄得他一天到晚都挺焦躁的,心灵异常孤独寂寞,脑子里琢磨的事情也就格外的多了起来。忧郁、困惑的情感一旦浓得化不开了,他就好写诗作文抒发自己的情感。那天黄昏,他坐在书房里的电脑跟前敲打出了这么一首词。   内退   (钗头凤--自度体词)   牵着狗,满街走,   五十来岁成老朽。   没工作,人难做,   满腹牢骚,谁能理解。   我!我!我!   心焦瘦,白发有,   孤独寂寞喝闲酒。   没知音,和琴瑟,   闭门琢磨,散仙野佛。   乐!乐!乐!   这首词从外在形式上看和《钗头凤》相似,但几乎全未按其格律创作,因此也就不是真正的《钗头凤》。现在也有一些人不愿受格律束缚而这样写词的,称为“破律体”或“散体词”。平庸借《钗头凤》的框架,填自己的心意,一曲《钗头凤》说不尽内退后的心情。上阕写自己闲后寂寞的境遇,下阕则写自己如闲云野鹤般苦中作乐。真是事事总难遂人愿,只好闲酒做清歌。   平庸每每借用文字宣泄完自己的小资情绪之后,脑子里就好琢磨起社会上各个企事业部门的一把手,他们在自己的单位里实行内退的这一些事情。他经常寻思着,现在这个社会也真够荒唐的,一个个年纪轻轻的就都内退拿着工资回家养老去了,这不明摆着就是浪费社会人力资源吗!每当他琢磨起这一些社会问题琢磨得心累的时候,就好自言自语地跟自己说:“我真是无聊,闲着没事瞎琢磨这些复杂的社会问题干什么。这些社会上的大事情都是各级政府官员们应该去做好,去完善的事情,我一个被人家一刀切下来回家养老的年轻老头子,天天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不就行了吗。”   杜明义不做承包工程生意了,在家里闲出了(高血脂、高血压、高血糖)三高,他一旦闲得无聊了,就好喊着平庸一块去爬山。那段时间里,济宁地区以及山东省境内的一些稍微有点名气的山和一些旅游景点,几乎让他们几个人都给游览遍了。   去年秋天,杜明义、平凡,张慧娘和平庸一起到济南玩去。小车刚刚行驶到宁阳县的边界,平庸透过车玻璃窗户看见外面马路两边上集聚了不少买卖蛐蛐的人,这种情景一下子就勾起了他的童心。宁阳县泗店镇的蛐蛐贸易市场中心一定会更加热闹。他心里这么寻思着就顺嘴说:“等一会儿车到了蛐蛐贸易市场中心的时候,咱们停下车去逛逛。”   谁知道,杜明义、平凡和张慧娘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早点赶到济南大明湖划船玩去。平庸一听他们对蛐蛐都不感冒,就笑嘻嘻的跟他们大侃特侃地讲起了蛐蛐来。   “你们对蛐蛐还不了解,如果知道了蛐蛐的历史文化和一些典故故事,你们就会感兴趣了。蛐蛐文化在我国已经流传几千年了,《诗经》里面就有关于蛐蛐的记载。蛐蛐在唐朝天宝年间就已经进入了皇室,成为了一些王孙贵族的把玩之乐,后来渐渐的普及到了民间。古代最为有名气的大玩家,是南宋时期的一代权相贾似道。贾似道这个人不但酷爱养蛐蛐,斗蛐蛐,他还给人们留下了世界上第一部 蛐蛐专著《促织经》。前几天,我在报纸上看到,现在全国的蛐蛐爱好者,已经达到了5000多万人。其中不乏像李金斗、王铁成、赵忠祥这一类社会文化名流。人们捉蛐蛐是一个乐趣,养蛐蛐是一个乐趣,斗蛐蛐又是一个乐趣,玩蛐蛐那可真是一件其乐无穷的事情……”   杜明义、平凡和张慧娘虽然都对蛐蛐这种小昆虫不感兴趣,但也不好意思扫了平庸的兴致,小车到了宁阳泗店镇的时候,杜明义停下车来,他们三个人硬着头皮陪着兴致勃勃的平庸去蛐蛐市场里观看蛐蛐。大家在蛐蛐市场里观看了一会儿蛐蛐,杜明义和平凡便借故口渴回到车里去了。张慧娘无精打采地陪着平庸买了几个蛐蛐罐和蛐蛐之后,平庸这才兴高采烈地跟在张慧娘的身后回到了车里,杜明义发动起小车一路直奔济南而去。   杜明义修养了一段时间之后,着手开了一家规模不小的装饰公司,他没有时间喊平庸到处玩去了,平庸自己也没有雄厚的经济条件到处去玩。不过他不孤独了,不寂寞了,因为他在家里饶有兴致地研究起蛐蛐来了。   蛐蛐作为一种自然科学的研究对象,多少年来并未引起昆虫学家们的格外注意,大部分昆虫学著作都将蛐蛐作为一种农业害虫来论述,研究的是如何消灭它们。奇怪的事情是,在我国民俗文化研究领域里,蛐蛐却是一个被人们所常常提到的话题,而且蛐蛐所充当的角色与一些昆虫学著作中所描述的也完全不同,在我国丰富多彩的民俗文化当中,蛐蛐占有着一个不可缺少的重要位置。   自古以来就有人畜养蛐蛐,赏玩蛐蛐。也有人吟咏蛐蛐,歌颂蛐蛐。一些人为蛐蛐而喜,为蛐蛐而忧。一些人因蛐蛐而倾家荡产,一些人因蛐蛐而骤然暴富,一些人因蛐蛐而演出了一幕幕悲剧、喜剧和闹剧。环视世界其他各个国家,似乎是没有一个民族像我们的祖先这样为蛐蛐化费了这么多的心血,更没有像我们的祖先这样积累起内容丰富多彩的蛐蛐文化。   说起蛐蛐,首先让人想起来的就是斗蛐蛐的游戏。对于斗蛐蛐的是是非非,自古以来人们就已经谈了许多,大多不外都是说些玩物丧志之类的话题。但是今天平庸却要问:天下游戏这么多,为什么斗蛐蛐会千年不衰世界上有这么多的国家,有这么多的民族,为什么只有我们中国人才对这种小小的昆虫情有独钟呢?   现在平庸经常好琢磨着,蛐蛐这种小生物,反映了中华民族心理的一个侧面,崇尚自然,自得其乐,在对大自然的追寻过程当中实现了心灵的宁静和精神的愉悦,这是否是与老庄思想有着什么密切的内在联系?   最近这些天,平庸觉得研究一种昆虫不能单看它是益虫还是害虫,而要看它是否有研究价值。蛐蛐虽然是害虫,但它是自然界里的一员,平庸认为自己的余生有责任对蛐蛐进行一些研究和探索,于是一本《蟋蟀汇编》的小册子,便悄无声息地在各个生活娱乐网站里和读者们见面了。 第82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八十章 第八十章   平庸他们家水族箱里的热带鱼品种不算多了,只有绿河豚、黑魔鬼、象鼻子这么几种造型奇特、性情怪异、游姿优美的古代类热带鱼。这几种古代类热带鱼,在大自然界里几亿年来都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化,形态也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可以说是热带鱼当中的活化石。   平庸现在之所以喜欢养古代类热带鱼玩,说白了,他并不是要去探索什么古代类热带鱼的根源和神奇的奥秘,只不过是人到了一定年纪的时候,这么一种自然而然的怀旧情结在心里面作怪而已罢了。   那一天晚上,平庸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坐在水族箱跟前的转椅上静静地观看着水族箱里的那些热带鱼争吃红线虫,忽然院子里响起了一阵阵如雷鸣般的鼾声。   咦!谁跑到我们家院子里来睡大觉?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连点王法也没有了。平庸心里这么寻思着,就转过脸去问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看书的张慧娘:“哎!老婆,院子大门你锁上了没有?”   张慧娘连头也没抬,眼睛一边看着书,嘴上一边回答着说:“早就锁上了。”   平庸满腹疑问地站起身子,嘴里自言自语地嘟囔着说:“锁上大门了怎么还有人在咱们家院子里睡觉呢?”   平庸走到屋门前,伸手开开屋门沙门来到当院子里一看,他无声地笑了,看着躺在地上酣睡的大头,自言自语地嘟囔着说:“呵!我还以为是怎么一回事呢,原来是你这个小家伙在打呼噜啊!有意思。”   平庸嘴里这么嘟囔着就转身回到了屋里,张慧娘见平庸进了屋,抬起头来白了平庸一眼说:“谁有毛病跑到你家院子里来睡觉,真是的,你的脑子怎么想的。大头最近这几天只要是睡着了就打好呼噜,可能是让我都给养的太胖了吧。”   张慧娘说完,又低下头去继续津津有味地看她手里那本周公解梦的小册子。   “小狗睡觉也打呼噜,音声还这么大,简直就和人睡觉的时候打的呼噜一模一样,真是挺有意思的。”   平庸看着看书的张慧娘,这么说着就坐到了沙发上。   张慧娘伸出胳膊将手中的周公解梦小册子放到了茶几上,转过头来板着脸,看着平庸数落着说:“大头这段时间一睡觉就这个样子,你这个人是个怪癖,所以养的小狗也就跟着你学的怪癖了。”   张慧娘的不满,平庸装作听不见,他微笑着从沙发上站起身子又坐到了水族箱跟前的转椅上,继续观看他的那些热带鱼争抢着吃那一团红线虫。   这个时候,大头醒了,站起身来来到屋门前用它的一只前爪子开屋门的沙门,嘴里头还吱吱地朝着屋子里一个劲的娇声地叫唤着。   “你的大头就是听不得你一点动静,只要听到你的动静它就急坏了,赶快带着它到外边撒撒欢,玩玩去,免得它叫个不停,闹的人心烦。你快去吧,别让大头把沙门给挠坏了,这两天院子里的苍蝇、蚊子可多了。”   平庸没有理会张慧娘这个话茬,他微笑着站起身子,开开沙门就把大头给放进了屋里,他像个孩子似的蹲在地上伸出双手和大头玩了起来。   平庸十分钟爱他的这条大头,大头能用声音、动作、姿势和面目表情来表达它的喜怒哀乐。大头似乎是把平庸当作了它的首领和伙伴,它经常逗得平庸笑哈哈地忘记了日常生活当中的一些烦恼。   大头是前些年平庸到青岛旅游的时候,在青岛老城区的花鸟鱼虫宠物市场上买回来的一条黑白花法国斗牛犬。大头的性情温顺,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颇有些灵气,让人看着挺精神的。大头的身体长得挺粗壮,全身的毛又短又粗,两支蝙蝠翅膀似的大耳朵竖立着,短短的小尾巴左右摇晃起来就像个指南针,让人看着挺滑稽的。   平庸从小就喜欢狗,因为他觉得狗对主人的忠诚和依恋性是世界上所有的动物都无法比拟的。平庸所养过的一些小狗,从来就没有一条小狗咬过人。小狗给他带来过许多温馨,给他带来过许多温暖,给他带来过许多童趣,当然了,小狗也给他带来过许多麻烦和气恼。   平庸喜欢狗是真的,说他养狗,那还真是冤屈了张慧娘。说张慧娘喜欢养狗,那倒不如直白地说是因为张慧娘爱平庸爱到骨子里而不得不养狗罢了。自从这条大头来到他们家里之后,平庸每天的任务就是一早一晚地领着大头出门去玩玩。一天两顿饭,清理狗屎狗尿,给狗洗澡,等等一些琐碎的事情,就成了张慧娘的日常工作。   年轻的时候,平庸一家三口人居住在南关,家里的院子挺大的,他养狗的高峰时期,一共先后养了七八条小狗。那些年,平庸他们家满院子里都是狗,那一群狗整天吱哇乱叫的打闹,天天累得烦得张慧娘不得了,经常抱怨平庸,时不时地就好朝着平庸吼叫:“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嫁给了你这么一个不务正业的狗丈夫,我这过的算是什么日子啊!”   院子里那一群小狗整天知哇乱叫的,惹祸得左邻右舍的那些大姨大妈们都不高兴,背地里都议论纷纷的猜测地说:“这个看着挺斯文的小伙子,这段日子怎么就突然变成了一个狗贩子?”   那两年,张慧娘高兴的时候,什么伺候小狗的活儿都愿意替平庸干,平庸下了班回到家里便轻松一些。张慧娘不高兴的时候,平庸下了班,进了家门,他就得要为了那些可爱的小狗们忙得不可开交了。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长在,张慧娘为了平庸的工作方便一些,家里的小日子过得安逸一点,那一年,她积极建议,并做主卖掉了他们家南关那一套大宅院,在平庸他们公司家属院里买了一套有前后小院,楼上楼下一百来平方的老房子居住。   家里的客观条件不允许了,小狗当然也就养不多了。其实就算是平庸他们家现在的房屋和院子大一些,平庸也不会像年青的时候养那么多条小狗玩了。他经常好跟张慧娘说:“你看我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要是再惹得老婆不高兴,再弄得左邻右舍的人们都跟着心烦,整天累得自己又不轻,那是何苦呢。要不是老黑死了,那年我也不会从青岛买回大头这条小狗了。”   平庸内退之后,没有什么能力到社会上去做点什么事情挣钱,其实从他的心里来讲,家里有吃有喝的,他也不想到社会上去挣什么钱,可年纪不算大,身体健壮,精神饱满,整天待在家里闲着也不是个事啊!这怎么办呢?那就老实巴交地待在家里上上网,看看书,写写字,打打拳,舞舞剑,养养鱼,鼓捣鼓捣盆景,逗逗小狗玩玩心情呗。   许多人都知道,千百年来生活在青藏高原上的藏民们,只要一提起藏獒来,几乎是没有一个人不对藏獒崇敬有加,其原因之一,那就是他们的祖先都认为藏獒是上天派来的使者,是他们日常生活当中的保护神。   青藏高原上关于藏獒的传说有许多,其中一个传说是有一年冬天,山洪暴发,大地被冰雪覆盖,瘟疫横行,很多人,尤其是老人和小孩,以及一些体质弱小的牲畜都陆陆续续地死亡了,一天到晚弄得人心惶惶。   有一天早上,生活在天山附近的藏民们,看见一个身披□□,手摇禅铃的活佛,带着两条黑色怪兽从天空缓缓地降落到大雪山上,随后又冉冉地从大雪山上飘了下来。没用几天的时间,活佛就施法术把大地上的冰雪给熔化干净了,大地也很快的就跟着复苏了。草绿了,花开了,瘟疫消除了,老百姓和牲畜的日常生活也渐渐地都恢复了常态,可同时野狼也繁衍成群,成了老百姓日常生活当中的一大祸害。   活佛为了保护老百姓和牲畜的生命安全,在离开天山雪峰的时候,把他的那两条黑色怪兽留在了高原上驱赶狼群,那一公一母的黑色怪兽就是藏獒的祖先。黑色怪兽在高原上很快地抚育出了一批又一批的小怪兽,这些小怪兽就是藏獒,藏獒天生的就是狼的克星。   那一天早晨,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平庸一时心血来潮,穿上羽绒服走出了家门,在漫天飘舞的大雪当中毫无目标地漫步来到了岗山藏獒园里闲逛。在藏獒园主的热情招待、介绍和劝说下,平庸开始仔细地端详观察起一条纯黑色的小藏獒。虽然这条刚刚满月的小藏獒没有什么血统证明书,也没有什么纯种藏獒的编制,可它的品相和骨架长得挺好,尤其是它那一副胖嘟嘟憨厚的小模样,让平庸越看越高兴,这可能就是一种缘分吧,平庸观赏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毫不犹豫地决定买下这条小藏獒,可他的口袋里没有钱,他对藏獒园主说:“这条小藏獒不错,等过几天我拿钱来在买吧。”   藏獒园主笑嘻嘻地跟平庸说:“都是老熟人了,什么钱不钱的,你喜欢就先抱回去好了。什么时候你再来玩的时候,把钱捎来不就行了嘛。说实在的,老平,你是个懂行的,有眼光,这条小藏獒的品相真是不错,换作做别人,别管是谁,八千元钱这个价,他是肯定抱不走的,也就是你这个老熟人有这个面子。”   回家的路上,平庸兴奋得像个大男孩,眉开眼笑地抱着小藏獒,双脚踏着茫茫的白雪,摇晃着身子往前走,身后留下了一长溜歪歪斜斜的大脚印,嘴里还即兴地吟出了一首小诗来给自己助兴。   “梨花肆意漫天飞,仰天长啸醉野馗。莫言离岗无事做,饲养藏獒唱无为。吟诗作文寻乐趣,红茶一壶酒三杯。知命之年说社会,腊梅伴我迎春归。”   平庸担心他这个小藏獒一下子离开母亲不能适应新的生活环境,白天没事的时候,他就尽量陪着小藏獒玩耍,晚上便把小藏獒放在客厅三人沙发下面的一个棉垫子上,他自己睡在沙发上,小藏獒只要一叫唤,他就用手抚摸抚摸小藏獒的头安抚安抚它,一直到小藏獒适应了新的生活环境,平庸这才回到楼上的卧室里去睡觉。   那一天下午,平庸站在前院子里看着大头和小藏獒玩耍,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肥头大耳”这句形容词。正好,小藏獒的耳朵也不小,于是他就给小藏獒起了个名字叫大耳朵。还即兴作了一首诗来自娱自乐。   肥头大耳前后院,各据一方逍遥台。   一年三百六十日,吃饱喝足方往来。   肥头天生贪玩耍,大耳聪明又可爱。   老夫得此两只犬,闲情童趣真快哉。   这几个月以来,每天早上六点多钟,平庸就带着大耳朵上铁山去散步,七点来钟回到家给大耳朵做饭吃。下午七点多钟在公司院子里的草坪上遛遛大耳朵,大耳朵什么时候跑累了,不想玩了,他就领着大耳朵回家休息。   大耳朵长得很快,几乎平均一天就能长半斤多肉,浑身上下胖乎乎的,活像一条黑色的小狮子,很是讨人喜欢。大耳朵很顽皮,喜欢咬东西玩,平庸他们家屋门的纱门门纱和客厅里的沙发,以及院子里那几盆老桩梅花和榔榆盆景都让它先后地给败坏了,心疼得平庸不得了,惹得张慧娘撂下脸来埋怨、数落了平庸好几次。平庸为了这条可爱的大耳朵,那段时间他也只好格外地委屈求全,默不作声地听着张慧娘朝他发牢骚,发脾气。   天气渐渐暖和了,大耳朵也长大了不少,实在是不能再放在客厅里养了,再者就是它好欺负大头,动不动地就用两只前爪子将大头摁在地上,弄得大头吱吱乱叫,平庸只好到集市上买了一个大铁笼子放在后院,把大耳朵关进铁笼子里养了起来。   大耳朵挺乖的,住在铁笼子里也不乱叫唤。不过每天早上六点多钟,晚上七点来钟,它会准时地哼哼,像个小孩子似的,哼哼着让平庸带它出去解大小便,在外面疯跑一阵子,撒完欢之后,它才肯乖乖地回家来吃饭。   那天晚上十一点多钟,大耳朵一个劲地乱叫唤,叫得平庸和张慧娘都心烦意乱的,叫得他们俩不约而同的起来床,一前一后的来到后院看看大耳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张慧娘拉拉着脸,撅着小嘴,站在铁笼子跟前朝平庸嘟囔着说:“看大耳朵这个样子,是让你给喂多了,可能要解大便,你赶快带它出去转一圈吧,三更半夜的它这么乱哼哼,弄得左邻右舍都跟着睡不好觉,影响多不好。”   平庸心里寻思着,老婆说得有理,它这样一直哼哼个不停,确实是影响左邻右舍们睡觉。于是二话没说,转身走进屋里,穿上迷彩服,登上运动鞋,回到后院里打开铁笼子的门,牵着大耳朵走出了家属院。   公司大院的大门锁上了,平庸解开牵狗链子,大耳朵撒着欢地从铁栏杆的空隙中钻进了公司院子里,平庸站在铁栏杆外面,模模糊糊地看着大耳朵在草坪上解完大便,就连声喊它回来。谁知道大耳朵是怎么了,一反常态,它朝着平庸看了看,扭过头去在草坪上来来回回地跑了起来,任凭平庸怎么喊叫它,它就是不理会平庸,真的成了一个大耳朵驴了。   大耳朵这么可恶,气得平庸不得了,这个时候,老天爷也跟平庸开起了玩笑,不哼不哈地下起了小雨,一会儿的工夫就淋得平庸全身上下都湿漉漉的。   平庸气急败坏地翻过铁栏杆,跑到草坪里就用狗链子抽打了大耳朵几下子,大耳朵嗷嗷地叫唤了几声,乖乖地趴在了草地上,随后在平庸的大声呵斥下,它站起身子,耷拉着尾巴,很不情愿地跟着平庸回了家。   大耳朵把自己弄得浑身都是雨水,默默地趴在铁笼子里一声不吭,用那么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平庸,平庸看了它几眼,弄得自己心里挺不好受的,直后悔打它那几下子了。   平庸进了屋,上了楼躺在床上,心里寻思着,藏獒固执、凶猛,如果这个时候□□不好它,长大了之后,很有可能会惹麻烦的。该打它的时候还得打它,不能惯坏了它。他这么一寻思,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一会儿便睡着了,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还得了这么一首小诗。   侍弄盆景养藏獒,荒郊野外乐逍遥。   花草树木成朋友,喜鹊野兔听洞箫。   老酒一瓶天天美,醉意朦胧戏山猫。   茅草屋前读玄幻,月下习练太极刀。   那几天,平庸就好寻思着,我既然养了藏獒,就应该知道一些有关藏獒的专业知识才好。于是他便在网络上收集了一些有关藏獒的文字资料,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认真梳理和校对,编辑成了一本《藏獒汇编》的小册子。他决定从明天开始,陆陆续续地在“新浪博客”和“一起写网站”上发发这本小册子里的文字,除了自己看着方便以外,他还想让一些喜欢藏獒的人们都读一读,以便更好地认识藏獒、读解藏獒、欣赏藏獒、珍惜藏獒,养好自己的藏獒。 第83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八十一章 第八十一章   昨天夜里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小雨,平庸不知道,反正是他看完《出生入死》电视连续剧时已经深夜一点多了,他关上电视想到楼上的卧室里去休息,可一点困意也没有,于是就默默地站在客厅窗户跟前,伸出手稍微地打开一扇窗户缝,抽着香烟,静静地听着窗外的小雨点啪嗒啪嗒滴落在不锈钢防盗棂上的那种枯燥声,脑子里东一处,西一处东地瞎寻思着一些旧情往事,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坐到了沙发上,开始琢磨起这几天断断续续连雨天气的生活为什么会这么无聊、沉闷、孤独。他坐在那儿越琢磨,人生的理想与现实生活当中的种种困惑和烦恼,就像一条斑斓的巨蟒似的紧紧地缠绕起他的身心。   烦乱的思绪理不清了,烦闷的情感浓得化不开了,这可怎么办?那就打开电脑信口开河地敲打篇文章帮帮忙,用文字抒发抒发这沉郁的心情吧。   说起来,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了,也应该回味回味自己的人生,解剖解剖自己的思想了。虽然自己这些年来的日常生活和工作都平淡无奇,说不出绘声绘色的相声,演不出绝妙动人的小品,但说一些大实话,吐露一些真情,查看查看自己的灵魂是否又传染上了什么社会怪毛病,也许还会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也说不定哪。   平庸心里这么寻思着,就从沙发上站起身子来到书房里,开开电灯,坐到电脑桌子跟前打开电脑,脑子里一边琢磨着,双手一边在键盘上断断续续地敲打了起来。   前几天,有个点头拳友跟平庸说,人的属相和人的性情、脾气有些相似,人的属相甚至是和人的命运也有着那么一些千丝万缕的关联。   过去,平庸是读过一些有关神秘文化方面的书籍,但他从来也没有认真研究、考证过那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至于民间那一些种种玄妙的说法,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平庸也弄不明白,也从来就没有往深处去琢磨过,其实他从心里就不想弄清楚人的前生后世那一些神神道道的玄奥问题。   平庸属狗,他喜欢狗,这倒是真的,真的二字只能是针对平庸个人来讲的,如果一个人属什么就喜欢什么,属蛇的就在家里养几条毒蛇,属鼠的就在家里养一群小老鼠,这种说法是不是有些荒唐啊!   黑虎,是平庸曾经养过的第一条小狗,黑虎小的时候就喜欢跟别的小狗打架玩,只要黑虎打架吃了亏,平庸就会帮着黑虎去打架,渐渐的黑虎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等到它长成了个头之后,就已经是他们家这一片住宅区的狗大王了。   那几年,平庸到南沙河捕青蛙,田野里逮兔子,黑虎是他的得力助手;到山上去网鸟,到树林里粘知了,黑虎是他的好伙伴。黑虎和他几乎是天天形影不离,好成了一个头。   平庸渐渐的长大了,黑虎也老了。那一年的秋天,黑虎病死在他们家的大门前,平庸当时是含着满眼的泪水将黑虎装在一条麻袋里放到自行车的后座上,带着一把军用小铁锹,骑着自行车驮着黑虎来到了孟子湖的西岸,在一块荒芜的沙土地里挖了一个深深的坑把黑虎给埋葬了。   随后那两年,平庸闲着没事的时候,只要想起黑虎来就要骑着自行车到孟子湖的西岸去看看黑虎,坐在草地上和黑虎说说话。自从他和张慧娘相爱之后,尤其是成了家,他就再也没有去看过黑虎。不过就是现在,他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黑虎沉睡的那一片地方,尽管现在哪一片野地早已经成了富人家属区。   平庸和张慧娘结婚之后,住在厂子里的单身宿舍楼的一间十八平方米的小屋子里。那一年,他们夫妻俩先后调离了鲁南搪瓷厂,那间小屋子也就理所当然地让厂领导收回去分给别的职工居住了。   平庸和妻子的新单位都没有房子分给他们居住,他们俩只好带着不到一周岁的儿子在市南郊区的一个自然村落里租了二间没有院子,开开屋门就是大路,常年见不到阳光的北屋居住。   儿子上小学了,平庸在那二间小屋里前前后后养过好几条小狗。每条小狗顶多养到三四个月大的时候,他就不得不送给村里的人家去养活。   那个年代,冈山市这个县级市的小城里还没有什么小型观赏犬,平庸所养的那几条小狗都是本地的大土狗,小狗养多了,相隔的时间长了,那些小狗的模样也就记不清楚了。   那几年,下了班,平庸经常好站在屋门前琢磨着城里的那一些高楼大厦,梦想着改变自己一家人的居住环境,好养几条宠物狗玩玩。有那么一段时间里,他的心里头总是莫名其妙地预感着自己一家三口人应该有一套像模像样的大房子住了。   那一年的春季,有天夜里,平庸做了一个的梦,梦见一处大院子,院子里有一栋二层小楼房,满院子里都是花草树木,还有几条小狗在院子里四处跑着玩。   第二天早晨醒来之后,平庸迫不及待的将夜里做的美梦告诉了张慧娘。谁知道张慧娘把她的小嘴一撇,翻腾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着实地笑话了他一通,气得平庸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低着脑袋寻思了好半天也没寻思出什么清晰的道道来,也就觉得自己做的梦是做的有些荒唐,可他心里头却又总是隐隐约约地感觉着夜里头做的那个梦是真的,不是在白日说梦话。   这个美梦究竟是不是真的呢?脑海里的这个大问号伴随着平庸过了没有多长时间,青天果然睁开了眼眼,让平庸在市内南关小区的一个报废多年的水厂里顺理成章地操作起了一栋二层小楼。   大院子、房子竣工之后,那一天的一大早上,平庸站在院子里观看着房子的形状,又上二楼的阳台上观看着院子里的整体布局,他怎么看,怎么瞧,几乎都和去年春天那一天夜里头做的梦一模一样,这个改变了平庸他们一家人生活质量的好梦,至今都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神灵保佑,社会恩赐,朋友帮忙助平庸实现了多年的愿望。更好的运气是过了没有多长时间,国家推行房改政策,这套梦想成真的大宅院、大房子,也就理所当然地让平庸给买了下来,成了他们家的私有财产。   那几年里,平庸的日常生活就像一条清澈的小溪,弹着悠扬悦耳的古琴,静静地往前流淌着,流着流着,那一年他就由中层干部流进了公司领导层。工作职务升了一级,工资翻了番,职务津贴、奖金等杂七杂八的钞票也多了一些,家里的经济条件也越来越好,不知不觉地平庸就学会背着张慧娘攒私房钱了。   那一段时间,平庸赞足了钱,先后买了七条小狗。松狮、金毛、吉娃娃、巴哥、西施和一对漂亮的小京巴。每一次买来小狗回到家里,他都脸不红心不跳地跟张慧娘说是同事,或业务单位的朋友送的,每一回说服张慧娘养狗的理由,几乎都是让那些狗自由杂交,生出一些新品种,卖狗发财。   张慧娘知道平庸是个没有什么经济思想的人,也明白平庸是信口开河忽悠她玩。可木已成舟,她又爱屋及乌,回回唠叨平庸几句,也就默认了他的胡闹。   那一年的春天,平庸的父亲他们单位分新房子,优惠价,有他父亲的一份名额。张慧娘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高兴的不得了,她积极建议平庸赶紧卖掉他们居住的这套大宅院、二层楼的大房子,给平庸的父母买一套新房子住,他们买一套小一点的房子住。   那一天晚上,张慧娘郑重其事地跟平庸说:“我不用你父母和你姊妹们花一分钱,我就让老人住上新房子,用上新家具,新电器,我保证他们人人都高兴。另外就是将来我还能给儿子留下一套房产,这么好的事情,你说咱们何乐而不为呀!今天只要你点头同意,随后什么事情都不需要你来操心,所有事情都由我自己来运作,怎么样?你看行不行?”   当时平庸就寻思着,不是前几天你就已经都跟我的父母和姊妹们商议妥了嘛,今天你还给我这个虚面子有什么意义。于是平庸就微笑着说:“只要大家都高兴,怎么都行,你自己看着去办好了。”   张慧娘虽然不是一个买卖精,但她是个挺务实,会生活,喜欢操心,心思缜密的女人,她卖了他们的大宅院大房子之后,给平庸的父母买了一套一百来平方的新房子和家具电器,随后又在平庸他们公司家属院给他们自己买了一套一百多平方米,有前后小院,室内是楼上楼下结构的旧房子之后,她手上还有一些剩余的钱,供儿子上几年大学都没有什么大问题了,我们家的小日子这些年来让她运作的确实是有滋有味的。   那一年,胡驰天来到公司担任一把手,他这个热衷于醇酒妇人,欣赏奢侈糜烂,无论什么钱财都敢收都敢腐,没有任何道德底线的经济能人,为人处世异常强势,大事小情一把抓,决策拍板一言堂,花钱一支笔,选人用人一句话,什么事情说一不二,把公司视作他自己的专属领地,平庸这个守旧又认死理的俗汉子依旧是不买账,胡驰天也就理所当然的看着平庸这个大肉头不顺眼了,于是便处处刁难平庸,实心实意地排挤、压制他,慢慢地就让平庸彻底地坐上了一把有职无权的闲椅子,等着内退回家休息去了。   平庸实打实地坐上了闲椅子之后,他并不后悔,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太大的过错,况且平庸也知道根本原因就是胡驰天是花了大价钱来到公司的,他这个一把手要尽快的连本带利地都捞回去,所以在公司里必须强硬,必须霸道,必须尽快地排除异己,清除一切障碍,以便猖狂地进行权力垄断,利用公权力来谋取一些私利。   临要内退的那一年多的时间,平庸倒也乐得逍遥自在,工作比宋来财、苟胜仁和田商飞担任一把手时期还要自由舒服一些,每天上了班就是抽着香烟,喝着闲茶和几个同事侃大山,无聊了就记录些人生感叹,写点生活感想,或者是画几幅漫画来消磨时间。工作之余就在自家前后院子里栽种一些花草,侍弄盆景,喂小鸟,养金鱼,逗狗叫,尤其是双休日,一天到晚忙得不亦说乎。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那一年多的时间,冷板凳让平庸有空闲、有精力又阅读了一些书籍,又思考了许多社会问题。其实这二十多年来,在公司里的各个时期,各个阶段的冷板凳,早就让平庸学会了反省自己,早就让他一年比一年成熟,早就让他一天比一天热爱生活,早就让他明白了男子汉大丈夫生存于天地之间,不怕手中没有权,不怕家里没有钱,怕就怕自己没有思想,没有灵魂。   窗外渐渐地发亮了,平庸关上电脑,站起身子,来到窗户跟前,伸手打开玻璃窗户,立马就感觉到潮湿的清新空气一下子都涌入了书房里,只一会儿的工夫,房间里的这些浊气就被清新的空气统统地都给赶到窗户外面去了。   雨后初晴,雾气朦胧,给人一种挺神秘的感觉,平庸看着窗户外头那渐渐露脸的红太阳,心里寻思着,这不正是我到铁山公园里去打太极拳,舞太极剑的最佳时机吗。 第84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八十二章 第八十二章   昨天晚上,平庸在家里吃完饭,洗完澡,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有滋有味地品着咖啡,静静地看着电视娱乐节目,忽然手机响了,他随手从茶几上拿起手机一听,原来是曲阜市的陈代先生打来的电话。   陈代先生在电话里跟平庸客套了几句,闲聊了几句上次他们几个人喝酒的事情,然后就直言不讳地指出平庸最近在新浪博客上发的《有话则短无话则长》那篇文章的一些不足之处,随即话题一转,直截了当地又跟平庸说了这么一番话。   “我觉得哪一篇文章,哪一部作品值得我写评论,即使是作者不来找我,我也会主动去写的。作为一个搞文学评论的人得有自己的良知,我向来不喜欢说假话、说空话,讨厌社会上那些整天就知道追逐功名利禄的御用文人。过去,为了给朋友们捧场,我违心地写过几篇文学评论,那一类文章,以后我是不会放到自己的集子里去的。这两年,有些人找我给他们的作品写评论,我一篇也没写,得罪了一些人,我宁愿得罪一些人,也不能再违心地给别人写什么评论文章了。”   平庸听了陈代先生在电话里的这一番自白,虽然平庸已经从陈代先生说话的声调上听出来他有点酒意了,可平庸还是挺高兴的,因为他听到了一个人的实在话,听到了一个人的真心话,在现实生活当中,能听到一个人的心里话,也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陈代先生的这一番话,给平庸的总体感觉是个不太俗气,也不太势力的文人。   平庸放下陈代先生的电话,随手拿起遥控器关上电视,便起身来到书房里,坐在电脑跟前打开电脑,看了几篇陈代先生最近在新浪博客上发的文章,感觉挺好的,尤其是一篇对当代文学作品现象的评论文章,一针见血不说,且还有他自己的独特见解,评论水平确实是挺高,挺新颖的。   文学不是功利性的东西,是人性的自然需求,灵魂的自由坦露,精神的无畏追求,生活的享受。共同的人生希冀,共同的生活心声和对文学的爱好,是平庸和陈代先生当初在酒桌上一聊如故的原因,两人相处没有多长时间就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平庸发表在新浪博客上的作品,能引起文学评论作者陈代先生的关注,平庸还是挺兴奋的。平庸不是什么作家,他连一个记录时代的写作者也算不上,他充其量也只不过就是个平庸的网络写手,闲得无聊了,随兴抒发情感,释放释放自己情绪的小市民罢了。   平庸的作品不值得陈代先生的关注,更不值得陈代先生给他写什么评论。平庸的文学功底还尚浅薄,写作境界也挺低俗,他既没有‘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的思想意识,也没有什么社会生活的前瞻性,所以他这些年来也就没有写出什么有社会价值,有艺术水平的文学作品,这事也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实话实说,平庸从来也没有想过要请陈代先生给他的文学作品写什么评论,他更没有想过要借陈代先生的社会声望来抬高自己的社会分量。其实,平庸根本也不需要什么人,什么舆论来给他捧什么场,造什么势,因为平庸压根就不想做什么社会名人,人怕出名猪怕壮嘛。   平时,平庸之所以喜欢写作,不外也就是抒发自己对社会生活的一些感触、感悟,发泄发泄一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的困惑思想和烦闷情绪,说说自己内心世界里矛盾的人生价值观念而已。   这些年来,平庸写东西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摈弃一些主观立意的东西,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手上就写什么,率性而为,随性而歌,还感觉挺惬意的。   平庸写东西的时候,从来就没有刻意地去追求过什么写作技巧,什么社会主题,也没有去迎合什么社会形势,迎合什么读者群的品味,更没有睁着眼睛,昧着良心和读者们胡诌八扯一些时髦空洞的话语。   平庸生活在社会的底层,虽然是一个很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他有他自己的脊梁骨,至于他的脊梁骨正不正,直溜不直溜,结实不结实,他就不敢给自己下什么结论了。但不论做人,还是写什么文章,什么时候他也不会得软骨病,不会无病呻吟的。这一点,他自己还是蛮有自信的。   古往今来,做到‘为时而著’的不乏其人,但也可以肯定地说,更多的人虽有‘为时而著’之心,却未必有真正的‘为时而著’的文。   众所周知,我国现代文学史上‘文章合为时而著,诗歌合为事而作’的两个最突出的代表人物,那就是鲁迅和郭沫若了。   鲁迅的《呐喊》、《彷徨》,通过一系列典型形象的成功塑造,概括了异常深广的社会时代历史内容,真实地再现出中国人民,特别是农民在获得无产阶级领导前的那种极度的痛苦,并怀着对未来的信念探索了革命的前途,显示出深刻的革命现实主义的特色。   郭沫若的《女神》,以强烈的革命精神,鲜明的社会时代色彩,浪漫主义的艺术风格,开创了一代诗风。他的《女神》,以宏大的气魄,奇特的想象,瑰丽的语言,歌唱出彻底叛逆、热望新生的时代声音,成为中国诗歌史上新诗的奠基之作。《女神》以崭新的内容和形式,为中国现代诗歌开拓了一个新天地。《女神》也是我国现代文学史上第一部 具有突出成就和巨大影响的新诗集。   中国解放之后,郭沫若也一直是‘诗歌合为事而作’,为时代而唱,极尽所能地充当歌德派,得到了功名利禄,享尽了荣华富贵,但他同时也给世人留下了许多污垢,令许多人所不齿,成为一个共和国时代的跳梁小丑,成为一个悲哀的历史人物。   1958年的那一年,郭沫若这个老先生曾经在十天之内写出了一百多首诗歌,像他这样富有才华、有渊博历史学养的社会大人物,岂能不知十天之内跃进出一百多首诗是多么荒唐的事情!岂能不知他是在作践自己,糟蹋诗歌艺术!   老郭不算老,诗多好的少;   老少齐努力,学习□□!   我们从郭沫若调侃自己的这首打油诗当中就能明显地看出来了,那个时候,他对自己的作品还是有着清醒的认识。   郭沫若当年的内心世界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了,因为他当时已经是一个社会上的高官,思想异常矛盾的畸形人物。   当年在《北京晚报》的显赫位置上,刊出了时任中国文联主席的郭沫若,为响应□□要消灭麻雀而写的一首《咒麻雀》的著名诗歌。   《咒麻雀》   (1958年4月21日)   麻雀麻雀气太官,天垮下来你不管。   麻雀麻雀气太阔,吃起米来如风刮。   麻雀麻雀气太暮,光是偷懒没事做。   麻雀麻雀气太骄,虽有翅膀飞不高。   麻雀麻雀气太傲,既怕红来又怕闹。   你真是只混蛋鸟,五气俱全到处跳。   犯下罪恶几千年,今天和你总清算。   毒打轰掏齐进攻,最後方使烈火烘。   连同武器齐烧空,四害俱无天下同。   这样的诗歌,竟然也能登载在《北京晚报》的显赫位置上,人们也就可想而知当年这家晚报的主编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当时中国的文坛是多么滑稽,多么荒唐了。   这首不是诗歌的诗歌,是不会轻易地被岁月所淹没的,因为郭沫若是一个两个时代的社会著名人物,一些喜欢研究文学史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去解读求索郭沫若那些年的心态和思想,以及这首诗歌所形成的社会历史原因。   《献给在座的□□同志》   (1967年12月29日人民日报文学副刊)   亲爱的□□同志,   你是我们学习的好榜样。   你善于活学活用战无不胜的□□思想   你奋不顾身地在文化战线上陷阵冲锋   使中国舞台充满了工农兵的英雄形象。   《水调歌头庆祝无产阶级□□十周年》   (1976年5月12日)   四海《通知》遍,□□卷风云。   阶级斗争纲举,打倒刘和林。   十载春风化雨,喜见山花烂漫,莺梭织锦勤。   茁茁新苗壮,天下凯歌声。   走资派,奋螳臂,□□。   妄图倒退,奈“翻案不得人心”。   “三项为纲”批透,复辟罪行怒讨,动地走雷霆。   主席挥巨手,团结大进军。   《水调歌头粉碎□□》   (1976年10月21日)   大快人心事,揪出□□。   政治流氓文痞,狗头军师张。   还有精生白骨,自比则天武后,扫帚扫而光。   篡党□□者,一枕梦黄粱。   野心大,阴谋毒,诡计狂。   真是罪该万死,迫害红太阳。   接班人是俊杰,遗志继承果断,功绩何辉煌。   拥护华主席,拥护党中央。   呜呼哀哉!原来做人可以这么做,诗歌可以这么写。哈哈哈,郭沫若的晚年人生也真是表演得够可以的了!   由此,平庸想起了当年有人问□□主席,鲁迅现在活着会怎么样的事情。为了历史的真实性,平庸查阅了一些资料,知道了1957年3月10日,□□主席在同新闻出版界代表的谈话中说过这么一段话:“我看鲁迅活着,他敢写也不敢写。在不正常的空气下面,他也会不写的,但更多的可能是会写。俗话说得好:“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鲁迅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是彻底的唯物论者。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彻底的唯物论者,是无所畏惧的,所以他会写。”   现在平庸就经常好寻思着,如果当年□□主席看了郭沫若所写的那一些发表在刊物、报纸上的诗歌,他老人家的心态、面目表情和感想究竟会怎么样?假如郭沫若在解放之前就像鲁迅一样撒手人寰了,□□主席他老人家又会怎么评论郭沫若的作品和人品呢? 第85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八十三章 第八十三章   平庸这两年来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待在家里侍弄热带鱼,鼓捣盆景,逗狗玩,每天早上到铁山公园里打打太极拳,中午喝杯小酒,再就是从各个文学网站上写东西陶冶心情,又在杨柳青文学、原创文学网站做编辑,三天两头编辑编辑别人的文章,一天到晚闲不着,倒也不觉得什么是寂寞和烦闷了。   年前,平庸的儿子平衡和林黛结婚了,为了给这两个孩子买房,买车,装修房子,买家具和电器等等物品安个像样的小家,张慧娘几十年陆陆续续储存在银行里的钞票很快地就被取光了,他们家里的钱掏空了,经济状况顿时就有些紧张起来,有的时候,平庸琢磨琢磨就挺郁闷的,郁闷极了就好跟张慧娘开玩笑地说:“老太婆,你知道不,现在孝子的意思,那就是孝顺孩子。”   前天晚上,平庸坐在电脑跟前的椅子上,伸手打开电脑,可一时半会儿就是静不下心来,脑子里挺乱的,什么东西都敲打不出来,于是便双手交叉地抱在胸前,双眼无神地看着电脑屏幕,脑子里忽然间就闪出一个念头来,趁着现在自己还不算老,出门去打打工,挣几个钱补贴补贴家里的日常生活不是一件挺好的事情吗。   平庸这么寻思着,便自问道,我出去能做什么呢?我什么技术都没有,劳动强度大一点的体力活儿也干不了,这可怎么办呢?平庸心里这么琢磨着,脑子里就油然地想起了一个小时候的朋友,老张。   平庸和老张将近三十多年都没有什么很密切的来往了,可这些年来,一年两载的偶尔也一起跟几个小时候的朋友一块聚聚,聊一聊,尽管平庸和老张的人生观,价值观念都不同,思想分歧很大,根本就聊不到一块去,但两人彼此都念着小时候那一段纯真的友谊,关系一直倒也还算是说得过去。况且最近这两年老张多次约请平庸到深圳去看看,去干点什么事情,平庸一直没去,原因当然是多方面的了。   前段时间,老张又从深圳回来了,平庸和老张又在一次朋友聚会的酒场上见了面,酒桌上老张跟大家说了一些他在深圳这几年的工作和生活情况。平庸坐在那儿一个耳朵听,一个耳朵往外冒,因为老张从小说话就不着调,办事不靠谱。平庸的脑子里现在也只还是记得老张说他在深圳干保安,结识了一些朋友,一个月能挣个三五千的,业余时间研究□□,有时候做点小生意,混得挺开心,还说过段时间再回深圳去,准备在再干几年,挣些钱回来好养老。   到深圳干保安去。平庸心里这么寻思着就伸手关上了电脑,拿起手机给老张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直言不讳地请老张跟深圳的朋友们联系联系,看看能不能给自己找个保安的差事干干。老张在电话里一听平庸想到深圳去,很热情,满口答应了平庸,说他立马就和深圳龙岗区平湖镇保安公司的曹大队长电话联系联系,联系上了曹大队长就马上给平庸回电话。   过了不一大会儿的工夫,老张果然就给平庸回了电话,说他已经把平庸的一些情况介绍给了保安公司的曹大队长,曹大队长说明后天的就给平庸安排工作。老张还把曹大队长的电话号码给了平庸,让平庸马上和曹大队长在电话里聊一聊,先认识认识。又告诉平庸如果到深圳去,买票买到东莞东火车站,东莞东离他住的地方龙岗区平湖镇稍微近一些。   平庸半信半疑地拿起手机按照老张给他的电话号码,跟深圳龙岗区平湖镇保安公司的那个曹大队长联系上了,平庸和曹大队长通完电话之后就明白了,这个曹大队长是应付老张玩的,这事平庸一点也不感到有什么意外。   曹大队长那面没有戏,老张大包大揽的话又不靠谱,尽管如此,平庸还是决定这近几天的就上深圳去看看。别的不敢说,老张在龙岗区平湖镇租了一套房子,现在闲着应该是真的,因为老张说房子快到租期了,如果我去了就得赶紧交上一年的房费,别的事情不敢说,光是去了赶紧交房费这件事情,老张是不会跟我胡扯的,因为老张从小就不是一个大气的人,挺会算经济账的。到了深圳有住的地方,找工作的事情到了那儿再说呗。平庸心里这么寻思着,便上床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平庸从铁山公园里打完太极拳回到家里,牵着大耳朵到公司院子里溜了几圈,溜完大耳朵返回家,吃完早饭,平庸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一边喝着茶,抽着香烟,一边把自己准备要到深圳去打工的想法告诉了张慧娘。   张慧娘坐到沙发上,面对面地看着平庸,砸吧砸吧双眼,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能干保安?我才不相信哪。”   平庸有点不快地看着张慧娘说:“你这话怎么说的,我怎么就不能干保安?年轻的时候我还在公司的保卫科干过一段时间呐。是,现在我在咱这儿干保安一下子拿不下这个脸面来,可到了深圳谁认识我呀!再说了,到了深圳我也不一定就非得干保安这个工作啊。”   张慧娘没接平庸的话茬,看着平庸笑了笑说:“这两年各个单位都不怎么组织人员去旅游了,你也没有什么机会出去旅游,现在天气不冷不热的,出门散散心去也挺好的。这样吧,我给你准备一万元钱,打工不打工的不要紧,在外面你自己注意安全就行了,什么时候在深圳玩够了就赶紧回家来。问题是你不在家,这个大耳朵可怎么办呢?”   “刚才我遛大耳朵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你侄子不是在十八塘包了一座山吗,等一会儿我就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开一辆货车过来,把铁笼子和大耳朵一块拉走算啦。再说了,大耳朵已经长成型了,凶猛的天性也渐渐地露了出来,在家属院里养这么一条凶猛的大型狗也不行。别人不好意思说咱们什么,咱们心里也不是那么一回事。至于找什么工作干,等我到了深圳看看再说吧,那么大的深圳,我不相信就连一项工作都没有适合我做的,我就不相信资历、年龄不再受人尊敬,我就不相信资历、年龄成了无能、无用的标志。”   平庸对自己到深圳去打工充满了盲目的信心,第二天上午他就到火车站买票,因为时间紧,他只买到了一张到东莞东的无座站票,回到家里他便给老张打电话说自己下午二点钟上火车,让老张拿着他在深圳龙岗区平湖镇租的那套房子的钥匙,十一点半到和顺饭店去一块吃个中午饭,然后送自己上火车。   中午十一点,平庸拉着旅行箱来到了和顺饭店,刚点完四个菜,老张就提溜着两包真空包装驴肉来了,他让平庸把一包驴肉给曹队长,一包驴肉给到时候到汽车站去接平庸的阿珍。   平庸接过老张递给他的这两包真空包装驴肉,转手放到了旅行箱里,这个时候,服务员把一盘蒜泥羊肉和一盘凉拌三丝端上了餐桌,平庸和老张边吃边喝边聊了起来,闲聊当中,老张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两把钥匙递给了平庸,说:“一把是防盗门的钥匙,一把是房门的钥匙。”   平庸接过钥匙放到裤子口袋里,老张又告诉平庸一个电话号码,说是阿珍的,让平庸储存到手机里,并吩咐平庸说:“火车到了东莞东下了火车,出了火车站,你就上大马路对面的长途汽车站,乘坐东莞东火车站至深圳火车站的长途汽车,中途在平湖镇车站下车,下车之后你就打这个电话号码就行了。这个阿珍是个靠得住的布依族人,她接到你的电话就会去汽车站接你,我都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你就放心的去吧。”   冈山市到东莞东的路程大约2000多公里。前些年,平庸经常出远门,只要出远门,那就是小车接小车送,飞机来飞机去,即使是坐火车,那也是坐卧铺或者是软座。幸亏老张还算是挺了解平庸的,知道平庸这个人官当的不大,但不能吃苦,在火车站前给平庸买了个马扎子。平庸上了火车,在两节车厢的过道里,坐着马扎子,心里寻思着,这二十来年,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呀!不行,我得赶快找乘务员换卧铺。平庸一只手拉着旅行箱,另一只手提溜着马扎子,弄得满头汗方才来到乘务员办理卧铺的那一节车厢里,他放下旅行箱和马扎子,办完换卧铺的手续,便在车厢里的走道上坐着马扎子一直坐到南京火车站,他才等到了卧铺位。这一路上,平庸的心里头乱糟糟的,吃啥啥不香,连喝酒都没有什么好滋味。   第二天中午一点多钟火车到了东莞东,平庸走出火车站站口,立刻马不停蹄地拉着旅行箱赶到大马路对面的长途汽车站,坐上了东莞东火车站至深圳火车站的大巴车。大巴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平湖镇马路边上的停车站,平庸下了大巴车就站在马路边上,前后左右地观看了一会儿附近的建筑物之后,这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阿珍打电话,告诉阿珍,自己在平湖镇汽车站站牌右面的平湖税务局大门口等着她。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一个三十多岁骑着电瓶车的女人来到平庸的跟前停了下来,平庸寻思着,这个女人可能就是阿珍了,于是便满脸笑容地迎向前去说:“你就是阿珍吧,谢谢你了,这么热的天还得麻烦你来接我,真是不好意思了。”   阿珍坐在电瓶车的座位上,双脚插在地上,长形的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着平庸淡淡地说:“不客气,你把箱子放到电瓶车后座上,用手扶着点,我现在就把你送到老张住的房子里去,然后我还得马上赶回工厂去上班。”   平庸一看这个阿珍的脸上没点笑容,对他挺冷淡的,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心里寻思着,看来老张和他的这个女朋友相处的不怎么样啊! 我的这一张大热脸贴到了一个冷冰冰的屁股上了,唉,没办法,将就着点吧,谁让我有求于人了。   平庸微笑着把旅行箱放到了阿珍的电瓶车的后座上,随口问了句:“老张住的房子离这儿远不远?”   “不远,往前面拐两个弯就到了。”   阿珍头也没回地推着电瓶车一边往前走着,一边淡淡地回答着平庸,随后便不再言语,两人默默地走到了一栋居民住宅大楼的楼底下,阿珍一边锁电动车一边说:“老张住在四层楼。”   阿珍锁上电动车,竟自地往大楼门洞里走去。平庸赶紧提着旅行箱跟在阿珍的身后,一口气上了四楼,累得平庸上气不接下气的,一身都是汗。   阿珍站在四层楼的走廊过道上,指着一个防盗门说:“这间屋就是,你拿钥匙开开门吧。”   平庸气喘吁吁地放下旅行箱,连忙从身上的口袋里掏出钥匙,开开防盗门和屋门,两人进了客厅里,平庸站在那儿喘了两口粗气,便赶紧把老张让他带给这个阿珍的那包真空包装驴肉从旅行箱里拿了出来,一边递给站在那儿的阿珍,一边微笑着说:“这是老张让我给你带来的真空包装驴肉,他还让我告诉你,他请你到山东去玩几天。”   阿珍的一张黑长脸上立马就露出了一丝笑容,她伸出手接过那包真空包装驴肉,轻声地用贵州普通话说:“谢谢你啦,这么老远的还给我捎来,我挺喜欢吃驴肉的。”   “不客气。我应该谢谢你才是,这么热的天来接我,晚上我请你吃饭,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平庸的嘴上这么说着客套话,心里却寻思着,原来你也会笑啊!   “不用客气。晚上我们几个贵州老乡都说好了,一起去吃饭,然后到歌厅去唱歌。你看,这屋里挺脏的,你自己收拾收拾吧,我得赶紧走啦。”   阿珍这么说着话的时候,她就已经转身伸出右手开开屋门,抬腿往屋外走去。   平庸赶紧跟在她身后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屋门前说:“好吧。那就改日再说。”   阿珍回过头来,说:“好的。我走啦。你关上门吧。”   平庸顺嘴说了句:“好的。”便看着阿珍走下了楼梯,直到不见了阿珍的身影,他这才关上屋门。平庸站在客厅里,心里寻思着,老张怎么结交了这么一个长相对不起观众,土拉吧唧,四六不通的女朋友,真是挺掉价的。   客厅里一个三人沙发,一张单人木板床。两间卧室里各有一张单人床,一个木头桌子,一台电风扇。老张那间屋里的木头桌子上多了个14寸旧电视。三间屋的三张床上各有一条棉被,一条毛巾被,都一律用一样的透明塑料布裹着。厨房、卫生间里都脏兮兮的不能进,几间屋子到处都是尘灰,地上还有不少死蟑螂,屋里闷热不说,而且霉味很重,直刺鼻子。   几间屋子看了一个遍,急躁得平庸满头都是汗,心里寻思着,看这个样子是三个人一起租住的房子,这么脏、这么热、这么有异味的屋子怎么能住人呀!我看我还是赶紧找一家宾馆凉快凉快去才是真的。 第86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八十四章 第八十四章   平庸在平湖宾馆要了一间单间,进了房间放下旅行箱就赶紧脱衣服上卫生间里去冲凉,洗完淋浴,搽干身子,穿上内裤,来到房间里,打开旅行箱拿出一包雀巢咖啡,冲了一杯便躺在床上,刚刚点上香烟,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他随手拿过来一看,是老张的。   “怎么样?和阿珍联系上了吧?住下了吧?”   平庸一听电话里老张的声音挺自豪的,便赶紧说:“联系上了,住下了,你这个阿珍朋友人挺好的。不过我现在是住在平湖宾馆里,你租的那房子里实在是太脏了,异味大,没法住人啊!我的老伙计。”   “哈哈哈,你这个家伙就是太懒惰了,这二三十年来在单位里当官享受惯了,学的腐败了。你现在是出门打工去,要弄明白,不是花公款去旅游,出门在外什么事情都得凑乎着来。好了,不说了,我先和你说正经的事,我刚才又给曹大队长打了个电话,他说暂时安排不了你的工作了,我就又给罗湖区保安公司的刘队长打了个电话,刘队长他这个人比曹大队长实在一些,刘队长是广东本地人,你就把那包驴肉给刘队长吧,我把你的一些具体情况跟他说了说,把你的手机号码也给他了,一会儿他就会跟你联系,他说是能给你找个旅游老师的工作,吃饭不花钱,天天出去旅游,一个月还能挣个几千元,这个工作挺好的,适合你。不是我跟你吹牛,我到哪儿都有一些要好的朋友……”   平庸放下老张的电话,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寻思着,你到哪儿都有要好的朋友,这话倒也是真的,可你的要好朋友多数都不靠谱,这事一点也假不了。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算一步,等等罗湖区保安公司那个刘队长的电话再说吧。   平庸躺在床上似睡非睡地这么寻思着,床头柜上的手机又响了,他一接电话,果然是罗湖区保安公司刘队长的电话,平庸挺兴奋的,便跟刘队长说了几句客套话,刘队长直白地让平庸立马坐汽车赶到罗湖区去,说明天早上六点就得上班了,让平庸到了深圳火车站下车,上了地铁车里就给他打个电话,到时候他好在罗湖区医院的地铁站出口处接平庸。   平庸心里犯嘀咕了,这事能靠谱吗?脑子里这么寻思了寻思,还是穿上衣服,退了房间,拉着旅行箱赶到一个临时停车场,坐上大巴车,大约一个多小时便到了深圳火车站。平庸下了大巴车,匆匆忙忙地走进地铁,上了地铁车坐下来就掏出手机给刘队长打了一个电话,大约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到了罗湖区医院地铁站,平庸走出地铁站站口用手机联系上了前来接他的刘队长,两人见了面,平庸说了几句客套话,便把旅行箱放到了刘队长的轿车后备厢里。   刘队长三十多岁,个头不到一米七,身材稍瘦,长方脸庞,蒜头鼻子,鼻梁上有一条明显的伤疤,两个眼睛不大,但挺有神的,让人打眼一瞧就是一个挺精明的,有些霸气,混社会的广东男人。   刘队长一边开着车一边跟平庸说:“我们公司的保安都是三十五岁以下的,你的年龄不行了,只能做辅导员这一行工作。现在我先给你找一家快速照像馆,给你照个标准像,洗个几张,办工作证用。然后咱们到阿梅家去找阿梅,在外面吃个夜宵,明天早上你跟着阿梅去上班,一些具体事情阿梅会跟你说的。”   二十一点多钟,刘队长和阿梅帮平庸找了一家离阿梅的住处不到五十米远,挺像样的,不带星级的宾馆。平庸在宾馆大厅办完手续,从旅行箱里拿出老张那包驴肉给了刘队长,然后把旅行箱放到房间里,在这家宾馆对面的一家大酒店里宴请了热情的刘队长和阿梅。   阿梅来自四川,二十多岁,个头也就有一米五高一点,一张红里透白的瓜子脸,两道弯弯细细的黑眉毛让人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修饰过的,不自然。薄薄的两片小嘴唇,涂抹的红红的,小小巴巴,苗苗条条的身材裹着一件浅红色的连衣裙,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精明泼辣劲,她的那一双圆圆的亮眼睛透露着一股野性,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说话办事干脆利索的女人。   三人吃饭喝酒闲聊的时候,刘队长跟阿梅介绍平庸说:“这位先生姓平,老张的朋友,他是作家,还是一个太极高手。他到深圳来是体验生活的,挣不挣钞票无所谓,他不缺钱花。”   平庸一听刘队长跟阿梅这么介绍自己,弄得哭笑不得,什么话也不好说了,只能朝着阿梅干笑着啊啊呜呜的点点头。心里寻思着,这个老张怎么满嘴里跑火车。   平庸从阿梅的口中知道了辅导员的日工资是80元,中午管一顿饭,可一晚上平庸都没整明白辅导员究竟是干什么工作的,阿梅不愿意多说,平庸也不好多问,大多时间是当哑巴,做电灯泡,静听他们这一对野鸳鸯肆无忌惮的打情骂俏了。   说实在的,这些年来,平庸哪里遇到过这种尴尬的场面,尴尬的事情啊!无奈何,平庸只得像个傻子似的,满脸干笑着坐在一边,一个耳朵听,一个耳朵往外冒,这顿饭吃得真是窝囊至极了。   第二天早晨五点来钟,平庸起了床,洗刷完毕走出宾馆,在宾馆左边的十字马路口的人行道上等着阿梅。   阿梅来到了之后,脚步都没有停,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微笑着跟平庸打了个招呼,平庸紧跟着阿梅身后往东走去。阿梅走路就象是跟谁竞走似的,两条腿让人看着挺有劲的不说,还有那么一种节奏感。   平庸一边往前走着,心里一边寻思着,看起来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深圳速度了,于是便加快了脚步紧紧地跟着阿梅往前走去,两人默默地走了大约十几分钟,来到一座钢筋水泥大桥底下,桥底下已经站着十几个青年男女了,平庸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还不到六点钟。   平庸站在大桥底下的马路边上抽了一根香烟的工夫,从东面来了一辆大巴车停在了桥底下,阿梅让她身边一个叫王璇的姑娘从大巴车上拎下来一个大朔料包,让平庸他们这些人在大巴车车门前前后排成两队,王璇发给每个人一个红色的旅游帽,一件绿色的体恤衫,一条蓝色的裤子。   阿梅来到平庸身前,伸手递给平庸一张用细尼龙绳子挂在脖子上的朔料卡制作成的工作牌,淡淡地对平庸说:“工作牌你自己保管好就行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深圳东方教育中心的辅导员了。”   阿梅说完,便转身忙活她的事情去了。   阿梅站在大巴车车门前的台阶上,等到大家都套上了旧不拉圾的工作装,戴上旧帽子,挂上工作牌,便拍拍双手,大声地说:“大家静一静,人员都到齐了,这几天这个大桥底下就是咱们每天早上的集合地点。等一会儿大巴车到了学校的操场里大家下了车之后,东方教育中心的刘主任会给你们讲讲工作纪律,东方教育中心的老师会给你们说说今天的具体工作情况。现在大家按顺序上车,大家都坐好之后,我念到谁的名字,谁就到车前面来领昨天的工资。再就是,今天下午下班后,大家把衣服、裤子和帽子都交给王璇。”   大巴车停在一所学校的操场上,大家下了车排成一溜长队,阿梅走到左面不远处的一辆宝马轿车跟前,跟一个中等个头的肥胖男人比比划划地说着什么。这时从另外一辆大巴车上下来一些上身穿戴着红色旅游制服,手上拿着东方教育中心字样的黄色小旗的青年男女,陆陆续续地向平庸他们这边走过来,随意而有序地站在他们前面排成了一长队。   大胖子男人来到一前一后两排队伍前,面无表情地说:“我姓刘,大家喊我老刘就行。今天这一天,各位老师和辅导员带领学生们到深圳东部华侨城大峡谷去活动。这所学校是我们公司新发展的一家大客户,这是第一次合作,你们一定都要严守工作纪律,不准擅自行动,看护好自己班里的学生。今天一天我都跟着你们上山,我用望远镜看着你们的一举一动,谁要是敢做点什么不规矩的事情,我在这里不客气地跟你们说,你就别想走出深圳半步,我不是吓唬你们,我在深圳……”   平庸看着这个一脸横肉,黑不溜秋的肥胖家伙,心里寻思着,头几句讲的还像一个教育工作者,怎么越讲越像个黑社会的恶霸了。真是晦气,来到深圳头一天工作,一大早上就挨这个熊家伙的训,这算是什么事呀!这个熊家伙还讲了一些什么难听的话,平庸也没听清楚,心里不舒服,憋了一口气,他也就不愿意听这个肥胖的黑家伙站在那儿放什么狗臭放屁了。   刘主任给大家训完话,便转身摇晃着肥胖的身子和阿梅肩并肩的有说有笑地走了。   站在平庸前面的小伙子转过身子来,用南方人说普通话的那种腔调跟平庸说:“今天咱俩一组了。我姓毛,你就喊我小毛好了。这个小旗你拿着,跟我走,现在咱们就到教学楼上的教室里去领那些学生,七点半咱们准时上车出发。”   平庸看着这个瘦瘦的,个头不高,戴着近视眼镜的年轻小伙子,一边微笑着点着头,嘴里一边说:“好的,好的,毛老师。”   平庸跟在小毛的身后向教学大楼走去,两人来到三层楼的一个教室门前,一个四十多岁的女教师伸手把一张纸递给了小毛,轻声地说:“这是学生名单,一共四十三个学生,今天就辛苦你们了。”   女教师微笑着跟小毛说完,便转身向走廊的西边快步走去了。   平庸跟在小毛的身后走进教室,平庸站在教室屋门口,小毛走到教师讲座前,使劲地拍拍双手,大声地喊叫着说:“同学们,静一静!静一静啦!现在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毛,你们喊我毛老师就行了,这位是你们的辅导员。今天一天咱们的户外活动地点是华侨城大峡谷,活动期间以小组为单位,现在我给你们五分钟时间,自由组合,组成四个组,四个小组选出四个小组长,等一会上了大巴车,四个小组长到车门前找我报到。”   小毛说完,转身来到平庸身前,小声地跟平庸说:“初中的学生比小学生好带多了。今天一天我在前面领队,你在后面收队,清点人数,别落下人就行了。活动期间如果有学生跟你提什么要求的话,你千万不要答应,别管是哪个学生有什么事情找到你,你就让他来找我好了。再就是有哪个学生让你提包包,看包包什么的,你可千万不要帮他提,也别帮他看,以免给咱们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第87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八十五章 第八十五章   深圳华侨城大峡谷坐落于深圳东部的大梅沙,占地近9平方公里,是国内首个集休闲度假、观光旅游、户外运动、科普教育、生态探险等主题于一体的大型综合性国家生态旅游示范区。旅游区里主要包括大峡谷生态公园、茶溪谷休闲公园、云海谷体育公园、华兴寺、主题酒店群落、天麓大宅等六大板块,体现了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被誉为是深圳东部海岸的一颗明珠。   小毛走在学生队伍的前面,平庸手上拿着黄色的小旗走在学生队伍的后面,他们进了大峡谷大门,走了一段山路,来到了一所大型餐厅门前的广场上,学生们按小组排好四小队,小毛把一摞餐票递给平庸,微笑着说:“这是午餐票,里面有你的一张。你去把车上的那几箱矿泉水搬下来,一人一瓶矿泉水,一张餐票,发给学生们。”   平庸按照小毛的吩咐,把车上那几箱矿泉水搬下来,发完矿泉水和餐票,小毛就面向学生们大声地喊叫着说:“同学们都听好了,中午十一点半在这个餐厅里凭票吃饭,下午四点半就在这个原地方集合,现在以小组为单位自由活动,解散。”   小毛放了学生们的羊,转过身子对平庸说:“你别忘了下午四点半在这里召集、清点学生,五点钟咱们准时开始下山,从现在开始,你就可以随意地在这里面观景玩了。”   小毛说完拿起一瓶矿泉水,急冲冲地就朝着茶溪谷休闲公园的方向走去了。   平庸看着小毛那瘦瘦的背影,寻思着,这个小伙子说话办事真是挺利索的。学生们都一哄而散了,我干什么去呢?那就随意地逛逛吧。   大峡谷很有岭南特色,山上山下有许多竹子,景色很迷人。平庸逛完生态公园回到餐厅广场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钟了,他走进餐厅,四平八稳地坐在一张椅子上吃完盒饭,出来找了个阴凉僻静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刚刚抽完一根神仙香烟,一个姑娘从东面来到了他的跟前,微笑着搭话说:“老师,在这儿休息呀。”   平庸看着眼前这个圆脸盘,小眼睛的姑娘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工作装,便笑着回答说:“是啊。咱们都是一个部门的吧?”   姑娘微笑着说:“对呀,都是东方教育中心的辅导员。”   姑娘一边说着一边坐在她跟前的一块石头上,看着平庸又说:“下午你想到哪个景点逛逛去?”   平庸说:“不想逛景点了,等一会儿就在这附近随便走走,然后找个地方喝喝茶,等着学生们。”   姑娘眨巴眨巴一双小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平庸说:“你不想去逛景点,逛逛前面的那些商铺也挺好玩的,尤其是那个海菲德小镇,小镇里以浓郁而各具特色的世界葡萄酒文化为主题,还是挺有看头的。”   平庸一听到世界葡萄酒这几个字立马就感兴趣了,心里寻思着,虽然葡萄酒假货多,可喝几杯葡萄酒来打发这几个钟头的时间也是蛮好的事情嘛。嘴上不由自主地就说:“喝杯葡萄酒不错,逛逛海菲德小镇去,你去吗?要去一块去。”   姑娘笑嘻嘻地说:“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情,也不想逛什么景点了,以前我都逛过了,你想去的话,咱们现在就走吧。”   平庸和这个姑娘在海菲德小镇上闲逛了一大圈之后,便在镇上的一处露天茶座里坐了下来。平庸要了一包五香花生米,一包果脯,两根烤肠,半斤牛肉干和一瓶葡萄酒。姑娘不喝酒,平庸也没有过多礼让,便给她要了两罐红牛饮料。两杯葡萄酒下了肚,平庸便和这个姑娘天南地北地闲聊了起来,在闲聊当中平庸知道了这个姑娘和阿梅是同乡,都在一家商场里工作,轮休的时候就跟着阿梅出来做辅导员,挣点外快,混顿中午饭吃,顺便逛逛风景区玩玩。   闲聊当中,平庸从姑娘的嘴里知道了辅导员这行工作双休日不上班,平时也不是天天上班,哪天上班阿梅头一天下午临时下通知,通知谁去谁就去,工资第二次上班前结算。东方教育中心开给老师的日工资是300元,开给辅导员的日工资是200元。负责四处联系、召集辅导员的阿梅没有日工资,每个月按人头提成,另外经她的手召集来的这些辅导员,她给的日工资是120元,新召来的辅导员,那就看她的心情了。   一瓶葡萄酒不知不觉地就让平庸喝没了,两罐红牛饮料也进了姑娘的肚子里,五香花生米、果脯、烤肠和牛肉干也让他们俩给吃了精光,时间也到了下午四点。   平庸和姑娘离开露天茶座的时候,平庸这才想起来还不知道这个新同事姓什么叫什么,一路上寻思寻思这一下午的情景,就感觉着自己挺搞笑的。   晚上平庸回到宾馆,洗完澡,披着浴巾,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抽着烟,看了一会儿深圳新闻,感觉着有点饿了,便穿上衣服走出了宾馆,随意找了一家小酒店,坐下来要了一瓶二两装的北京二锅头,点了一荤一素两盘小菜,便自斟自饮起来。   平庸一边喝着酒,一边寻思着,这个阿梅不怎么地道啊,她给熟人开120元,却给我开80元。昨天晚上吃夜宵,她那可是一点也不客气,一口气就点了八个菜一个汤,花了我九百多元钱不说。吃完夜宵,她足足打了八个包的菜,看来昨天晚上我算是白请她了。   平庸喝完一瓶二两装的北京二锅头,让这个欺生又会算计人的阿梅给弄得心情挺烦闷的,于是他又要了一瓶啤酒,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寻思着,就是阿梅以后每天给我120元钱的日工资,这个工作也不易跟着她打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工作,别说住宾馆了,就是租房子住,天天喝面条也不够我花的啊。再说了,我这个小老头子在这群孩子,这些青年教师和辅导员当中,就像是一头毛驴站在羊群里,自己都觉得不怎么协调,这种感觉实在是不怎么样。既然在深圳找不着什么工作干,感觉也不怎么好,可不好又有什么办法,谁让我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在这个大都市里混饭吃了。干脆,再做几天辅导员,逛游几个景点,看看深圳的风景,然后就到珠海、广州去转悠几天,出门打工,旅游回家,玩玩心情算了。   平庸在深圳、珠海和广州漫游期间,每天晚上张慧娘都打电话安慰他,嘱咐他注意安全,注意饮食卫生,不要舍不得花钱,让他吃得好一点,玩得开心一些之类的话语,几乎每一次通完电话,弄得平庸的心里都挺不是滋味的,可第二天平庸走出宾馆的大门,这一天他还是玩得挺痛快的,直到他口袋里的钞票快要花光了,他方才不得不打道回府。   那天早上八点多钟,平庸从广州白云机场登上飞机飞往济南。飞机像只苍鹰似的在空旷的苍穹里遨游,飞机上面是蔚蓝的无垠天宇,飞机下面是浩瀚的云海雪山,这么一种梦幻似的际遇,这么一种独特的风景,怎么就没有触动平庸的一点灵感?怎么就连他心海里的一朵浪花也没搅动起来?平庸默默地坐在飞机座位上,心里平静得犹如一杯凉开水,脑海中一片虚无。心里寻思着,是不是我真的已经衰老了?要不怎么就没有一丁点儿的欣喜与激动?这可是我这些年来第一次自己掏腰包坐飞机回家呀!   平庸自从内退以后,几乎每天夜里他都能做上一段或几段梦。别管是好梦还是噩梦,每天早晨醒来的第一件事情,那就是再闭上双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把夜里梦到的那些好情景,一五一十地都按照他的想象填补到自己的现实生活当中来,借以平衡平衡他这颗总是不肯安分的灵魂,然后在慢腾腾地起床,去度过这新的一天。   这新的一天将会是什么样的?又能遇到一些什么事情?自己应该去做一些什么事情?这些种种未知的事情,平庸是从来都不肯浪费脑子去多思多想的,所以他的生活当中经常遇到一些尴尬的事情也就不足为奇了。   过去那二十几年,平庸在公司里当个芝麻官,灵魂是一年比一年麻木,为人处世是一年比一年庸俗市侩。虽说他的身上到现在也还没有什么特别肮脏的铜臭味,可实话实说,他的身上多多少少还是散发着那么一股酸腐腥臭的味道令人作呕。   平庸从广州回到家里,一晃之间一年又过去了,这一年多来,平庸几乎是跟驴友们又重复地逛遍了他们附近县市区的一些有点名气的风景区。在自然界和俗世当中,平庸始终有意识地让自己保持着一份雅兴,详细地记录着生活当中的所见所闻,他经常好跟自己说,不随波逐流,但求随心随性,随意而走,活出一个真实的自我,同时又断断续续地写了几十篇游记散文发表在各个文学网站上玩心情。   近段日子,平庸把自己这些年来所写的一些游记散文系统地整理了整理,归纳到一起,看了几遍,自己感觉着还挺好的。好的原因之一,那就是这两年来他自认为自己还算是没有白活,经常好跟张慧娘说:“游记,是我游走于自然山水,以散体文字诗性地将所见、所闻、所感、所思所表现出来的一种散文体式,它既是我面对自然山水的心灵映照和生命体验,也是我的日常精神生活的一种文字表现形式……”这一类似的话语来显摆自己有些文化,有些思想。   岂不知,文化和思想,并不单纯的就是一个人的学历、经历和阅历。文化和思想,是根植于一个人的内心的修养,是无需提醒自己的自觉,是以约束自己为前提的自由,是不由自主地就会为别人,为社会去着想的善良和责任。至于平庸是否意识到了这些问题,张慧娘也不清楚。   这两年来,平庸一直这么琢磨着,一篇游记,不能只是停留在双眼看见什么风景,描述一番,再加点什么历史典故之类的文字就算完了。按时间顺序,移步换景,事无巨细描写得再逼真的游记,也不过就是一篇流水账的文字。一篇与灵魂不搭边,与心灵无关的游记,既感动不了自己,更感动不了读者。   说实在的,要想写游记,首先就得要善于挖掘文化内涵,要进行理性思考,要投入主观情感,让主观臆想和思绪不露声色地从客观景物当中体现出来。总而言之一句话,情感、景观和文化融为一体的游记,那才是文学作品。   这些年来,平庸有的时候,思想如有灵魂出窍,但是他行为上却一直守住自己做人的底线,时而任自己的思想开小差周游世界,这也是一个放松的过程。无论怎么样,平庸喜欢读书,思考,写文字的兴趣没变。   平庸所写的那一些发表在各个文学网站上的游记散文,算不算是文学作品,这两年张慧娘已经不愿意,也懒得再和他争论、多说一些什么话了,但平庸既然敢把他自己那一些游记文字汇集成一本集子,敢把那本集子起名叫作《随意的风》,还敢寻思着等到以后自己的经济条件允许的时候,就自费出版这本游记散文集,送给一些亲朋好友看看,留个纪念,这也就足以说明平庸这个人,尽管年纪不小了,思想境界还不算是怎么太低俗,他还是有些做人的勇气和胆量的。   人的勇气和胆量来自哪里?人们自会有自己的一些说法。 第88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八十六章 第八十六章   今天是十月一日,普天同庆的好日子。   中午,张慧娘用心做了几个好菜,儿子平衡给平庸打开了一瓶郎酒,儿媳妇林黛给平庸倒满一杯酒放到了餐桌上,这顿饭,平庸当然吃喝的很舒服了。   张慧娘收拾完餐桌,洗完碗筷,笑眯眯地到她娘家陪着老母亲打麻将去了。儿子和儿媳妇甜甜蜜蜜的相互挽着胳膊逛大街去了。平庸的酒劲还没下去,一时睡不着午觉,便习惯性地来到书房,一屁股坐在电脑桌跟前,伸手打开电脑,种了一会儿菜,炼了一会儿卡,便津津有味地浏览起了新闻网页。   国庆节放假三天,如果员工一至三号照常上班,用工单位必须支付员工三倍的日工资,但就目前中国现实社会的现状来讲,能有多少单位会付给员工三倍的工资?实话实说,平庸不得而知。虽然国家有硬性的规定条文,但有谁来监督这些不落实国家规定条文的单位呢?当然啦,政府部门、事业单位和一些经济效益好,甚至就是那一些亏损的国企都不会亏待公务员和员工的,这一点,人们还是毋庸置疑的。   在几家网站上,平庸看了几篇歌功颂德式的诗歌和文章,感觉挺好的,正面的文字总是能够激发起人们积极向上的,人之初,性本善吗。但那一些华丽光辉的历史故事,那一些粉饰盛世的空洞辞藻,并没有激发出平庸的写作灵感来,待他慢慢地静下心神,细细地琢磨琢磨这个现实社会生活,反倒觉得心里有那么一种空落落,酸酸的感觉。   平庸坐在电脑桌子跟前翘着二郎腿,一边吸着香烟,一边喝着茶,一边寻思着,如果老百姓的心里头都能挺宁静的,家家户户的小日子都过得和和睦睦的,那不就足以说明我们这个国家是太平盛世了吗?   平庸脑子里这么一寻思,写作的欲望和灵感好像一下子就从心里头涌了出来似的,既然有了写作的欲望,那就写篇以自己为题材的小说吧。于是下面这篇题曰《老婆》的微型小说,也就让他一字一句一段的一气呵成了。   平庸不是人民日报的头版编辑,没有那么高的政治思想理论水平;平庸不是既得利益的新闻记者,没有那么高的社会灵敏嗅觉和政治、政策水平。平庸不是一个有社会名望呵气成云的小说家,写不出什么吸引人们眼球的小说。平庸就是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老百姓,只能随心所欲地敲打出一些老百姓的粗糙文字玩玩心情。   平庸成家三十多年了,日常生活当中他的耳朵眼里早就装满了他老婆的这一些穷叨唠。   “你看看,咱家这个月的钱又不够花的了,这日子你让我怎么过呀!下个月你来当家吧,我可管不了啦!真是的,一个大男人连老婆孩子都养活不好,早知如此当初我随便在大街上找个弹棉花的或者是卖油炸臭豆腐的男人,也比跟着你这个穷鬼过日子强。”   平庸心情好的时候,他老婆叨唠一些什么难听的话,他都是冲着他老婆微微一笑,或者是有意无意地就把他老婆轻轻地揽在自己的怀里抱一抱,抚摸抚摸他老婆的头发和脸蛋,激情高涨的时候就亲亲他老婆,吻吻他老婆。   平庸脸上的甜蜜笑容和这无言的温柔举动,是发自心底里的愧疚?还是在自嘲地向他老婆道歉?可能是什么意思都包含在里面了吧,也可能是什么意思都没有,就单纯的是一种夫妻生活习惯。不管怎样,反正是平庸那么一做作,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也就一扫而光了。   岂不知,平庸那么发自心底的一做作,原来是一种增加夫妻感情,延长夫妻生命的灵丹妙药。只是平庸他自己到目前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罢了。   有的时候,平庸的心情不太好,面对他老婆这一类妇道人家抱怨自己男人的家常生活话语,他大都是默默地把眉头一皱,一声不吭地甩个黑脸子给他老婆看,事情往往是他老婆看到平庸真的不高兴了,也就知趣地闭上嘴巴,默默地忙活她自己的家务事情去了。   有的时候,平庸听着他老婆这一些穷叨叨,脸上一红,心里就会寻思着,老婆说的也对啊,就是集市上那些卖鸡蛋,卖豆芽的小商小贩,每个月的经济收入也比我的内退工资高多了,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们公司的经济效益这么不好了,每个月的工资这么低了,老婆愿意唠叨就由着她唠叨去好了,大不了躲开她,溜到书房里看书解闷去,什么事情眼不见心不烦,什么话语耳朵不听心里肃静。   这些年来,一般情况下,平庸都是把他老婆抱怨他的那一些牢骚话当作耳旁风,因为平庸实在是没有什么底气跟他老婆闹什么气。俗话说的好,不当家不知道菜米贵。老婆手里没有钱花了,生活上打不开点了,着急上火了,她不跟自己的丈夫发发牢骚她跟谁发去呀!   现在,平庸似乎是理解了他老婆为什么喜欢唠叨,因为女人的唠叨是一种生命运动,是一种口腔体操。女人的唠叨是亲情的产物和装饰,装点着家庭,弥漫在小家的角角落落里。女人的唠叨是爱情的代言和表现,只不过是把浓浓的爱情稀释在繁琐的言语里罢了。   想当初,平庸他老婆是带着一付有色眼镜嫁给了平庸这个没有出息的男人了,这就注定了他老婆这一辈子都得跟着平庸受苦受穷。   这段日子,平庸只要跟他的一些亲朋好友喝酒聊天,他就好跟人家说:“谁家的大姑娘找对像的时候,可得要睁大眼睛,千万别找像我这一类既没有经济头脑,又没有什么社交能力的大呆瓜。谁家的大姑娘嫁给像我这一类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整天还好瞎琢磨一些不务实的事情自寻烦恼,那就得贫穷一辈子。”   平庸他老婆的一辆自行车,自从她跟平庸结婚的那一天起,她一直骑到内退。就是今天早上,他老婆还笑眯眯地骑着她那辆破旧的自行车上街去买菜。说实在的,现在就连大街上那些收破烂的人骑的自行车,都比平庸他老婆的那辆老掉牙的自行车结实美观一些。   “老婆,把你这辆破车子当破烂卖算了,咱就是再穷,也还不至于给你买不起一辆自行车吧。”   平庸这段日子都不知道这样劝他老婆多少次了,可他老婆就是舍不得卖掉她的那辆破旧的烂车子。这还不说,他老婆还经常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推着她的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到大街上去修理修理,不是今天补个车胎,就是明天换个车闸皮什么的,常常是弄得平庸都哭笑不得。   这些年来,平庸他们家里只要是炒一盘辣子小鸡,吃饭的时候,他老婆是左看看,右看看,净挑那些不带肉的鸡骨头和辣椒皮吃,通常是弄得平庸心里头酸溜溜的不好受。更为可笑的是,他老婆弄得他们的儿子从小就知道他妈妈不喜欢吃鸡肉,喜欢啃鸡骨头,鸡骨头香。   男人挣钱女人花,女人天天笑哈哈,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平庸这个大男人,这些年来就是没有本事挣钱给他的老婆花。有的时候,平庸只要静下心来寻思寻思自己家里这种达不到小康生活的现状,就觉得对不起他老婆,自己活得挺悲哀的。   平庸他老婆会过日子这是不假,可他老婆并不是一个不会享受,不会花钱的女人啊!他老婆也想大手大脚的到百货大楼去购买一些她自己所喜欢的东西,过过那一些富婆的奢华日子,可平庸这个穷汉子哪有闲钱供他老婆消费啊!   日常生活当中,有的时候,平庸他老婆一时高兴了,她的那一张小嘴巴损起人来也挺厉害的。   “老公,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你这个连鸡狗都不如的笨蛋,有的时候还感觉着挺好的,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天生就是这个劳累的穷命啊!”   最近这段日子,平庸方才算是弄明白了,为什么他老婆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觉得她自己挺幸福的,因为他老婆从他们这个小家庭以及一些亲属当中寻找到了她自己的自我存在价值,以及她对大家还有用处的这么一种骄傲的感觉,所以他老婆的幸福指数还是挺高的。他老婆的幸福感缘自哪里,缘自婚姻家庭的安全感,他老婆的安全感缘自她自己淡泊的生活追求。   平庸这个人挺愚蠢的,还有许多生活坏毛病,确实是不讨亲朋好友们的喜欢。可他老婆这些年来依然还是把他当成一个老宝贝来呵护着,别管你姓氏名谁,你是干什么的,只要你敢当着他老婆的面说平庸一句什么难听的话,他老婆立马就会撂个脸子给你看,绝对不会对你客气什么的,这一点,平庸的所有亲朋好友们都知道。   如今平庸和他老婆都已经活到这么一大把的年纪了,日常生活当中满头白发的老婆,还是像他们俩当初谈恋爱的时候那样依恋平庸,看重平庸,欣赏平庸,爱护平庸,尽管平庸的内心里常常忐忑不安,觉得这一辈子对不起他老婆,可一个庸俗的大男人,一个平凡的小老头子,能被自己所爱的女人全身心地爱着、疼着,你说平庸他能不感觉着自己的生活挺幸福的吗!”   平庸坐在电脑桌子跟前,静静地阅读了几遍自己刚刚敲打写出来的这篇微型小说,虽然感觉着没有一些小说家所讲的那些微型小说特有的艺术性,就像一篇不成熟的散文,其实说白了,这就是一篇抒情散文。尽管如此,平庸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因为这篇题曰《老婆》的微型小说里,满满的都是他对他老婆的溢美之词,当然了,也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话是这么说,可平庸一琢磨起小说的艺术性来,心里不免还是有些失落感。挺有意思的事情是,平庸的双眼看着电脑显示屏,嘴里自言自语的就像跟谁较劲似的又强词夺理地嘟囔着说:“谁规定的微型小说该怎么怎么写,不该怎么怎么写,古往今来文无定律,我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只要我写出了自己心里想要说的话就行呗,有读者喜欢固然很好,没有读者愿意阅读就拉倒呗,我又不是一个依靠卖文字吃饭的人。况且,淡泊宁静才是我余生所满意,所享受的日常生活状态,闲着没事在网络上写写东西,在各个文学网站上发表发表,也只不过就是我这些年来的一种日常生活习惯而已。” 第89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八十七章 第八十七章   快要吃中午饭的时候,平庸方才知道张慧娘刚才出门是到孟家酒楼去给他买只刚出锅的脱骨扒鸡下酒。   孟家酒楼的脱骨扒鸡、五香牛肉和酱猪蹄,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相传这三种美味可口的食品创始人,就是赫赫有名的亚圣公孟轲的母亲仉氏。   孟家酒楼的脱骨扒鸡、五香牛肉和酱猪蹄的知名度,随着这些年来我国改革开放,现在已经是溢满海内外了,其美妙的滋味早已经都飘落到全世界的各个角落里去了。   中国自从改革开放之后,这些年来老百姓的小日子是普遍的眼看着一年比一年过得富裕,过得舒服,过得文明,过得和谐了。尤其是先富裕起来的那一些各级官吏和形形□□的生意人,他们是越来越富有了,那一些做大生意的富人都非常聪明,几乎个个都是见圈就跳,见缝就钻的高智商逃税高手。他们那一些富有的大生意人往国家交的税少得可怜,可他们挣的钱那可真是惊天地,泣鬼神。至于他们那一些富有的大生意人都是怎么挣来的钱,只有鬼晓得。现在社会上有这么一句挺时髦的话说得挺有意味,“中国,是有钱人的逃税天堂。”   中国的两极分化虽然越来越厉害,但一年四季到各个旅游城市,各个旅游景点玩耍的富人以及一些手里有几个钱的普通老百姓,那是眼看着多的就像春天的蝴蝶和蜜蜂,把中国的旅游产业给推动得是空前高涨。   到山东冈山市来观光旅游的客人,不管是外国人还是中国人,几乎没有几个人是不喜欢到孟府、孟庙和孟林去游览一圈,录录像,拍几张照片什么的。凡是到冈山市来观光旅游的客人,几乎没有几个人是不去大吃一顿孟家酒楼里带有圣人气息的脱骨扒鸡、五香牛肉和酱猪蹄的。很多人都知道,都传说,吃孟家酒楼里的这三种肉食品,久而久之的就会吃出儒家学者的气质和头脑来,所以客人们临走的时候,几乎人人都喜欢大包小包地买上一些,带回家去送给他们的亲朋好友们尝一尝。   “三天两头地喝着曲阜的孔府老酒,嚼着孟家酒楼的脱骨扒鸡,这种美妙的小日子到哪儿去找,这种美妙的小日子让我如何不心满意足啊!”   平庸坐在他们家的餐厅里,心里一边这么寻思着,嘴上一边津津有味地享受着张慧娘刚刚给他买来的那只还热乎乎的脱骨扒鸡。   平庸的小喝酒喝到了兴头上,不由自主地就摇头晃脑,自言自语地说:“你说说,咱这小日子过的,啊!真是太美了!”   酒足饭饱之后,平庸起身来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抽了一根神仙烟,喝了两杯清茶之后,便靠在沙发背上随手打开电视机,寻思着,先看看冈山市新闻,看看这两天还有一些什么让老百姓高兴的新鲜事情。   平庸看着电视里播放□□除霸的专题节目,正看得入神的时候,谁知道张慧娘的哪一根神经不对劲了,从厨房走进客厅里寒寒着脸,冲着平庸就咋呼起来:“行啦!行啦!你吃饱了,喝足了,烟也抽了,茶也下肚了,该干什么去就干什么去好了,别像个大老爷似的躺在这儿,我看着就闹心,影响我干活儿的情绪。”   平庸稍微地皱了皱眉头,便坐直了身子,朝着张慧娘咧开大嘴,嘿嘿地干笑了几声,知趣地关上了电视机,从沙发上站起身子,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走进卧室,随手关上屋门,四爪朝天地躺在席梦思上,准备睡个午觉。   平庸这个老爷们怎么就这么听他老婆的话?因为他不愿意去帮着他老婆洗衣服,晒衣服,干那一些琐碎的家务活。   平庸躺在席梦思上,翻来覆去地就是睡不着觉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因为他的脑子里忽然之间想起了前天下午张老头和王老头在家属院的凉亭子里下象棋吵嘴的事情。他越琢磨那件事情就越是睡不着觉了,越是睡不着觉就越是觉得心里头堵的慌,于是他便悄悄地从席梦思上爬起来,缩手缩脚地溜进书房里,坐在电脑跟前打开电脑,一鼓作气地敲打出了这么一些文字来。   张老头得意洋洋地把红木棋子往棋盘上叭地一放。大吼一声:“将军!”   王老头低着头,不甘示弱地也高声地喊叫着说:“哼,烧地你不轻!回车。”   张老头抬起头来用一种狡猾的眼神看着王老头满脸皱纹的大圆脸,大声地又来了一句:“你看,我上马!吃你的当头炮。”   王老头面无表情,不假思索地说:“你吃什么炮,我回象就是了。”   张老头一看王老头回象了,一下子兴奋得手舞足蹈,一边哈哈地笑着一边大叫道:“上当了吧,老家伙,我是吃你的车!”   “呀呀、哎呀!这、这可不行,我没看清楚,你这是在使诈,这可不行。”   王老头的嗓门一下子降低了八度,他连忙伸手把棋盘上的那个红车棋子拿到手中握了起来,生怕被张老头给抢了过去。   “喂喂喂!你你你,你这个老家伙,放下,放下,你不能悔琪呀!”   张老头一见王老头悔棋,一下子急得连嗓子都变了声音。他一边朝着王老头尖声地嚎叫着,还一边相互地拍打着自己的双手,拍得双手呱呱地响,也不知道疼了。   王老头把那个红车棋子紧紧地握在两个手心中间,歪着脑袋,眯缝着双眼,看着张老头的红脸膛子,慢条斯理地说:“昨天你怎么悔棋了?”   张老头一听王老头这话,有点底气不足地回答着说:“昨天?昨天那是昨天的事情,今天可不行了。”   “昨天你能悔棋,今天我就不能悔棋了,哼!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不是我说你这个人啦,你这个熊家伙从年轻的时候就不讲道理,老了老了还是这么霸道,真不是一个熊玩意儿。”   王老头满脸怨气地骂了张老头这么几句,便摇晃着脑袋,微微地眯缝着双眼看着张老头,脸上还露出那么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   张老头把脸一沉,挺直腰板,双手往腰上一掐,登着一双有些浑浊的大眼睛,理直气壮地朝着王老头喊叫着说:“我说老王,你这话是怎么讲的?我什么时候不讲道理了?啊,我什么时候霸道过了?啊?我告诉你,我老张这一辈子是站得正,走得直!什么时候都是说话算话的人,我吐口吐沫那都是一根钉。”   王老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有些恼怒的张老头,声音不高不低,不咸不淡地说:“哼!你可得了吧,你还站得正,走得直哪!那年,就是那一年的秋季,你还记得不记得,你拿着一张白条子找我来报销,我不给你报,你就气得暴跳如雷,朝我拍桌子,瞪眼睛,摔了我的茶杯不说,临出门的时候,你还踢了我一脚,你真是够可以的了。这还不说,事情都过去一个多星期了,你见了我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不搭理我。我要不是看在咱俩是老战友的份上,那天在回家的路上,我才不上杆子硬拉着你到我家里去喝酒呢。”   “嗨嗨嗨!那、那不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吗。对对对,是有那么一回事情,我还记得那天在下班的路上,不错,是你硬拉着我上你家去喝酒的,我还没有老糊涂呢。我还记得那天晚上咱俩喝的是你收藏了多年的茅台酒,对不对?当时你老婆往桌子上揣菜的时候,她看见我大口大口地喝你家的茅台酒,心疼的呲牙咧嘴的,我装作看不见,就是一个劲地喝,后来咱俩都喝醉了,是不是,啊,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张老头说到这儿冲着王老头哈哈哈地笑了几声,他还没有等到王老头接上他的话茬,就略有所思地嘟囔着说:“想一想那个时候的事情,就像是在眼前似的。老伙计,寻思寻思这些年来,咱俩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啊!”   张老头嘟囔完,猛地一下子把脸一板,冲着王老头就埋怨着说:“哎,不是我说你,老王,你这个人就是死心眼子,这辈子一点也不懂得什么叫变通。我清清楚楚地还记得,当时人家小会计拿着我的那张条子去请示你,你把马脸一沉,来了一句不行。对吧?那才惹得我上你办公室里去找你的,谁知道,你连我的面子也不给,这才把我给惹火的。哼!亏你还有脸说哪,直到我退休,你也没有给我报销那六元五毛钱啊!今天你不说的话,我倒把那件事情给忘光了。就那件事情来说,你还有理是咋地,啊?老倔驴。”   王老头听到这儿,一下子就憋的满脸通红,瞪着双眼,朝着张老头咋呼着说:“嗨!你看看你!我咋就没有理啦?我请你喝酒,那是因为你过去是我的老首长,是我的老朋友。我不给你报销那张白条子,那因为你是经理,我是财务科长,遵守财务纪律,是党性,是原则。怎么地?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耿耿于怀呀,今天你还想跟我翻小肠是咋地呀?”   “哎哎!我说你这个老家伙,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什么时候跟你翻小肠了?这件事情不是你刚才给我倒腾出来的吗!你怎么还来说我呢,真是的!可恶、可恶!你这个老家伙实在是越来越可恶了!”   张老头一边说着,一边气得用双手直拍他自己的两个大腿根,眼看着他脸上的青筋都一根一根地暴涨了起来。   那天下午我睡醒午觉,拿着马扎子出了家门,坐在那儿看着这两个老头子下棋。这两个老头子,以前在公司上班的时候就都是有名的难顽,又难缠的老家伙。一个脾气暴躁的像只老虎,一个脾气拗的像只黑熊,经常有事没事的就吵吵闹闹,闹腾了多半辈子也没有闹腾够。他们俩退休之后,在家属院里那几乎更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了。只要不是很冷的天气,只要老天不刮风下雨,他们俩就要凑在凉亭子里下棋、吵嘴。   两人下棋,多嘴是驴。这是这两个老头子下棋的规矩。他们俩下棋,围观的人们谁也不敢多嘴。不管他们俩是谁输了对方一盘棋,胜利的一方总是要洋洋得意地数落一番输棋的一方来取乐子。输了棋的一方,那往往就要找茬子拿围观看棋的人来撒气,时间长了,弄得家属院里的人都不愿意来观看这两个老家伙下棋了。虽然我也已经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了,可在他们俩的眼睛里那还是一个大孩子,看他们俩下棋,我从来都不敢多嘴,因为我也不愿意当头驴。再说了,谁喜欢闲着没事让他们俩给呵斥几句,怎么说,我在公司里也曾经当了多年的书记,况且我还是个挺要面子的人。   那天我坐在旁边一直默默无语地看着这两个老头子下棋玩,听着他们俩吵嘴,心里偷偷地直乐。看着他俩那个阵势,真有一触即发大打出手的意味。心里寻思着,老小孩,老小孩,这还真是两个老小孩啊。他俩都老了,可我还不算老啊,我可不能没有一个正经心眼,我可不能眼看着这两个老小孩动手打架呀。   我寻思到这儿,就满脸微笑地朝着他们俩小声小气地说:“两位老领导,下棋就是取乐子,不至于这么较劲呀,更犯不着为了过去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情生气。咱们公司这千把号子人,这个家属院里的男女老少,谁不知道您们俩一辈子工作认真,党性强,讲原则,做人大气,光明磊落,刚直不阿。您们两位老人家这一辈子,始终都是我们这些晚辈的学习榜样。”   张老头听我这么一讲,情绪顿时就稍微地冷静了一些,口气也缓和了不少,火药味也不怎么大地冲着王老头说:“你看看,你看看,你看看人家平庸多会说话啊,不愧是当了那么多年的书记,懂事理,明是非。是吧?老王。”   张老头朝着王老头说完这一番话,就扭过头来看着我,十分认真地朝着我说:“你听我说,平庸,当年那六元五毛钱的事情是这么一回事,你给我评评理,你说我这个人大头不大头……”   “好啦好啦!老伙计,你就先别说啦。什么大头不大头的,还是让我来跟平庸说吧。”   王老头打断了张老头的话茬,转过头来冲着我说:“平庸,我就替他跟你说说当年那六元五毛钱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吧,现在我要是不把这件事情给说清楚了,今天这一夜他也睡不着觉的,真会憋闷死他这个熊货的。”   王老头说到这儿,就把他手心里还握着的那颗红车棋子轻轻地放到了棋盘上,一脸严肃地看着我说:“事情是这么一回事。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我这辈子从来就没说过假话。那天下午,市职能部门来了两个同志到咱们公司里来检查工作,那两个同志是我们俩部队上的战友。下班了,老张没让他们俩走,让食堂里的老刘给炒四个菜,让我到食堂去把菜端到他的办公室里去喝酒。我们喝了几杯酒之后,老张就出去了,我们还以为他上厕所去了呢,谁也没有在意。一会儿的工夫,他拿了一只烧鸡和几个咸鸭蛋回来了,当时我们几个还一起笑话他这个经理搞特殊。那天晚上我们四个人都喝了不少酒,我是怎么回到家的,我都想不起来了。谁知道,事情过了几天,他竟然打了一张六元五毛钱的白条子到财务科去找我报销。白条子不符合财务规定,我没有给他报销。平庸,你听清楚了吧,那六元五毛钱就是这么一回事。”   王老头朝我一口气说到这儿就停了下来,转过头去看着张老头,用手指头一边敲点着棋盘一边说:“哎哎!我说老伙计,这回我可是把事情的原委都给你说清楚了吧。来来来,下棋,下棋,赶快下棋,今天我就让你先吃个车,你看这盘棋我能不能输给你。哼哼!今天我就不信这个邪劲了,丢了一个车,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就睁大眼睛看看今天我是怎么赢你的吧。”   两个老头子就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似的,你一句出车,他一句飞象,叽叽歪歪的又重新地下起了象棋,谁也不再搭理我这个大活人了,就好像我已经不存在了似的。我默默地看了一会儿,觉得心里头挺不得劲的,便灰溜溜地拿着马扎子回了家。   平庸坐在电脑跟前,静静地敲打了以上这些文字就停了下来。他认真地看了一遍之后,心里寻思着,我怎么觉得有些什么东西好像是还没有敲打出来呢?   平庸坐在电脑前,双手抱着肩膀头,静静地回想回想老张头和老王头以往工作的时候那一些几乎不近人情的事情,品味品味这两个老头子的人品,想想自己这些年来在公司里的那一些所作所为,脸上不由自主的就火辣辣地烧了起来,嘴里喃喃地自语道:“唉,其实坏人做坏事并不怎么可怕,可怕的是好人不得不去做一些坏事。”   平庸默默地想了想那些年来自己主动、被动签的那一些公务以及招待费的单子,想想自己有事没事地就好做东请客,或是跟着上级有关领导和公司的同僚们去星级酒店陪着形形□□的客人大吃二喝的那一些情景,别的不说,光五天一大宴,三天一小宴,那些年来究竟吃吃喝喝地花了公司多少钱?光年年大手大脚地用公款到处去开会旅游,究竟消费了多少职工的血汗钱?平庸虽然想不清楚具体数目了,可他的良心开始不安了。   这近一段日子,平庸的心里很混乱、思想很困惑,因为他们这个小小的县级市里,那些三天两头坐在主席台上作报告的各级领导,许多眼花面熟的一些大人物,这几个月以来已经陆陆续续地都成为了五花八门,大大小小的经济犯罪分子了,一个个的都断断续续地被各级检察院给关了起来,尤其是这几年那个高高在上,经常坐在各级别、各层面、各种会议主席台中间位置,冠冕堂皇地给大家演讲廉政的□□,原来生活的竟然是这么腐败,原来买官卖官、贪污受贿的性质是这么恶劣,原来这几年胡作非为的是这么厉害,这么邪恶,邪恶的让一些牛鬼蛇神都不敢去想象了。那些跟着□□同流合污的大大小小行贿受贿,不择手段贪污金钱的各级别干部,也都先后地落入了法网,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得到了应有的下场。可一些老百姓还是公开地议论着说,冈山市塌方式腐败的部门越来越明显了,但一些国营企业和村庄里还有许多落网的臭鱼烂虾,那些整天活跃在老百姓身边的小官巨贪的人渣更可恶,更可憎,更可恨!   是啊!改革开放之后,这几十年来我们这个社会体制和市场经济运作过程当中的漏洞确实是太大了,弄得一些稍微有那么一点点职权的人都自觉不自觉地犯了经济罪。贪污和浪费都是极大的犯罪。平庸心里这么一琢磨,他的脑门子上顿时就冒出了一层冷汗来。 第90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八十八章 第八十八章   上午九点多钟,张慧娘从菜市场上买完菜回到家,急急忙忙地将菜放到了厨房里,转身来到客厅屋门前推开客厅的屋门,站在屋门口跟平庸咋呼着说:“哎呀我的妈呀,今天的风忒大了,吹得我都不敢睁眼晴了,幸亏我的体重最近上升了不少,要不然就把我给刮跑了。”   平庸坐在沙发上微笑着看着神情语言夸张的张慧娘说:“没有你说的这么邪乎吧!我的老婆。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闻,咱们这一片地方的秋风从来都不会是很大的。”   “你别管那风刮的大不大,反正今天上午你哪儿也不准去,中午孩子们回来吃饭,我一个人忙活不过来。”   “呦!原来是如此啊!那好吧,今天中午我下厨房,让你们都尝尝我现在的手艺如何了。”   “好啊!不过现在还用不着你,你坐在屋里看电视吧,等一会儿我喊你的时候你就过去做菜,昨天晚上儿子就跟我说了,他想吃你做的干煸鸡和红烧鲳鱼。”   张慧娘说完话朝着平庸挤挤鼻子,就笑眯眯地转身上厨房里忙活她的去了。   平庸坐在沙发上寻思着,以前上班的时候既没有时间又不懂得疼爱老婆,待到懂得了这些却都已经步入了晚年,一时之间抚今追昔,生发出了老而不死是为贼的感叹,感叹了一会儿便起身到厨房和张慧娘一起做饭做菜去了。   中午饭,平庸一高兴就多喝了一杯酒,一觉醒来的时候都已经快要黄昏了,张慧娘和孩子们上街玩去还没有回来,心里寻思着,在家闲坐着还不如到铁山去散散步去,于是便锁上屋门和院子大门,独自一人上了铁山闲逛游,逛到半山腰的时候感觉着有点累了,便在一个山崖下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点燃一根香烟抽着,无意之间一低头看到石头缝当中有一本薄薄的、发黄的、脏兮兮的,封皮已经破损了的小册子,他借着已经暗淡的阳光看到了石头缝里的小册子上隐隐约约地有“九阳”两个字样,心里顿时一阵狂喜,激动得浑身颤抖,寻思着,虽然我的武功不高,可青年时期看了不少武侠小说,也算是一个武痴了,这本绝迹江湖多年的《九阳真经》,今天无意当中让我给发现了,这真是天助我也。   平庸心里这么寻思着,便赶紧起身找了一节干枯的小树枝,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从大石头缝当中轻轻地将这本《九阳真经》给拨弄了出来,当时他脑子里连想什么都没想什么,顺手就把这本脏兮兮的小册子迅速地揣入了上衣怀里,生怕被附近的游客和在摘山枣的那几个中年人给察觉了,双手紧紧地捂住胸前,站起身子便往山下走去。   这一路上,平庸的脑子里浮想联翩,不仅自己打通了任督二脉,还学会了凌波微步,奇异的步法竟然能躲避梁山五虎上将的围攻,又练成了铁布衫硬功,全身上下刀枪不入,还学会了化骨绵掌,刚阳、阴柔神功聚于一身,不由自主地就微笑着小声地嘟囔说:“从明天开始,我就着手打老虎,拍苍蝇,为民除害。那该是一件多么痛快的事情啊!”   平庸嘴里这么嘟囔着,脑子里继续臆想着,瞎琢磨着的时候,不知不觉地就已经来到了他们家的大门口,他开开院子大门,开开屋门径直来到二楼的书房里,关上书房门,伸手开开电灯,急急忙忙地将上衣怀里的武功秘籍轻轻地掏了出来,忐忑不安地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翻开了第一页,嘴里不由自主地叫道:“哎呦我的娘来,这竟然是一本《九阳豆浆机说明书》啊!”顿时弄得心里哇凉哇凉的。   我真是傻的够可以的了,这种百年不见的奇遇,怎么可能在我这个傻老头的身上发生啊!再说了,《九阳真经》这本书根本也不存在呀!这不过是金庸老先生写武侠小说忽悠读者玩的写作游戏,我看我还是老实巴交地习练太极拳健体养生,慢慢地悟拳道吧,别闲着没事瞎琢磨这一些不着边际的好事情来忽悠自己玩了。其实闲着没事忽悠自己玩也挺好的,人活着不就是活个好心态吗。下楼吃饭去,再弄一杯小酒,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多打一遍老架一路。平庸心里这么寻思着,便站起身子离开了书房。   窗外黑咕隆咚的,起风了,风还不算小,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平庸的睡眠,这一夜他还做了好几个美梦,每一段梦里都是怎么打老百姓身边的老虎,怎么拍老百姓身边的苍蝇,梦境里他那个神气,那个爽劲呀,就别提了。他迷迷糊糊,似醒非醒地躺在床上,脑子里还这么琢磨着,中国经过这么多年的经济发展,国内外的市场环境都已经发生很大的变化,处处给资本开绿灯,不计手段地搞经济的思维也应该扭转了,别管是政府部门的日常工作,还是国营企业经营策略,别管是招商引资还是发展对外贸易,落脚点都应该放在老百姓的福祉上了,可不能在本末倒置了……   第二天下午,平庸一觉醒来之后,依旧一个人又上铁山遛弯去了,在半山腰处的松树林里闲逛的时候,他发现了一块红彤彤的石头,当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那不是一块狗头金吗!平庸连忙走过去,弯下腰伸出手拿起那块石头,低着头站在那儿反复地看了一看,吓!这还真是一块可遇不可求的狗头金啊!   平庸用一只手掂量了掂量手上的这块狗头金,觉得起码得有三斤多重。他看着这块狗头金的镂空处集聚着一些砂石和泥土,黄色的土难以掩饰住黄橙橙金子般的颜色,兴奋的他不得了,索性就近坐在一块光滑滑的大青石上,双手把玩着这块天上掉下的宝贝,他仔细地看着手上的这块狗头金,整个图案都搭配的十分自然,惟妙惟肖的狗头形状,活灵活现,真可谓是鬼斧神工,令人拍案叫绝。   “哎,老平,你坐在那荒草灌木丛中儿干什么呐?怎么不去前面打拳了?”   平庸转过头去一看,原来是拳友老李来了,便微笑着顺口回答着说:“啊,没事,没事,今天不打拳了。你过来看看吧,我捡到了一块狗头金,正在这欣赏着玩呐。这块狗头金真是不错,有模有样有颜色,难得难得,真是难得啊!”   老李一听平庸说捡到了一块狗头金,喜欢鼓捣奇石玩的老李连忙几步来到了平庸的身边,伸出手就从平庸的手上把这块狗头金给拿了过去,他站在那儿反反复复地看了几眼,笑嘻嘻地说:“这不就是一块普通的上水石吗,你这个老家伙可真是挺能逗的。我实话告诉你吧,老平,你要想捡到狗头金,就上澳大利亚去好啦,或者是到新疆去转悠转悠也行,说不定你的运气好,去了就能捡到一块货真价实的狗头金,咱们附近这些大大小小的山上,别说从古到今没有出现过什么狗头金,就是连一块像模像样的好石头也很难捡到。呶,给你的宝贝狗头金,你自己在这儿好好看着玩吧,我得上前边打一会儿拳去了。”   “好的,老李,你去玩吧。我在这儿再坐一会儿,好好欣赏欣赏这块像模像样的狗头金。”   平庸伸出一只手去接过老李递给他的狗头金,心里寻思着,你懂得什么,我说这块石头是狗头金它就是狗头金。哼!什么咱们附近这些山上连一块像模像样的好石头也很难捡到,捡不到好石头那是你不长眼睛,这几年我可是捡到了好几块好石头,今天这块上水石多像一块狗头金啊!这个造型就是很不错的吗。   平庸坐在青石上,把玩着手里的这块上水石,脑子里又寻思着,内退了,家里有吃的有喝的,闲着没事到荒山野外捡捡石头玩挺好的,尤其是大雨之后到沙河滩上去捡石头,许多石头被大雨冲刷之后都会尽现眼底,各种花纹造型一清二楚,既可宽松心情,享受大自然景物的乐趣,又可以锻炼身体。捡石头,赏玩石头的修身养性功效,一点也不亚于习练琴棋书画和种花养鸟。在捡石头、养石头、赏石头这一系列的过程当中,对人的耐性、毅力、及心境的联想,都在知与不知中充实着、陶冶着,人们在采集石头的过程当中,寻石、谈石、论石,彼此谈天说地,自然会志同道合,久而久之必定能成为益友。捡到好的石头自己珍藏,多余的卖出去,在买自己中意的石头,通过石头的自由贸易,不但可以以石头养石头,还是一条挺好的致富门路。   平庸漫无边际地寻思到这儿,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音,他站起身来,拿着他刚刚捡到的这块造型像狗头金似的上水石,笑眯眯的,得意洋洋地在夕阳的照耀下迈着四方步顺着一条山间小路回家去了。 第91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八十九章 第八十九章   天气挺冷的,平庸没出门去打太极拳,一大早上他就打开电脑,坐在电脑前静静修改文章。上午九点多钟,他看了一眼电脑上冈山市的天气预报,室外还零下二度,他站起身子来到阳台里,扬扬胳膊,伸伸懒腰之后,便点燃一根香烟抽着。他一边抽着香烟,双眼一边透过玻璃窗户,看了一眼东边空中的太阳,挺刺眼睛的,于是他便转头看西边空中的月亮。月牙似的月亮不光不刺眼睛,还挺温柔的,他默默地看了一会儿,脑子里便开始浮想联翩起来了。   这两年,平庸几乎是每天早上五点钟准时起床,上完厕所,洗刷完毕,喝杯咖啡,便穿上太极服和太极鞋,背上剑,出门上铁山公园里去打太极拳,舞太极剑,八点多钟准时往家走,到了家里冲个热水澡,他们家几十年如一日里里外外的一把手张慧娘就已经给他做好了早饭,他吃完早饭,抽根香烟,喝杯咖啡,便上书房坐在电脑桌前打开电脑,在各家大型网站上浏览时事新闻,看完新闻上客厅泡杯茶,到院子里抽根香烟,鼓捣鼓捣他的那一些大大小小的盆景,随后再返回客厅,端着茶杯再到书房里,坐在电脑桌前,喝着茶,静静心,再开始修改他的文章亦或是写作。   每天中午,平庸都得喝杯小酒,吃完饭,抽根烟,喝杯茶就进卧室上床去迷瞪一觉。下午自然醒来之后,或上铁山散步,打拳,或到书房里去,若到书房里,便静静地坐在电脑桌前,打开电脑,默默地修改文章亦或是写作,晚上吃完饭,便笑眯眯陪着张慧娘看电视,二十一点准时上床睡觉。除了特殊情况之外,平庸的小日子几乎每天都是这样度过的,他的日常生活有规律且又不怎么乏味。   回归书斋,回归自然,回归观察和静思的状态,在平庸看来就是回归生活的原始状态,生活的原始状态是沉思的、静谧的、内敛的,与外界的关系仅仅在于观察和欣赏。平庸现在从心里头就觉得做一个历史和社会变迁的旁观者挺好的,他这个喜欢看戏的人,现在天天饶有兴致地坐在台下,静静地看着人世间这个大舞台上永远在演绎着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他的态度不是冷漠的,而是兴致勃勃地在观察着、欣赏着和思考着什么。   前段时间,平庸的一个老朋友,年方五十九岁突然心脏猝停,离开了人世,那情那景让人唏嘘,令人叹息。时自今日,每当平庸回忆起他们俩以往推杯换盏,促膝长谈的那一些旧情往事,就会情不自禁地感慨人生短暂,生活无常,嘴里就好自言自语地嘟囔着说:“静静地活,净净地活。静静地走,净净地走!”   今天是农历的腊月二十三,是灶王爷上天庭陈报人世间事务的日子,也是平庸五十八周岁的生日。中午张慧娘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儿子和儿媳妇带着孙女可心回来给平庸过生日,兴奋得平庸难免多喝了一杯小酒,午觉醒来之后,家里已经空无一人,心里寻思着,这大冷的天,看来他们真的是带着孙女上铁山公园里拍照雪景玩去了,我看我还是上我的电脑玩玩心情好了。   平庸坐在电脑桌前喝着茶,心里寻思着,内退这几年,尤其是这两年,一早一晚打拳舞剑,白天吟诗作文,中午喝杯小酒,有空就含饴弄孙,这小日子过的的确是挺惬意的。再就是,用自己的文学作品回馈社会是最充实的一种生活,也是最美妙的一种人生。现在我是修改小说,还是写篇什么文章玩玩呢?   平庸琢磨来琢磨去,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来,今天是我五十八周岁的生日,虚岁六十了,虽然目前我的身体状况挺好的,可过一年必究就会老一年,身体在怎么强壮也会每况愈下,这是不争的事实,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不如趁着自己的身体还健壮的时候,给儿子写篇医嘱。于是他的脑子里一边琢磨着词句,双手就一边在键盘上敲打了起来。   儿子,今天我已经五十八周岁,虚岁六十,人生之路已经走过大多半了,我活着就不想给你以及亲朋好友们找麻烦,添堵,但更重要的事情是,我要让自己的余生过得舒服一些,所以接下来的时光不如随性一点,于是便给你写了这么一份实打实的医嘱,这并不是什么荒唐的事情。   儿子,铁山公园是我和你妈妈当年谈情说爱的时候经常去玩的一个地方,公园里的山水和那些花草树木都是见证我和你妈妈相亲相爱,携手白头到老的精灵。这几十年来,我高兴了、生气了,亦或是烦闷了,寂寞了,就喜欢到铁山公园里去走一走,去看一看,去琢磨一些什么事情。尤其是内退这几年,几乎每天我都要抽个时间到铁山公园里去散散步,经常会回味回味我和你妈妈以往的那一些琐碎的事情,琢磨琢磨人生,反思反思自己,思索思索未来的老年生活,其目的,也不外就是在有生之年力求自己的生活过得有点品味而已。   儿子,我知道一个人的生命是很宝贵的,但这近几年来我亲眼目睹了一些老年人的生活,渐渐地也就明白了“寿则多辱,路暗且长”的这个现实社会生活当中的残酷问题,寻思寻思,心里就会生出许多感慨,也就不愿意,有的时候,我也确实是不敢过多地琢磨这一类事情,因为我觉得自己是老而不死是为贼。   儿子,尽管我知道你的品行端正,做事比较有耐力,说话有分寸,从这些年的生活当中看起来你还算是一个孝子,但我现在不得不跟你说几句你不愿意听的话,也是我心里的实在话,男儿志在四方,我有生之年永远不会勉强你们留在我的身旁,所以我说,在我生命尽头的时候,最大的依靠不是孩子们,而是自己内心的充盈和自尊。但如果将来我病得真是起不来床的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你在哪儿工作,你能够有条件,有时间的话,医院里也好,家里也罢,你能把我的床铺给拾到得干爽洁净一些,能尽力地帮助我保持我的身体和衣服都干净一些,我就很高兴了,也很知足了。我知道我这个人的自我生活能力不强,但这一辈子有你妈妈长年累月无微不至的照顾,已经养成了我比较讲卫生的习惯,喜欢自己什么时候都穿戴的整整齐齐,喜欢干干净净的生活环境,况且我这一辈子为人处世有些桀骜不驯,说话办事比较自我,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委屈自己,因此我希望在任何时候,即使是在我生命尽头的那一刻,都希望能够保持我做人的尊严,如果你能够达到我的这些要求的话,我就死而无憾了。话是这么说,但我并不希望你因为我在生命尽头的时候而影响你的工作,影响你们一家人的正常生活,我希望你能够活出你自己的精彩,你活出了你自己的精彩,我在九泉之下也感到骄傲和幸福。   儿子,如果以后我真的是得了什么重病,你在我身旁的话,我希望能用药解除或减轻我的身体疼痛,我不需要任何增加身体痛苦的那一些治疗和检查,例如放疗、化疗、手术探查等等之类的治疗,即使那些治疗和检查对改善我的身体症状有一些好处,我也不需要。当我的生命存活毫无质量,生命支持治疗只能延长死亡过程的那个时候,我坚决放弃心肺复苏术,放弃使用呼吸机,放弃使用喂食管,放弃输血,放弃使用那一些昂贵的抗生素。说句实话,当一个人的生命已经到了毫无生活质量的时候,除了连累亲属们和浪费钱财,以及医疗资源之外,活着实在是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儿子,一个人的正常死亡,是人类生命历程中的一种自然规律,如果你在我身旁的话,我希望在我的生命最后关头由你来帮助我实现尊严死的愿望,因为我早已经知道病人一但进入那个临终的阶段,治疗方式的选择权就已经不在病人自己的手上了,他的亲属们总是要想方设法地来延长病人的生命,对依赖呼吸机、插管的虚假生命及其对病人的折磨就缺少了正常人的理智。我这篇医嘱的主题,简而言之,就是希望你和我的亲属们都能早早地对生死问题看得淡一些,看得开一些,让我临死之前能够保证一定的生命质量和尊严。   儿子,我生前没有给这个社会和咱们这个小家庭做出过什么大的贡献,这是我一生的遗憾。将来我死了之后,希望在有人需要和法律允许的情况下,你帮助我捐赠我的有用器官和组织,为社会、为别人做一点实实在在的事情。我知道我在这篇医嘱当中所表达的愿望,目前还没有现行的法律保护来实现,但我还是希望你和家里的亲人们在理解我、尊重我的前提情况下,帮助我实现我死后的愿望。   儿子,我和你妈妈的身体状况目前都挺好的,以后谁先离开这个人世间还是个未知数。如果以后我死在你妈妈之前,你妈妈这个人外柔内刚,说话温柔,做事强势,我的身后之事也只好由你妈妈说了算了。如果将来我死在你妈妈之后,我就不上九仙山去找你爷爷团聚去了。我死了之后,你不要给我买什么骨灰盒,也不要给我们夫妻俩买什么公墓,你就把我的骨灰装在你妈妈的骨灰盒里就行,不要把我们俩给分开,不要给我发什么丧,让我安安静静地走,不要让我和你妈妈的灵魂得不到安宁。   儿子,我喜欢黄河,喜欢长江,更喜欢大海。以前我偶尔也有过水葬的想法,可现在没有了。黄河、长江、大海不是我和你妈妈生长、生活的地方,那里的生灵太多,过于热闹和繁华,不适合我们俩休息,我和你妈妈都喜欢清净。你妈妈出生在贵州,我出生在辽宁,可我们俩都成长在冈山市,我们俩早就把冈山市当做我们的老家了。将来我死了之后,你悄悄地在铁山公园里找一角僻静的地方,挖一个小小的深坑,把我和你妈妈的骨灰从骨灰盒里倒出来放到深坑里面,填上黑土,埋结实,然后就地取材,坑的上面种上野草。不过有件事情你得格外注意,公园里的那些树木花草都是有生命的精灵,你在给我和你妈妈挖坑埋葬的时候,千万不要伤害到它们的生命。   儿子,我知道自己这辈子不是一个有什么本事的男人,但我和你妈妈这些年来一直依靠自己的双手,用辛勤的汗水换取工资维持我们一家人的温饱。这么多年来,虽然咱们家的生活挺艰辛,可我和你妈妈的幸福指数却一直不算低。说实在的,社会上那些耀眼的财富,不是我这种人能够强求来的,况且我一直都觉得凡是在社会上巧取豪夺来的身外之物都是一些祸害人的鬼怪东西,所以我希望你的人生路上也不要为了挣钱而去挣钱,物质上的富有固然是不错,可我认为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婚姻和家庭才更是成功的人生,所以你要对自己的结发妻子负责到底,善待自己的儿女,做个好丈夫,做个好父亲。   儿子,人生一世,做人做事要有担当精神,在现实社会生活里要根据自己的实际能力,踏踏实实地干工作,老老实实地挣钱养家糊口, 做一个言行有度,开口依法的人,做一个坚韧、乐观、博学、正直的性情中人,不管以后你处在一种什么样的恶劣工作和生活环境当中,都不要媚上媚世媚俗,穷死也不能对别人撒谎,难死也不要去欺骗别人,永远不要透支身边的人对你的信任,多一点真诚,少一点套路,别人信任你,那是你在别人心目中存在的价值,否则有一天当别人把你看清了,也就看轻了,失信是人生最大的破产,守信方得人心。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地做人,明明白白地做事,方才能够活出自己的精彩。   儿子,现在的社会生活大环境是眼看着越来越好了,是公道正派,有思想,有能力,勤劳善良的人们大显身手的好时机,那种靠歪门邪道,走偏门,钻空子捞钞票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你做人一定要正派,做事一定要务实,不要跟别人怄气赌气发脾气,要活得明白一些,活得明智一些,活得洒脱一些。当然啦,作为一个男人,如果养活不了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那也就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命运不可捉摸,成功却可以选择,从古到今成功都没有什么固定的模式。你结婚五年多了,也已经有了你们自己的女儿,至于你们要不要第二胎,那是你们夫妻俩的事情,我无语。虽然你没有吃过什么苦,也没有经过什么生活的揉搓,但你要弄明白,房子是别人设计建造的,室内的生活却你是自己的,有品质的生活,从来都是别人改造不了的。家庭,并不是说两个人搬到一个屋子里住,有了孩子就叫家庭了。家庭,需要两个人共同用心去经营,需要情趣与互动,需要相互包容和妥协。   儿子,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如果你的心态落伍,思想庸俗、日常生活懒惰,没有自己的切实生活目标和远大的人生理想,整天无所事事地不作为,不去思索感恩的意义,不去领悟舍得的含义,以后的现实生活你将会穷困潦倒,你的妻子和孩子都会跟着你遭受许多不必要的罪,你的后半生将不会有什么幸福可言,你的人生结局将会是挺悲哀的,我说的是一些大实话,是世俗的主流价值观,也是亲情的本能表达,听不听就在你了,儿子。   农历2016年12月23日你的父亲,平庸。   平庸写到这儿,站起身子离开键盘,走到窗户跟前,双眼看着窗户外面那一些似乎是熟悉的景物,他扬起胳膊,活动活动腰,感觉着通身的筋骨都挺舒服的。心里寻思着,我这辈子图的是什么,图的就是宁静和淡然,没有一点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成分在内的这么一种超然意境的日常生活。可惜,我的前半生没有得到,但我还有余生啊!   平庸寻思到这儿,嘴里不由自主地就嘟囔着说:“有意思啊,我寻找自己找了多半辈子也没有找到,找不到就算了吧,反正我在寻找自己这些年的路途当中,无意而为地找到了日常生活当中的这几件法宝:琢磨写作,打拳舞剑,自信与希望,喝茶饮酒,睡眠和微笑。日后我的余生就这样天天生活着,不但充实,也挺好的嘛。没肺没心没烦恼,有情有爱有追求。吟诗作赋坦然笑,打拳饮酒赏日头。” 第92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后序   后序   这两三年的时间里,我几乎是三天两头地坐在书房里静静地写作和修改我的一些新文旧章。在修改这一些旧东西的时候,我将一些可有可无的字、句和段落,毫不犹豫地都给删除了。为什么?俗话说得好吗,“文章不厌改,越改越精彩。”   放开玄想的七彩翅膀,用心修改修饰以前所写的东西,出几本让自己感觉着比较满意的书,在自己的人生旅途上画上几颗小星星。可我的这些陈旧的小玩意儿,不管我怎样用心修改也修改不出一篇一部能让自己满意的东西来,既然如此,我还不如把一些有关文章或一些短篇小说一一地都串联起来,重新修改修改,重新理顺理顺,重新思考思考,重新琢磨琢磨,再修改成一部长篇小说玩玩心情。   这部小说的标题,我之所以叫《冰糖葫芦羊肉串》,就是因为小说当中的一些内容,有许多情节都是我以前所写的随笔、杂文等文章,我把我所写的那一些随笔比喻为山楂,就像做冰糖葫芦似的,将一个一个的山楂洗净,晒干,用竹条串成串,把冰糖放到铁锅里熬,再把串成串的山楂放到锅中熬制好的冰糖糊里滚上几滚,拿出来晾干,一串一串的冰糖葫芦就做好了,制作好了冰糖葫芦,哪有不请人们来吃的道理。我把我所写的那一些杂文比喻为羊肉,就像做羊肉串似的,用菜刀把羊肉切成一块一块的肉块,然后用咸盐、酱油和料酒腌制起来,等到腌制好了之后就用一根根铁条穿成串,点燃木炭炉子,一边在木炭火上面烧烤着羊肉串,一边撒些孜然粉和辣椒面,一串串热乎乎,辣乎乎,香喷喷的,烟熏火烤的羊肉串烤制熟了之后,理所当然的就要送给人们去品尝了。   我知道《冰糖葫芦羊肉串》这部散文体形式似的小说,既没有什么很深刻的社会生活意义,也没有多少文学艺术价值。但这本小说消耗了我的一些心血,浪费了我不少脑细胞,这倒也是一件实实在在的事情。   《冰糖葫芦羊肉串》这部小说是一本闲书,可不管是怎么个闲法,反正它也还算是一本书。谁也别来详细地追问我这部闲书的内容如何,有没有什么人生品味,上不上文学层次,艺术性高不高。反正你从外部形式上来看,这就是一本地地道道的书,这可是一点也假不了的事情,这对我来说也就已经足够了。世俗的人吗,谁还能没有一点虚荣心。但不管怎么说,这部闲书起码还能够让我的心灵暂时安稳这么几天,这也是一件实实在在的事情。   我自己觉得,《冰糖葫芦羊肉串》这部小说的语言率真流畅,幽默诙谐,笔调纯朴,风格朴实,主人公的情感真挚而深厚,思想混杂而矛盾,也真实地反映出了一些社会底层小人物的方方面面的生活心态、思想和状况。   板凳甘坐十年冷,文字不写半句空。实话实说,这部小说里的东西,既是我写作的时候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涌现出来的那么一种下意识的人生求索,也是我日常生活当中为人处世的这么一种有思维的本性反映。   这部小说写完了,也在《中国作家网》和几家文学网站上连载完了,随后我是在哪一家大型文学网站上再发一部完整的电子书玩玩,还是货比三家,找一家费用相对而言比较便宜的出版社,自费出版这部书给自己的人生留个纪念,目前我还不能确定。   当年,十分热情给我们编辑丛书的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鲁雁先生,他收走了我们几个人的出书钱,给我们每个人都开了一张“鲁雁创作室”的财务收据纸条之后,从此就犹如石沉大海。   几年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鲁雁先生至今仍然还是杳无音信。当时的出书联系人,在兖矿报社工作的省级作家华德民先生,一说起这件事情来就很恼火,就大骂鲁雁先生是个杂种,是个嘎杂子。他说归说,骂归骂,可他这个当年的出书联系人,至今也没有给我们这几个出书的人一个圆满的说法。他能说什么,因为他自己也是个工薪阶层的人,也不富有,也是一个死要面子的受骗者。   我妻子辛辛苦苦积攒了几年的万把块钱,就让我这样不声不响地给打了水漂。妻子只要是一说起我出书的事情来,就满脸不高兴,就好埋怨我:“你呀!你!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呢!你怎么会连那些不知根底的阿狗阿猫都能相信呢!什么国家级的作家,编辑,社会名人,鲁雁他简直就是个狗屁,就是个大骗子。你自己说说看,你是不是就是个没有大脑的冤大头?”   当初我要不是贪图少花几个钱,跟着华德民那几个所谓的作家一起出丛书,怎么能让鲁雁那个小瘪三三言两语的就给忽悠了呢。看起来贪小便宜吃大亏,这话说的真是一点也不错。   人活了一辈子,几乎谁都吃过亏上过当,况且,现今这个现实社会生活里,熟人忽悠熟人,熟人欺骗熟人,朋友忽悠朋友,朋友欺骗朋友,这是一点也不奇怪的事情了。   在这个金钱主义至上,雾霾浓厚的市场经济社会里,那一些经常在社会上出头露面的知名人士当中,各种货色,各种嘴脸的伪君子、大骗子最多,多的都让老百姓不敢相信他们所讲的那一些冠冕堂皇的鬼话了。   为什么有许多社会大人物和知名人士都喜欢跟老百姓讲假话、讲空话、讲大话呢?   这些年来我听的多了,看的多了,经历的也多了。可喜的事情是,我的思想至今也没有颓废,对社会、对生活还是有这么一颗赤子之心,我还是依旧如故地喜欢将自己的所思所想,所见所闻汇总成文字,一篇一篇地上传到各个文学网站上,与网友们论道,并享受其中的创作乐趣。   在这个物欲横流,道德滑坡的市场经济社会里,一些人的思想混乱,心灵空虚,离物质越来越近,离自己越来越远,总之是或多或少或轻或重的得病了,所以发生什么蹊跷古怪花狸狐哨的事情都不稀奇。别的我就不说了,光单纯地拿书籍来讲,现在全国各地出版社出版的书籍都已经泛滥成灾,那一些五花八门,奇谈怪论的书籍里是什么恶心人的破烂玩意儿都有,有许多书籍简直就是浪费人们的情感,扰乱人们的思想,玷污人们的心灵,在这里我诚恳地跟大家说,即使你是阅读闲书,也得要有自己的思想才好。   近段日子,我总是莫名其妙地觉得每一个人的一辈子都是一趟寂寞的旅行,都是孤独地在寻找自己的身影。我又觉得每一个人的一辈子只不过都是由文字所组合成的这么一部稀里糊涂的闲书。可别管是什么样的人物所写的书,也别管是什么样的闲书,自古以来就有真假之说,就有好坏之分,这可是什么样的社会大人物都否认不了的事情。   这些年来,别管我多么孤独,多么寂寞,多么纠结,多么困惑,我都没有停下寻找自己身影的脚步,这就足以值得我这个小人物骄傲了。   前两天,我老婆一本正经地跟我说:“你这个老废物,这辈子几乎都是在思考人生、伤春悲秋当中度过的。这说明了什么问题?让我笼统地来告诉你,你这辈子,虽说工资不高,可工作稳定,有房子住,有衣服穿,不愁吃,不愁喝,家务活儿以及一些家务琐事全都让我一个人给包揽了,所以你有充足的时间和精力瞎琢磨一些不着落的事情,胡写一些没用的东西,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你还是对得起你爸爸给你起的平庸这个名字,闲着没事吃串冰糖葫芦,吃串羊肉串,也不算白活一辈子。”   我听到老婆这样评价调侃我,顿时气的我双眼冒金星,可当我冷静下来,平息平息心绪,用心琢磨琢磨老婆说的话,心里酸不拉几的不说,脸也红了,还红得冒了火……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